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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昆仑老人

曲玉枫再度从昏迷守,苏醒过来时,已是日薄崦嵫,夕阳西下,他缓启双目,向四周打量过去!

只见自己处身之所,竟是一栋布置的异常雅致,而简单的精舍,但却闻无一人,心里不由顿感惊奇,几疑身在梦中,连日来的离奇遭遇,又一一涌现眼前!

他正怔目沉思之际,倏见精舍门首,突然出现一头,火星金睛高可及人,通体雪白的高大白猿.双目金光闪烁向他望着。

他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本能的挣扎着,想翻身坐起,他这一用力挣扎,不大要紧!

只感周身剧痛如割,直袭肺腑,瞬息间就痛出一身冷汗,又差一点昏遵过去。

伫立精舍门首的那头白猿,一见曲五枫挣扎欲起之势,毛茸茸的长脸上,立展焦急之色,身形微晃穿门而入,扑至曲玉枫床前。嘴里一阵“吱!吱!”急叫,并举双爪连摇摆,看神情是示意他不要乱动。

此刻,曲玉枫已是剧痛攻心,呻吟不绝,神智已不太清醒,白猿的动作神情,他根本无暇兼顾。

白猿见状,一晃身形守门飞出精舍。

顷刻之后,只见它双爪托着一个半尺方圆的木盘,盘中放着三四粒,色呈探紫.大如龙眼的果实,再次返回精舍。

而其身后,尚跟着一头与其完全相似的高大白猿。

双双进入精舍后,即分立在曲玉枫的床前。

其中空手的一头白猿,大睁着一双金光暴射的眼睛,望着曲玉枫,“吱,吱……”—阵乱叫。

然后伸爪由木盘中,捺起—枚果实,轻轻送进曲玉枫口内。

两头白猿,一直将那三四枚,色呈深紫的果实,悉数喂曲玉枫服下后,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曲玉枫在两头白猿退去的刹那间,脸上的痛苦神情.竟消失净尽,面呻吟之声,由粗转细,而渐渐静止下来。

时光如逝转眼间,曲玉枫在这栋精舍内,静静卧了已是旬日有余。他心里难免疑虑重重,感到不安和那夜所遇的恶道一样,对自己不利。

唉!要知他自幼饱受冷嘲岐视,在他未遇到玉指神翁之前可以说未尝受过,人间丝毫温情?所以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已深深的刻烙上—种,反常而又可怕的意念,认为所有的人,皆不可信。

这是他未和玉指神翁相遇之前的心理想法。

而和玉面神翁相遇之后,才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稍有倾变,而对自己的想法发生怀疑!

然而,就在他那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之时,偏又让他接连遇上两次,无情而几乎送命的打击。

这样—来,不但未能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反而越发的深重。同时,更潜泛出—种仇视的意念!

他内心里生出,这种错误可怕的想法其过在他吗?

要知他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幼童,其幼小的心灵,就像是一张无瑕的白纸,根本无善恶之分,遗戒他这种错而可怕的心理,是环境所形成。

换言之,也是人类的先天报复欲望!

基于上述的原因,此时曲玉枫,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心,所以心里会感到不安,生恐此间主人对他不利!

如果不是因为伤势未痊,不能随意行动的话已悄悄的溜走,而不会再呆了下去!

十余天的静卧不动,对他来说,如同是数月甚至数年那样久!

不过使他感到安心的是,身上的伤痛,日渐消减,大有起色。

起初他对那两头大白猿,还有点怕,经过十余日的不断接触,他已看出,这两头白猿是一雌一雄。除了不会讲话以外,却是灵慧异常,善解人意,害怕之感为之立消,且渐生好感。

相处日久,他已熟知两猿的心性,每日早、午、晚,三次进来,喂他吃过东西之后,即相偕离去,从不多留一下,如果他如感到百般无聊,强留两猿相伴时,两猿亦会勉为其难的多停留一刻,即匆匆离去!

这一天曲玉枫,吃过午饭,轻磕双目。正要朦胧入睡之际!

倏感,一只毛茸茸的兽爪,在脸颊上轻轻抚摸!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两头白猿来了,心里遂感到有点奇怪!

因为,照往常的情形判断.两猿在离去之后,非到吃下一顿饭的时候,不会再来?

故而,他心里感到有点奇怪,暗道:“莫非此间主人,出外归来,抑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他在思忖中,缓启双目,向身侧望去。

目光到处,使他感到又惊,又奇,又有一种说不高兴。原来,用爪轻抚其颊者,竟又是一头白猿,不过比其另两头来,要小的多,身高不足两尺,它见曲玉枫已醒了过来,遂轻轻一跳,蹲状在曲玉枫的胸前。

一对金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曲玉枫,嘴里发出低细的“吱!吱!”欢鸣。

曲玉枫童心未泯,他仅仅看了一眼,就对这头小白猿,产生了无比的喜爱之情。

用手抚摸其头,嘴里也欢愉的笑出声来。

这时,精舍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吱!吱!”呜叫,接着就看到天天来此的那两头白猿,相继飞扑进来其中雄的一头长臂一挥,直奔那头小的白猿抓了过去,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急,正要出声拦阻。

而那头上的白猿,见状,毛脸上并无丝毫惊急之容,相反的将头一缩,“吱!”的—声,直奔另一头雌猿的胸前飞扑过去。

两条长臂一搂雌猿的脖颈,将矮小的身躯缩作一团。

雌猿望着怀中的小白猿,毛脸上立时展出一种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慈爱神情,喉头“吱!吱!”的轻叫几声。

那头雄猴,也只是虚张声势,长臂高高举起,而轻轻放下。

曲玉枫这才恍然而悟,看出那头小白猿,是两头大猿所生,他望着三猿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与伤感,不由黠然的喃喃自语道:“自己连一头猿猴都不如,它在这茫茫的天地间,还有一个家,还有着慈爱的双亲,而自己呢?孤苦伶仃,举目无亲,何处才是……”

至此,脑际突然闪出—线光亮,耳畔隐隐响起玉指神翁的声音。“……枫儿!这方玉牌和你的身世,有莫大的关系……凭此可寻到你的父母。要妥为保存.万不可遗失……”

他一面沉思,一面下意识的伸手入杯,轻轻—摸,还好,那方玉牌依然好好的挂在胸前,遂忖道:“老伯伯的话可靠吗……”

手掌紧紧握着那方玉牌,而反复的思索着玉指神翁所说的话!

可是他思之愈久,积压在心头的痛苦,愈就加深!

因为他感到这个问题太难了,真比用双手,搬开一座长达万里的高山,还要难上几倍。

闪过他脑际的,那一丝希望之光,至此,又告破灭了,他希望之余.竟呜呜咽泣成声!

豆大的珠泪,一颗又—颗,沿着颊腮,滑落胸前……

他像这样,黯然咽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倏地,他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他心里一惊,转动泪水浮盈的双眼,向身侧望去,目光到处,神情不禁为之一楞,暗道:“他怎么也来了,难道是他将自己救来此地的?”

原来就在曲玉枫,痛泣的时候.谈笑书生柳四.竟悄悄的走了。谈笑书生柳四脸孕笑容.望着曲玉枫,无限关怀的温声说道:“孩子!你哭什么?是不是伤势痛的难过,还是另有其他的问题,只管说出来.我尽力设法替你解决。”曲玉枫大睁着—双黑白分明澄澈如水的大眼,回视着谈笑书生柳四,双唇一动欲语又止,接着将头轻轻—摇,谈笑书生柳四笑着追问一句。

“那你哭什么?”

曲玉枫被问的小脸一红。囔嚅道:“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依谈笑书生柳四集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及阅及,一时之间,也猜不透,曲玉枫的心意,微忖,继笑着温声说道:“孩子,不要怕只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一定设法,使你如愿……”

他虽然还摸不准曲玉枫咽泣的真正原因。但,在他认为,决不是什么重大而不易解决的问题!

孰料,他这一念大间,竟使他重人江湖,并几乎将数十年的盛誉,毁之一旦,这是他万也料想不到的!

前文已经提到,曲玉枫在峡谷溪畔,第一次看到谈笑书生柳四时,就对他产生出,前所未有的亲切之感。

谈笑书生虽然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而在他那纯真幼小的心灵中,并未产生丝毫怨恨之意,反而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不该咬死人家畜养的灵物。

原来,—直到现在,他还认为那条金鳞角鳝,是谈笑书生柳四豢养!

同时,他一见到谈笑书生柳四,刻烙在他心灵深处,天下人皆不足信,那种错误而可怕的心里,无法更加诸到谈笑书生的身上。他本来暗中决定,待伤势完全复原后,即赶赴终南。

孰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辞行。

一日,谈笑书生突然对他说道:“孩子,你来到此地,算来已是一月有余,在你养伤期间,我已派人替你将玉指神翁的函件,送交终南掌门人。

所以,你可以放心在此住下去,终南山可以不必再去了……”

话声至此,突伸手入怀,取出玉面神翁,临危赠给那方“云龙墨竹”来望着曲玉枫继续说道:“孩子,此物名唤‘墨竹云龙令’,虽非至宝,却有其珍贵之处,为两百余年前的一位前辈奇侠昆仁老人的信符。当年昆仑老人,临飞升之时,曾严嘱其门下日后凡是身怀此令而又攀拿昆仑绝顶者,即认人是昆仑门下,并立即收缴令符送进历祖师,坐掸之所“天幽古洞”任此人尽情参研本门各种绝世心法,直至有成,以能自行脱离‘天幽古洞’否则,将任其死洞中。”曲玉枫听的意会神往,大睁双目望着谈笑书生。

谈笑书生凝视他—眼,然后继续说道:“据闻‘天幽古洞’深藏山腹之内,直上直下距地约百丈左右,而且四壁光滑如镜,中间无丝毫可以攀登之处,身陷其内之人,要想脱离此洞!非轻内两功均达化境,并练就昆仑独步江湖的轻功绝技‘凌空蹈虚’身法瞬不能脱身洞外。昆仑老人之用心,不外是想借此重险,造就出一位杰出人材,并可使昆仑绝技,延续不辍。然而,过两百余年来,“墨竹云龙令”遂流传江湖,并数易其主,但尚未听说有一人,敢以身而试……”

曲玉枫心里—动,望着谈笑书生,突插嘴问道:“大叔,假如有人进入‘天幽古洞’,而又不借外力,脱身洞外的话,那此人的功夫,是不是极大呀?”

谈笑书生含笑不语,只将头一点曲玉枫见状剑眉—扬道:“大叔请你告诉我昆仑山在何处,没人敢去我敢去……”

谈笑书生笑容满面的说道:“孩子,那真危险!”

曲玉枫剑轩动,毅然的说道:“大叔!只要能够练成武功,什么危险困难我都不怕……”

谈笑书生目射奇光,灼灼不瞬的盯视着曲玉枫,肃容说道:“好孩子,有志气……不过此非其时,一年后再看情形贼定夺。”

原来,谈笑书生经过多天暗中考察,已看出曲玉枫,天质虽然奇佳,百脉亦通,只是定力不够。

如果躁性不泯的话,此去,不但一事无成,且将被致大害,所以,他不敢冒然答应曲玉枫,才订期—年,并看情形守夺之语。

由这天起.谈笑书生除了教授曲玉枫文事外,并授以修习上乘内功的基本心法。

每天的午末两个时辰内,命其独处一室,盘坐运息。

起初,曲玉枫只感腰骨酸痛,苦不堪言!

兼旬之后,这种情形,才稍微好转,但是,那种烦燥的心情,并未稍敛.反有递增之势。

每日两个时辰的静坐运息,对他来说,就如同是两天,两个月,就好像是度过了,两三个年头那样久,他都咬牙忍耐过去。

这种情形,一直到两个月以后,才逐渐消失,可能做到心平气和,灵台空明之境。

他这种坚忍不拔的意志,实令人赞佩。

谈笑书生冷眼旁观,内心大慰,暗道:“想不到这孩子的进展如此之速……”

时光如流,转瞬间又是—年春草绿的时节,换句话说,曲玉枫在这座极峰之峰,度过了整整的一个年头!

一天,淡笑书生突又对他说道:“孩子,你现在可以登赶昆仑……”边说边从桌上,取起一张地图,递给曲玉枫道:“孩子,这是赴昆仑山的详细图引,要妥为收藏,你现在去收拾收拾,明日—早,我就送你上路……”

曲玉枫一听,脸上顿时展现出现依恋之情,眼圈一红,竟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谈笑书生见状,轻吁一口气,道:“孩子,只要你坚志不移,谨记我平时所授之言,终有相会之期……”

说吧!低着头踱出精舍。

春临大地!万象更新!

阵阵袭体生暖的微风,徐徐吹送。

黄河!像是一条从蛰眠中夏醒过来的巨蟒!又恢复了昔日那种,奔腾咆哮的雄姿,一刻不停的东流而下!

风陵渡口,亦随着春之降临黄河解冻,而热闹繁荣起来。

傍岸的渡舟上,已挤满了急于过渡的客人。

摆舟的船夫,手执长篙,站立船头,向着岸上的人群,放开嗓门大声说道:“要过渡的,请赶快上船啦!过时不候。”

在船夫的语声中,又有几个人跳上渡舟。

原先发话的船夫,见状,认为以没有客人哩,遂又大声说道:“伙计们!准备开船了……”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的官遭上,突有入突声喊道:“大叔!请等一等再开船,在下要过河……”

语声中左侧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眉清日秀,衣着朴素,年约十岁左有的幼童.急奔渡舟而来!

这时所有的人,都对幼童投以惊奇的目光!

难道说幼童身上,有什么惹人注目之处吗?

其实不然,人们所惊奇的不是幼童而是他身后的那头,火眼金睛,白毛似雪高不足三尺的,一只白猿。

那头白猿一步—越的跟在幼童身侧,背上尚背着一个大蓝布袍,样子乖巧驯服令人喜爱。

幼童急步走向渡舟,彬彬有礼的对船夫,恭手说道:“大叔,麻烦你了……”

说完,拉着身侧的白猿,跨步跳上渡舟。

摆船的船夫,无限惊奇的,望了幼童一眼,才招呼同伙将船驶离河岸,直向中流划去!

幼童看着渡船,慢慢驶离河岸后,遂靠着舱棚席地坐了下来。

那头白猿,真是乖巧的令人喜爱,它亦紧傍着幼童坐了—来,两只金光闪烁的圆眼,遂左右顾眨不停,身形却—动不动。

幼童对身傍的白猿,睨视—眼,然后将目光,慢慢移向白云深处的一座插天高峰,怔视也神……

小脸上的神,在这瞬息间,—连数变……变的黯然,依恋,更有—种说不出的离愁之情。

视其神情,此刻,他已完全跌入深思中。

他静坐怔视,只感耳边隐隐响起一阵,温文慈祥的语声:“孩子,语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无沦做任何事情,只要意坚志减,不畏艰险,终久是会成功的……”

“你此去昆仑,迢迢数千里,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保重自己,勿使大叔我失望,但愿你重临这华山极巅时,也正是你扬名江湖之日……”

他深思至此,脸上的复杂神情,顿时一扫而空,重换上一层坚毅之色,嘴里喃喃低语道:“大叔,枫儿绝不使您老人家失望……”低语声中,展露在脸上的坚毅之色,较前更加深重。

原来这幼童,正是前文中的曲玉枫!他离开谈笑书生柳四的隐居之所华山极巅,踏上远赴昆仑的途程!

谈笑书生,怕他单人上路,心情孤寂,特将一头小的异种雪猿,送给他做伴。

曲玉枫童心未泯,对这头幼小雪猴亦的确喜爱异常,再者,在整整的—年当中,由于朝夕相处,人猿之间.已产生真挚的感情。所以,谈笑书生一说将幼猿送他,他心里异常高兴。

起初他还担心雪猿会调皮惹祸而不听指挥!

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上路以来雪猿表现的驯服而灵慧,丝毫不用其担心,这—来他对雪猿就更加喜爱。

渡船在其思潮起伏中,巳慢慢拢向对岸!

他被吵嘈的人声,从深思中惊醒过来,拉着白猿随在其他客人的身后,付出船资,跣上河岸。

他伫岸畔,将应的方向及路线,及重新确定下一下,认为没错,才偕白猿,走下下去。

然而,他却不时回头,向白云深处的那座高峰,凝望过去,一股不名的黠然,依恋之情,再度袭上他的心头一直到群峰渐渺,他才不回头顾视!

他按照淡笑书生,给他所绘制的路线图,直直的走了下去,晓行夜宿,兼旬之后,他已进入青海境界。

也不知道谈笑书生,是有意呢?还是出于无心他替曲玉枫所绘制的路线图,所经之处,均是人烟稀少荒野山径,行走起来,困苦异常。

说也奇怪,曲玉枫—路行来,沿途无论是打尖,住店,问路,每—个人对他,都是那么蔼言悦色,善加体恤!

与往昔在洛阳时相比,真有—天一地之别,使他感到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人类世界。

这时,他才深深体会到,谈笑书生所说的话,是真非虚,彻悟自己以往的想法是错误的。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报复仇恨之念,亦随着看法的改变,而消之无形。

在他进入青海的第五天当中,渐渐发觉所行的路径,较前更为荒凉艰险,人烟稀少,一天当中,极难遇到一两个行人!

此时.他对谈笑书生,深具信心根本不疑有他。

—日他行径一处三岔路口。

而三条路所去的方向,均是西方,—时之间使他无法抉择究竟走那一条才对。

他在当地踌躇良久,最后毅然顾着中间的一条走了下去。 孰料,他由正午—直到走日暮.不但未能到达,预定投宿之所,甚至连—处人家也没有看到。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越吹越劲,上体生寒!

曲玉枫心里在开始有点发慌,强忍着疲劳之苦,向前急急赶了下去,希冀着在天黑之前,能赶到地头,或者是找到一处人家。

否则,只有露宿荒野。

他越走心里越慌,因为,他边走边向四周搜视过去。

然而,目光所至,除看到幢幢树影,及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外,根本没看到—处村舍。

那头雪猿,好似看出曲玉枫的心意,亦圆睁着一对金光闪烁的圆眼,在四下里瞬视着。

曲玉枫望着雪猿,苦笑一声道:“小白,我看我们是命里注定,今晚要露宿慌野……”

这时,雪猿突然发出“吱!”的一声劝鸣,接着用长臂向前乱指。

曲玉枫见状,心里动,顺着雪猿所指的方向,凝视目光遥视过去,只见一里之外,有一栋高大的房舍!

有此发现他心里登时大喜,用手抚着雪猿的头顶,夸赞道:“小白,你真好……”

语声中—人一猿,直奔那所高大的房舍,急走过去。

约半盏热茶之久,曲玉枫带着雪猿.已离着那栋房舍,只有数十丈左右。

临近仔细一看,那里是什么房舍,却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院墙房舍已塌的不成形象。

只有高大的正殿,还巍然耸立。

他见状眉峰不禁一皱,暗道:“原来是—座无人照管的破庙……。”

他伫立在,山门外边,向里仔细张望过去!

只见荒草杂生,积尘盈寸。

从以上坍塌败坏,杂草,积尘,等情形看来,这座荒庙,显然已好久好久,没有入住过啦!

他曾听人说,凡是这种罕见人迹的地方,常会有毒蛇猛兽潜踞其内。

故而他在当地沉吟有顷,不敢冒然而入。

此刻夜色更加浓重,晚风越吹越劲,寒意甚浓,不大一会,曲玉枫—身衣衫已尽被夜露打湿。

他赶了—天的路,现在是又饿又累,再加上寒风夜露的侵袭,使他感到极需要找—个暂避风露之所,歇息—下。

然而,眼前除了这座破庙外,无适当的处所,可供他歇宿。

他在忍无可忍之下,就只有大胆着胆子带着雪猿进入破庙直奔正殿走去,他立在大殿的门首,侧着身子向里搜视过去,想再看看有没有虫兽。

这座大殿,从外貌看来,依然保持着它的威容雄姿,其实亦和他其他房舍一样残破不堪。

他借着黯淡的月色,将殿内各处,仔细的观看了—遍,除看到了几尊东倒西歪残破的神像外,井未发现任何异状。

他这才放心走了进去。

他在殿外,尚没什么感觉,等一进入殿内,只感到这座大殿,阴森森的有点可怕!

他转动着一对充满着惊恐之情的目光,又向四周瞬视了一遍又一遍,才拉着雪猿,躲进用巨石雕刻而成的供案下一人一猿,相偎相依,倚墙假寐。

曲玉枫赶了一天的路,已十分疲累,但他担心睡熟之后,会遭受到意外的危险,所以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心里并暗暗警告自己!

“千万不能唾下去,不然,那就很危险了……”

他虽然不时的警告自己,一双眼皮,已不听指挥,直住一起凑拢,使他感到—只眼皮,重逾千斤,欲举无力。

最后终于磕目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被一阵,金铁向击的铿锵声,从夜中惊醒过来,他心里—惊,本能竖耳静听!

夜深入静,万籁无声,他除听到呼!呼!的风声外,并末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不山暗道:“莫非自己又是在做梦!……”

他思忖之念末几.突感存身的地下,又传来一连串,好似金铁坠地所发出“当啷,的当啷……”声。

他骤闻之下,疑念顿消,惊骇之余!差一点惊喜出声,毛发悚立,连气息都有点吁吁发喘!

那“当啷!当啷!……”之声,时断时续,听来好象是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但,又好象发自近侧,令他捉摸不定!

此时,他固紧张过度,睡意全消,竖耳屏息,仔细倾听,想听‘听那怪声砰究竟发自何处。

他越听心里越发毛,同时,好奇之心,继之而起。

只见他慢慢爬伏下来,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上,视其神情好象他已根察到,怪声的来源!

原来,他凝神倾听之下,发现“当啷!当啷!……”

声音中,尚掺杂着沉重的步履及凄叹声。

并且摸准就在他存身的地面下。

这种情形,使他内心里的紧张之情,较前更行更重。

他本想拉着雪猿,悄悄溜出大殿,免得在蹈盆谷的覆然使他禁不住好奇心的促使。才又毅然的停留下来,并将头脸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想听个究竟。

这时那“当啷!当啷!”之声,及沉重的步履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厉吼!

这声厉吼,只把曲玉枫吓的周身一抖。

伸手拉着雪猿,就准备向殿外奔去,就在他心念方起,身形欲动之际!

倏又听得一声,震天巨响!

一块三四尺方圆的石板.在巨响中凌空而起,只听“叭达”—声,那块石板,复坠落地面。

整座大殿,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曲玉枫被这连声暴响!惊骇的耳呜心跳,小脸苍白,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愕愕的一动不动,雪猿亦惊恐交加的紧畏在他的身侧。他心里虽然骇异,而神智却异常清醒。

只感黑暗异常的大殿,突然间亮如白昼,同时他看到,距他数尺左右处,现出一个浑身洞口。

亮光就是从那圆洞里面,照射上来的.鼻端并隐隐嗅到一股冲鼻欲呕的恶臭气味,适才他所听到的那声,扣人心弦,震荡魂魄的厉吼声,再度由那座圆洞内,传了出来。

并且掺杂着凄然惨笑。

夜深入静,声亮远播四野,听来更觉刺耳难闻!

良久! 良久……

洞穴下的狂吼!惨笑声才在一声黯淡的长叹中,静止下来……曲玉枫惊魄甫定,好奇之心之继之而起,犹豫了一阵,毅然手脚并用,向那座洞穴,轻轻的爬了过去!

这洞穴下面,又传来沉重的步履声。

曲玉枫爬至洞口,向下一望,目光所至,心神登时为之一紧,差一点惊叫出声,爬起来就想向大殿外奔去。

孰普,还没等他直起腰身,就感一股大力,将其硬生生的拖进穴内……

曲玉枫因一时好奇,壮着胆子冒着奇险,轻轻的向那座洞穴,爬了过去,肝息凝眸向下望去。

目光所至,只把他吓的目定口呆,心神颤抖!

原来了向下走去时,只见一个长发散披,枯瘦如柴,周身赤裸的老人,亦正仰首向上望着。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老人的两道目光,冷森森的如同玄冰利刃,直欲透穿己胸。

他向四下里瞬视—眼,就急忙爬起身形,向大殿外疾奔过去。

老人见状,倏发一声惨然长笑,右臂疾伸,遥向曲五枫虚空—抓!—股绵软之力透掌而出。

曲玉枫连腰身都未来得及直立起来,就感一股万钧吸力,将身形牢牢吸住,径穴飘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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