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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八门金锁阵

岳文琴得意笑道:“后来,又跑来一个瘦小的驼背超人,而且还是砂眼、独耳、嗨!真是难看死啦,偏偏他的名字倒还不错。”

岳腾追问道:“那他是谁?又叫什么名字?”

东方大鹏却在旁抢答道:“他就是,天残老邪闻人美,这名字还不赖吧。”

岳腾、一涤生、泄机禅师三人,全都惊得一跳。

但见岳腾皱眉说道:“听师兄说,这天残老邪最是狡猾多诈,实在难缠得紧,一个九指飞魔就足以使你三人头痛的了,如今又加一个天残老邪,那还得了,你们岂不是更加危险了么。”

“是啊!”岳文琴点点头道:“其实,岂只他们两个,而且还有一个魔头哩。”

岳腾三人又是惊得一跳,一涤生忍不住问道:“那又是谁?”

岳文琴故作神情凝重的道:“那就是千毒人魔淳于善。”泄机禅师惊道:“啊!千毒人魔是十魔中著名的凶人……”

岳文琴点头笑道:“是嘛!三个魔头,一个接一个出现,真是吓死人啦。”

这小妞的确刁钻顽皮,她故意说得紧张刺激,好让岳腾、一涤生、泄机禅师三人,提心吊胆一番。

而且,她说了以后,还回过头去向东方大鹏伸伸舌头,作了一个鬼脸,显得甚是得意。

东方大鹏似是心思另有所属,只对她淡淡一笑而罢。

岳腾剑眉连皱道:“这三个魔头,任谁一个,你们三人都难以应付,那你们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呢?”

接着,随又恍然大悟,改口笑道:“我知道啦,必是我大师兄及时赶到,才救了你们。”

这当儿,躺在岳腾怀中的东方飞凤,似乎睁开眼来,将岳腾看了一眼,却又连忙闭上,不知是伪装,抑是真的?总之:因为各人都在听他兄妹谈话,所以谁都没有察觉。

但闻无影童子岳文琴格格笑道:“哥,你怎么知道是大哥哥及时赶到?难道……”

岳腾接口笑道:“因为,我大师兄一直在追踪九指飞魔嘛,否则那三个魔头,怎么会放过你们。”

岳文琴点头笑道:“其实不只是大哥哥,还有四奇之一的白云大师哩。”

由于白云大师对一涤生有授艺之情,所以老儿心头一喜,嘻嘻笑道:“啊!他老人家竟也下山啦,那真好啊。”

于是,几人继续前进,边走边谈,岳文琴将两日来的际遇,都完全讲了出来,望着两个老儿道:“我们都在那里拼死拼活,担受若大风险,哼!你们两个却伪装去找人,其实,逍逍遥遥,四处跑去游玩,那当然乐吧,那有不高兴的。”

“是,是!”一涤生与泄机禅师两人,同声说道:“你娃娃说的是,我们是在到处游玩,一点都不错。”

这两个老儿,不!一对活宝,笑在嘴上,却苦在心里。

此时,各人心情都很轻松,只有东方大鹏却忧心仲仲,七上八下,时而走在岳腾身侧,看看岳腾脸色,又看看抽腾怀中的乃兄,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却又喜形于色,总之:既惊且喜,却又喜中带忧,心神难安。

初时大家都没有注意,由于他时左时右,或前或后的绕着岳腾回转、旋走,大家都把他当作还是个孩子,而且又是个男孩子,更没有去揣测他的心意。

自然,在这几人中,最关心他的还是岳文琴,见他如此反常,不禁随口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哪?时愁时喜,好象心神不宁的样子,连话也不大讲,难道有什么心事吗?”

东方大鹏侧头望望岳腾,又望望岳腾怀中的乃兄,俊脸微红,口中讷讷的笑道:“我!我!我怎么好说呢?”

岳腾奇道:“那才怪哩,有什么不好说的。”

东方大鹏叹了口气道:“唉!你们都不知道,我!我!我不敢讲。”

此时大家都微微一惊,以一种惊奇的眼光望着他,岳文琴更是好奇,咦了一声道:“咦!有什么不敢讲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害怕,有我哩。”

东方大鹏摇头笑道:“如果我说了,我大,大,大哥会把我骂死,唉!将来你们自然会知就是啦。”

岳文琴越发觉得稀奇,问道:“你大哥怎么会骂你呢?同时你不说我们又如何知道。”

这时,岳腾觉得怀中有异,连忙低头看去,东方飞凤似是刚刚醒来,正好四目相对。东方飞凤仿佛微微一惊,身形一飘,已挣脱怀抱,俊脸飞红的对着岳腾拱手笑道:“多承岳兄仗义相救,在下于此深致谢意。”

说话间,一躬到地,显得至是诚恳。

岳腾也洪手答礼,笑道:“兄台请勿多礼,其实,救兄台的乃是圣尼老前辈,兄弟只不过略效微劳,抱着兄台走了一段路而已。”

东方飞凤一听更是满面通红,岳腾暗暗奇怪,心说:这位东方大公子怎么如此怕羞,脸上竟红得这般样子,不过,岳腾见对方脸红,更觉好看,不觉看得一呆,口中不自禁喃喃说道:“俊书生,俊书生,果然人如其名,的确俊雅得紧。”

但见岳文琴拉着乃兄衣袖说道:“哥,你怎么这样看人家嘛,多没礼貌,幸好东方大哥是位男子,如果是位女子,你岂不因此而发狂。”

东方飞凤向岳文琴点头笑笑道:“岳姑娘,请代为致意令师,谢谢她老人家救命之恩。”

“这也没有什么嘛。”岳文琴道笑:“月前在巫山的时候,伯父伯母两位老人家,也曾从雪岭兽妖手中,救过小妹一命啊!”

东方飞凤神秘笑道:“那算是你我两家有缘,小妹妹也不必放在心上。”

随又回头向东方大鹏道:“鹏弟,我们走吧。”

岳腾微微一惊道:“怎么?贤昆仲这就要离我们而去么?”

东方飞凤拱手笑道:“小弟受那北邙鬼妖之辱,愤恨难消,此仇非报不可,所以要去找我爹爹和娘,商议报仇之事。岳兄、岳姑娘,两位老人家,后会有期,希多珍重。”

东方大鹏望望岳文琴,有些依依不舍,回头问道:“大、大哥,我们这就要走了?”

东方飞凤笑道:“只要都在此山之中,就难免有再见之处,今后的时日还多,何必在乎这一刻哩,岳姑娘,再见啦。”

拉着乃弟如飞而去,东方大鹏却仍频频回头不已。

岳腾兄妹,一直望着两人背影,在远处的林间消逝,才若有所失的怅然一叹,随又继续上路。

待东方兄弟去远,一涤生方嘻嘻笑道:“这对兄弟,人品既好,武功又高,心地也很善良,的确是难得的一对,这次我们仰仗他二人的力量不少。”

泄机禅师点点头道:“我看他两兄弟,与岳少侠兄妹可以比美,简直是一时瑜亮,难分轩轾。”

岳腾回头笑道:“禅师太高估我们兄妹了,我们才比不上他们哩。”

一涤生望了岳文琴一眼,又嘻嘻笑道:“我老儿最喜欢那个年小的,他名叫俏哪咤,那样子又帅又俊,武功也很了不起,唉,可惜就只太小了一点……”

说到这里,故意住嘴不再说下去。

果然,岳文琴回头说道:“那他还要长的嘛,再大一点,你又怎么样?”

一涤生喝了两口酒笑道:“再大一点,我老人家倒可以为他作个媒啊。”

岳文琴顺口问道:“作个什么媒?”

一涤生笑道:“就是帮他说房媳妇啊!”

岳文琴心头冬的一跳,又回头问道:“说谁?”

一涤生笑道:“以我老儿看来,东屿一派的那位龙女江音,就长得不错,等两天如果有空,我老人家就帮那娃娃去提提看。”

岳文琴方转身继续上路,并格格笑道:“人家早就有主啦,我看你就别去提了,免得自讨无趣。”

一涤生将酒葫芦停在唇边,茫然问道:“谁有主哪?”

岳文琴道:“龙女江音啊,她与庞家大少早就是一对了,哼!还等你去提哩,别人不给你两个耳光才怪。”

一涤生道:“那也不要紧,还有别人嘛。”

岳文琴微微一震,又回头问道:“还有谁?”

一涤生颇有信心的说道:“还有白柳山庄的冷姑娘,她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儿,我老儿保证俏哪咤那小子看得上她。”

岳文琴又格格一阵娇笑道:“那冷姊姊是我哥的,你如果破坏了这挡子事,纵然我哥饶了你,我可要整你个半死,不信你就试试。再说,冷姊姊比哥都还大半岁,已满二十岁啦,东方二哥还不满十七,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啦,也不配啊。”

“真的?我倒忘了这点。”一涤生故作蓦然想起道:“啊!我想起来了啦,有一位女孩,最近刚满十六,长得像天上仙女一样,与那娃儿倒是正好相配。”

岳文琴有点飘飘然,格格一阵娇笑,却故意问道:“那女孩是谁?在那里?”

一涤生嘻嘻笑道:“那女孩嘛,远倒是不远,嘻嘻,嗨!岳姑娘,那女孩又娇又甜,不高不矮,虽然刁钻顽皮了一点,但人倒是绝顶聪明的,真是可爱极啦。我老儿保证俏哪咤一见到她,就打从心眼里喜欢她,什么都会依她的。”

岳文琴春风满面,边自娇笑,边自问道:“她究竟是谁嘛?你快说啊,否则我就打烂你的葫芦。”

“说就说嘛!”

那知一涤生讲了这半句话以后,却抱着大葫芦连连痛饮起来,害得岳文琴张起口来久等,半晌,直待岳文琴猛一跺脚,一涤生方才停饮,望着文琴笑道:“就是银扇书生黄琦的妹妹嘛……”

岳文琴蛾眉往上一挑,跺脚气道:“你要死呀!黄琦父子那么坏,想必他们家的女子,也一定不太好,光只漂亮有什么用,你想陷害我东方二哥,将来也和他们一样吗?你!你!你安的是什么心?哼!亏得你还是神州二老哩。”

她是愈说愈气,简直想上前去给老儿两个耳光。

这时,忽闻泄机禅师笑道:“一涤生你这老鬼,我看你是昏了头啦,你这不是在为东方二公子说亲嘛,简直是在糟塌俏哪咤,唉!想不到你竟会这么坏,居然也说得出口,作出这种事来,唉!我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啦。一定要两个耳光,才能把你打醒。”

“是啊!”岳文琴大为气愤,却被岳腾一把拉住道:“妹妹,老人家是逗你玩儿的,不要认真,你看,泄机老人家也故意在旁火上加油,就是希望你生气,别上他们的当,我们还是走吧。”

一涤生却又嘻嘻笑道,“这就叫做——事不关己不关心,关心则乱,你娃娃平常那么聪明,嘻嘻,居然也有上当的时候啊。”

岳文琴茫然不解的望了望一涤生,随又恍然大悟,粉面一红,转头就随在乃兄身后,再也不回头看两人一眼。

突然——岳腾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步,不要作声。

接着从前面林中,有话声传来,并杂有脚步声响,而且来人渐渐走过,四人立于路中,凝神以待。

这时正是辰时刚过,大地万物全都苏醒,一片阳光,晒在山腰,袅袅白云,罩着峰顶,是一幅美丽的秋晨。

俄儿,从林中转出三个人来。

前面之人,是皓首苍猿庞公毅,第二位震江湖常一鸣,最后一人,则是天龙教黄龙坛坛主,混世孽龙金鼎全。

由于岳腾已改为文士装束,所以庞公毅与常一鸣两人,一时间也没将他认识出来,而混世孽龙金鼎全,却又从没见过岳腾,三人只觉这蓝衫少年,英俊无比,气宇不俗,但不知是什么人物。

可是,由于前日中午那一仗,他三人对无影童子却是眼熟的很,一见这位绿衣小姑娘,就是昨日一剑之下,使关东四恶伤死各斗半,而又斩了该教护法,龟背人——张天的那位小姑娘,也就是半年以前,连挑该教数处分堂,而未留下一个活口的无影童子。

这一突然遇上,三人大吃一惊,同声喝道:“啊!无影童子,怎么会在这里遇上?”

岳文琴跨前一步,格格笑道:“山不转路转嘛,那里都可以遇上啊。”

岳腾因见乃妹既已暴露身份,那么自己也瞒不了多久,干脆不如恢复本来面目,何况他又有话,正要告知混世孽龙金鼎全哩。

所以,提高声音说道:“妹妹,慢来,我有事正要问他们哩。”

于是,反而超前乃妹一步,抱拳笑道:“常兄,咱们算是有缘,又见面啦。”

出于他对震江湖常一鸣的印象很好,所以先找常一鸣搭讪。

常一鸣先是怔了一怔,后又恍然而悟,越步上前,拱手笑道:“原来是岳少侠,少侠这么穿着,俊雅不俗,常某几乎认不出来啦,许久不见,少侠最近可好。”

“彼此,彼此。”岳腾拱手问道:“请问常兄等人,意欲何往?”

常一鸣略一沉思笑道:“不瞒少侠,听说本教大坛主即将前来,所以常某与庞兄两人,随金坛主前往迎接一程。不知少侠可否借路?”

这时,忽听混世孽龙金鼎全在后说道:“常香主,此人是谁?怎可对他实说。”

皓首苍猿庞公毅,突然想起,抢着说道:“启禀坛主,这人就是毁我太原分堂的岳腾那小子。”

混世孽龙金鼎全,微吃一惊道:“啊!原来你小子就是岳腾。”

猝然跨一大步,已来到岳腾面前,对岳腾仔细打量起来,显然他对岳腾这还是第一次见。

岳腾望着他裂嘴一笑,道:“金贤侄,你好啊!”

金鼎全突然气得探身发抖,仰天笑道:“老夫偌大年纪,居然被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呼为贤侄,亏你是侠义中人,不知有此理么?”

岳腾皱皱眉道:“我虽然年纪甚轻,但与令师有义结金兰之谊……”

“住嘴!”混世孽龙金鼎全暴喝一声,道:“你别提老夫师父,一提起家师,老夫就非报仇不可。”

呼的一掌,直向岳腾迎胸击来。岳腾脚下一滑,一式“分光错影”,闪让于旁,并吃惊问道:“报什么仇?找谁报仇?令师又怎么样哪?”

“找你啊!”金鼎全气道:“你小子偷偷摸摸,暗中使坏,一掌把家师打成重伤,此仇今日不报,更待何时,你小子就拿命来啊。”

话声中,已好快的射出三掌,攻出两脚。

岳腾一面施展遁影九式身法闪让,一面说道:“那有此种事情,这是谁说的?”

金鼎全一面连连抢攻,一面说道:“你小子别管是谁说的,总之:你打伤了家师是实。”

岳文琴在旁见乃兄是一味的闪让,却不还手,不禁心头大急,高声喊道:“哥!你还手啊!如果你再不还手,那就让我替你打这一架,哼!真是使人又气又急,这算什么嘛。”

锵然一声,抽出肩头长剑,跃跃欲试,准备出招。

岳腾仍是一面闪让,一面喝道:“妹妹不得乱来,你如果伤了他,叫我如何对得起我那位老哥哥,还不把剑收下。”

岳文琴叹了口气,只得又将剑收了起来。

岳腾仍在边闪边道:“金贤侄,承令师不弃,不但与我义结金兰,而且他还送我一瓶生热保灵丹,作为见面之礼,同时还有一涤生老前辈作为证人。”

“哼!你还在叫我金贤侄。”金鼎全气得哇哇大叫道:“老夫早就知道,你小子还在家师身上抢了一瓶生热保灵丹,哼!居然想以此来骗老夫,真是作梦。”

一涤生忽然在旁高声喊道:“老夫可以作证,这岳家娃儿,的确与令师有义结金兰之谊,而且还是令师主动提出来的。”

金鼎全攻势较前更加威猛、凶狠,而且边打边道:“谁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自然帮这小子讲话。”

岳腾道:“还有黄琦也知道,你可以问问……”

连忙一闪,好险好险,几乎被金鼎全一掌打中。

混世孽龙金鼎全,跟踪而上,又是一阵奋力猛击,口中并冷笑一声,道:“哼!问他,这些话就是黄琦说的,如果不是他从中对你小子劝阻,你小子定会把家师打死。”

岳腾又是接连两闪,气道:“胡说,那有这么回事……”

身形旋风般的两转,才又脱出金鼎全猛攻之下。

这时,忽听泄机禅师道:“这么看来,一定是黄琦那小子从中弄鬼,金坛主,你应该停下手来,听岳少侠把事情讲清了再打。再说,岳少侠既然能使令师重伤,难道就伤不了你……”

岳文琴接口说道:“是啊!哥,你老是让他不是办法,应该是要给他来一下重的,使他知难而退,否则,你就只有永远挨打。”

震江湖常一鸣也在边劝道:“启禀金坛主,以属下看,事情的确大有蹊跷,不然,岳少侠怎么一直不还手呢?请坛主暂且息怒,听听岳少侠的解释再说。”

混世孽龙金鼎全,似是冷静了许多,连忙倏退五步喘气连连的望着岳腾喝道:“小子,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希望你照实说来,否则老夫还是要动手。”

岳腾不以为忤,莞尔笑道:“不错,半年以前,那时我刚出道不久,在豫鄂道上,的确与令师——烈火神君,狭路相逢,并打了一架,虽然只有数十余合,但岳某已累得筋疲力尽,而令师仍然若无其事,由此可见,神君威名,果然不虚。”

“废话!”金鼎全问道:“那后来呢?”

岳腾含笑答道:“正是岳某竭力不支之际,令师突然停手不攻,并说岳某纯真可爱,豪勇可嘉,愿与我义结金兰之谊,而且还要一涤生老前辈作为见证。”

混世孽龙金鼎全问道:“当时你小子就答应了吗?”

岳腾点点头道:“岳某虽然出道甚晚,但早于中条古洞中,巧遇大师兄东岳狂生,就曾听他对今师有所批评和估价。”

金鼎全又问道:“令师兄对家师如何批评?又怎么估价?”

岳腾笑道:“由于他们两人于四十年前,在黄河渡口,就曾力拼八百余招而不分胜负,所以,岳某师兄对令师估价甚高。至于批评嘛,据师兄说:令师虽披魔名,却无魔实,只是脾气暴燥一点以外,都并无什么恶行,愿交令师这个朋友。”

金鼎全轻轻抚须,甚为满意的点头一笑。

却听岳腾继续说道:“岳某因有师兄告诫于前,而又经令师自己提起,所以也就答应与令师结为异姓兄弟,当时并承他的厚爱,赐我一瓶生热灵丹,作为见面之礼。”

说话间,已从怀中摸出那瓶丹药,作为见证。

金鼎全自然入目甚熟,语气软了许多道:“这么说来,你真的不是抢的罗,后来,恩师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怎么会是抢的呢?”岳腾随又点头说道:“那时听说你在轻敌之下,被紫面如来万奎打伤,令师就由于不服这口气,才下山来的;他本想将紫面如来万奎生擒以后,去辽东找双煞论理,但又碍于身份地位,不愿以大欺小,落人口实。所以,就托我将紫面如来痛惩一番,并说如果将来双煞出头,找我算帐时,就由他承担。”

说到这里,吸了口气,又道:“最后,令师说他还有最后一门功夫尚未练完,要我转告给你,叫你立刻转回祁连,为他护法。”

金鼎全点头笑道:“听说你已经断了紫面如来万奎一条左臂,那将来如果双煞出头,家师还要报你这份情,帮你挡一阵罗。”

岳腾俊目一挑,威仪顿展,道:“令师虽有这种说法,可是岳某却并没有这种想法,大丈夫敢作敢当,只要是义之所在虽千万人亦独往也,何在乎区区辽东双煞,我所说的全是事实,信不信就看你啦。”

他说得义正词严,豪气干云,宛若掷地有声。

但见金鼎全皱了皱眉,道:“这样看来,莫非真是黄琦那小子,在从中作怪。”

他这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岳腾说的。

岳腾也是剑眉微皱道:“半个多月以前,在一个雨夜的丛林里面,黄琦前来见你与傅铨两人,先是和傅铨商议成立贵教西、北二支堂之事,后来黄琦却邀请你在另外一边,单独谈话,难道他不是你我所说的这样么?”

“不是,不是,”金鼎全摇摇头道:“大不一样,简直是完全相反,如果是这样就好啦。”

岳腾追问道:“那他对你是怎么说的呢?”

金鼎全又将岳腾打量了一眼,方道:“他说你与家师经过一番恶斗,后来你打输啦,家师念你年幼,也就算了。那知你蓦然发难,偷偷一掌打在家师背心,家师顿时身负重伤,你就乘机抓着家师衣领,硬要家师的性命,幸得他从中劝解,你才饶了他老人家一命。”

岳腾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双拳握得很紧。

却听金鼎全又继续说道:“他还说你这人最会花言巧语,狡滑多诈,由于你抢了家师一瓶生热保灵丹,可能会以此为证,而来诳我,要我多加防备。”

岳腾深深吸了口气,道:“那你也不想想,令师成名四十年前,一身神功绝艺,威震八方,黑白两道莫不闻风丧胆,凭我这点武功,能伤得了他么?何况那时我任督二脉尚未贯通,功力更加有限,就算我是偷袭吧,可是——”

说到这里,略顿又道:“可是令师该是何等人物,不论经验、机智,都非常人能及,我又怎么偷袭得手。以我一个刚出道的年轻后生,对令师也能偷袭得手,那令师的确是太好偷袭,以他那种刚烈的个性来说,我相信他也一定树敌不少,如果他是那么容易被人偷袭,那他又岂能活到那么大的年龄。”

“是啊!”金鼎全有些醒悟的道:“你这话不借,很可能是黄琦真的在从中弄鬼。”

一涤生忽然在好笑道:“我知道啦,嗨!那小子的确睚眦必报,心机也实在深沉得紧,他这是一石二鸟的作法,那小子当真是坏。”

岳腾与金鼎全两人,都侧头向老鬼望去。

一涤生不待两人询问,就自行望着岳腾说道:“娃儿你还记得么?当你与神君结义以后,你将黄琦介绍给他时,神君就曾当面批评黄琦心术不正,狡诈善变,把黄琦说得很惨,并向你提出警告,要你与黄琦往来,一定要多多注意呀?”

岳腾点点头道:“是啊!当时老哥哥是这样说的哟。”

一涤生乘机喝了两大口酒,又道:“当时那小子在神君面前怎敢分辩,可是却把神君的话暗暗埋恨在心,为了要报复神君,所以就在神君面前加油添醋,说上一大堆,使你二人是非莫辩的,糊里糊涂的打上一架,最好是——”

他似是酒瘾又发,又连喝了几大口,方继续说道:“依得那小子的心愿,最好是你娃儿于气愤之下,能将金坛主打死,一则使神君失徒之痛,而报了他自己被神君羞辱之仇;二则使你娃儿与神君反目成仇,更进而引起神君对你娃儿的报复,如此一来,自然又可扯出你娃儿的大师兄,东岳狂生出来。”岳腾暗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气道:“哼!好狠的心,好毒的计,黄琦那小子怎么这样坏?”

岳文琴在旁冷笑一声,道:“哥,你现在才晓得呀,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么?哼!如果你以后再和他交往,真会被他害死哩。”

忽闻泄机禅机笑道:“依情理推断,很可能正如一涤生老鬼所说,你两人纯是一种误会,假若金坛主仍然不信,不妨回去问问令师,反正要回去力令师护法嘛。”

混世孽龙金鼎全,也暗觉刚才好险,于是愤然说道:“好,我这就立刻返山一趟,假若家师真与岳少侠有义结金兰之谊,金某自当负荆请罪,袒衣受罚,如果黄琦所说是实,金某虽然非你岳少侠之敌,但也要全力以赴,与你周旋到底。”

岳腾明朗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回去问令师查证,如果岳某有一句不实,就任凭贵师徒如何处罚,岳某均甘之如饴。”

岳文琴笑道:“假若是黄琦造谣生事呢?”

金鼎全咬了咬牙,狠狠说道:“那我就扭断他小子的脖子。”

岳文琴格格笑道:“看样子,你这人倒还不怎么坏,心里也很公道。”

只见混世孽龙金鼎全回头向常一鸣,和庞公毅两人吩咐了几句以后,就独自一人,转身大步而去。

岳腾向常一鸣拱手笑道:“今天多承常兄劝谏贵上,此种情谊,岳某今后自当补报。”

“好说、好说。”震江湖常一鸣,也抱拳答礼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请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接着,两人又拱了拱手,岳腾让开路来,任震江湖常一鸣、皓首苍猿庞公毅两人,从容而过。

岳腾、岳文琴、一涤生、泄机禅师四人,又继续上路,中午时分,就己与纯阳子等人会合。

群侠又复聚会一块,自常有一番热闹。

为了方便,岳腾仍然只与乃妹两人,走在一路。

不过,有了上次经验,兄妹二人,不论或前或后,尽量不离群侠太远,最多只有七、八里路程,盏茶即到。

两人正行之际,岳文琴忽然格格一笑,回头说道:“这一下,黄琦也够惨啦,不但你我兄妹不会饶他,就连东方兄弟也恨死了他,东屿一派更不会放过他。将来,你那位老哥哥——烈火神君,和他的徒弟,也还要找黄琦算账,真是四面楚歌,看他怎么能受得了。”

话一说完,又复格格娇笑起来,真有些幸灾乐祸。

岳腾点点头道:“谁叫他那么坏,其实我们和东方兄弟,对他倒没什么,大不了不再理他就是;但他的确不应该与东屿一派结怨,更不该如此造谣生事,得罪金鼎全,今后真有他受的,搞不好他真会脱一层皮哩。”

岳文琴回头怔怔望着乃兄,道:“哥,听你口气,好像并不恨他,难道你这样算啦。”

岳腾摇摇头道:“这种人不值得计较,我恨他干吗?恨他,只会自找气受,不算了又能把他怎的。讲打,他上不了手,讲骂,他根本就是死皮赖脸。我们所要对付的,是那些巨凶大恶,最低也要像鲍金城、傅铨、董武、云中行等,这些以上的人物,像黄琦这种脚色,我们也去和他斤斤计较,岂不是太不值得啦,我相信那对东方兄弟的想法,也和我一样。”

岳文琴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以后我如果抓到机会,还是要把那小子狠狠整他一次不可,否则,难以甘心。”

岳腾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你是可以,一则你年纪小,稚气来说,二则你是女孩儿家,对这些事情,是要比较认真一些。”

岳文琴小嘴一嘟,道:“那才不一定哩,虽然我没有机会,我也一定要东方二哥,好好整他一次,以泄我心头之气,看他还敢再坏不。”

岳腾笑道:“东方大鹏,只不过大你七、八个月,还不是小孩子一个,不论你们今后怎么对付黄琦,我都没有意见。”

岳文琴喜道:“那好,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为他说情就是。”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是夕阳落山的黄昏时分。

这时已是八月十二三四,夕阳刚一落山,那将满圆的皓月,就从遥远的东方,缓缓爬升,每一颗星辰,都逐渐开启它们的门扉,和窗户,使这清凉的大地,涤尘如洗,好一个仲秋之夜。

两人踏着刚撒的月辉,信步走着,突然——

前面传来一阵喝吼之声,岳文琴回头将乃兄看了一眼,像是有点惊奇。岳腾抬头向前一望,只见前面天空,隐隐透着杀气,直冲斗牛,不由吃了一惊道:“前面杀气冲天,显然是一场大战,定会有不少人伤亡,妹妹,我们快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于是,兄妹二人尽展身法,宛如两只丛苇惊鸿,冲霄划空飞去。

与前面斗场渐渐接近,喝吼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很快奔上一座山头,并肩立于松岗上,纵目向岗下望去,只见下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原,草原上杂草丛生,约及膝高,另有百余根高低不一的竹杆,交织盘杂的立于草原上,但却并非是竹林。

另有数堆乱石和黄土,散置于草原上,直同星罗棋布,约有二十余人,在进行拼命搏杀,甚是热闹惊险。

由于距离太远,只能隐隐约约见其人影,根本无法分辩是谁,于是兄妹二人,又向岗下掠去,约只一箭之地,就发现神州二老、华山两怪、鄂东双杰,以及无忧大师、十叶道长等人,都于山腰散立,或坐,正在观战。

但闻泄机禅师说道:“想不到东屿一派竟有这么厉害,看来西谷、北堡,今夜要吃大亏,纵是两派之人联手,也非东屿一派之敌。”

突听十叶道长问道:“主要是这阵式太过玄奥,道长、大师,你们看出端倪没有,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阵呢?”

无忧大师摇摇头道:“洒家愚昧,看不出来。”

纯阳子也皱眉说道:“贫道也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想不到东屿一派中,还隐有这种奇才异能之士……”

一涤生却接口说道:“这都是出之于庞家大少——翠笛书生庞天龙之手,此人我与老怪两人曾经见过,其人谦冲有怪,虚怀若谷,而又深藏不露,比黄琦高明多了。”

泄机禅师哈哈笑道:“说起来这都是黄琦惹的祸,那小子一向最逞能,自命不凡,其实,有点名望的人,多半不与他计较,让着他些就是;而一般江湖人物,又的确有些怕他,所以他就自认为了不起,处处好胜、逞能。哼!这下好罗,碰到硬汉了吧,别人偏不买账,看你小子怎么办。”

他这几句话说得大快人心,无影童子岳文琴在旁忍不住格格一阵娇笑,群侠回头一看,方发现他兄妹二人。

一番寒暄以后,全都一同向山下望去。

只见翠笛书生庞天龙,右手握笛,左手高高举着一面小小的黄旗,伫立在那些用竹枝、乱石,土堆所布成阵势的中央,时而左指右示,似是他在指挥阵中自己之人作战。

阵中却有北堡二堡主——铁指仙翁濮瀛洲、西倾五虎,另外还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大概都是西谷,北堡之人。

这些人在阵中不仅像迷路,而且,一个个都仿佛是睁眼瞎子,只晓得四处乱窜,虽然敌人就在他们自己面前,他们也似是毫无所觉。

由于有翠笛书生手中黄旗的指挥,闹海蛟庞天麟,与无极四豪,就向西谷、北堡这些人,四处兜杀、围打。

群侠远立山腰,在清辉皓月之下,明明看着庞天麟呼的一鞭,抽在濮瀛洲的身上,打得铁指仙翁一声闷哼,接连几个踉跄。

最好笑的,庞天麟就在他的面前,他还不知道向那个方向还手,犹在惊惶万状的向四周张望。

蓦闻一声惨嚎,从阵中划空传来……

群侠在山腰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大汉倒地而死。

接着又是两声哀叫,这次却倒了一位西倾五虎之内的人,和另一个大汉。

群侠微一恍神之间,只见濮瀛洲又狠狠挨了庞天麟一鞭,每挨一鞭,都是一声混浊的闷哼传出。

这样看来,凡是西谷、北堡人阵之人,都只有挨打挨杀的份儿,根本无法还手,也无从还手。

因而哀嚎迭起,惨呼频传,闷哼连连,甚为凄厉。

以上是阵内的情形。在竹枝阵外,另有六人分为三组,在单挑独斗,捉对厮拼——

东海一钩庞泽,幻起漫天竿影,向西谷谷主、千变拳王黄风起,着着进逼,看来是想将对方逼入阵去。

千变拳王黄凤起,似是知道入阵以后,势必凶险更大,所以全力奋战,抢占先机,因而两人打得风旋云转。

钓鲸客庞渊的对手,是北堡堡主,多臂神翁濮大海,两人也打得力翻浪滚,势均力敌,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另外一组,则是龙女江音,与银扇书生黄琦。

龙女江音,年约二十,身形高挑,一袭绿衣,乍看起来,与白柳山庄的玉蜻蜒冷翠薇相似;但由于冷翠薇自幼即肩负重担,所以比此女更多几分刚健之气,而此女比冷翠薇却添几分妩媚,

正因为此,所以此女剑招虽然不错,但每剑都不太落实,花巧有余,而威力不足,所幸她的对手黄琦,也和她一般样子,每招每式,都只讲求姿式优美,却乏实用。

因而,两人虽是打得蝶舞蜓飞,但却不甚惊险。

看样子,龙江女音也是想把黄琦逼入阵去,此时阵内,惨嚎频传,黄琦心知厉害,拼死也不肯上当。

群侠正在凝神观看,蓦见人影一闪,闹海蚊庞天麟,手握软鞭,从竹阵中转出来,向三组斗场看了一眼,随即大步走去,高声说道:“表姊,这小子最坏啦,让我来,我要把他逼进阵去,为鳌兄弟出气……”

话声未了,就啪的一鞭,直同银虹一闪,划空抽出。

他鞭长力猛,身高体大,而又是短袖劲装,长筒皮靴,腕间的鹿皮护套,更是油光雪亮,往那里一站,简直像极了一位伏虎驯狮的英武健汉。

何况银扇书生黄琦,既非猛虎,又非恶狮,真是看到他就有些提心吊胆,暗生畏惧,面现惊惶之色。

庞天麟与黄琦之间,相距六尺,而他手中长鞭却有七尺二寸,这正是他使用长鞭的适当距离。

黄琦自命风流,手中只是一柄二尺折扇,差距甚大,所以只有闪让的份儿,根本还不了手。

长鞭飞闪如电,带起一串呼啸之声,拍拍连响中,已把黄琦逼在一处靠阵的死角,再没余地回身。

但见庞天麟得意而天真的哈哈笑道:“王八蛋的黄琦,这一下,看你还往那里逃。”

鞭随声起,刷的一声,贴地暴扫而出。

此人虽然年纪轻轻,约只十七八岁,但对于使用软鞭一道,却是相当老手,他这一鞭已将黄琦双脚缠住,顺势一拖,黄琦却已仰面跌倒,虽然他极不愿意入阵,但此时却容不得他,被庞天麟硬生生的拖入阵去。

龙女江音,本是在以香帕擦汗,这时却拍手笑道:“还是表弟行,这次非让这小子脱层皮不可。”也跟着走进阵去。

岳文琴见黄琦被人拖进阵去,大为高兴,一面拍手,一面格格娇笑道:“活该!活该!”

一涤生似是极为高兴,拿起大红葫芦连喝起来。

岳腾看得连连皱眉,虽然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恨黄琦,但毕竟以前曾是朋友,总有几分情意,心中有些不忍,可是这时自己也无能为力,只有黯然一声长叹。

十叶道长也微微皱眉问道:“刚才使鞭的少年是谁,看来身手倒还不差。”

泄机禅师道:“那就是庞家二少,闹海蚊庞天麟,的确是不错哩。”

黄琦一被拖入阵中,就如坠在五里雾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四周阴风惨惨,杀气腾腾,正在心惊胆颤当儿,蓦闻呼啸之声盈耳,不知从何而至,肩背上已挨了一鞭,打得他一声哀叫,被打之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紧跟着又挨了一鞭,不禁脱口又是一声哀叫………

千变拳王黄凤起,与东海一钩庞泽,搏斗甚烈,先前偷眼一瞧,见乃子黄琦被一少年即将拖入阵去,就心知要糟,于是奋力抢攻,想把其子抢救脱险。

那知庞泽晓得他的心意,也全力抵挡,拼命力拒,两人本就旗鼓相当,难分轩轾,纵有差距,也是微乎其微,所以他这一阵猛攻,也只将庞泽逼退一步。

可是,眨眼之间,黄琦已被别人硬生生的拖入阵去。

现听黄琦于阵中哀嚎惨叫,父子连心,又急又气,几乎发疯,又是一阵拼命猛攻,终于将庞泽逼退五步。

他虽然摆脱了庞泽的缠战,但由于护子情切,一时急错了头,全力向阵中冲去,但闻庞天龙高声喊道:“鳞弟,快闪,难得他自己跑进阵来,麟弟转朱雀,守坤位,表妹走玄武,定乾元,无极四豪,分出两位,去接应二叔;其余两位大哥,一占离火,一守坎位,八门齐闭,各路堵塞、封杀!”

一声封杀令下,整个阵势,似被一层厚原的浓雾罩住,就连岳腾兄妹,与群侠等人,虽然居高临下,但对阵内情形,也是无法看清,只觉重重杀气,冲霄而起,阴风惨惨,冷气森森,连声哀嚎,频频惨叫,从阵中接连传出。

群侠个个看得咋舌难收,真是好凶险的一战。

半晌,忽听纯阳子叹了口气道:“西谷、北堡今夜可能会全军覆灭……”

泄机禅师接口说道:“岂只如此,从此以后,这两派可能会从江湖除名哩。”

岳文琴却娇声笑道:“这都是黄琦惹的祸,谁叫他那么坏,真是活该。”

多臂神翁濮大海,比钓鲸客庞渊虽强半着,但这时对方又有东海一钩庞泽,和无极四豪中的:聂刚、聂强,于旁虎视眈眈,跃跃欲试,致使他分神不少,再加上声声惨叫,由阵内频频传出,哽令他提心吊胆,惊恐益甚。

阵内的鞭打、扑杀,仍在热烈进行,简单如火如荼。

东海庞家大少,所布的这一座奇门阵式,直同一口大锅,锅内油滚水沸,像是要把西谷、北堡之人,真的一锅煮掉。

这当儿,蓦闻一阵哈哈狂笑,划空传来。

接着人影连闪,掠空飞来数人,也在山下现身。

突闻多臂神翁濮大海高声喊道:“傅坛主,请您老人家快些帮忙,我北堡,西谷两派人手,除了在下一人以外,全部被东海一派闷入阵中,若不及时解放,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原来,来人竟是:矫天玉龙傅铨、飞天神龙云中行、飞龙剑冉子清、追魂判孙斌、开山掌赵威,以及关东四恶中仅存的黑狮子邹远、飞彪曹火生等七人。

但见矫天玉龙傅铨,回头将阵势看了一眼,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这种高人,真是有幸得很,哈哈,傅某今夜可倒要见识,见识。”

随又回过身来,暴喝:“住手!”

此人虽然只是天龙教的五位坛主之一,但由于他掌有实力,而天龙教之崛起,又一帆风顺,蔚为今日之鼎盛,则全靠他的一手策划而成。所以,该教除了大坛主,虬髯苍龙鲍金城以外,就算此人的权力最大。

既然统御万人之众,自应有一番慑人声威,他刚才这声暴喝,仿佛有无上威严,濮大海与庞泽两人,真的自动停止拼斗,各自分开。

濮大海乘机走入天龙教人群中,庞渊、庞东,以及聂刚、聂强四人,则并肩而立,各人都凝功戒备。

忽闻矫玉龙傅铨,伸手一指问道:“这四人是谁?”多臂神翁濮大海,在旁答道:“这是东屿世家,无极岛上的二岛主——钓鲸客庞渊、三岛主——东海一钩庞泽,以及他的两位手下,无极二豪。”

矫天玉龙傅铨,回头将阵势望了一眼,道:“这么说来,那么身在阵中主持阵势之人,应该是该岛大岛主庞涛了。”

“不是!”濮大海摇摇头道:“是庞涛之子,名叫:翠笛书生庞天龙,据十多年前,咱们与庞涛交往,从未听说东屿一派,也善于这奇门阵势之学,不知这位庞家大少,是从何处学来?”

矫天玉龙傅铨,回头向庞渊、庞泽两人喝道:“你俩快叫你们侄儿将阵中之人放了,否则,老夫可要冲入阵中去救人,这点小小阵势,还难不倒老夫。”

忽觉人影一幌,并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凶巴巴些什么,谁怕你啦,你若要冲阵救人,就必须有经过本姑娘这一关,不论你是单打独斗,或是群起围攻,都有我和大哥两人接着。”

天龙教人只觉两眼一花,再定神看时,面前已经多了两人,大家怔了怔神,突然有人一声惊道:“啊!是无影童子!”

矫天玉龙笑道:“原来是岳姑娘,今夜之事,岳姑娘也想插手么?”

这时神州二老、华山两怪、鄂东双杰,以及无忧大师、十叶道长,都纷纷跑下山来,与东屿之人站起一起。

突见岳文琴点头笑道:“数日以前,黄琦就与庞家大少约定,由东屿一派独斗西谷、北堡两派之人联手;当时两人已经讲好,双方不要人帮,如果你天龙教人硬要为西谷北堡出头。那我兄妹也只有管上一管了。”

傅铨抬眼将岳腾看了一眼。由于他还没见过岳腾。所以朝岳腾一指,却向岳文琴问道:“令兄,这位少年就是令兄?他叫什么名字?”

岳文琴一阵格格娇笑道:“也许你没见过,可是你们天龙教人,对他应该不会陌生,他曾在回马坡前,赤手空拳闯你们十绝大阵,并将你们打得伤痕累累、尸横遍野的小侠岳腾啊。”

一提起岳腾,天龙教人各各惊得一跳,连退三步。

少顷,忽听飞龙剑冉子清道:“启禀坛主,这少年的确是岳腾,如今他改穿文士装束,属下将人几乎认不出他了。”

傅铨半信半疑的回头看了一眼,云中行点点头道:“果然是他小子,一点不错,四哥,今夜要小心应付。”

矫天玉龙仰首打了个哈哈,道:“你真的就是岳少侠么?”

岳腾负手而立,仰首望月,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不错,小爷正是岳腾。”

傅铨又含笑问道:“听说在九岭山前,三挡飞魔,九战人妖,也是你么?”

岳腾这才回头看他一眼,道:“有这么回事,阁下对岳某倒是清楚得紧。”

“久仰,久仰。”傅铨忽将大姆指一翘道:“好豪气,好胆识,傅某对少侠早已心仪甚久……”

岳腾俊目闪光,威仪乍展,沉声说道:“你我身处对立,势如水火,也就别套交情,今夜之事,全凭你一念之决,如果你要强行插手,咱们就放手一搏,假若你只是路过,那就带着贵属,自行去吧,本爷兄妹也不难为你们就是。”

这时,忽然又从阵中传出两声惨嚎,以及鞭打、闷哼之声。

傅铨又回头向阵中看了一眼,方道:“傅铨只是觉得这阵势布得不错,有点见猎心喜。”

只见他似乎偏头想了一想,又道:“岳少侠、岳姑娘,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看这些毫无反抗之人,就被这么活活打死,如能放出他们,也算是一大功德。”

“不行,”岳文琴摇摇头道:“可是你一冲进阵去,势必要与庞家大少发生冲突,你功力恁高,他那是你的对手。不行,绝对不行。”

矫天玉龙傅铨笑道:“阵中被困之人,只因他们不懂阵势,不识路径,所以才逃不出来,本座进去绝不伤一人毫发,只是将他们引出阵来,岳姑娘,这样可好。”

岳文琴有点心动,但犹豫难决,所以回头去看看乃兄,那知岳腾将脸偏在一边,假装没有看见。

她正在为难之际,忽听竹阵门前有人说道:“多谢岳少侠、岳姑娘关注、协助;既然这位傅坛主有意要与庞某较量一下阵势,那就任凭他吧,在下虽然所学甚微,亦愿尽力一试。”

大家抬头望去,只见,翠笛书生庞天龙,右手握笛,左手执旗,立于竹阵之前,显得儒雅俊逸,使人难知深浅。

傅铨一见对方如此俊彩风流,微微一惊道:“阁下就是庞家大少么?这座八门金锁阵,可就是阁下所布么?看来阁下胸中的确大有丘壑,本座路经于此,见猎心喜,欲与阁下见上几阵。

咱们俩斗阵不斗力,决不伤贵岛之人一根毫毛,不论阁下如何变换阵势,本座目的只是将阵中受困之人,接引出来,如此也不伤彼此和气。”

翠笛书生庞天龙,俊目一跳,道:“好,在下虽然年幼识浅,但亦愿与当世高人一会。”

傅铨朗朗一笑,并翘起大拇指道:“论风采,阁下不输黄琦,论豪气、胆识,阁下可与这位岳少侠媲美,以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十年以后,定为一代豪杰。”

庞天龙拱手笑道:“尊驾谬赞,愧不敢当,既然尊驾见猎心喜,有此雅兴,在下自当竭力与之周旋;但于此理应事先说明,自尊驾入阵以后,在下原连展十阵,只要尊驾能顺利将阵中受困之人引出,我东屿一派就连夜回转东海,不再过问此事。”

众人听得都暗吃一惊,傅铨却双目一亮,笑道:“阁下竟能以十阵相距,看来傅某真要领教领教了。”

领教二字,居然能从此人口中吐出,显见他对对方青年——庞天龙,没有半点低估之意。

矫天玉龙傅铨话一说完,就欲跨步而出。

忽听岳文琴娇叱一声,道:“且慢,虽然你说斗阵不斗力,但你入阵以后,谁晓得你会不会伤害他们,万一你不遵守诺言怎么办?”

傅铨停步回身道:“难道姑娘是不信傅某所言?”

岳文琴点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你我身处敌对,势成水火,到时候你如果只说句:兵不厌诈,我就无话可说了嘛。”

在场之人,不论彼此,全都听得暗暗点头。

矫天玉龙傅铨笑道:“姑娘倒是精明的很啊!那以姑娘之意呢?”

岳文琴向乃兄暗施眼色,格格娇笑道:“我的意思嘛……”

岳腾蓦然迥身旋步,探手之间,已将飞天神龙云中行擒住,并点了穴道,向庞泽怀中一推道:“好好看住,不许伤他。”

“你现在可以去啦,我们也绝不伤他就是。”

直到这时,岳文琴的话声才落。

傅铨先是大吃一惊,随又向岳腾一翘姆指,笑道:“的确名不虚传,岳少侠好高明的身手,傅某今夜又算大大地开了一次眼界。”

岳腾似是不大愿意理他,仅止一笑而罢。

但见傅铨又望着云中行道:“五弟,不要紧,愚兄去去就来,也绝对不伤他们一根毫发,只要我能守信,相信岳少侠兄妹更能守信。”

“那是当然。”岳文琴道:“你这就去吧。”

矫天玉龙拱了拱手,转身向阵前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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