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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厢情愿

前面提到,当曲玉枫看到从对面林中,鱼贯走出来的四人时,俊面顿露惊喜之容,双唇—动正要出声招呼。

孰料少女的动作比他还快,不等他唤声出口,已伸手按住下他的唇,又趁曲玉枫不妨之下,点了他的“玄机”穴。

曲玉枫穴道受制,神智虽然清楚只是周身绵软无力,连出声语都不可能,不由心里越发气恼。

对少女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见他俊目怒睁,两股灸人的火焰从中暴射而出。

少女见状,机伶伶—连打了几个寒颤,黯笑一声轻轻长叹,伸手将虬结在一起的枝叶,拨开一条空隙,刚好对准曲玉枫的目光,其用意是便于曲玉枫,望下去一目了然,视线不致受阻。

少女对待曲玉枫,真可谓情深谊厚,连这细微的事情都替他设想的周周到到。

可叹,曲玉枫由于心存气愤,对她这份深情,丝毫未能领受,目光急急的穿过隙空,向树下张望过去。

而他里的一团疑念,却越来越大,不由暗暗想道:“柳伯伯,万老侠,龙哥哥,张姑娘,他们怎么全合在—起突然间来到此地?莫非是为了着找我而来的……”

原来从对面村中,鱼贯现身的四人出人意料竟然是谈笑书生柳四,瞽目神医万松涛,龙寒秋,张玫瑛等四人。

在此情此景之下,四人同时现身,试想曲玉枫心里焉能不感到惊奇万分,而急于与几人晤面,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他对少女的反感就更加深。

就在六名劲装少女,现身之时,柳四等四人已顿身不前伫足望去,柳四与瞽目神医的脸上,并展露出无限惊容。

这时,那对身材矮瘦的老太婆,亦缓步踱出石后,只见她细步慢行低眉垂眸,对当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她离着谈笑书生等几人,约有数丈左右时,才颤颤巍巍的停步不前,双目轻启一线,向四人瞬视—眼。

最后目光落在谈笑书生身上,有气无力的低声说道;“尊驾敢其是大名卓著威镇武林的谈笑书生柳四柳大侠吗?”

她的语声虽是那么低细,但入耳却令人感到冷凌冰寒,好像她这短短的—句话,是用玄冰雕铸而成。

谈笑书生在老太婆现身之际,脸上的神情立即为之一变,很快的又恢复原状,仰首哈!哈!朗笑道:“岂敢,岂敢,柳某蒙武林同道爱戴实浪得虚名,愧不敢当……

恕柳某眼拙,请教尊驾,高名大姓,敢望赐告……”

老太婆突然轻闭双目,低声冷冷答道:“久绝尘寰,寄身山野,早巳忘其姓氏,柳大侠如高兴的话,就叫我一声红彩婆子好啦!”

读笑书生与瞽目神医两人,行走江湖多年,以两人的见闻广博,只要在武林中稍具威名之士,都能简单直接的一眼识出。

而此时两人对跟前这位其貌不扬,却又使人凛然惧生的老太婆,是那么陌生而讳莫如深。

不过,他们两个却有—个共同的想法,认为跟前这位身躯矮瘦的老太婆,绝非平庸无能之辈。

就在读笑书生与瞽目神医,凝神微思之际,老太婆又将双目轻启一线,—觑几人,接着又低声冷冷的问道:“柳大侠,老婆子冒昧请问,尊驾远来回疆有何贵干?”

谈笑书生柳四一听,神色微微一怔,瞬即朗笑道:“柳某闲灵野鹤之身,处处无家处处家,久慕大漠风光,此次专为畅游回疆名山胜迹而来……”

“柳大侠今日驾临此山,是偶游至此呢?还是有所为而来?”

“两者兼是……”

老太婆闻言冷“哼!”一声,又冷冷的说道:“此话怎讲?”

蓦地!

谈笑书生又郎笑一声,道:“说我偶游至此亦可,说是专程来此有所图谋亦可。”

在他语声刚落时,老太婆双目突启,两股逼体生寒的目光,就像两支寒刃,目注在谈笑书生的脸上。

谈笑书生见状,心里一震,暗道:“好悦利的目光,其内功修为之高已达登峰之境,可是她是那一个呢?从未听人说过……”

老太婆向谈笑书生视有顷,复将双目轻轻闭拢,又冷冷的问道:“不知柳大侠专程来处的目的何在?”

谈笑书生柳四在目睹六名少女与老太婆现身之际,他已看出今日之事,实非易与。

所以在应付之间,模棱两可,欲使对方猜不透自己。

此行的真正用意,同时想从谈话中,认出对方的来历。

没想到这个身材矮瘦的老大婆,也真够利害,一句二句的逼问下去,不但使谈笑书生,无法认出她的来历,甚而,逼他非说出真正的来意可。

谈笑书生神情凝重,双目微皱,暗暗寻思道:“看情形她们亦定是为着‘血线玉龙’而来,此事与万大侠生死有关,必须要慎重处理……”

思忖中又笑着说道:“柳某来此的目的,恐与尊驾不谋而合。”

“这么说来柳大侠,也是为着‘血线玉龙’而来。”

谈笑书生一敛笑容,将头轻轻一点。

老大婆见状,轻道一声:“好!”

“好!”字出口,也不征求柳四的同意,突将右手竹杖,迎空轻轻—料,杖尖顿时幻化出千万朵杖花,首尾相缀成一圈,足足有数尺方圆。

谈笑书生一见,神情又为之一变。

老大婆将竹杖轻轻一抖之后,即慢慢的收子回来,接着低声说道:“柳大侠,我这式浅俗的‘枝结千蕊’杖法尊驾若能在我老婆子十数声中,说出破解之法,我就掉首一走,‘血线玉龙’任凭阁下处置。”

说罢,双目突又大启,两股慑人的目光,—瞬不瞬盯住谈笑书生柳四的脸上,嘴角闪现一条冷凌的笑意。

谈笑书生在这刹那之间,脸上的神情,变的阴晴不定而其内心,则是感到无比的震惊。

原因是他只感,老太婆所施展的那式“枝结千蕊”杖法诡异绝伦,变化莫测,令其泛生无懈可击之感。

依他数十年来的不断修为,及见闻之广博,一时之间,竟无法认出此式杖法的来历属于何门何派,他那就更无法,几招式中,判断出老太婆的出身来历,及那式“枝结千蕊”的破解之法。

再说,依他在武林中的威望及身份,根本无法拒绝,老太婆所提之看来极为合理的要求。

是以,在这种情形下,他心里既惊恐而惭愧,并有一种难以言宣的痛苦,不由蹙眉暗思道:“我若是在老妇十声中未能思出破解之法,自己一生名誉毁之一旦事小,如何对得住万大侠……”

他忖思至此机伶怜打了个寒颤,已不再深思下去。

老太婆又向他注视一眼,接着双唇启动,遂数出—声尖锐而低细临空缭绕不散的“一”字来。

谈笑书生只感老妇这低细的“一”数之声,好像是一枝无形的利箭,直刺心房,令他不寒而颤。

心情的惶急及痛苦,已使我们这位胸罗万有,功力高深莫测的一代奇侠,额际微微见汗!

老太婆对他的神情视若无睹,在“一”声甫落,稍顿之后,遂又轻启双唇,继续数下去。

“二……”稍顿“三”字又脱口含出,“四………”“五……”“六……”“七……”

谈笑书生额际的汗水,已变成一颗颗的沿着颊腮簌簌而下脸上的神情,较前更加难看。

这时,老太婆已看出谈笑书生,无能破解自己那式杖法遂将双目轻启一线,瞄了他一眼,故示大方,而又语含讥讽的说道:“适才柳大侠,也许是疏神未能看清我那式粗浅的杖法,现在我重施一遍,依柳大侠的过人功力,才智,而定一言而中择懈而袭。

说罢,也不管谈笑书生反应如何?又轻抖竹杖将那式“枝结千蕊”杖法练了一遍,收仗闭目继低数声,道:“八……”围立正谈笑书生身后的,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看到谈笑书生那忖惶急的神情,心里不各自暗暗着急。

这时,龙寒秋突然低声而微含怒意,似自语又似对身旁的张玫瑛低声说道:“这老人婆真可恨,始终是一厢情愿旁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就只管自说自愿,自练自数。而柳爷爷也真老实,要是枫……”

说至此处,又勾起他满腹相思之情,不禁发出一声幽怨的轻叹!

停了一下,才又继续低声说道:“可惜枫弟弟不在场,要是他也来的话,该多么好。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应付这可恶的老虔婆……”

自语声中,曲玉枫那付憨厚英俊的脸庞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幌来幌去,一时之间使他陷入了深思中……。

蓦地!

他被一声尖锐而低细“九”数之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只感这股声朗,好像是一种有形这客气,深深的嵌在心田上驱之不去,历久不绝,他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暗忖道:“想不到这老恶妪内功修为,已达束音成钢之镜!今日之事,能否顺利得手还在两者之间?”

谈笑书生,瞽目神医,张玫瑛等三人的想法,与其不谋而合,四人八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对面的老太婆望去。

这时,那个老太婆,正亦举目向四人望来,见状,嘴角及其自然的挂上一条蔑视而倨傲的笑意,双唇一动正欲接数下去。

谈笑书生不等老大婆数声出口,倏地仰首发出一串充满了愧、愤、惨然的长笑,道:“当代奇学,旷古绝今,我柳四今日是开了眼界,三年之内,我柳四若蒙天怜不死的话,定重临此地再来领教驾遵这招旷古绝学。”

他这番话,无疑是自认输,订下后会之约。

老太嬖轻“哼!”一声,道:“寒舍就在此山之后,只要你柳大侠,有这份兴致,我老婆子随时恭候大侠光临……”

语气生硬冰冷,好像根本就不将柳四放在眼下!

谈笑书生柳四,将头轻点,忍着满腔愧郝悲愤之情,慢慢转过身形,望着瞽目神医苦笑一声,道:“大侠,老朽无能连累你……”

瞽目神医不等他把话说完,即笑着插嘴说道:“柳老前辈,语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您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话说回来,倒是我拖累了您老前辈,看来这是天意非人力所为,也是我命中注定,该落此下场,岂能怨天尤人。

龙寒秋突然上前—步,扬声对谈笑书生说道:“柳爷爷,你何必认真呢?想这血线玉龙乃是无主之物,人人有权捕捉,我们何必与她以输赢来决定血线玉龙谁属!

何况她所出的题目,完全是—厢情愿,根本就没征得柳爷爷的同意,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出个题目,让她来猜我姓什么?叫什么?哪年?哪月?哪日生的……,’他这一大片话,像连珠炮似的—气呵成,乍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想,则发觉他这番话全是小孩口吻强词夺理。

要知谈笑书生柳四,在当今武林中,辈份极尊是有数的高人之一。

依他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而论,老太婆所提的要求,对他来说,确是十分合理,在此情形下,他只有伏首认输。

所以,当龙寒秋语声刚落,随即用手轻抚其肩,黯然低语道:“秋儿,这怪只怪柳爷爷我学艺不精,与人无关,我们走吧。”

说罢,扭身冲着老大婆将手一拱道:“尊驾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语声中与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顺着来路而去。

一直被少女紧抱在怀里的曲玉枫,将适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望着谈笑书生等人渐去渐远的身形,心里那种急愤,非言语所能形容,可是他干着急,而没有办法。

此时,将一切罪过都归集在少女身上,将她恨到了极点。现在他若能动弹的话,准会反手给她—掌。

他于急怒之余,不由强提—口真气,运力周行全身,他这动作,完全是出自本能,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孰知,他运气一试之下,竟使他惊喜若狂,他只感气机如被—股无形潜力在推动,一反原先那种凝滞不畅之势,周身的真力,亦随势逐渐恢复过来,他知道被少女封闭的穴道已被自已无意中解开。

在真力未完全恢复之前,他未敢冒然而动,怕的是少女再趁机对他下手。

所以,他一面暗中调气运息,一面玄式以待。

直到真力完全恢复的刹那间,身形猛然暴长而起.足尖一点迎面的一根树枝,借势斜身。

右手并拢如戟,疾奔少女胸前“乳根”穴点下。

少女骤不及防,见状惊呼—声,对曲玉枫当胸点来的一指,不闪不避,反而急促哽咽道;“弟弟你不能下去……”

曲玉枫本是挟怒而来,见状心里一软,及时将右臂撤回只冷“哼!”一声,飞落地面。

少女望着曲玉枫的背影,心如椎刺急惶不安之情,尽溢言表,两股热泪由上夺眶而出,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曲玉枫对少女已起了很大的误会,认为她—再拦阻自己的行动,不纯碎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而是别具用心。

所以他对少女的饮泣劝阻之声,置若罔闻,身形借着收臂之势。

已暗提一口真气,冉冉降落地面。

少女的饮泣声,已惊动了那位身材矮瘦的老太婆,她的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惊诧之容,接着循声望去。

一眼就看出曲玉枫,正冉冉的向地面降落。

她见状心里顿时惊怒交加,目闪寒光,暗道:“以自己的内力修为,百丈之内可闻落叶,而这个少年何时来的?自己都不晓,此人定非平庸之辈!”

思忖中双眉微扬,已动杀机,身形轻幌疾扑过去!

就在曲玉枫双足刚刚落地之时,她已幌身欺至,竹杖平举前伸,指在曲玉枫胸前的“玄机”穴上!

曲玉枫毫无与人过手的经验,见状对老太婆那过人的轻功感到无限惊奇。

此时,对她的举动亦感到不满,暗道:“我既不闪也不躲,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身形屹立如铸,一动不动,嘴含冷笑,双目之内神光暴射,觑视着老太婆。

老太婆被曲玉枫这威武不屈,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所震慑,心里凛然生寒,不由暗暗想道:“此子英毕内敛,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不可轻视!”她脸上的惊凛之容,一闪而逝,神态依如先前,冷冷的问道:“小友,从何处而来?”

在她现身之前,曲玉枫已对她生出恶感,再加上他在少女那儿,已闷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怨气,逐仿照老太婆的语气冷冷的答道:“从来处而丽来。”

他回答的语声,比老太婆更冷更硬,老太婆双目突启两股慑人的神光,盯视在曲玉枫的脸上,而她头的上皑皑白发无风自动。

显然,曲玉枫的冷蔑神态,已勾起她的怒火,她心里好像有所顾虑,盛怒之情倏现即逝,又恢复原先的神态。

闭目沉吟了一下,继续冷冷的问道:“尊师何人。”

曲玉枫双眼一翻蹬,道:“家师归隐已久,说出来你也未必晓得,那就不如不说。”

老太婆一连发出几声冷“哼……哼……”道:“何人遣你来此?”

曲玉枫答非所问道:“你又是受何人遣派来此的呢?”至此,老太婆那满腔怒意,再也按振不住,冷哼一声:“住嘴!……”

—语出口,她那件血红长袍竟无风自动,满头的白发亦根根倒竖,目光盯向曲玉枫有顷,才继续说道:“小狗,你还是趁着我老人家,未动真怒之前,赶快滚吧!是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曲玉枫一听,也是怒火冲天,扬声喝道:“住嘴!”

稍顿,亦才继续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这天山并非你一人所有,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看要走的应当是你,不然这泥沼就是你葬身之所!”

他语声刚落,老大婆厉吼一声,道:“小狗,你是自己找死。”

语声中力透杖身,轻轻—抖,“嘶……”之声沿杖而出直奔曲玉枫“玄机”穴,猛力点下。

曲玉枫虽无江湖经验,但是他已看出老太婆的利害,若让她一杖点实,自己非身受重伤不可!

所以,就在老太婆推杖疾点之时,他亦暗中运足了十成真力贯注右臂,一把就将竹杖的最尖端给握住,并猛力向外一送。

在他的想象中,这猛力一送之势,纵然不能将老太婆连同竹杖,推至数丈以外,至少也可推离胸前!

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那根竹杖,就象是生了根一般,仅仅阻其不再前移,却未能使身向后移出丝毫。

这一来他心里,就不由大吃一惊,此时他除了运力推拒之外,可说是再无他法,闪开均不可能。

因为,竹杖的尖端距他胸前玄机穴,仅有半寸左右,无论他的身形多快,也难以及时将全身撤开。

势成骑虎,欲罢不能!

未几,他的额际已是汗水滚滚,其内心里的惶恐之情,尽行形诸于外。

而老太婆的内心里的震惊之情,并不下于曲玉枫。

她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功力之高,竟不稍逊于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之情,顿时凛袭心胸!

不过,她心里还存着一线希冀之光,认为曲玉枫功力再高,到底年纪太轻,在内力修为方面,绝没有自己来的深厚时间一久,定会真力不继!

这—线希望使她那紧张,惶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排除杂念,镇定心情,沉着应付,真力源源而出,沿杖进逼过去!

曲玉枫求胜心切,暗中已将真力加到了十成,恨不得一举就将老太婆连同竹杖,一齐推至数丈以外。

然而,事与愿违,只感身前—二尺左右处,好像竖立着—堵无形气墙,真力受阻无法逾越。

两人像这样对恃互立,运力相逼,约是半顿饭的光景,曲玉枫已是渐感不耐,不由心浮燥,神智紊然,真力亦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不继之状。

同时,也没有先前那么刚猛充沛!

老太婆见状,不由窃喜,暗道:“除此小贼,此其时也……”

思忖中,暗地里运气调息,准备择机而动!

曲玉枫浑然不觉,尚不知他已身临极险边缘!

少女自由玉枫飘身落地之后,她虽然仍旧隐身在树上,而她那颗芳心,却随着曲玉枫—同到了树下。

一对深幽明亮,而充满了无限衷怨之情的大眼,却在曲玉枫和老太婆的脸上,溜来溜去。

在她的想像中,曲玉枫那堪老太婆一击。

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右手里已紧握着—枝,长不盈寸,打造精巧银光闪烁的棱形之物。

不用说她是准备在曲玉枫危急时,奋不顾一切的出手,救助他的枫弟弟,至于暗器出手,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她亦无心做思虑!

直到她目睹,两人互以内力相逼,相持不下时,她那紧张的心情,才算稍稍平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她低眸一瞥手中的棱形暗器,耳畔倏然若隐若现的响起—阵苍的语声。

“文儿……此物……关系着武林中……一桩久悬未决的惨案,妥为保存,非到生死关头;不准轻用,同时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她低眸审视着那枚暗器,嘴里喃喃低语道:“好险”。

喃语声中她慎重而小心翼翼的,将那枚棱形暗器投入进怀里,顺手摘了一把树叶,又瞬目向场中望去。

蓦然,她发现曲玉枫的神情怔楞木呆,显然是有心思,她也是一个内功修为,已有相当火候的内家高手。

曲玉枫这种不能虑神制敌的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她心里不由—震,只感一股寒风沿脊而升。

同时,她发现老太婆的两道目光,倏然闪突转狞厉,这就更使她感到事态严重,危迫眉睫。

她双唇—动,正要出声提醒曲玉枫严加防备,继而—想此时出声,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更忧乱曲玉枫的心神。

这时,只把她急的珠泪滚滚,冷汗遍体,两排玉齿紧紧扣在一起,气息吁吁!

她已紧张着急到顶点了。

右臂高高扬起,握在掌心的几片树叶,已贯足了内家真力,对准了那名老太婆,做出欲掷之势。

蓦然,突见谈笑书生去而复返,身形快如雷电交驰,幌闪之下已扑至老太婆和曲玉枫的身前。

他不等身形站稳,已将双掌高提过胸,在竹杖当腰,虚空一按一推,就听—声“轰然”巨响,应势而生。

顿时,激起一阵狂风,林木摇撼尘雾弥漫。

久久之后,扬空的尘雾才随风消失。

就在“轰然”巨响乍起之际,三人的身形,亦同时向后退出数步有余,才勉强稳定下来。

曲玉枫和老太婆,因正在聚神制敌,虽发觉有人来临,但两人都不敢分神旁惊,怕的是为敌所乘。

此时两人的面部神情,除呈现无限惊异之外,再就是因真力损耗过巨,显得疲惫不堪。

而谈笑书生的面部神情,则与两人截然不同。

只见他脸上苍白无色,喘息吁吁,立在当地身形来回摇幌了好一阵,才勉强稳定下来。

曲玉枫在一怔之后,目光本能的向谈笑生望来,当他认清眼前之人是那一个时,脸上立现惊喜之容,喜叫一声:“柳伯伯……”

仅仅一声轻呼,却充满了无限了孺慕,亲切,喜慰之情“伯”字出口,他的人已到了谈笑书生的身前。

谈笑书生这时强启双目,无限慈爱的向曲玉枫望着。

蓦然!突见他双眉蹙动,苍白的颊腮抽搐不己,而双唇觑颤蠕不止,接着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曲玉枫一见,心里的喜爱之情登时尽消,由惊而急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刹那间笼罩了他整个身心,咽声唤道:“柳伯伯……您……”

谈笑书生将手轻摆,阻止他不再说下去,低声说道:“枫儿,你不要着急,我不要紧,只是内腑,略受轻伤,以过片刻运气稍息之后,就会好的……”

说罢,径自盘坐当地,紧闭双目,运气调息。

这时,瞽目神医万松涛及龙寒秋,张玫瑛三人,亦飞身而至,曲玉枫憬忧谈笑书生的安危,心绪紊乱已极。

对三人的来临,只将头略点招呼。

瞽目神医领首相答,一言末发,就急忙俯身向谈笑书生仔细的打量一阵,才慢慢直起身腰。

龙寒秋与张玫瑛,分立在曲玉枫的两侧,三人六道充满了惶急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注向瞽目神医。

瞽目神医蹙眉微思,道:“柳老前辈的伤势,颇为不轻……”

一语出口略顿,继道:“好在柳老前辈功力精湛,才不至于发生太大意外不过也须经过一段时间的隔体运息自疗。

曲玉枫,龙寒秋,张玫瑛三人,闻听之下,紧张惶急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不约而同的轻轻吁了一口气!

龙寒秋于心神稍趋平静之后,斜眸微睇曲玉枫低声唤道:“枫弟弟……”

一声轻唤之后,情不自禁的拉住曲玉枫的一只右手。

曲玉枫轻“嗯!”—声,侧脸向龙寒秋望来只见他依然用—方雪白的纱布,将脸蒙着。

龙寒秋见曲玉枫向自己望来他真想伸手将面纱取掉,但他有所顾虑,隐忍未动,不过他的神态,却较适才亲切不少身躯紧紧畏靠在曲玉枫的肩上,双手轻揉抚着曲玉枫的手掌柔声低低问道:“枫弟弟,你没什么吧?……”

他因为看见曲玉枫的脸色很不好,所以才无限关切而深情的问道。

曲玉枫只感一股似兰似麝的幽香,从龙寒秋的身上,飘送过来。

沁腑欲醉,同时感到龙寒秋的手掌,晶莹雪白软绵绵的柔弱无骨,五指尖如春葱握在手里而令他泛生异样感觉!

他心里一动,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龙寒秋身上溜来溜去。

龙寒秋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将他一推嗔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而用这种目光来看人家……

还有,我问你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

曲玉枫玉面一红,连忙应道:“听到了,听到了,我没什么……。”龙寒秋轻轻一笑,道:“你呀……”

一旁的张玫瑛,好象也不甘寂寞,不过她却没有龙寒秋那么亲热,畏靠拉手只趁两人缄默无浯之际,才及时插嘴低叫一声。

“曲小侠……”

曲玉枫赶忙回叫—声:“张姑娘……”

张玫瑛一语之后,再无下文,双目之内洋溢着无限深情默默无语的向曲玉枫注视着,玉靥无故罩上一圈红晕。

曲玉枫见状,心房一阵狂跳,急忙移开目光,亦是低首无语。

—旁的龙寒秋目光一瞟两人竟无端的不高兴起来,鼻端冷“哼”一声,重重一推曲玉枫道:“枫弟弟,你怎么了! —句话也不说,是不是因为我留在此地妨碍你们谈话?那我走开好了……”

他这番话曲玉枫听到后感到有点窘郝,不过还没什么,而张玫瑛则就不同了只把她羞的玉靥通红,螓首低垂几乎与酥胸相接!

要知道至少与张玫瑛之间,虽然暗生情素互相慕悦,而且这只是两人心里的事,任何一方,从未供机一吐心曲。

所以,从表面看来,两人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好像是极普通的朋友。

龙寒秋这番活,乍听之下,好象是开玩笑.但仔细—.想却显得有点过于刻薄阴损。

因为张玫瑛尚是—个,待字围中的千金之体,尤其是当时,礼教极严。

故而,张玫瑛在听了龙球秋那几句话时,顿感羞愧难当!曲玉枫红着脸,看了龙寒秋—眼,心里对他生出一丝的反感,冷冷的说道:“龙哥哥,我和张姑娘之间,没有什么避人听闻的话,你离开与否,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龙寒秩急忙抢声着说道:“枫弟弟,你……”

曲玉枫低“哼。”一声,故意对他不加理睬,将目光符合开。

他没想到那几句话,会招致曲玉枫如此不满,同时他暗怪曲玉枫不该如此绝情,用这种冰冷态度对待自己。

他思至痛处不由热泪盈眶簌簌而下,还好她脸上蒙着纱巾,这付伤绝的神情未被任何人发觉。

恰于此时,谈笑书生运息已毕,缓缓睁启双目,向几人望了一眼,站起身来,瞽目神医一直注视着他的变化,见状连忙问道:“柳老辈,您是不是已完全康复?”

谈笑书生苦笑一声,道:“已好了十之七八,不过,还需要再经过一次运息自疗,方能痊愈。”

这时,曲玉枫也走了过来,谈笑书生不等他开口,抢先问道:“枫儿,你从何处而来。”

“半阳谷。”

“‘无目铁蟒’之胆,是不是已经到手?”

“没有……”曲玉枫苦笑低声回道,接着遂将先后所发生的情形,概述一遍。

谈笑书生与瞽目神医,虽静静的听着,但脸上却闪现一种极度的精异神情。

两人各自在暗暗的思忖着,认为曲玉枫如所言属实的话,这将是武林中一大惊人的骇闻,因为邢吾非素以机智过人,精擅医理,关于用毒,驰名江湖,而今他竟受挫在一个其貌不扬,而默默无闻的少女手里而又败的那么惨,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那名少女,大有来历,但是以两人丰富的江湖经验及见闻之广博,对少女的来龙去脉,却是讳莫如深!

谈笑书生凝视天空有顷,才又对曲玉枫问道:“枫儿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大概还留在树上!”

“噢!依你的说法,‘无目铁蟒’,及‘三足墨蟾’已被‘红宫’派人盗去?”

“‘无目铁蟒’及‘三足墨蟾’,是否为‘红宫’派人盗去,小侄也不敢断定。

我只是根本洞口上所遗留的那把柄系金铃的朱剑,做如此揣测,因为据闻,金铃朱剑为‘红宫’圣令信物。”

谈笑书生将头轻点,道:“我还在关内之时,就已闻武林传言‘红宫’这名,只是闻其名,而对其详情,却丝毫不其详知?”

说罢扭头向瞽日神医问道:“万大侠久居回疆,对‘红宫’的来拢去脉,当知之甚详,能否请万大侠赐告一二……”

语毕,含笑望着瞽目医神。

瞽目神医将头一摇,道:“‘红宫’一派崛起江湖,为时甚暂先后也不过数年之久,再者其行事异常诡秘我除了对其派遣在江湖上,经常走动的一般人,如‘红宫三杰’与刑堂堂主朱杖鸠婆罗维英等人,略知一二外,其余的一概不甚了解,就连‘红宫’设在何处?

我都没人们说过另外一点颇令人重视,就是领袖‘红官’上下之人机智,功力是高人一等,否则,象桀傲不群的朱杖鸠婆,绝不甘心居于人下。

谈笑书生凝眸沉思有顷,才轻叹一声,道:“一波始平,一波继起,‘神州一剑’刚刚匿迹江湖,‘红宫’枭徒又继之而起,看来武林中,又将兴起一场涛天巨波!”

语声刚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情,稍停对几人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地,一切事情,在路上再研讨吧!枫儿你将那位姑娘请下来。”

曲玉枫因任务未能达成,突感怕对瞽目神医,现在听说要走了,一急暗道:“这大好的机会,如轻轻故过,还到何处去找能解‘三叶铁柳’巨毒之物呢?……”

思忖中对谈笑书生最后一句话未作置答,却急急说道:“柳伯伯,‘血线玉龙’既然能解万大侠所中的巨毒,这是大好机会,若轻轻放过,岂不太可惜一点。”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我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也练一招剑法,让她说出破解之法,如侥幸成功的话……”

谈笑书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问道:“你有把握吗?

曲玉枫喃喃无语,不敢直言答出,怕谈笑书生责备他,置狂傲任性。

一旁的龙寒秋,却及时说道:“柳爷爷,我看让枫弟弟试试看也许有希望……”

谈笑书生回头望着瞽目神医,低声问道:“万大侠意下如何?”

瞽目神医微忖,将头轻轻一点。

谈笑书生已看出曲玉枫的功力,较前大进,但对他的胸怀所学,却讳莫如深,只从瞽目神医嘴里听到了一点大概,详情如何,还是不甚详知,若非此时此地的话他准会追问曲玉枫,自从别后的一切详情?因为他太关心曲玉枫了。

他见瞽目神医,表示赞同,遂不再固执已见加以反对遵对曲玉枫肃容而语道:“枫儿,你去试试吧!我们在林内等你,不过,无论成败与否?都不许胆大而妄为……”

曲玉枫轻应声:“是!谨遵伯伯教谕……”

谈笑书生点点头,遂与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又步入林中。

曲玉枫目送几人去后,才转身向老太婆立身之处望去。

目光所至,只见那位老太婆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

此时,正指挥她带来的六名绝色少女,在‘血线玉龙’潜居的洞口张起了一张,约五尺大小的圆网,看样子是想用网兜捕‘血线玉龙’。

那张网非金非棉,极柔软异常。被风一吹,来回飘曳不已,不知用何物织造而成的。

曲玉枫微忖之下,即走向那老太婆伫立之处,将手一拱道:“老前辈,在下有一不情之情未说出之前,要先请前辈包涵。”“快说”

“在下见猎心喜,也想练一招剑法,请前辈指点破解之法而决定‘血线玉龙’谁属。”

老太婆双目突启,精光闪烁,望着曲玉枫低“哼”一声,轻蔑的冷冷说道:“娃娃你只管练来,若老身不能说出破解之法,不但将‘血线玉龙’让给你并且此日此时起,只要有你在场天大的事情老身都转身一走,不再过问。”

她把话说完,心里一动,有点反悔失言,要想收回,已是不能,双眉一皱,暗暗想道:“此子功力之厚,几与自己在伯仲之间,难保其不是身怀绝学之士,万—失败,那……”

曲玉枫等她话声一落,躬身说道:“谢谢老前辈的成全,在下没齿难忘。”

说罢,遂伸手由腰中,取出那柄乌黑长剑,抱剑施礼道:“老前辈请留神准备,在下要献丑了……”

老太婆一看到曲玉枫手中那柄长剑,脸上的神情竟无故大变,豆大的汗珠,沿着颊腮滚滚而下。

曲玉枫视弱无睹,抱剑微忖,逐将那式“拂柳千影”

施展出来。只见千条剑影,临空飞跃,自行织成一片风雨难透的剑幕,这片剑幕在空中,停下好半晌,才慢慢消失!

老太婆这时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只见她双目圆睁。两股充满了惊异的怨毒由目光,死死的盯着曲玉枫,双唇动了几动,才低声吼道:“走……”那六名绝色少女,闻声一言不发,拉起那张软网,随在老人婆的身后展开身形飞驰而去,瞬眼间已消失在巨石之后。曲玉枫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容易,一时不由惊喜交集,呆呆的立在当地。

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老太婆突然离去之原因何在?

就在他怔思之际,倏闻一声凄厉的“呱!……”之声从圆洞中传出,接着就见那条“血线玉龙”电射而出!

直奔他扑噬过来,他本能的一抖手中长剑应势猛削砍下!

蓦然!

从其适才隐身的树上,传来少女的急语声,道:“枫弟弟,速闪一旁,我有制其之策……”

急语声中,一溜黄光挟着“嘶!嘶!”的破空之声飞射过来!曲玉枫闻声,已及时闪向一旁。

“血线玉龙”飞扑未中,已“啪!”的一声,飞坠在泥沼中,而那串黄光亦及时飞至!

曲玉枫定眼一看,只见那串黄光,竟是七八粒,梧桐子般大小,色呈淡黄的圆丸。

那几粒圆丸在快要接近“血线玉龙”时竟自行暴破,冒出一股极浓的白烟来,将“血线玉龙”笼罩住,白烟停留空中,历久不散!

“血线五龙”的“呱……”厉叫声不时从烟雾中传出来,叫声却越来越低弱。

足有半盏热茶之久,白色的烟雾才渐渐散去,而“血线玉龙”,瘫卧在地,一动不动!

这时,谈笑书生与瞽目神医等四人,已飞身而至,俯身一望“血线玉龙”几人的脸上均露出惊喜之容!

读笑书生直起腰对曲玉枫道:“枫儿,快去请那位姑娘下来……”

曲玉枫将头一点,飞身上树,熟知他一望之下,却是人去树空,踪迹全杳,只在少女隐身的枝叉上,放着一方白绫小包。

他见状心里不由—震,预感事情不妙,逐急忙将白绞小包取在手里,轻轻打开一看。

只见包中裹着一粒大如龙眼,色呈碧绿,隐透清香的丹丸,而在白绫上却写着一首七律言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万里云汉孤雁返。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干末。

更残漏尽犹空立,夜露透衣不觉寒。

此情可待成追忆,愿化清风绕君前。

曲玉枫看罢这首诗,—股惆怅黯然之情,顿时袭上心头不由黯然低浯道:“姐姐,我永远不会忘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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