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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赤红剑令

曲玉枫,神情惊愕的望着那枚,用碧玉雕琢而成的“骷髅头”,心里则是惊疑莫释。

他猜不透,少女赠他此物的用意何在。

再者,更令他感到疑云重重的是,一个姑娘家,因何身与这种不祥而又令人悚然之物呢?

倏地,—声凄然长笑划而至,将忖思中的曲玉枫惊醒过来。

只见他神情一怔.凝神顷听。

长笑声中,还夹杂着几声,闻而生厌的桀桀狂笑空谷传音,倍增声势。

曲玉枫闻声心里—动,目光—扫伏立身侧的雪猿,晃身扑循声而去。

他疾驰如飞,行约盏茶之久。

陡然看见,山叶环中,现出一片,数亩方圆,碧草如茵的广坪,坪之中央,矗立着—栋,青石砌建而成的石屋。

石屋四周遍植翠竹,一带溪水绕屋潺潺而过。

景色恬静宜人,清心悦目。

他离着石屋尚有数十丈之遥,即顿立身形,未敢冒然而进。

他虽无行走江湖的经验,但从谈笑书生处,听来不少,关于武林的掌故见闻。

—眼就看出,此栋独立石屋,定是一隐士隐居之所,切忌人扰,故而他未敢冒然临近探视,怕招致误会。

他将身形匿于一业矮木之后,遥向石屋张望过去。

这时,突见石屋右侧的竹林中,人影—晃,从中走出一男一女来。

他仔细一看,那个女的,正是被其从狼群中救出来的那名少女。

只见神情惨淡,珠泪连连。

双手挽扶着一个,皓首霜鬓老人,从竹林中,步覆踉跄的走了出来,看情形已身极重的内伤。

曲玉枫好奇而紧张的,注视着这一老—少的—举一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乱紧张之感。

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敢向少女正视—眼,只偷偷的用目光,在少女的玉靥上,一掠而过,丝毫不敢多停留一刻。

他的心情虽然如此紧张,却无丝毫邪念。

当少女挽扶着,那位老人,离着他隐身的树叶仅有数丈之遥。

他紧张的连气息,都有点发粗,强行抑止呼吸,直待少女挽扶着老人,走出好远之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望着少女及老人的背影,神情之间一阵犹豫后,才毅然呼唤着雪猿尾随老人及少女而下。

行约盏茶之久,老人已呈不支之状,气息发粗,狂咳不已。

曲玉枫为避免形迹外泄,—路行来,尽量将身形隐蔽不露。

老人的连声狂咳,已使他意识到,老人的伤势实在不轻。

此时,少女已将老人扶坐在地上,—只玉掌紧紧把扶着老人摇摇欲倒的身形,娇靥上的神情,更行黯然愁伤。

老人喘息有顷,缓缓举起,神光痪散的双目,望着少女颤声道:“瑛儿,为父已伤致内腑,回生无望,看来这复仇重任。将落在你的身上,只是……”

“长眉紧唇,妄想找老贼报仇,无疑以卵击石……”

至此,老人的语声低哑,已不成声,又喘息一阵,才继道:“你要谨记我言,万不可轻举妄动冒然从事,直到功力有成自信能胜过老贼时,再来报仇,否则,为父将死不瞑。”

瞑字出口胜巳气喘如牛,无法再继说下去。

接着张嘴出几口乌黑血块溅在了少女一身。

少女见状,只吓得玉靥苍白,双目之内泪如决堤之水,频淌而下。

胸前衣襟,尽被泪水沾湿,手足无措,咽声说道:“爹,你的伤势虽重,只要在天黑之前,我们赶到万师伯处,依他老人家的绝世医术,定能设法治好你的伤势。”

老人望着少女将头一摇,发出—声,微弱的苦笑,道:“瑛儿,总然你师伯,现在赶来,亦将束手无策。”

因为我的五脏内腑,已支离破碎,非医药所能奏效。

再者:此地距离你万师伯隐居之所,至少要有百里之遥,以我这寸步难移重伤之身,要想在日落之前,赶到你万师伯处,势比登天还难。

少女朱唇轻启,咽声哭喊道:“爹爹,您……”

老人将手一摆道:“瑛儿,但有一线生机,为父何尝愿死,只因自知必死无救,多费唇舌,而徒乱人意,只望你谨记我言,我死而无憾……”少女如带雨秋棠,泣声嘶哑。

老人闭目稍息后,才再缓缓睁起无神的双目,望着少女轻叹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道:“瑛儿,这是你师祖,集毕生心血,精制而成的横流塞源剑法,深奥宏博。”

数十年来,为父虽不断的参研,然而亦能领悟其十之—二,今传留于你,望你好自为之,有成之日,即是替为父复仇之时……”

曲玉枫在少女与老人,黯然泣语时,已潜至近侧。

当他看到少女那里,凄愁衰伤的神情时,竟—掬同情之泪。

睁着一双,泪眼模糊的大眼,从林中疏隙中,向老人及少女望着。

这时,少女已伸出抖颤不已的右掌,从老人手里接过那本绢册,正待放入怀中时。

蓦地,右侧的高树上,突然传来一声:“桀……”狂笑,老人及少女,闻声神色倏变。老人不加思顾即沉声说道:“瑛儿,注意……”

曲玉枫亦被这刺耳的桀桀……狂笑,惊的神情—楞,本能循声望去。

只见一条长大的人影,尤如—双巨禽直奔老人及少女凌空飞扑而下。

事起仓促,他根本未加思考,顺手一带,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随手而起,接着身形轻晃,亦凌空而起。

迎着那条长大的人影,飞扑过去。

只见千条枝影,连成—线,交错而出,将那条长大的人影,尽行笼罩在枝影中。

临空下扑之人,早已料到,受伤的老人,曾作困兽之斗仅将右掌微抬,虚空一推。

就将老人凌厉的一掌之力,完全消于无形。

曲玉枫惊然现身,因出其意料,脸上微现惊容,但他自恃功力过入,并未将曲玉枫放在心上,并暗骂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暗骂声中倏见枝影,刺夹着耳慑魄的嘶嘶……之声,当头罩射而下。

这一来只把他吓的,脸现骇容,魂飞胆落。

还算他功力深厚,临危不乱,急忙气沉丹田,身形疾如陨星倒泻,急剧而下,足尖用力—点地面,身形靠着这一点之力,向后掠出数丈有余,才顿伫身形。

曲玉枫虽然一式出手,实未存伤人之心,所以,当他看清来人,见机而退时,遂沉肘式,飘落地面。

他挡立在老人及少女面前,圆睁着一对寒光灼灼的双眼向骤然现身之时,怒视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数丈外,立着一个,身形高大。年约五十余岁,鹰鼻突目,两颊削瘦的老人。

此时,这身形高大的老人,亦正怒突着一对,充满了惊骇之情的双眼,向曲玉枫顾视过来。

曲玉枫向那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虽仅仅注视—眼,但,对他那付长像及神态,内心里生出无比的厌恶之感。

只见他两腮一鼓,气虎虎的道:“你,你……”

“你”字出口,却未道出下文,他之本意,是想责备老人几句,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言辞。

好半天才大声,喝叱道:“你,不对,不应该……”他这种神情,将其纯真之情,表露无遗。

他说完这两句话,好像办完了一件大事似的。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身形高大的老人,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他被曲玉枫一式逼退,已感这是毕生羞辱。

现在又被曲玉枫,像数说小孩一样,叱责了一顿,以他那种狂傲目无余子的个性,那能忍受。

一时只把他气的,肺腑欲炸,脸色铁青,须发倒竖,暴喝一声:“小拘,你是找死……”

身形在喝骂中,轻晃疾扑,十指一张,直奔曲玉枫的胸脸抓来。

他的怒极而为,双手已贯足了真力,十指尖端,发出嘶……的破空之声。

曲玉枫真被老人这狰狞凶狠之态所震慑,心里—凛,身形微晃正待向右移出,以暂避其锋。

心念至此,遂改变初衷。

身形不动,暗中力贯断枝,缓缓推出,在胸前划起一道孤形,然后突将手腕一翻,迎着老人扑来的身形,吞吐而出。

猛然一看,就像是无数条,碧绿色的小蛇,临空飞舞。

而每—条碧绿的枝影,清晰可辨,所指的方向均为老人胸前者要大穴。

身形高大的老人,本是怒极出手,势在必得。

然而,眼前的情势,却逼使他非疾退不可,否则,伤人不成,而自己先落了个身受重伤,甚至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权衡利害,嘿然一声,硬将疾如风飙的前扑身形,顿止下来。

接着双足用力一蹬,倒着向后滑出一丈有余。

曲玉枫见状,遂沉肘收势,嘴角极其自然的挂上一丝惊喜的笑意,面露得色。

这并非他恃技自傲,而是感到出奇的惊喜快慰。

原因是一切的变化,大出其意料之外。

他万也没有想到,随手挥出的两式,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要知他还是一个十足的大娃娃,童心没灭,毫无心机,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会感到惊喜快慰。

面为心声,他内心里的之快慰感,极其自然的就流露出来,眨动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向老人望着。

身形高大的老人,两次被曲玉枫挥枝逼退,心里既骇然又急怒。

他步入讧湖算来已有数十年之久。

只见他双目赤红急怒之下,神形大变。

以他行走讧湖数十年的经验与阅历,却茫无所知,只道那两式,诡异莫测,天衣无缝,无懈可袭,不由皱眉暗思。

“此子,看来纯真无邪,心地纯厚,毫无江湖经验,分明是个初出道的雏儿。”

其所施展的两式,颇似武林传言失传已久的断云三式的剑中,拂柳千影,雨歇残虹。

如果所料不错,非及早将其除去不可,否则,坐待其成,日后将对自己大为不利……”

他忖思至此,恶念陡生,目闪凶光,狠狠的瞪了曲玉枫眼,接着,双目轻瞌复启。

就在这瞬息间,其神情大异。

适才其双目之内,尚精光闪烁,而现在则幽黯无神,如同骤然失明一般,令人难测虚实,疑云重重。

曲玉枫无限惊奇的,向老人痴痴的望着。

而心里则骇然生惧,因为,他已看出老人这种异常的神态,绝非故作如此。

身形高大的老人,大睁着无神的双目,一直盯注着曲玉枫,右臂缓缓举起,拇食两指如扣如环,在一声低低嘿然冷笑中遥向曲玉枫的璇玑穴用力一弹。

曲玉枫眨动着—对澄清黑亮的大眼,向老人望着,而之间,则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他倏闻身后,传来低微的语声:“小友,速运气封胸前诸穴,老贼心狠手辣,已施展威慑江湖的无影弹指……”

其震语声虽低沉微弱,却蕴含着无限慌急及关注之情,曲玉枫闻声如惊。

根本未加思虑,遂即运起—口真气,护住胸前诸穴,然后,他还是迟了—步……

倏感将台穴旁,传来一阵,清澈腑之痛,如遭利刃猛刺,刹时只把他痛的玉面苍白,汗落如雨。

这还是不幸中之大幸,阴错阳差,使其运气之际,因心神慌乱,身躯无意中微微一晃,而避开重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挽回一场大难。

否则,纵然不死,也得落个受重伤。

身形高大的老人,于—指弹出之后,好似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头脸见汗,神情怠卷,气息微喘,发目再度缓缓磕起。

要知他这无影弹指,每于施展之初,须将周身力线聚,线贯集指尖,发时无形无影,令人难防。

同时,他每施展一次,因消耗真力过巨,必须经过两个时辰以上的运气调息,方能复原。

因此,他非到万不得巳生命垂危,遭遇强敌时,绝不轻用而每次施展,亦从不虚发。

像今天种现象,可说其平生第—次失招。

此时,其内心则是悔恨交加,已萌退意。

双目轻启—线,知道再呆下去,也讨不了好,遂将见曲玉枫正闭目调息,暗忖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忖思中强提—口真气,身形一晃,就要疾掠而去。

蓦闻一声怒叱,传自身后。

“不好。”他闻声心神—禀,暗叫—声,不好。

不好声中,陡感激股逼体生痛的尖锐劲风,当头疾袭而来。

惊变骤起,欲避已退,神色不由火之大变,惶恐惊骇之情,尽行溢露无遗。

曲玉枫跟随着那个怪老人,习艺三年,老人虽未告诉他任何招式的名称,只一味的哑教,独对运气疗伤的无上心法,却讲解的异常详尽。

因而,他于发觉受伤之初,遂赶忙闭目运息自疗,而心里则对那个身形高大的老人,怒恨不已。

他虽闭目疗伤,却分神注意着老人的一举—动。

所以,当他警觉老入,蓄意逃走时,已顾不得伤势复原与否。

怒叱—声,身形暴长.疾扑过去。

身形凌空,又将初时与老人交手的一式,施展出来,只见—片枝影,将老人笼罩着。

那名身形高大的老人,因真力不继,迎拒两难,只有束手待毙。

曲玉枫本是夹怒而至,当然其看到老人那对付黯然颓丧的神情时,心里老大不忍,暗中一撤真力,手中断枝改点为抽,击在老人的臂跨间。

只听拍的一声,老人的身形,随势向前踉跄好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双目充满怨毒之意,盯视曲玉枫一眼后,一言没发踉跄而去。

怔立良久,才被一阵,凄伤哀怨的咽泣声,惊醒过来.心里一动,急忙回身向受伤老人走去。

此时,那位受伤的老人,已气若游丝,渐靠在爱女胸前,满目感激之情,向曲玉枫望着。

嘴角蠕动,欲语无声,脸颊,一阵抽搐,终未能一吐衷中衷少女见状,又连连哭喊几声:“爹爹,爹爹,爹爹。”

空谷传音,四面八方,都是少女衰哀欲绝的哭喊声。

曲玉枫木立怔视,不知何时,已是热泪长流,尽湿胸襟倏地感到,那声不以的衰伤悲怆的哭喊声。

已由密而疏渐浙竞落寂无声。

他心里一动,瞬目向少女望宋,只见地……

双臂紧紧环抱着,已死去多时的老父.脸上神情木然,目光焕散,默无声息,痴痴的望着怀中老爸。

她此时心情正所谓:“欲哭无声,欲泣无泪;”

良久,良久—…

她的神智才渐渐苏醒过来的热泪不自主的又蔌簌而下,接着将老爸的尸体,背在身后,举步欲去。

突然又顿止下来,螓首轻举,向曲玉枫望来,朱唇轻启道:“你……”

你字出口,久久未说出下文,莲步向前走去。

曲玉枫傻怔怔的,向少女望来,不动不语。

瞬息间少女已走出去,数十丈之遥,瞬目后视。见曲玉枫不言不语,木立如铸,不由将银牙一咬,莲足用力在地上一跺,狠狠的睁了他—眼,才低哑着声音娇嗔道:“你……记住北疆莫愁堡。”

说完,又无限深情的望了曲玉枫—眼,才加快身形,疾驰而去消失在,暮色苍茫中,少女临别的语声,萦绕在曲玉枫的耳边,历久不绝碧空蔚蓝如洗,没有一片影云,地下黄沙艮艮,极目无际,四周静寂的如同死境。

蓦地,—阵急剧的哒,哒马蹄声,夹着蔽天遮日的云雾如潮水凶勇敢,滚滚而来。

只见云雾当中,裹着一头枣红包的高头骏马。

马上骑客是—个,衣关朴素脸稚气午约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纵骑飞驰而来。

在少年的胸前,尚卧伏着—头,目闪金光,周身雪白的猿猴。

少年端坐马上,凝目遥视着—望无际的艮艮黄沙,喃喃自语道:“这大概就是,白龙堆库穆塔沙漠了吧……”喃喃语声中,挽马缓行,接着回首望着,隐约可见的玉门关。

怔思有顷,才在长吁声中,抖僵纵绮之艮艮无际的黄沙中。

他座下是一匹罕的良驹,脚程甚快,行走在松软黄沙上,亦如履平原,脚程丝毫不减。

未足数盏热茶之久,已飞驰出去数十里之遥。

这一人一骑,此时已完全置身在艮艮无际的黄沙中,放目四顾,除了蓝天丽日黄沙艮艮外,别无所见。

马上少年,目睹此情,英俊的玉面上,顿时罩上一层,孤寂,凄凉交织而成的神色。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又当正午,天气异常燥热,再加青马一阵急,已是通体见汗,口喷云雾。

马上少年,用手轻抚着青马的长颈,脸上溢露出无限怜惜之情,而他心里,则暗暗的想道:“如店家所说属实的话最多有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到达那处绿州。”

他忖思及至此,心里又联想到,今晨动身之际,所发生的那件,令他百思不解的怪事,嘴里亦不由自主的喃喃而语道:“此人究竟是哪一个呢?其赠我为马匹的用意又何在呢?”

至此,各位读地得亦清楚,这马少年,就是前文中曲玉枫,他经还十余日的长途跋涉,经青海,甘肃,于昨日时辰左右,方到达通往新疆的重要冲玉门关。

他在玉门关,歇息一晚,并向店家打听清楚,通过白龙堆时,应准备的事项及应用品。

他打听清楚之后,遂托店家代为购准面临而自己经返因家房歇息,孰料,他今晨正要动身,起程之际。

店家突然牵来一匹,兰筋竹耳,色呈探红鞍辔俱全的高头骏马,当时他一见,就为之一怔。

他囊中乏资,根本未命店家,代为购置坐骑。

然经其相询之下才知那匹骏马,是—中年壮汉,命店家转交给他。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而那名壮汉,只严嘱店家将马匹交给曲玉枫就行了,也未留下姓名及言语,就扬长而去。

在这种情形下,他只有怀着满虑疑虑,将这匹健马接了过来,一路上他不断的苦思密虑。

然而,还是茫然无端。

此时,他端坐马上,又再为这件事情在费思,而—双灼灼生寒的目光却向前方遥视过去,蓦地。

他发现万顷黄沙之中,出现—点,看不清的淡绿影子。

暗道:“莫非那点绿影,就是店家所说的绿州之处吗,不由忖思中凝聚目光复遥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而眼前的情景,亦越来越清晰逼真。

茸茸的绿萆,稀疏的树影,闪闪生辉的波光,这种种一切都证明他所料不错。

童心没减的他,见状,心里感到无限欣慰,用手轻扰着红的长颈道:“马儿,你看前面有水有草,我们去凉爽凉爽再走,”

红马似懂非懂的,传啸一声,突然加快不少,曲玉枫望着红马,而眼前却映现出来数年前的一幕往事。

失踪的青马,脸上就在这刹那之间闪现出,无限惆怅之情,想起只听他自语道;“青儿,如今不知你生死如问?……

自语声中,月光茫然而毫无目的,向前瞬视过去。

蓦然,他发现绿州左侧,约数里之处,有几个人影,行动迟缓而艰困的,向绿州移动过去。

他心神不属,并未在意而暗道:“前面有人……”

然而,当他向那几条人,仔细打量过去时。

如非亲目所赌,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见那几条人影,均是手足并用,爬伏而行.而且行动迟缓已极,每爬行一段,必须停顿甚久,才继续爬行。

他目不转睛的向几人盯视有顷,霍然而悟,暗道:“这情形,几人定是落堆的商旅,非伤即病……”

忖思中救人之心油然而生,挥顺策骑急驰过去。

两地相距非遥,再加上红马脚程又快,瞬息之间,他离着那几人,亦仅有—二十丈左右。

孰料,就在他快要临近几人时,倏见几人,周身传出一阵急剧的抽动挣扎,接着寂然不动,有的仰天而卧,有的依旧卧在当地。

曲玉枫见状,心里抖然一震,惊叫一声。

“不好……”

他不等红马停顿,即一晃身形,跃下马来,一掠数丈,趋近几人,俯身探视之下。

只见一个个,均是青一色的紧身劲装,脸上七吼流血,唇齿碎裂,此时,毫无声息,只体温独存,看情形是死不多时,他在几人身上,察看甚久,亦未发现几人致死之因?

从几人死后,独存的恐怖神情看来,肯定是在极恐怖的情形下死去。

他毫无江湖经验及阅历,故而,他对那几具死尸,反复察看良久,亦终未能找出,致死之因。

倒是那几具尸体的恐怖,惨死之象,使他感到悚然不安不敢再呆视下去。

天性享厚的他,不忍心几人暴死荒野,遂将几人的尸体拖集在一起,准备用沙履埋起来,略尽心意。

就在拖拉几人尸体之际,倏地自一具尸首前的胸前堕出—柄,赤红如血长不足寸,柄系一金色小铃的小剑。

他俯身拾在手中,凝眸审视之下,只见那柄血红小剑的锋异常,略一挥动,毫芒伸缩闪闪生辉。

系在柄端的金色小钤,变随之发出一阵刺耳铃钤之声。

他只感到这柄小剑,打造的精巧可爱,并未想到其他,就手藏入怀中。

他将几人掩埋妥当之后,累了—身大汗,望着那座高高隆起的黄沙滩,心里骤然间,感到空洞洞的,有种说不出的黯然之情。

在一声长吁声中,拉着红马慢慢踱去,被行走沙漠的商旅们,视为天堂的绿州,饮马休息,等体力完全恢复后才继续起程。

他在这万顷黄沙之中,行行复行行,于第三天的辰时时分,才走完这一条漫长多险的行程。

他伫马回望无际的万顷黄沙,心里蓦然间再现出无限感伤,其因何在,他连自己也说个所以然来。

才催马驰向,白龙堆外的一座镇甸隆瓦子,此地已深入新疆省界,土著汉人交杂而居。

他找了一家汉人开设的店房,住了下来。

由于连日的长途跋涉使他感到疲累已极,略是梳洗,草草用过晚饭,即倒头而眠。

他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吵杂的,人声惊醒过来,睁眼一看红日透窗,不由哑然失笑。

唤来店家备水梳洗之后,即信步走出店外。

异地风光处处都使他感到新奇。

在街上溜溜达达快要近午的时候,才进来—家汉人开设的饭店。

当他跨步迈入厅堂之际,突感所有客人,都用一种奇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和身侧,溜来溜去。

他被众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玉面泛红,顺着众人的眼光,向身侧一望,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知何时,雪猿已悄悄立在他身侧,目闪金光,左右顾盼不已……

曲玉枫见状,微微一笑,用手轻抚着雪猿的头顶。

接着瞬止,向厅堂里掠视过去。

只见人头晃动,已是座无虚席,不由眉头一皱,转身登楼,楼上虽也有不少客人,较之楼下,要好的多,他立在楼口,雪猿亦不甘落后也和人一样,在他对面的—张椅子上尊卧下来。

一对金光闪闪的圆睛,不时向左右前后顾视着。

他刚刚坐下不久,陡感吵的人声,突然间低寂下来,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从四面八方,飘送过来。

他心里甚感奇怪,瞬目四视。

目光到处,只见所有客人,脸上均溢露着,惊奇不安之色,如堕五里雾中,深思不解?

心里感到异常尴尬和羞赧,头亦赶紧下垂,不敢向众人望。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阵异常刺耳,而又熟悉的铃铃之声,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他不由为之一怔,凝神微思,遂即恍然而悟,暗道:“这钤钤这声不是正那红柄剑柄端的金铃,所发之声,一模一样吗?……”

他边边伸手入怀,取出那柄得自沙漠的赤红小剑,用手轻摆柄端的金色小铃。

“铃铃”之声,应摆而生。

与适才所听到的,那阵铃铃之声,一般无二,证实他所料,无讹他甚感惊奇。

这时,酒楼外面,再度传来“铃!铃!”之声,并且是由远而近,未几已到了他所凭临的窗外。

他本能的探首下望,但见一匹,通体如墨似的高头大马空鞍无人,伫立在酒楼的门口。

它仰首顾盼之际,“铃!铃!”之声,随之而发,不绝于耳。曲玉枫童心未泯,见状,遂用轻轻一摇,手中的赤红小剑,随亦发出一阵“铃!铃!”之声。

他并冲着那匹黑马,咧嘴一笑,好象在胡说,你看我也有金钤。

他这种神情动作,将其天真无邪之态,表露无遗。

这时,他耳畔突然“铃!铃!”之声大作,接着感到数股尖锐的劲风,从四面八方,疾袭过来。

因“铃!钤!”之声响自四方,—时之间,使他无法判断,劲风究竟来自何方。

那种杂乱的“铃!铃!”之声,乍响倏止。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胸前时。

脸上的神色,不由为之大变,目定口呆,悚然木立,汗落如雨,玉面苍白无邑。

葛然!

一声冷峻的冷哼一声,划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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