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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片丹心照苍生

天魔拂动垂胸白髯,笑道:“老夫业已说过,眼下武林霸业已成,不愿多造杀孽,只要今夜三更之前,你能应老夫之邀,将天罡神功秘笈所载之学,悉数详告老夫,不但王思婷,白蔷薇,老夫保证安全交你带走。

“甚至连公孙神陀等一干被掳之人,老夫也悉数放走,一个不留,须知老夫不是轻诺寡言之人,否则……”

微微一顿,道:“不但你难逃老夫罗网,就是清虚道长等人:一个也别想生离此处厂志航又面临了一个难以决定的难关,一时不由犹豫不决。

就当志航呆怔失神之际,天魔盖世雄闪电般走前两步,探手抓住志航那乱如猬刺的虬髯,随手一把将面具扯了下去。

志航方在失神之时,耳目动作似是都是心头的沉重而暂时失去了灵敏,加以天魔的动作又快,故而竟然未及闪避!

只听天魔大笑道:“娃儿!这玩艺愚弄得了别人,却愚弄不了老夫……”

随后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长笑!

就在那长笑声中,天魔徐徐走回地狱嫦娥身也轻轻低语数句,相继转身走下金顶而去!

四大神传人以及所有被掳之人,与天地二魔爪牙,前呼后拥,不一时已然走得一千二净!

志航怔然呆立半晌,缓缓转回身来。

此际他面具已去,真相已被清虚道长等人所悉,自是尴尬无比。

清虚道长走前两步,道:“牛大……”

爽然一笑,又道:“公孙小侠……”

志航赧然摇摇头道:“在下瞒骗了诸位,不过,这其中……”

清虚道长摆摆手道:“公孙小侠不说,贫道也能揣测得到,其实牛魔王虽以狂恨嗜杀出名,实即贫道却深知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吕无忌也大踏步过来,接道:“公孙小侠!真想不到牛大侠与你竟是一人!在下是最为佩服牛大侠之人,不知他……”

志航黯然一叹道:“他早已死了………”

于是他把牛魔王之死及自己改扮他的经过绝略说了一遍,众人俱各慨然不已,凄然无语。

褚云奇挨到志航身边,道:“公孙小侠!方才一战虽未分出胜,但已足使天地二魔丧胆,依老朽看来,已然有了转机,眼下武林存续,依然紧于公孙小侠一身!只须稍用谋略,弭平天地二魔之乱,不过指顾之间!”

此际在场的群雄俱相继围拢了过来,齐都以又惊又喜、又感讶异的目光,定定的凝注到志航身上。

其中最为讶异最感惊喜的是丐帮帮主多九公,不论怎样说法,这位身具天罡神功的武林第一高手,仍是他丐帮的祖师爷!

当下分开众人,走到志航面前,道:“祖师爷……”

说着就欲跪了下去!

志航连忙双手扶住,尴尬一笑道:“九公世勿如此!”

多九公徐徐扫了群雄一眼,立于志航身侧,似是因志航仍是丐帮祖师爷傲然自得,只要天地二魔之乱弭平,则在武林之中,丐帮的声望地位必然会凌驾任何正大门派之上。

志航瞥了崆峒掌门褚云奇一眼,忽然问道:“褚老英雄可知道在下的真实姓名?”

褚云奇毫不迟疑的道:“公孙小侠原姓于,老朽并非懵无所知。”

志航凄然一笑道:“那很好,不知尊尚记得否死谷之前的诺言?”

褚云奇回顾了紧随身后的崆峒四老一眼,道:“老朽言出如山,一旦天地二魔之乱弭平,老朽即率四位师弟陪公孙小侠同去方山,在坤山墓前自绝,以成全你的孝道。”

崆峒四老亦各默无一言,但神色之间,却平静得很。

志航轻轻吁叹了一声,转向清虚道长道:“眼睛已是初更时分,胜负之数,就决于今夜之中。”

微微一顿,又道:“就清虚道长与诸位豪雄在此略中养息,在下尚须去一晤眇目神隐老前辈,筹商一下破敌之策厂清虚道长连忙稽首说道:“公孙小侠有事请便,贫道就在此静候调遣。”

志航双拳一拱,即刻步下金顶,向眇目神隐与丹妮坐处奔去。

此际明月示出,在松柏遮覆之下,处处俱是一片阴阴森森的黑漆魅影。

志航脚步迅快,但却步步为营,慎防着天地二魔随时可能施展的狡计。

他不知眇目神隐与丹妮是否仍然坐在原处,但在将要到达时,却听得一阵谈笑之声传了过来!

那谈笑声中除开丹妮与眇目神隐之餐,分明尚有另外一个声,而且那声音听来十分熟悉。

定神看去,果见眇目神隐的坐处,多出了一人。

志航心中一动,即刻大步奔了过去!

志航听得那谈笑之声,除了眇目神隐与丹妮之外,尚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听来极是熟悉,但一时却又听不了究竟是谁?

他心中困惑不解,但却连忙大步奔了过去,定神看时,果见在眇目神隐与丹妮身边坐了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

原来她是长春谷主仆姑菁筠。

志航怔怔的停下脚步,心想:自己然将她放走,何以她又要跑来此处?难道这又是天地二魔的阴谋不成?

眇目神隐独目一转,望着痴立在丈外的志航道:“金顶一战,已将天地二魔打退了吗?”

志航目光要注在仆姑菁筠身上,一面淡淡的答道:“只是打退了并无用处,眼下必须将天地二魔澈底诛除,才能永绝后患!”

他因心头充满恨意,故而语调十分尖刻,同时他却细细窥、察仆姑菁筠的表情,看她对此有什么反应!

殊料仆姑菁筠对此毫无所动,彷佛天地二魔与她是毫不相干之人,眸光幽幽的瞥了志航一眼,俯首捻弄着襟前罗帕,一声不响。

志航一时大为困惑不解,丹妮是认识仆姑菁筠的,她清楚的知道她是天地二魔之女,怎么容她并肩坐在一起?

忽然他发觉丹妮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按说丹妮此刻必会非常关切的问长问短,最低限度她是关心母亲的,却怎的一直哑口无言?

他把目光转到丹妮脸上,只见她双眉微颦,坐在眇目神隐与仆姑菁筠之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但可以看出的是她喝无笑意,也无怒容,与仆姑菁筠并肩而坐,一付少女所特有的恬静之态。

方在困惑呆怔之间,只听眇目神隐笑问道:“公孙小侠可是有了诛除天地二魔之计了吗?”

志航长叹一声,道:“诛除天地二魔不难,难在……”

望了仆姑菁筠一眼,攸然住口不言。

眇目神隐微笑不语,仆姑青筠向丹妮耳语了一阵,两人相顾一眼,同时噗嗤一笑。

志航冷眼旁观,更觉迷离不解,无论从那一方面说来,丹妮也不会和仆姑青筠交上朋友,何况她们此际相遇也不过在顷刻之间。

但他立即发觉,她们两人笑得并不臼然,仆姑菁筠虽极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却看得出那笑容之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一股悲伤,眉梢眼角都含蕴着淡淡的轻愁。

丹妮装做昨更是勉强,她原是人世未深的一个孩子,要她压制住内心的不快,强做笑颜,自然一看就得看出来。

志航一阵忖思之后,向丹妮轻声喊道:“姑娘,………”

丹妮头也未抬,轻轻应道:“什么?”

志航目光一掠仆姑菁筠,又道:“姑娘良难道不知这女人是天地二魔之女吗?”

丹妮忽然抬起头来,眸光凛然向他一掠,道:“知道又怎样?”

志航怔’了一怔,道:“这妖女心地阴险,诡计多端,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也许这是地二魔的另一毒计!”

丹妮冷冷一笑,道:“我不会受别人盅惑,倒是你自己,也该仔细想一想了!”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转向丹妮道:“丹妹妹,你听他这话多么令人伤心!”

更出乎志航意外的是丹妮竟然安慰着她道:“天下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一千个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好的!”

眇目神隐猛然呵呵一笑,向丹妮道:“孩子!这种话你也讲得出口吗?”

丹妮立刻发觉到自己的失言,一时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头来!

仆姑菁筠苦笑道:“丹妹妹,这话虽不是你该说的,不过倒真是至理名言,一点不错!”

志航心乱如麻,转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道:“老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眇目神隐独目一转,道:“这就要问你了!老朽怎会知道?”

志航顿足叹道:“这妖女险恶异常,老前辈怎会容她在此!”

眇目神隐慎然一笑道:“既然她险恶异常,你怎会和她订明年中秋后同死之约!”

志航吃了一惊,道:“那是没有办法之事,因为她给我下了双头盅………”

眇目神隐大笑道:“那是她心里喜欢你呀!为何她不给我下了双头盅呢?”

志航一时啼笑皆非,不知所措。

只听眇目神隐又道:“那么一年后是否仍要应约与她同死?”

志航长叹一声道:“只要她不干预晚辈在这一年内之事,晚辈自然不会谎言欺骗于她!”

眇目神隐哼了一声道:“你心里恨她恨得厉害,一年后与她同穴而死,岂非太过勉强?”

志航正色道:“一言既出,铁案如山,不论我心里恨她与否,那是另外之事,晚辈绝不会不守诺言!”

眇目神隐笑道:“这样一来,这一段千古佳话就毫无传的价值了,如依老朽看来………”

目光向仆姑菁筠一转,道:“这位仆姑谷主对你一往情深,不如你俩就互缔良缘,厮守终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隐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觉丹妮俯首无言,不赞一辞,仆姑菁筠则眸光呆呆凝视着脚尖,脸上一片凄然之色,对眇目神隐之言恍如未闻,既无恼意,亦无喜色。.他气愤愤的走向仆姑菁筠,沉声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为何你要去而复返?”

仆姑菁筠冷声一笑,道:“我并不是回来找你的呀!”

志航被顶撞得无言可答,瞥了丹妮与眇目神隐一眼,见两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发觉得难堪,当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记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仆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兴,随时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认准了我狠不下杀你之心吗?”

仆姑菁筠一声不响,却蓦地由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把刀柄向着志航递了过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杀死,但一种任侠尚义之心使他无法下手,同时当着眇目神隐与丹妮之面也更无法做得出来!

当下钢牙紧咬,恨恨的喝道:“你这妖妇!”

跟着一脚踢了出去!

仆姑菁筠盘膝坐在地下,不但无法躲闪,而且她也没有躲闪之意,那一脚实实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虽然他并未运内力,但依然将仆姑菁筠踢得一连两个翻滚,几乎滚落到悬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随势而飞,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虬松之上!

值了,如依老朽看来………”

目光向仆姑菁筠一转,道:“这位仆姑谷主对你一往情深,不如你俩就互缔良缘,厮守终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隐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觉丹妮俯首无言,不赞一辞,仆姑菁筠则眸光呆呆凝视着脚尖,脸上一片凄然之色,对眇目神隐之言恍如未闻,既无恼意,亦无喜色。

他气愤愤的走向仆姑菁筠,沉声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为何你要去而复返?”

仆姑菁筠冷声一笑,道:“我并不是回来找你的呀!”

志航被顶撞得无言可答,瞥了丹妮与眇目神隐一眼,见两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发觉得难堪,当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记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仆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兴,随时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认准了我狠不下杀你之心吗?”

仆姑菁筠一声不响,却蓦地由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把刀柄向着志航递了过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杀死,但一种任侠尚义之心使他无法下手,同时当着眇目神隐与丹妮之面也更无法做得出来!

当下钢牙紧咬,恨恨的喝道:“你这妖妇!”

跟着一脚踢了出去!

仆姑菁筠盘膝坐在地下,不但无法躲闪,而且她也没有躲闪之意,那一脚实实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虽然他并未运内力,但依然将仆姑菁筠踢得一连两个翻滚,几乎滚落到悬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随势而飞,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虬松之上!

眇目神隐轻声喝道:“公孙小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拘怎样,这岂是对付一个弱女子的大英雄当为?”

丹妮似是料不到志航会猝然一脚踢去,愕然惊呼一声,向志航喝道:“你这个狠心的………!”

不待话完,即刻向仆姑菁筠奔了过去!”

志航劝;自有些愧悔,这样对付一个近乎无赖的女人,虽然并非过份,便总是过于粗鲁了一些。

但他对眇目神隐与丹妮的对她一再维护,却越来越发不解。

此际月‘妮已将仆姑菁筠扶了过来,拂拭着她身上的尘土,并月.一再追问她伤着了没有?亲昵之状,简直如亲姐妹。

仆姑菁筠泪盈眉睫,但仍面带笑容,黯然说道:“丹妹妹!

你看我值得为他这样吗?”

丹妮忙道:“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志航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向丹妮道:“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这妖女究竟向你说了些什么?”

丹妮秀目一瞪道:“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该立刻向仆姑菁筠姐姐赔罪!”

志航冷笑道:“姑娘,你该知道她是俘掳令堂的天地二魔之女,此来极可能又是天地二魔的诡计,姑娘不要听了她的甜言密语京轻易相信!”

仆姑菁筠突然爆出一串尖声的冷笑,凄凉无比的说道:“丹妹妹!这些情形可都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不论怎样,在他眼中我仍是个阴险狠毒的妖女……”

微微一顿,悲谅的摇摇头道:“丹妹妹!我要走了!”

说毕挣扎着站起身来,就欲走去!

丹妮连忙横身拦到她的面前,眸光中充满了祈求之色,“仆姑姐姐!你……”

说毕,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仆姑菁筠幽幽一叹,轻抚着丹妮的秀发,道:“丹妹妹,你也不用难过了,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去办,不论他心肠怎样,我也认命了…………”

眸光向志航一转,又向丹妮道:“只要他能把药送去,我立刻就舍命去做!”

说着挣脱了丹妮双手,说着向峰岭之下的密林之中慢慢走去。

志航百思莫解所以,但他心头却不由一动,只觉仆姑菁筠临走时向他望来的那一瞥目光,大异往昔,其中既无怨之意,亦无挑逗迷惑之情,竞彷佛忽然变成了一派凛然正直之色。

丹妮眼望着仆姑菁筠缓缓而去,忽然一转身向志航跪了下去!

志航大惊失色,连忙双手去扶,同时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丹妮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自顾自大哭道:“公孙大侠!求你救救我母亲!………”

志航见无法拦她起来,只好也双膝跪了下去,道:“姑娘这样不是要折煞在下了吗?教我如何担当得起!”

丹妮收住哭声,惨然说道:“除了我父母等人以外,我这样给人下跪还是第一次……”-她擦干泪痕,又道:“只求你看在我母亲和我的份上,救她老人家回来!”

志航急道:“这还用姑娘说吗了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如此去做。”

说着拉起丹妮,继续安慰她道:“姑娘尽管放心,在下回来就是要和姑娘商议此事。”

丹妮摇头接道:“不要商议了,现在就有一个救我母亲最好的办法……”

说着长长吁了一声,接下去道:“只怕你不肯答应!”

志航忙道:“在下已经说过,不惜身碎骨,只要姑娘有好的主意,尽管明讲,凡是对救助令堂有益之事,在下无遵办。”

丹妮面色一整,道:“如此你就快去求那天地二魔的女儿去!”

志航吃了一惊,忙道:“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那妖女阴险得很……”

丹妮冷冷娇喝道:“既然你不愿委屈自己,那就算了吧!你也就快些离开此地,从今以后谁也别再理谁!”

志航顿足叹道:“姑娘怎的如此不明事理,须知……”

忽听吵目神隐沉声说道:“老朽虽别无所长,但尚有察人之时,仆姑菁筠良知未泯,眼下亦惟有借助于她,可以早弭祸变……”

志航惶然问道:“老前辈可是说要我去求那妖女吗?……”

眇目神隐点点头道:“君子通权达变,何况那妖女对你一往情深,为你也受尽了痛若折磨,就算稍稍假以词色,那也很算不了什么!”

丹妮在嘤嘤啜泣,志航略一忖思,黯然叹道:“姑娘也不用再伤心了,在下依姑娘之言就是。”

丹妮收住哭声,道:“她也许还在前边等你,你就快些去吧!”

志航不便再多犹豫,当下压制住内心的烦乱,双拳一拱,转身就往仆姑菁筠走去的方向追去。

丹妮未再说什么,只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志航大步向前走去,但那片密林之内,虬松如盖,暗黑如漆,加上及膝的荒草,嶙峋的乱石,想找出仆姑菁筠是否仍然留在林中,实在不是易事!

他一面慢步前走,一面运足目力四面寻视。

忽然一阵低微的叹吁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连忙收住脚,只见不远处一株巨松之下,果然坐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正是仆姑菁筠。

他踌躇了一下,终于走到她面前,道:“姑娘还在此处吗?”

仆姑菁筠白了他一眼道:“你管得着吗?”

志航怔了一怔,道:“在下自是不便多管,不过,我要问你究竟向丹姑娘说了些什么?”

仆姑菁筠冷冷一笑,又道:“你问得着吗?”

说毕,起身就走。

志航哼了一声,闪身拦到她的面前,喝道:“如果不把话说明,今天你就休想离开此处!”

仆姑菁筠仰脸看了他一会,道:“既然你这样恨我,还是干脆杀了我好啦!”

志航不觉又软弱了下来,只见她双目紧闭,面颊上挂着两串珠泪,浑身微微抖颤,一付凄然欲绝之态。

他轻叹一声,说道:“姑娘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在下已然知道了解盅之法,却宁肯把你放走,情愿一年后与你同死!不能说对不起你,为何你还要苦苦缠着我不放?”

仆姑菁筠凄然叹道:“现在你恨我,也许以后有想我的时候……”

志航闻言一怔,但旋即冷冷笑了起来,只听仆姑菁筠继续说道:“我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你也有恨不起我之处,……

唉!现在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我已答应了丹妹妹去救她的母亲,不过……”

微微一顿,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你那十效全苏神丹给我几颗。”

志航犹豫着道:“不知姑娘如何能使他们吞服下这些药丸?”

仆姑菁筠道:“这也只有见机而做了!老实说我现在也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志航见她湛诚实之色,同时记起眇目神隐之言,与丹妮那跪地哭求之状,不觉去了几分疑念,但心中仍然不无芥蒂,是以一时默忖无言。

仆姑菁筠摇摇头道:“我是诡计多端的妖女,这话自是难以使你相信………”

眸光黯然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我瞒了丹妹妹,现在我不妨先带你去见一个你急欲一见之人!”

说毕,姗姗向前走去。

志航惶惑莫决,不知她说的自己急欲要见之人是谁?当下不知不觉随着仆姑菁筠穿林踱岭,缓缓向走去。

大约走出二里左右,在一道山坡之下,忽然现出一座红墙绿瓦的厅宇来。

那厅宇似是并无僧道住持,山门虚掩,但一侧东廊云房之中却灯火闪烁,似是有人住居其内。

仆姑菁筠在房门上弹了一下,轻轻喊道:“干妈!干妈!

……”

房内有人应了一声,问道:“筠儿吗?”

接着似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脚步之声过后,房门呀然打了开来!

志航困惑的向房中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素服的中年妇人当门而立,目光也向志航讶然显视着。

那中年妇人身材瘦弱,一付大病初愈之状,但目光炯炯,顾示出她也是个武功上颇有造诣之人。

仆姑菁筠轻声问道:“干妈!您认识这人吗?”

那中年妇人讶然望着志航,道:“莫非………莫非他就是……”

志航似是被中年妇人神色所动,只觉她那目光这中有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力量,当上双拳一拱道:“在下公孙龙,不知前辈……”

那中年妇人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公孙龙……公孙……龙”

接着转向仆姑菁筠道:“筠儿,你不是说………”

仆姑菁筠微笑道:“干妈!您别急呀………先让他进来坐吧!”

中年妇人噢了一声,道:“可不是我居然老糊涂了,请进来坐吧!”

说着让开门口,仆姑菁筠首先走了进去,体贴的先扶着那中年妇人在椅子—亡坐好,然后向仍然呆立在门外的志航招招手道:“你还站在外边吗?”

志航虽感踌躇,但脚下去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进来。

此际那中年妇人已然端坐在上首座椅之上,目光却仍然不停的在志航脸上转来转去。

志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觉垂下头去。

仆姑菁筠仍然微笑着道:“他虽然叫公孙龙,但实际上,他并不姓公孙……”

中年妇人目光中立刻射出两道异样的光彩,颤声问道:“他姓什么?”

仆姑菁筠眼波流转,向中年妇人与志航缓缓扫掠了一阵,似是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道:“他姓于,名叫于志航!”

说毕,自顾自转身走出房去。

中年妇人攸然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全身抖颤不停,双目珠泪滚滚而出,眸光怆然的凝注着志航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令尊是……?”

志航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忽感伤所包围,只感心头梗塞,鼻酸欲涕,当下强压住凄惶之情,应道:在下果是姓于,先父于坤山,不幸在下初生不久,为人杀害,在下幸为恩师公孙神陀所救,抚养成人,当时因恐仇人知觉,故而以恩师之公孙这姓。”

中年妇人益发泣不可遏,勉强挣扎着问道:“那么你母亲呢?”

志航道:“家母卧病海外………”

那中年妇人摆手拦住他道:“你母亲将你自幼丢弃不顾,你不恨她吗?”

志航奇道:“她老人家当初为仇家所害,本以为在下与先父俱已葬身崆峒山伏龙谷内,以致骨肉分离,原是万不得已之事,在下怎会恨她……”

那中年妇人忽然走前两步,道:“孩子!我就是你的母亲,料不到皇天保佑,我们母子尚能见面了!”

志航心头激动无比,颤声喊道:“娘!………”

但他立刻又犹豫起来,他自幼与生母分离,忘记中找不出一点母亲的影子,这中年抱病的妇人看来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但又怎料得到这不是天地二魔的诡计,假如他故意打来这么个与自己的几份相似的妇人,冒充海外的蛇蝎西施姚姬,自己岂非要上了他的大当?

是故他立刻退出两步,收住戚容,冷问道:“你此来想必又是受了天地二魔的差遣吧?”

他一时变得声粗气浮,厉声又道:“是否还是为了要骗那天罡神功?”

中年妇人茫然退了一步,抖颤着身子问道:“孩子!你说些什么”你不是说过不恨我吗?”

志航冷笑道:“只恐怕你并不是我的亲娘!你且说你怎会忽然由海外而来?又怎样会把天地二魔的女儿收为了义女?”

中年妇人讶然问道:“你说筠儿是天地二魔之女?”

志航冷冷答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徐徐接下去道:“我和她相遇也不过半日,可是她对我的好处却是说不尽的………唉!自从我徒儿白蔷薇到中原之后,我日日夜夜放心不下,生来病体稍愈,我就收拾行装,相继渡海而来。

“当时听行天地诸魔复出江湖,盘据大凉山长春谷,清虚道长再度出山,率众弭乱,依我判断,崆峒派人必然与其事,白蔷薇自然也会去找崆峒掌门等寻仇,故而我兼程赶去。

“讵料赶到之后,方始听说清虚道长屡战失利,被天地二魔挟制远来峨嵋金顶,我只好足不停走,,一路赶来峨嵋!但我体未复,待赶至峨嵋山下,竟而不支昏厥过去!………”

志航仍然半信半疑的道:“是她救了你吗?”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如非她救了我,只怕我们母子就见不到面了!………”

她揩拭一下泪痕,又接下去道:“你与她的事情,她都大略的告诉了我,只是未提到她是天地二魔之女,显然,这就更难为她了!………”

志航因屡次受天地二魔的狡计所骗,心中仍旧不能释然,目注着那可能当真是自己生身之母的中年妇人蹙眉不语。

中年妇人叹息了一声,又道:“她为你不惜背叛了自己的父母,对你也算情至义尽了,而且她等于救了我一命,还把我徒儿白蔷薇也从天地二魔的牢庞之中救了出来!……”

志航忙插口问道:“她果真把白姑娘救出来了吗?”

中年妇人望了他一眼,道:“为娘的还会向你说谎吗?”

中年妇人转头四顾了一眼,道:“她们都在后面厢房,筠儿定是去叫她去了”

志航心头暗喜,如果此事是真,那么这中年妇人果是自己的母亲无疑了!他想想只要白蔷薇一来,立刻就可判明真伪。

是故他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焦灼的倾听着房外的动静。

不久,果听得一片脚步之声传了过来。

从那脚步声中,可以听得出来都不是一人,而且并非运攻疾步,只是像常人遇到急事时的匆匆奔跑一般。

但志航仍然不敢大意,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向房中阴暗的一角转去!

房门立刻推了开来,志航定神看去,不由心头大喜,只见同时进来了三人,依次是白蔷薇、王思婷、仆姑菁筠。

白蔷薇当先走至中年妇人身边,道:“师父!他当真来了吗?”

蛇蝎西施姚姬咳了一声,道:“来是来了!不过到现在他认为我是假扮的呢!………”

说着不由垂下泪来,哽咽着道:“这也怪不得他,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今天他就是不认得我这个母亲,我也没有话说!”

志航早已泪如泉涌,连忙走到蛇蝎西施姚姬面前,跪了下去,凄然说道:“娘!孩儿不孝!孩儿……”

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由俯在蛇蝎西施姚姬膝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蛇蝎西施姚姬亦自痛哭失声,白蔷薇、王思婷、仆姑菁筠各有各的心事,一时俱为这悲伤气氛所感染,俱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仆姑菁筠首先止住哭声,走至蛇蝎西施姚姬身侧劝慰道:“干妈!现在您该喜欢才对!……”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决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几件大事要办……”

蛇蝎西施收住哭声,向仆姑菁筠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老身一定不会辜负了你………”

仆姑菁筠惨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转头看看白蔷薇、王思婷两人,扭身走至蛇蝎西施身后,俯首不语。

志航缓缓站起身来,先向白蔷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蔷薇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该有些事情都瞒着我,你和仆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当初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中,虽是仆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掳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样做法,所以我并不恨她!

“今天仆姑姊姊又把我从天魔手中救了出来,我照样的感激她,何况她还救了我师父,使我们师徒能在此相会……”

说着向仆姑菁筠走了过去。

志航心头暗忖:仆姑菁筠虽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过去又同样的像她父母一样无恶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况自己虽已知道了解盅之法,何以众人却都这样同情她,而一再苛责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

当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对不起你……”

王思婷连忙俯首应道:“难女多承于相公救命之恩,这话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了起来!

良久良久,仆姑菁筠首先止住哭声,走至蛇蝎西施姚姬身侧劝慰道:“干妈!现在您该喜欢才对!……”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决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几件大事要办……”

蛇蝎西施收住哭声,向仆姑菁筠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老身一定不会辜负了你………”

仆姑菁筠惨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转头看看白蔷薇、王思婷两人,扭身走至蛇蝎西施身后,俯首不语。

志航缓缓站起身来,先向白蔷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蔷薇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该有些事情都瞒着我,你和仆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当初在长春谷七绝大阵中,虽是仆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掳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样做法,所以我并不恨她!

“今天仆姑姊姊又把我从天魔手中救了出来,我照样的感激她,何况她还救了我师父,使我们师徒能在此相会……”

说着向仆姑菁筠走了过去。

志航心头暗忖:仆姑菁筠虽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过去又同样的像她父母一样无恶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况自己虽已知道了解盅之法,何以众人却都这样同情她,而一再苛责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叹了一口长气。

当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对不起你……”

王思婷连忙俯首应道:“难女多承于相公救命之恩,这话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说毕,抚弄着襟前衣带,俯首不语。

志航凝注着她叹道:“姑娘同样的救过我的性命,而且如非因我之故,也不致被天地二魔掳去,姑娘的大量,委实使在下感动!………”

言下大有把王思婷视为唯一的知音之人一般。

仆姑菁筠立于蛇蝎西施身侧,突然插口说道:“干妈,现在时间差不多啦,我要告辞了!”

蛇蝎西施哦了一声,喊道:“航儿!……”

志航连忙走了过了去,道:“娘有什么吩咐吗?”

蛇蝎西施望着仆姑菁筠道:“筠儿是深识大钵之人,为了武林大义,不惜反对她亲生父母,今夜之事关系武林大局安危存亡,娘不能因私情而误大事,你就与她去吧!”

志航向仆姑菁筠看了一眼,一时犹豫不语。

蛇蝎西施皱眉道:“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吗?”

志航忙道:“孩儿遵命就是!……”

当下转身向仆姑菁筠一揖,道:“在下应该谢谢姑娘!”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志航之言,向蛇蝎西施道:“干妈!我去了!”

说毕,与白蔷薇、王思婷微一招手,迳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志航留连不舍的又望了蛇蝎西施一眼,终于霍然转身,随仆姑菁筠之后,也大步走了出去。

此际已是将近二更时光,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使志航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同时也使他混乱的思绪清醒过来。

并非是他生性多疑,事实上他是最为坦诚直爽之人,只因屡次几乎陷人天地二魔所布的圈套,使他提高了不少警觉,尤其仆姑菁筠来头不正,虽说迷途知返,但心中却涌完全释然。

然而此刻他去不愿也不忍心再存有疑念,当下毫不迟疑的亦步亦趋,随着她向前走去!。

仆姑菁筠似是路径颇熟,走出不过一里多路,就放慢脚步,蹑足而行,一面轻声向紧随身后的志航道:“我爹爹对人多猜善疑,凡事都谨慎无比,虽是近侍之人,他都要疑忌三分,所以咱们一点也不能大意………”

说着收住脚步,解下束着的一个布包,递向志航道:“为安全之计,不能委屈你改扮一下!”.志航迟疑着接过看时,见包裹之内是一袭天地三魔近侍爪牙所穿的一袭黑衣,与一块蒙面的黑纱。

他略一犹豫,终于迅快的穿戴了起来。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又继续向前走去!

志默默审度地地势,只见里许之外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山峰左侧巍然高踞的就是金顶,中间只隔着两道起伏的岭峦。

方在穿行之间,忽见迎面一块巨石之后,闪出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劲装大汉,沉声喝道:“站住!”

仆姑菁筠应声收住娇躯,喝道:“不认识我们吗?”

那劲装大汉抱拳一礼道:“请恕属下失礼,但天尊已传论……”

仆姑菁筠冷冷一笑道:“可是要搜查我吗?”

黑衣大汉忙道道:“属下不敢!’’仆姑菁筠双手一摊道:“那么你想怎样呢?”

那黑衣大汉道:“不知谷主是否持有……”

仆姑菁筠噗嗤在笑,由怀中掏出一面三角形的黑色小旗,向那黑衣大汉一扬,笑道:“可是要看这个吗?”

黑衣大汉正想接过细看,仆姑菁筠却一幌之后立刻收了回来。

黑衣大汉犹豫了一阵,又指志航道:“这位是……”

仆姑菁筠双目一瞪,娇叱道:“他是我带出的人,你怎的这等哕嗦,难道我还会带进奸细去吗?………”

黑衣大汉连忙俯首退后两步,呐呐的道:“属下自不是不敢怀疑谷主,不过天尊严论……”

仆姑菁筠冷哼了一声,既是这样,你就派人去禀报我爹爹,要我爹爹亲自来接我吧!”

黑衣大汉怔了一怔,极是勉强的道:“谷主请进!”

仆姑菁筠又冷笑了一声,一拉志航,大步而人。

志航默忖:此地距那玉指峰至少尚有一里多路,就有这等严密布署,看来天地二魔果是不可易与之人。

但他心头却刁;禁暗笑:天地二魔如非贪得自己的天罡神功,早已极容易的将自己置于死地,就因为这一个贪字,可能就是遵致他覆败之由。

一路之上果是关—卡重重,但都被仆姑菁筠轻轻易易的混了过去。

及至抵达玉指峰下,只见峰顶』二搭起几座帐篷,悄寂无声,似是俱已沉睡。

方在忖思之间,忽听仆姑菁筠以传音入密说道:“眼下已到最后一道关卡,这道关卡盘查严密,把守的俱是我爹爹手下的一流人物,咱们必须见机行事!”

志航颔首刁;语,他已明了仆姑菁筠话中的含意。

仆姑菁筠昂然大步而行,故意踏得山石乱响。

在数株杂树之后,果然涌出四个来!

那四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俱各蓄势凝神,戒备的极是严密,当先两人横拦在仆姑菁筠面前,道:“谷主可持有天尊令符?”

仆姑菁筠立刻探手怀中,但却接着失声惊呼道:“糟了!我的令符怎么不见了?………”

那四人毫无所动,静静注视着仆姑菁筠与志航;一付敌视之态!”

仆姑菁筠浑身上下找了半天,向当先的两人道:“令符丢了!

怎么办呢?”

当先两人中一个留有山羊须子的毫不迟疑的答道:“眼下大敌当前,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天尊已有严论,谷主既是失落了令符,只好屈驾在此稍候,待届下禀明天尊定夺……”

说着向身后两人挥挥手道:“速报天尊知道,就说……”

仆姑菁筠柳眉一皱道:“且慢,等我再找一找看。”

那两人原本转身欲去,及闻仆姑菁筠之言,只好又停下身来。

仆姑菁筠故意又到处乱找,同时转身向志航微微示意。

志航颔首一笑,突然趋前一步,道:“启禀谷主,令符在小人之处!”

仆姑菁筠噢了一声,笑道:“那就快拿给他们看看吧!”

志航应了一声,一面向怀中掏摸,一央向当先两人走去!

那蓄着山羊胡子之人见状忙没声喝道:“站住!怎的如此放肆!”

但志航置若无闻,说话之间已然逼到两人面前,未见手指拂动,两人却同时气海穴上一麻,变成了两截不言不动的木桩。

这动作变化快得令人不可思议,以致前面两人穴道被闭之后,后面两人方才看出情形不对。

就当两人方欲采取行动之际,志航早已挨身而过,两人同样的不及看清志航有所动作,就已被闭了穴道。

一时之间,这四名天地二魔的手下高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志航制住,连吭也没吭出一声来。

仆姑菁筠一旁看得也不免瞠目结舌,想不到志航武功进步得如此神速,当下连忙沉声说道:眼下夜色黑暗,虽可以蒙蔽一时,但不久必为查哨之人发觉,咱们必须赶快进行了!”

说着当先向峰上驰去!

志航随后相从,途中虽又遇上了一帮巡查之人,但对两人却是问了也不问,想是因在层层桩卡之内,既未发出警讯,绝疑惑有人会潜入峰上而来。

峰上是一片平地,几座帐篷零零落落,沉静无声,仆姑菁筠悄疾而行,迳奔第三座帐篷走去!

志航偷眼望去,只见所有帐篷周围,俱有三五成群的黑衣人闭目跌坐,似是藉机调养心神,但对人却是问也不问,理也不理。

仆姑菁筠与志航蹑手蹑足正行之间,突然听得有人沉声喝道:“是筠儿吗?”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那正是天魔的声音。

仆姑菁筠急遽的向志航递了一个眼色,立刻向第二座帐篷走去。

志航仍然紧紧随在仆姑菁筠身后,但却俯首弓身,尽量使那蒙面黑纱将自己面目尽皆遮住了。

只见帐篷之外分列着八个劲装大汉,俱都像木桩般巍然而立,腰间各插着明晃晃的兵刃。

帐中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放了一个燃着檀香的鼎焯,天魔与地狱嫦娥正衣冠整齐的分坐两侧。

仆姑菁筠走至帐门之外,嗲声叫道:“爹!娘!二更多天了怎么还不安歇?”

天魔毫无表情的喝道:“今天刚刚脱险回来,又到处乱跑什么?”

仆姑菁筠委委屈屈的道:“女儿不过就在附近走走厂天魔道:“眼下清虚老道等虽已无能施为,但老夫养虎为患,于志航那娃儿竟又成了老夫的强敌,故而今夜之中,仍难免有一场大战,必待将那娃儿生擒之后,老夫方能心安。

“据我判断,那娃儿三更左右必来,故而我已传令严密戒备,你还要东转西走的乱跑什么?倘若遇上那娃儿偷袭而来………”

天魔微吁一声,道:“这确是老夫料想不到之事,那娃儿天罡神功进步神速,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接着面色一沉,喝道:“还不快回你的帐篷里去!”

地狱嫦娥叱道:“呆鸟,又训斥我们孩子干什么?这些天她也受够了委屈了………”

转向仆姑菁筠柔声道:“去歇息去吧!以后再不会使你受委屈了!”

仆姑菁筠嗲声嗲气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但她甫行举步,却听得天魔喝道:“回来!”

仆姑菁筠一惊,连忙转身问道:“干什‘么呀?爹爹!”

天魔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想歇息,不妨去替你师兄找回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仆姑菁筠道:“他在那里呢?”

天魔道:“就在后面守护四神。”

仆姑菁筠手抚心口,哦了一声道:“女儿遵命!”

接着就姗姗转身而去。

志航不声不响,顾自随在仆姑菁筠身后,宛如她的跟班侍从,天魔虽多猜善疑,但却也未疑心到自己的女儿,故而虽眼看志航在面前站了许久,却连问也没问。

第三座帐篷与第二座仅不过距离三丈余远,仆姑菁筠向志航微微睨了一眼,一声不响的直奔而去。

只见第三座帐篷外只有两个大汉守门,见仆姑菁筠走来,俱各躬身一礼,但却并无一言。

仆姑菁筠与志航极共自然的缓步走入帐内,只见正中摆了四个巨大蒲团,四大神功传人正闭目跌坐各自养息。

在一侧放了一把竹椅,索命居士手持天魔的镇魂鞭,正斜斜的坐在那里,见仆姑菁筠走’了进来,连忙喊声师妹,站了起来。

仆姑菁筠微微一笑道:“爹爹有事吩咐,教我来替你。”

索命居士毫不起疑,忙将手中的镇魂鞭交到仆姑菁筠手上,道:“有劳师妹了!”

说毕,头也不回的迳向帐外走去!

仆姑菁筠吐了一口长气,待索命居士去远,放低声音向志航喝道:“我爹爹要他们服的药丸呢?还不快给他们服下!”

口中一面在说,一面迅速的向帐外的两人瞥了一眼,见两人毫无所觉,根本不注意帐内之事,方稍稍定下心来。

志航连忙应道:“是!谷主。”

立即将那十效全苏神丹取了出来。

但他一时不觉有些犹豫,不知这药药力如何,每人是否服用一颗即可,忖思了一会终于决定每人给个服食两颗。

仆姑菁筠见志航已将药丸备妥,立刻将手中镇魂鞭在四人面前一抡,轻轻的俯身喝道:“醒来!”

她心中惊慌无比,以致挥鞭的右手颤抖不已,幸而四大神功传人同进睁开了眼睛,凝注着她手中的皮鞭发呆。

正当此时,忽听一串嘶嘶之声划空传来,紧跟着是两声三声!

志航心间一惊!显然是天地二魔手下报警的响箭。

门前两个卫之人立即双双在门前躬身说道:“禀谷主!峰下发来警讯!”

仆姑菁筠怕乱的应道:“速去禀明天地二尊。”

两个守卫之人怔了一怔,但随即也慌乱的齐身第二座帐篷奔去。

仆姑菁筠向志航顿足喝道:“快!快!……”

志航连忙将两颗药丸送向坐在最外的苍灵老人手中。

苍灵老人伸手接过药丸,瞪了志航一眼,不住嘻嘻傻笑。

仆姑菁筠手中皮鞭在他眼前一挥,沉声喝:“吞下!”

苍灵老人面色一变,但略一犹豫立刻就一口吞了下去。

此际帐篷之外已是一片混乱,但见人影来往,.一片喧攘之声。

志航不及多顾,又将两颗药丸送向南海神尼面前。

幸而进行顺利,在仆姑菁筠的皮鞭晃动之下,南海神尼、巫山嫠女、公孙神陀俱皆将药丸吞了下去。

四人服食药丸之外,又复闭目跌坐,毫无反应。

仆姑菁筠叹吁了一声,道:“这药是吃下去了!不否有效就只有看他们待会儿的反应了!”

志航此际对仆姑菁筠方始完全信赖,不由深深一揖道:“姑娘!在下………”

一言甫毕,只见—条人影电奔而来!

来都是索命居士,一入帐篷立即匆匆说道:“敌踪已现师父要小兄速将四神带去!”

仆姑菁筠故意问道:“他们共来了多少人呀?”

索命居士道:“眼下尚未查明,但强敌已至峰上………”

仆姑菁筠一面将皮鞭交与索命居士,一面向志航喝道:“速去把我的兵刃取来!”

志航会意,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

他闪身飘出帐篷,立即隐身暗中,将一身黑衣脱去,当下暗忖:不论那十效全苏神丹是否有效,今夜都是最后关头,自己此时势非要与天地二魔一决胜负存亡不可!

当下双肩微幌,立如于帐外,四周围聚了不少黑衣爪牙,见志航突然凌空而来,不禁齐都发出一声惊呼!

天魔见志航果然独自应邀而来,扬声大笑道:“娃儿!果然你自投罗网而来!”

志航大喝道:“老魔!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觉悟!”

天魔狂笑不停,举手一挥,围立之人立即纷纷后退。

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但仍距志航一丈之外,阴阴一笑道:“老夫已说过不愿太为已甚,只要你将天罡神功秘笈上所载之学,一字不漏的悉数对老夫说明,老夫一定遵守诺言,将王、白两位姑娘,以及公孙神陀等一千掳来之人全部放走,否则……

……”

目光凛然一转,接道:“老夫言出必践,那结果谅来你一定知道………”

接着向身后一个随侍之人喝道:“却到后面囚笼之内将那两个丫头提来!”

那名随侍之人应喏一声,立刻疾奔而去。

志航一言不发,目注天魔冷笑不已。

天魔色厉荏,虽看来神气无比,但却可窥察出他尤虑之色。

志航一声不响,但却缓步向前逼去!

天魔微怔,厉叱道:“站住!难道你宁愿老夫将他们一一杀死吗?”

志航仍然步步前逼,迫得天魔不得不步步后退,眨眼之间,已退到帐篷之前。

天魔此际已无处可退,突然大喝一声,一掌向志航迎面拍来!

志航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右掌顺势一扫,但闻一声蓬然大震,天魔身后的帐篷立刻被一阵激汤的掌风卷得飞了出去。

天魔此际对七化、赤癸、耶律、天勒四大神功已学去不少,功力较前亦已进步数倍,故而敢于向志航出掌对敌。

但不料志航的天罡神功已经将近全部习成阶段,但觉得他随手挥来的一掌,不但将自己劈出的掌力全部化解了开去,而且一股或是不可当的罡力震得气血翻腾不已。

地狱嫦娥在一旁见状大吃一惊!手中龙间拐杖一顿,那杖端头立刻向志航迎面飞来!

志航冷哼了一声,振臂一挥,但见一片金光闪处,那飞来的龙头,以及她手中的拐杖立即一震而飞!

同时只闻一声闷哼,志航掌风所及竟交地狱嫦娥震得一连退出七、八步无,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那帐篷既补掌风震飞,第三座帐篷立刻现于眼前,此际围立之人虽多,但一来为志航神威所慑,二来因为天魔之命震之命,俱各呆立四周,一动不动。

志航先后两掌震退天魔地狱嫦娥,仍然威风八面的向天魔缓缓逼去!

天魔神色微现慌张之态,但仍大声狞笑着向后退去!

眼见他已退至第三座帐篷之前,同时帐篷内的情形亦已清晰可见。

只见索命居士正手握皮鞭连挥,一面大声向闭目跌从的四大神功传人喝叱道:“快些醒来!醒来!……”

但四人闭目跌坐,彷佛俱已人定,连动也不动一下。

仆姑菁筠则遥立一侧,彷佛也是焦虑无比。

此际那名受命去向后囚笼提人的近侍,也已满面惊惶的跑了回来,见状益发惊凛,遥遥的喊道:“启禀天尊,那两名丫头业已被人放走!”

天魔大吃一惊,大喝道:“退下!”

随即幌身向帐篷之内冲了进去!

志航见四大神功跌从不动,料知必是那药丸有了效验,心头略定,反而停步不进,袖手旁观。

天魔早已面色苍白,急急接过索命居士手中的皮鞭,一连抽起一串爆响,大喝道:“还不醒吗?”

天魔皮鞭一挥,就向苍灵老人背上抽去,同时厉叱道:“速去把此人擒下,生死不论!”

不料苍灵老人并未应命而出,反而顺手抓住了天魔手中的皮鞭,大喝道:“你是谁?”

天魔这一惊非同小可!丢下皮鞭就向帐外跃来!

苍灵老人神志虽仍有些模糊不清,但却顺手一掌劈了出来!”

天魔情急逃命,但经不起苍灵老人那又快又奇的一掌,跃起的身形立刻被挚得滚了出去,正巧落于志航身前!

志航冷声喝道:“老魔!还想逃吗?”

骈指一点,闭住了他的将台!膻中二穴。

地狱嫦娥已被志航掌力挚伤,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意欲趁混乱之际逃生,但她心中似是放不下她的女儿,故而一时踌躇不决。

就当她欲逃未逃之际,忽然听得一片人声涌了过来。

志航亦为那一片人声所惊,凝神看去,只见原来是清虚道长率领着一干群雄蜂涌而来。

地狱嫦娥乎当其冲,她本已被志航掌力震伤,此际更是慌乱不知所措,清虚道长目光四转,早巳把眼前形势看昨极是清楚。

当下毫不费力的大袖一拂,也将仓惶无措的地狱嫦娥穴道制住。

天魔虽被点了将台、膻中二穴,但他口尚能言,当下陡然大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此际那些木立在四周的黑衣人,以及他的手下爪牙方才如梦初醒,呼啸了一声,立刻围攻过来。

但苍灵老人守护在天魔身侧,双掌划起片片尖啸的掌风,使那些欲图抢救之人,连身边也无示靠近。

清虚道长长所率领的群雄立刻加入搏战,场中顿时大乱了起来。—志航见举手投足间已将垂色之局扳了回来,禁不住心头狂喜,是以一时反而痴痴的发起来呆来。

方在呆怔之间,忽听仆姑菁筠在帐篷之内尖声大喊道:“师兄!等等我一块儿逃呀厂志航顿时惊悟到索命居士,当下一声虎吼,身形凌空拔起十余丈高,迳向帐篷之后落去!

只见瘦骨嶙峋的索命居士悄悄由帐篷中溜了出来,准备逃去。

志航大喝一声,劈胸一把抓去!

索命居土大惊失色,十指一扬,白骨功正欲施出,却早已被志航一把抓在手里!

同时顿时觉前胸遽痛如裂,意被志航一连挚中了三处大穴!

志航方欲向帐篷前走来,只见多九公、智空大师等已随后赶来!

志航忙将索命居士推向多九公道:“这就是杀害牛魔王老前辈的真凶,烦九公看守住他,在下将来要去生祭牛前辈。”

说着立刻纵身又向帐篷之前驰来!

只见眼前形势又是一变。

天地二魔已被弄在一齐,由清虚道长派了十余名高手将两人环围在内,并各以兵刃指住两人周身大穴,以防他手爪牙抢救。

此际场中搏战喝烈,但却因群龙无首,战局隐隐控制在清虚道长手中,一时难以降服的只有龙虎二魔及一航道长等人。

除苍灵老人之外公孙神陀、巫山嫠妇、南海神尼三人亦已相继醒来,三人慢慢沉半晌,方才逐渐惊悟到自身的遭遇。

志航连忙奔到公孙神陀身边,喊道:“师父!您完全好了吗?”

公孙神陀长吁了一声,道:“徒儿!是你去弄了那三足金蟾炼的药吗?此刻是在何处?”

志航道:“现在正在金顶之下,那药是金顶神僧代炼的!”

当下目光一转,道:“那药共炼了多少?快把剩余的给我?”

志航连忙递了过去。

公孙神陀接药在手,立刻向巫山嫠妇等人说了一番,四大神功传人一时同起,有如四条神龙一般纵横往来于混乱的战场之中。

以他们的神功大力,轻而易举的将龙虎二魔等人相继制服,每人给他们服下一颗药丸,不久龙虎二魔等人相继醒来。

至此,整个战局立刻趋于沉寂,天地二魔的大部爪牙俱已逃去,自料无法逃得掉的则俱皆叩首乞命!

公孙神陀将剩下的药丸,三颗交与志航说道:“此药得来不易,这药不但可解百毒,而且有起死回生之能,谨慎的收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志航连忙依言收了起来。

此时场中当静无声,清虚道长与四大神功传人一一相见,由清虚道长公孙神陀等把天地二魔危害扛尖,使武林几至翻覆以及志航如何冒险犯难,使武林得以转危为安的经过大致术说了一遍,群雄之中立刻爆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志航却不由感惭愧,心间思潮起伏,默念如非眇目神隐,金顶职僧,以及仆姑菁筠,凭自己之力,绝难有如此圆满结果。

此际巫山嫠妇、南海神尼,以及龙虎二魔、一航道长等人都来叩谢志航的救命之恩,一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方在纷乱之间,又有两对人先后到来,一是蛇蝎西施姚姬领着白蔷薇、王思婷,一是眇目神隐带领着丹妮。

巫山嫠妇与恩师爱女相见,自是又有一番悲喜。

此际天地二魔仍在群雄包围之中,苍灵老人、龙虎二魔等相继走了过去,几人恨得牙根发庠,苍灵老人突然由地上捡起一柄断剑,大喝道:“天地二魔的滔天罪行,擢发难数,像这等几使武林沦亡的恶魔,能不能再把他留在世上呢?”

群雄轰然应道:“死有余辜!”

忽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只见仆姑菁筠花容惨淡的跑了过来,噗通跪到志航面前,求道:“于大侠!求你说个人情,饶我父母一命!”

蛇蝎西施姚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手抱起仆姑菁筠,道:“孩子!可让你受了委屈了!………”

志航连忙奔向苍灵老人,道:“老前辈可否容在下一言?”

苍灵老人忙道:“于大侠有话尽管吩咐,小老儿无不从命!”

志航叹道:眼下大乱已平,天地二魔亦已无法再为恶江湖,不妨体念上天好生之德,饶他们一命吧!”

清虚道长与公孙神陀双双走了过来,公孙神陀向志航道:“留他们一命自无不可!但为免复留祸根,必须将他两人武功废去!”

清虚道长见志航颔首不语,立刻由腰间取出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将天地二魔手臂折断,同时拍开两人穴道。

天地二魔唏嘘无语,一付惨淡扶魂之色。

仆姑菁筠跑至地狱嫦娥身边,轻轻喊道:“娘!我……对不起您………”

接着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志航亦觉伤感不已,场中群雄一时亦皆寂然无声,只有仆姑菁筠的痛哭这声随风飘近。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天生万物以养人,假如人人都能各就其业,安贫乐道,快乐幸福地渡过不得不,多好!多美!

于志航呆呆地立着,抬头仰望长空,脑际飘过幕幕往事,不胜唏嘘!

于志航心中默念道:“文天祥的念奴娇!”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惜世间美物。

蜀鸟吴花功照里,忍见荒成颓壁。

铜雀春情,金秋泪,此恨凭谁雪!

堂堂剑气,斗中空认奇杰。

那信江海余生,南行万里,属扁舟齐发。

正为鸥盟留醉眼,细看涛生云灭。

睨住吞赢,四旗走懿,千古冲冠发。

伴人无寐,秦淮应是孤月。

斯时,忽听慈母“蛇蝎西施”眼见于志航似有难言之隐,在当场众人面前也不便追问。

谚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场武林生死大战,于此结束。

此际大乱已平,使武林转危为安,救了刀下多少冤魂!群雄均醉于欢乐之中,一时笑语四起,喧闹不已。

清虚道长密议了一番,忽然走向志航道:“贫道等留此无事,意欲先行一步,就此与于大侠别过了!”

志航此际虽然已声名大噪,成为武林瞩目的英雄,但心头依然紊乱如麻,听说清虚道长等人要去,虽觉未免太过匆促,但亦不愿多言。

但见群雄一时纷纷而去,峰顶立刻清静了不少,此际已到了四更左右,夜风凄切,倍增凉意。

岭上尚余四大神功传人,公孙神陀走了过来,挥手道:“徒儿,为师的也要回去了!”

志航一时心头黯然,不觉泪下如雨,当下哽咽问:“师父是回方山吗?”

公孙神陀道:“老朽心事已了,幸而未死之身,仍要遍历名山大川,此刻老朽准备一游东岳,天涯浪迹,行踪难定。”

“蛇蝎西施”姚姬听说公孙神陀前辈要离去,一股辛酸不觉涌上心头,两眼一红,道:“公孙前辈是我们方家的救命恩人,亦是大犬子之恩人。当年褚云奇与于坤山师徒两人,为了一本武林秘笈之事,褚云奇掌伤于坤山于非命。而不幸的是祸涎方家和小犬,被迫杀跌人绝谷,从此骨肉分离,生死不明。,“讵料犬子承蒙公孙前辈所救,并于收养练艺,恩同再造!

愧无以报,尚望前辈不弃,随时赐教团聚,是所至盼也!”于志航听完母亲之一席话,几至痛哭流涕,满腹心酸,彷佛有才言万语无从说起。

公孙神陀听了“蛇蝎西施”这番话,内心受用不已,同时见徒儿于志航好似失魂落魄的神情,内心感慨良深!

姜是老的辣,设想周详,眼见面前的数少女未来的岁月,及目前的去留,应有安排,尤对徒儿的婚事,及早订盟,也算尽了长辈之责。

于是姚姬商议道:“但问姚女侠,对志航之婚事有何打算?”

“蛇蝎西施”姚姬一听公孙前辈之言,宛如醒醐灌顶,暗暗责怪自己糊涂,忙道:“此事尚须志航自己决定,并请前辈从中美言,早早促成好事!”

公孙神陀自知责无旁贷,何况是件好事,于是满口答应道:“应该!应该!”

他边说边环视周围数少女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看,王思婷姑娘、白蔷薇、还有丹妮,她们对志航一往情深,此次得除天地二魔扭转干坤,武林免遭尘灰,她们助力不少,动不可抹!”

“再说志航天纵奇材,心地善良,一付福寿绵长之像,若能与三女结成理,共参武功,统领武林,指日可待!到时,他她们携手合作,江湖一统,妖魔绝迹,万家生佛矣!”

于志航听完师父所言,不觉脸红耳赤!心中暗忖:师父所言不差,要自己娶三女为妻,似有不妥之处,但三女对自己都有情恩,先说说王思婷吧!

第一次离开“公孙神陀”师父,下山寻找父母,索命居土为了向王思婷强要半块玉佩藏宝图,曾出手打伤了王思婷,后为于志航所救!

第二次于志航为丹妮误伤,几乎一命呜呼,后由丹妮之母巫山嫠妇赠药,由王思婷捐血,若无王思婷阴性之血做药引之,就是神丹妙药,亦是枉然!

这个救命恩人当然是王思婷莫属了,再说于志航血中有王思婷的,而王的血有姓于的,两人成了一个泥娃娃了吗。

再说白蔷薇,她自己母亲的徒弟,形同兄妹,他俩殊途同归,一个找母,一个找师父,双双陷困在长春谷中。

当他两相遇时,于志航因中了仆姑菁筠的盅毒,于志航血胍贲张,脸红耳赤,昏头转向,怂火难耐,鬼使神差,结果与白蔷薇春风一度,虽无夫妻之名,却了夫妻之实,难道说,于志航能不顾吗?”

其次是丹妮,不用再说,各位看得很清楚,好了,什么都不必说!

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

人与人之间,讲的是一个“缘”宇,缘到福至,什么都顺!

事事如意,满面春风!

“公孙神陀”与“蛇蝎西施”两人看在眼里,明在肚里,一龙三凤,喜事收场。

公孙老儿向“蛇蝎西施”一拱手道:“恭喜姚女侠,更祝福徒儿获得美人归,老朽尚有事待办,不便久留,我要先行一步!”

姚姬见公孙神陀去意已坚,只好呐呐地道:“前辈!犬子与三位姑娘、于天作之合时,您千万要来喝杯喜酒喔!”

“一定!一定!哈哈!徒儿的喜酒不吃,要吃谁的喜酒?哈哈!………”边说笑,人已出去一、二十丈了。

在场的各路英雄豪杰,此时向姚姬母子三女告辞,相继离去!

人生本是一场戏,一生之际遇,随着幕启幕落!

于志航少年老成,自知该做的事还很多,首先应该到先父墓上奠祭一番,以尽孝道,于是向母亲说道:“孩子!、恩、怨、情、仇!现在均已一了百了,我想先去先父坟上祭拜一番,然后再定居地,不知娘意如何?”

“蛇蝎西施”姚姬听了儿子的话,忙说道:“对!对!我们母子重逢了,血仇也了,我们应该快去看你父亲,告诉他,我们一切经过以慰你先父在天之灵!”

一行五人,由于志航带领,向方山迸发,晓行夜宿,以过半月之后才抵达方山。

及至踏上方山,眼前的景象却使他母子不免大吃一惊!

原来清虚道长率领一千群雄,已由山上接了下来,在于坤山坟墓附近正在大与土木,筑起了连云楼阁宅院,并亲自引领着蛇蝎西施迳向宅院之中走去!

志航感动得一进说不出许来,原来清虚道长酬谢志航挽救武林之德,率众群雄急急赶至方山先行修建宅院,以为志航奉母安居之所。

志航难却清虚道长盛意,只好一一领受,道谢不迭。

一向荒凉冷落的方山,此刻却空前的热闹了起来,相继举辨的是大祭于坤山,由清虚道长领先上香,天下群雄纷纷跪拜致敬。

蛇蝎西施与志航一旁答礼,蛇蝎西施感动得涕泗纵横,喃喃:自语道:“坤山,坤山………如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大祭完后,忽见褚云奇带领崆峒四老走至墓碑之前,道:“当年是老朽等措置不当,今日情愿以死谢过!”

说过各自襟下掣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意欲横刀自绝!

志航虽有不忍之心,但却不敢擅自作主,只好目视母亲。

蛇蝎西施早已急急走了过去,裣衽说道:“前辈休要如此,不论怎说坤山总是你的徒弟,当所他背叛门规,原是应得之罪,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前辈就是横刀自刎,血溅五步,于事又有何丰?”

清虚道长也走过来大笑道:“往事已矣!今日难得群雄在此欢聚,以前之事应当不必再多提了!”

志航亦走来相劝,褚云奇等方才向众人一一谢过,转悲为喜。

山中无甲子,岁月遄云飞!

于志航一行人来到方山,祭吊亡父,守孝已逾百日,一家五口,安居在方山,倒也享尽天伦这乐。

这日,清虚道长和褚云奇二人,喜孜孜地来到于家,和“蛇蝎西施”姚姬及志航等人,寒喧慰勉一番后,即谈及于志航婚姻大事。

褚云奇对于家,内心中始终存有一股愧疚,对于家破人亡之事,无颜对人,现正好有将功赎罪之机会,忙道:“志航婚事,要大事铺张一番,务须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这些事姚女侠不必操心,所有事,由老朽一手包办!”

姚姬等人满口谢谢!

八月十五光明,家家户户都团圆!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于家大小五人,格外的高兴,尤其是于志航,所谓:人生三大乐事,登科、洞房花烛夜、生子。

申时未到,贺客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到,贺客中,过去不论有无宿怨,有无仇恨,正反两派,黑白二道人马,统统来到,齐向于志航道贺恭喜不已!

武林中各门各派,均备重礼而来,难道说他们怕于志航?对于志航的盖世武功惮忌三分?

非也!缘于志航仗剑江湖,抱持:‘三思出剑,非罪大恶极,于以严词告戒,剑出血流,虽十恶不赦,不杀无备;’由于他的心地光明磊落,菩萨心肠,遇有为恶江湖的人,总是善善诱遵,回头是岸,使其重新做人!

由于他的感召,在刀下留了多少冤魂,剑尖上少流多少鲜血!

就连褚云奇是杀父之仇,该说杀无赦!

以便,于志航不但不杀他,当褚云奇在于坤山墓前,正准备横刀自绝之际,于志航母子反而阻止,慰劝一番,这种心胸,这种情怀的人,世间可不多!

佛家说“有因必有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江湖中对于志航可说一无仇,二无怨!所以今夜登门的贺客特别多!

时间,在欢乐中总是过得特别快的!转眼已是深夜亥时了。

贺客中,有些醉得东倒西歪,有的呱呱乱叫、乱闹,醉后众生相都露出来了。

新房中,坐着三位新娘子,羞答答,娇滴滴,被闹客们逗得啼笑皆非。

此时忽听一人叫道:“新郎官!新郎官!你今晚面对三位如花如似玉的娇妻怎样操兵?怎样调兵遣将?”

斯时,忽见一位中年汉子,高高地站在门槛上,笑道:“这还不简单吗?由新郎官高兴,爱谁上阵,就叫谁,来一个‘洞房点将录’不就结了,直逗得满房贺客大笑不已!

“为人不必苦贪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越奸越诈越贫穷,心存不轨起盗心,骗得财来祸临身。

富贵若可奸巧得,世间傻汉喝西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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