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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片刻,已飞下了幕阜山。

山下,早已夜幕低垂了。天上,已闪满了繁星……

四野,一片岑寂……

远远几座农村上,已到处闪烁着微弱的灯火!

慕雪看看脚下,大地后掠;望望左右,景物倒逝……

神功在体内,柔和的运行着,真气在周身充沛不息的循环着……

这时,慕雪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不知进境了多少!

因此,心中一阵欣喜……

一声清越高亢的长啸,迳由慕雪的嘴里响起!

由于内心的兴奋,竟使他忘了什么叫惊世骇俗。

啸声,响彻四野,直上苍穹,在初垂的夜空上,飘忽不定,久久不散!

由此可知慕雪的内力深厚已达何种程度。

一声啸毕,慕雪心中顿觉舒畅!

但是,再看远处几座农村上,已是一片黑暗,所有的灯火都熄了!

相继由各村上,响起了此起彼落的犬吠声!

片刻,他已在两座相隔不远的农村之间,飞掠穿过慕雪回头看看,身后一片黑暗,幕阜山的轮廓,已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丝金铁交鸣声,突然由右侧数里外的一片浓黑茂林处隐约传来!

慕雪这时是何等功力?虽然这只是一丝极轻微的声音,但一入耳,便知在那片茂林处,有人正在激烈的打斗!

这时他心急赶路,无心去注意这些,因而,他仅向那浓黑的森林处瞟了一眼,仍继续向前飞驰。

突然,一阵粗犷的哈哈笑声,又由那茂林处响起!

紧接着,是那粗犷的声音,说:“小子,让佛爷慈悲了你这个冒牌货吧!”

慕雪一听不觉一震,这粗犷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一声怒叱之后,又是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接着,又是那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子,蓝衫书生那里会像你这样脓包,告诉我‘眇目罗汉’一生最恨你们这些盗名欺世的人,来吧,让佛爷送你小子早登极乐吧!”

紧跟着,响起一阵兵刃带风声!

慕雪听得心里一动:怎么这里又有一个“蓝衫书生”?

心念间,疾展“掠云飘浮”中的“飘”字诀,身形恰似苍鹰斜扑,疾如一道蓝烟般,直向那片茂林处飘去

慕雪身形未到,已看见林前正有五人打作两团。

他不敢贸然多管闲事,他前来的目的,只是看看江湖上又由来一个什么样的蓝衫书生?

于是,他站在远处,极快的将五人打量了一番……

林前打斗的一组,正是半年前遇到的独眼和尚,与一个持剑的蓝衫青年,正激烈的打在一起。

慕雪看那蓝衫青年,唇红似朱,玉面如雪,剑眉俏目,薄唇隆鼻……

看来貌美如潘安,只是眉目间充满了邪气。

这时“眇目罗汉”的一柄方便铲,招式诡异,声势惊人,只见风声呼呼,铲影如林,一根方便铲施展开来,宛如惊雷奔电!……

蓝衫青年手中一柄长剑,虽然挥舞的剑光闪闪,势若骤雨,但仍敌不住“眇目罗汉”势沉力猛的方便铲。

这时,蓝衫青年看来,已有些不支了!

再看另一组,正是红衣老道,和欺骗自己的黄衣老人,这两个无耻之徒,正围攻一个身背宝剑的绿衣少女,绿衣少女确也厉害,一双玉掌,幻起如山掌影,身法灵敏,飘忽如电,加之夜色甚浓,因此,令慕雪一时尚不能看清它的面目。

绿衣少女,招招狠辣,步步紧逼……

只逼得红袍老道两人,东闪西躲,险象环生……

尤其红袍老道,只气得哇哇乱叫,破口大骂:“臊妮子,道爷今天不将你击毙,今后江湖上算没咱‘火道人’和‘智多星’这两号人物!”

说着,咬牙裂嘴,掌势突变,果然威势骤增……

慕雪一看到黄衣老人“智多星”,心中一股被愚弄的怒火顿时高烧起来!

这时他已无心再去细看那背剑的少女了!

于是,右袖一拂。疾如飘风般,已立在五人之间。

同时,一声春雷似的大喝道:“住手!”

果然,打斗正烈的五人,俱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喝声惊住了!

十道惊异的目光,一致集中在慕雪的身上。

廉慕雪剑眉坚立,嘴哂冷笑,脸上充满了杀气!

他对于突然暴退的眇目罗汉,和火道人,看都不看。

他对于以惊疑目光望着他的蓝衫青年和绿衣少女,理都不理。

他只是向着目光呆滞,脸肉扭动的黄衣老人,缓步逼去。

他一面逼进,一面冷冷的沉声问:“智多星,你真是一个智多星,你没想到吧?我们会在此地又碰上了?”

这时智多星知道今天老命必然不保,如果贸然出手,死得更快……

于是,一面缓缓后退,一面恭谨的颤声说:“小侠,请不要误会,半年前,疤面尊者确在祁连山中……”

慕雪未待他说完,眼内冷电突然暴射,同时厉声问:“现在呢?”

智多星看了那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战,急忙说:“现在大雪山,冷云洞。”

慕雪的两道冷电目光,直射在智多星的老脸上,手掌渐渐的提上来……

智多星看得最清楚,嘴里顿时发出惶恐的颤抖声音,冷汗,像雨样的流下来。

一阵慈祥的声音,在慕雪的心灵里响起……孩子,能忍则忍,能恕则恕……

慕雪的脸色骤然缓和了,身形停止了,渐渐提起的手掌,也放了下来!

智多星他看得最明白,他的一条老命,可能又检回来了!

慕雪正待警告智多星几句……

他蓦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正缓缓向他逼来……

并且,一阵极轻微的颤抖声音,飘进他的耳鼓里……

“太像他了!太像他了!他会有这么高吗?”

慕雪回心中一惊,急忙头看去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神情一呆,他几疑这是在作梦!

因为向他走来的绿衣少女,竟是他日夜相思的云姊姊!

他见云姊姊长高了,长得更秀美,更丰满了!

尤其,粉颊上那两颗深深的酒窝,显得更甜美更醉人了!

她的秀发,依然长长的披在肩后……

这时的郝碧云,心情激动,黛眉轻蹙,眼里已含满了泪水!

虽然,她看到慕雪的脸上已掠上了惊喜的光辉,但她仍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丰神如玊的蓝衫少年,便是自己的心上人雪弟弟。

因为,这个看来已有二十一二岁的少年书生,实在比她想像中的雪弟弟高多了!也英挺多了!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去的稚气!

慕雪的眼,也是湿润的,他完全了解了云姊姊不敢招呼自己的原因。

于是急上两步,惊喜而激动的说:“云姊姊,你不认识我了?”

碧云再也镇定不住了,她仰首贪婪的望着慕雪的俊脸,颤声说:“弟弟……可把姊姊想死了!”

说着,又垂首将粉脸埋在一双纤手里!

泪,像泉涌般,由她纤纤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慕雪这时,早忘了身边还有人在,他亲切的柔声说:“姊姊,不要难过,我们从今以后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说着,竟举起衣袖,深情亲切的去拭云姊姊手背上的泪水!

碧云的头,垂得更低了。不知她是喜,是羞?

蓦然一团剑光,势若骤雨般,化作一片银星,向着慕雪和碧云两人的当头洒下

慕雪一看,大惊失色,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再想出手,势已不及。

于是,心念间,双掌闪电击下,同时一声大喝,立有一股巨大无伦的潜力在地面上突然卷起!

蹬,蹬,蹬持剑偷袭的人,身形踉踉跄跄,竟被震得连连后退了六七个大步……

碧云一阵慌乱,自知难逃一死,蓦觉一股绝大无比的柔和潜力,将自己的身体由地上向外推去!

于是,乘势闪身,暴退三丈慕雪运用神功柔字诀,双掌击地后,同时飘至一丈以外。

放眼望去,眇目罗汉,智多星等,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只有两丈外的俊俏蓝衫青年,横剑立在那儿!

只见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两眼闪着凶毒的光芒,直盯在他脸上。慕雪一看,顿时大怒,急步向蓝衫青年走去!

突然绿影一闪,郝碧云竟然挡在慕雪的身前!

慕雪愕了!他不解的问:“姊姊为何阻拦我?”

碧云流着泪,无限痛苦的说:“他师父和我师父是极要好的朋友,况且他武功高绝,江湖震惊,我同他在一起行走江湖,三个月来无人敢与他动手!”

说着一顿,两手轻推慕雪双臂,流泪哀求着说:“弟弟忍耐点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慕雪故作惊愕的问:“会有这等厉害?”

碧云点点头,正待要说什么,忽听那蓝衫俊俏青年厉声道:“云妹闪开,不要拦他,今天我于鹏飞不将这小子立劈剑下,也妄称是心狠手辣的蓝衫书生了!”

慕雪一听,几乎气炸了肺,不由冷冷一笑,说:“蓝衫书生,听说阁下武功盖世,声威震武林,曾经掌毙天台三老,剑诛天山四恶,妇孺皆知,无人不晓,不过在下确实看不出,阁下竟是一个身怀如此高绝武学的人!”

于鹏飞听了,面皮红都不红的冷哼一声,阴沉沉的说:“不信你就不妨试试!”

慕雪见对方竟然毫无愧色的默认一切,不觉愤怒已达极点!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半年未历江湖,今天刚下山,便遇上这么一个无耻之徒。

一想之下,不觉杀机顿起!

于是一指于鹏飞,怒声说:“姓于的,小爷到要试试你的真实本领,现在快把你的师承门派说出来,也好让小爷见识见识,是谁调教出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徒弟。”

于鹏飞看来似乎也气极了,不觉仰天一阵大笑,说:“小子,你可知崆峒掌门人悟玄道长吗?告诉你他老人家正是小爷的恩师。”

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俏目一瞟郝碧云,又望着慕雪极端得意的说:“小子,还有,你可知道,你的云姊姊她已是小爷我的未婚妻吗?”

慕雪全身猛的一震,两眼一黑,宛如骤雷击顶,身形一连几晃,险些一头栽倒地上……

郝碧云呆了!

她实在没想到,于鹏飞竟然说出这种无稽无耻的话来!

只气得她粉脸苍白,杏眼圆睁,颤抖着右手,指着于鹏飞,半晌说不出话来!

侧脸看看雪弟弟,那付晕眩欲倒面无血色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

因此,又呆呆望着雪弟弟,急得在那儿直发抖,流泪!

慕雪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他竭力稳住晕眩欲倒的身体……

因为他又想起了圣僧的赠言……

于是,他想到了‘忍’。

于鹏飞又是一阵冷冷的奸笑,极轻蔑的问:“小子,是不是听了我恩师的大名,吓昏了头?”

慕雪听了,反而淡然一笑,说:“姓于的,既然你师父是赫赫有名的高人,想你的武功也定然不凡,因此我定要领教几招,崆峒派的惊人绝学!”

说着,侧身让过碧云,迳向于鹏飞走去!

于鹏飞也哈哈一笑,怒声道:“小子,既然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蓝衫书生手辣心狠了!”

突然绿影一闪,白虹乍现,随之响起,一阵清越龙吟!

只见银光刺目,剑气森寒,令人不敢直视,郝碧云已惶急的立在慕雪的面前。

她手里正托着“雪山鬼母”赠给她的武林至宝“太白精金剑”。

她望着慕雪罩满杀气的俊脸,颤声说。“弟弟……”

说着,双手将剑递上,以下关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她心里怕极了,她只希望雪弟弟使用她的“太白精金剑”,能在兵刃上先取得一些优势,因为在她想来,雪弟弟绝不是于鹏飞的敌手!

慕雪这时早气昏了头,尤其听到于鹏飞仍口口声声自称是蓝衫书生,更使他怒不可遏,因此使他忽略了云姊姊对他的一番苦心!

是以,他轻轻一推剑柄,极礼貌的淡然一笑说:“谢谢你云姑娘,请放心,我不会杀他!”

说着,又向于鹏飞走去。

郝碧云听后,如万箭穿心般,一连向后退了两步!

她微张着樱口,两眼吃惊的望着慕雪,她吓呆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云姑娘”这三个字,竟会是出自她心爱的雪弟弟之口?

这时她痴呆的立在那儿,真是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她知道雪弟弟误会了,但她气他还没有听她解释,便这样无情的对待她!

她觉得雪弟弟太残酷,太令她伤心了!

因此,她气得浑身直抖……

蓦闻于鹏飞大声厉喝道:“小子,你真的要找死吗?为何不亮家伙?你可知道我蓝衫书生一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吗?”

站在那儿痛心发呆的郝碧云,立被喝声惊醒,转首一看,吓得粉脸变色,芳心欲碎,急忙向前扑去

因为她的雪弟弟,仍空着两手向着于鹏飞缓缓走去!

就在碧云身形刚刚前扑的同时,慕雪身形骤然跃起,腾空一跃五丈

继而左袖一拂,直向数丈外的林前闪电射去

即至林前,只见他双袖一旋,身形疾射而回,又毫无声息的飘落在地上!

再看慕雪的手中,已多了一根长不足三尺的柔软枝条。

于鹏飞呆了!在他的脸上,再找不出一丝狂傲神色!

这种飘忽如电的轻巧,这种美妙惊人的身法,听都没听说过,但是,他却亲眼看到了!

不知为什么,郝碧云竟眼含痛泪,娇躯颤抖,缓缓向着慕雪走来!

慕雪立定身形后,左手一掠树枝,绿叶随手而落,同时,神态泰然的说:“为了向你大名鼎鼎的蓝衫书生讨领几招绝学,手中没有一件东西,也实在有失你蓝衫书生的体面。”

说着,漫不经心的将手中树枝,轻轻一抖,顿时现出一团绿光。接着微微一笑,道:“就请阁下赐招罢!”

愕了!于鹏飞见慕雪手中的软枝,轻轻一抖,竟然随之现出了一片翠绿光圈来,这份功力该是何等惊人?

因此,他被惊得不禁一愕,不过,那也只是仅仅的一愕。

因为,在心机狡诈的于鹏飞脸上,往往看不出什么是惊,什么是怕。

当他听到慕雪令他赐招的时候,他竟突然仰首纵声大笑起来!

虽然他在大笑,但他的心,却比谁都怕。

他心里非常清楚,今天是他下山后最倒霉的一天,很可能,小命今天也要玩完!

他的笑,让慕雪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相反的,慕雪却暗赞他的胆气过人,觉得云姊姊能找到这样一个有骨气的丈夫,自已也心安了。

正在向慕雪缓缓前进的碧云,却彼得惊娇躯一震,粉脸骤变!

她知道,这是于鹏飞怒极而发的笑,她惊的立在那儿不动了。

她的心,猛烈的跳,她握着“太白剑”的手,不停的抖,她实在为雪弟弟的安危担心!

虽然,雪弟弟曾露出那份绝奇绝美的惊人轻巧,但她仍不敢相信,雪弟弟是于鹏飞的对手。

因为,她看到许多认为武功高绝的人物,俱都对于鵩飞存着一份畏敬之心。使她始终认为,这个“蓝衫书生”于鹏飞的武功,是盖世无敌的。

因此,她不免对雪弟弟的安危,焦急的担心起来!

的确,蓝衫书生的惊人事迹,传遍了整个武林,这是无人不知的事,这不能使碧云的内心不怕!

她本来有些气雪弟弟,这时又变得万分关切了!

于是,她呆呆的立在慕雪身后两丈处,手横银光闪闪的太白剑,周围数丈内俱被一片皎洁的银光笼罩着。

她两只美丽的大眼内,闪着惊惶的光辉,一直望着大笑的于鹏飞。

于鹏飞为什么笑?他那里来的这份豪气?

难道他不怕死?

不是的。因为他的笑,正是他阴险狠毒的诡计。

于鹏飞是不是“蓝衫书生”,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正等于他现在虽然在大笑,但他自己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怕一样。

当他最初下山时候,到处都听到有关“蓝衫书生”的惊人事迹,他心里很忿怒!

他曾这样想过:琼江钓叟为什么给他起个万儿叫“蓝衫书生”?

像蓝衫书生这样武功盖世的人,他于鹏飞没下山不知道,云姑娘刚由大雪山东返也不见得知道,难道师父悟玄道长也不知道吗?

是阴谋?这个城府深沉,心地狡黠的于鹏飞曾经想到这是一项“阴谋”。

只是,他想不通师父与琼江钓叟两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像蓝衫书生这样一个轰动整个武林的人物,他两人不可能不知。

如果,这个震惊江湖的蓝衫书生,知道有人冒用他的万儿,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于鹏飞自己,而不是他的师父和琼江钓叟。

因此,他曾痛恨他的师父悟玄道长,他也会痛恨郝碧云的师父琼江钓叟。

可是,三个月来,他到处受到正派侠士的欢迎,尤其是黑道人物,望之远避,更增加了他的傲心,更增加了他对“蓝衫书生”这四个字的偏爱!

最令他奇怪的是,真正的“蓝衫书生”,并没有出来找他算帐、理论。

因此,他的想法又变了!

他认为“蓝衫书生”就是琼江钓叟的化身,他认为琼江钓叟的武功是盖世无敌的。

不然,自己的师父绝不会让他心爱的徒弟,去冒用别人闯出的响万儿下山的。

因为,这是既失脸面,又可能丢命的事!

他这一想,又不恨他师父了,他也不再恨琼江钓叟了;相反的,他正暗暗感激着他们的恩典。

尤其,他们让武功高绝的云姑娘同他一齐下山,这简直令他惊喜得要发狂,当然,在这种心情下,他更不会想到这又是琼江钓叟的一项“阴谋”了!

郝碧云的美丽,使他惊为天人。他自从两年前看到了碧云,他一直害着单相思,他一直深爱着这个绝色少女。

他看得很清楚,师父悟玄道长,曾一再的暗示他,多在云姑娘身上下功夫。

琼江钓叟也曾当着云姑娘的面,让她喊他“于大哥”。

想想那时,他心里该是多么高兴?恨不得给琼江钓叟跪下磕头叫祖宗!

但是,郝碧云却连个“于师兄”都没喊过他!

于鹏飞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云姑娘并不喜欢他,一丝也不喜欢他!

因为,这位艳如桃李的云姑娘,对他始终冷若冰霜。

他曾在云姑娘高兴的时候,趁机喊声“云妹妹”,但他会看到云姑娘的粉脸顿时铁青,一双杏眼,冷辉闪闪的望着他,慑得他不敢再喊第二声。

他常常看到郝碧云在无人的时候,黛眉深锁,珠泪偷弹……

因此,他怀疑郝碧云是个喜怒无常,哀乐无定的姑娘!

他只是这样想,但他并没因此死心,他仍在郝碧云面前大献殷勤。

他常常这样暗问着自己: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于鹏飞那一点儿配不上她?莫非……

莫非她已有了心上人?

于鹏飞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时,他心里便会泛起一股由自卑感而产生的妒怒之火!

因此,他喑暗下了个决心,立下了个誓愿。

他的决心是:只要他于鹏飞活在这个人世上,郝碧云便休想与她的心上人获得成功,即使侥幸成功,他于鹏飞也不会让他们有幸福的一天。

他的誓愿是:他于鹏飞得不到郝碧云,任何人也别想得到她!

卑鄙!无耻!这是多么无赖的决心?这是多么狠毒的誓愿?

今天,郝碧云的心上人,果真被他遇上了一个英挺俊朗,丰神如玉的少年美书生。

当慕雪破空飞到他们五人之间时,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少年书生会是一个身怀高绝武功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那凶的独眼和尚和黄衣老人,见了这位少年书生时竟显得惊恐欲绝,神色惶急,又令他不得不信。

于鹏飞虽被喝声惊呆了,但他看了黄衣老人“智多星”对慕雪那份畏惧相,他心里又有些不服。

尤其,当他看到慕雪、碧云,两个恋人久别重逢的一幕时,使他心中的酸气冲天,也使他顿时忘了厉害。

于是,他施剑偷袭,开始了他既定的阴谋。因此,他公然说郝碧云是他的未婚妻子!

慕雪一抖手中软枝,请他赐招了,他竟然仰首纵声大笑起来!

虽然,他怕,他也知道动手之后,很可能失掉生命,但“妒”给了他勇气!

这勇气完全是“妒”的力量,完全是“狠毒”支持着他。

他认为,要想得到郝碧云,必须杀了她这个“弟弟”,否则,也要让这小子卑视郝碧云,不再喜欢郝碧云了!

狠,毒,险,辣!谁还敢说,于鹏飞的心是肉生的?

于鹏飞突然收敛大笑,同时厉声说:“小子,你这套‘折枝作剑’的功夫,只可吓唬吓唬那些平庸之辈,岂能骇倒我蓝衫书生?”

说着,继续冷一笑,用手一指郝碧云,冷极阴刁轻蔑的:“即使你是我妻子的弟弟,我今天也难饶你不死,除非你……”

慕雪一听,心像刀子刺的一样,肺几乎都要炸了!

杀穖,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是以,不待于鹏飞说完,一声厉喝:“闭嘴”厉喝声中,手中软枝一招“幻光剑法”中的“霞光漫天”,幻起漫天翠绿光影,直向于鹏飞的当头罩去

于鹏飞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冷汗直流,自知万万脱不过这凌厉的剑招一击,今晚必死无疑!

虽然,他自知必死,但他仍忘不了施展他的诡计,可谓狠毒至极!

于是他大喝一声:“云妹别忘了为夫报仇”

说着,疾舞长剑,硬着头皮向慕雪刺去!

而慕雪手中的软枝,这时已闪电般,绕向了于鹏飞的颈间!

于鹏飞吓得心胆俱裂,脱口嗥叫一声:“云妹救我”突然一声娇叱由慕雪身后响起:“卑鄙的蓝衫书生纳命来”紧接着,一道白虹,挟着森森冷风,迳由慕雪的身后闪电刺至!

冷颤!慕雪身不由主的打了个冷战!

震惊!这声娇叱,把杀机迷住心智的慕雪给震醒了!

泪,在他星目中,几乎滚下来!

他心里闪电想着,我怎可以杀云姊姊的丈夫呢?

慕雪误会了,这误会太深,也太凑巧了,凑巧在没有时间给他们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尤其慕雪,这时在愤怒悲忿的心情下,更不易辨清是非。

于是,慕雪心念电转,立顿身形,疾演迅雷步,一个闪电转身,已至于鹏飞身后。

紧接着,右手一送,软枝已绕住于鹏飞的长剑,继而顺势一抖

嗖的一声,于鹏飞手中的长剑,带起一道白光,直向林中飞去!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银芒,已刺向了于鹏飞的前胸!

慕雪一看,心下大惊,误以为云姊姊收势不及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雪左掌一扬,一股绝大无比的柔和潜力,硬将碧云飞扑的身形逼退五步。

碧云看看要杀了于鹏飞,突然一股骇人的潜力硬将她的身形逼回,只惊得粉脸色变,立坠身形。

心骇之下,定睛一看,竟是心爱的雪弟弟救了卑鄙无耻的于鹏飞!

她知道慕雪为什么不杀于鹏飞,为什么救了于鹏飞。她觉得慕雪这样做,比辱骂她更令她伤心!

她觉得慕雪根本不知道她的痴情!

这时,她的心,伤透了,也气疯了!

于是,她紧闭樱唇,左手扣剑,急步直向慕雪走去。

慕雪见云姊姊气得眼含泪水,粉面苍白,娇躯止不住的嗦嗦直抖,他的心,也痛悔极了!

他觉得,他实在不该把于鹏飞的剑击飞,他实在不该当着云姊姊的面,给于鹏飞如此的难堪!

心念间,看了看已站在自己面前的云姊姊;云姊姊的粉脸上,已无一丝血色了!

慕雪心里很难过,他正待说什么,碧云的纤纤垂手一扬

叭一声清脆的耳光,着实打在慕雪的俊脸上!

慕雪被打愕了,他糊里糊涂的挨了打,还不知错在什么地方?

这声清脆的响声,震破了附近深夜的寂静,同时,也将闭口等死的于鹏飞惊醒!

阴险的于鹏飞是何等的机警?

他一看,是时候了,再不走呆在这儿等死吗?

于是,他悄悄的向着远处退去……

慕雪呆呆的立在那儿,一面望着满脸泪痕,心痛欲绝的云姊姊!

他不说一句话,似乎也没有一丝怒意,他只是在想……

蓦然,他看到悄悄溜走的于鹏飞,不知怎的,他心中顿时冲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似乎被这股无名怒火冲昏了头!是以,他对着郝碧云冷冷一笑,说:“云姑娘……”

郝碧云一听,手扬泪落……

叭的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这次打得更响,当然也更重!

慕雪觉得出,左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但他不会知道,郝碧云的心比他的脸更要痛。他更不会知道,当郝碧云的手,打在他脸上的时候,她的心,宛如刀割的一样!

慕雪看来似乎真的生气了,只见他玉面苍白,浑身直抖……

他自己知道,气有什么用?打他的,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是他最心爱的云姊姊!虽然她已有了丈夫,但他仍深深的爱她!

不过,倔强的性子支配着他,他要发泄他心中的怒气,他要说出他肚里要说的话。

于是,他用颤抖的手,一指后退的于鹏飞,对着碧云怒声说:“云姑娘,我请你转告你的丈夫,今后他再以我蓝衫书生的名义,招摇生事,我定要他的命!”

命字出口,身形电闪,眨眼间,已消失在远处黑暗里。

于鹏飞呆了,他完全被“蓝衫书生”四个字吓呆了!

郝碧云痛心的哭了,她实在没想到雪弟弟会是如此的绝情,会是如此的残酷!

这时,她心中感到人生是残酷的,她觉得生不如死!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她的心头闪过

死!她想到了死,她决心死了算了!

她要让她的雪弟弟悔恨终生,她要让她的雪弟弟痛苦一辈子!

于是,她对着慕雪飞走的方向,痛心的哭着说:“弟弟,你这个狠心人,你走吧,你走得远远地!我永远不愿再见你这个头脑愚笨的人,你也将再看不到你苦命的云姊姊了!”

突然,一阵奸邪阴刁的纵声大笑由不远处响起!

这笑声,令人听来刺耳,令人听来生厌。

郝碧云转首望去,发笑的人,竟是她恨之入骨的于鹏飞?

冷电,突然在碧云的眼里闪射……

杀气,顿时笼罩了碧云的粉脸……

她的樱唇,紧紧的闭着……

她的一双玉掌,渐渐的提上来!

这时,举世闻之胆寒的“冰魄蚀骨神功”已蓄满在郝碧云的双掌上。

正在大笑的于鹏飞,尚不知道他的生命,顷刻之间,就要气血凝结而死呢!

郝碧云挫着玉牙,恨恨的厉声说:“于鹏飞,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谁是你的云妹妹?谁是你的未婚妻?……”

于鹏飞未等碧云说完,又是一声得意的奸笑,说:“聪明的云姑娘,我不这样说,那愚笨的小子会走吗?哈哈,我老实告诉你,我于鹏飞得不到你,任何人也别想得到你,今后乖乖的跟我做老婆,我姓于的绝不会亏待你……”

说着,竟又得意的哈哈笑了!

就在这时,叭的一声沉重的耳光声!

只见于鹏飞一声闷哼,继而身躯踉跄,一直向后退去,身体几乎栽倒地上!

郝碧云看了不禁惊呆了,她不知道这是怎回事?

她回头看看四周,四外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蓄满功力的双掌,也不自觉的散了功力!

于鹏飞正在得意的大笑,突如其来的被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他只觉得头昏眼花,两耳发鸣……

这时他已气昏了头,立定身形后,用手一指郝碧云,厉声大骂道:“臭婊子!……”

叭,叭,叭……

又是一连串沉重的耳光声!

噗通一声,于鹏飞不骂了,他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血和牙在他的嘴里不断的吐出来!最后,他终于晕了过去!

郝碧云惊得圆睁杏眼,一直震骇的望着倒在地上的于鹏飞,她实在怕极了!

她有些颤抖的娇躯,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哎呀……”郝碧云惊得叫出声来,她的心,也几乎由口腔里跳出来!

因为,她觉得出,她的娇躯正退进一个人的怀里,她的纤腰,同时也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轻轻的搂住了!

她惊得疾转螓首一看,她喜得几乎晕了过去!

搂着她纤腰的人,竟是她心爱的雪弟弟!

她看到雪弟弟歉然的望着她,她看不出那神色是喜,是愧,是怕?

碧云心里仍有些恨雪弟弟,因为他实在伤透了她的心!

她想再打他几下,狠狠的打他几下……

可是,当她看到雪弟弟的玉面上,显明的印着五个指印时,她心痛得,又情不自禁地去抚摸那张她曾打过的英俊面颊!

这时,被慕雪施展“遥空掌”打晕了的于鹏飞,醒了。

他突然由地上跳起来,两手抱头,没命的向着黑暗中奔去

他没敢说一句话,也没敢回头看看他认为武功高绝的郝碧云在作什么,一直没命的狂奔!

蓦地,郝碧云被雪弟弟搂在怀里的娇躯,突然轻轻浮起来……

继而闪电般飘进了树林内。

郝碧云觉得出,这速度实在快得惊人,但她倒在雪弟弟的怀里,却无比的平稳!

林内,更黑暗。

地上,落满了厚厚的枯叶,没有一丝霉气。

她,就被放在这厚厚的枯叶上……

心爱的雪弟弟,侧伏在她身上,用力抱着她的前胸,令她几乎窒息!

她看到雪弟弟的星目中,闪着异样的光辉,同时,也看到雪弟弟的俊脸,渐渐向着自己的樱唇逼近……

这张她一直深爱着的英俊面庞,渐渐看不清了。她闭上了那付醉人的大眼睛,她觉得她的眼帘是那么沉重!

碧云由于过度的紧张和兴奋,使她忘了自己内心的反应,这时,她才发觉,她的心跳得竟是如此的厉害!

雪弟弟轻轻吻她的眼,吻她的耳朵,吻她的樱唇……

尤其,频频吻吮着她两颊上深深的一双酒窝……是那样的撩人……

她发觉两年半不见的雪弟弟,不止学了一身绝世武功,也学“坏”了!

她觉得出,雪弟弟的吻愈来愈有力,呼吸,愈来愈急促……

她听得见,雪弟弟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不断的喊着“姊姊”!

夜,是那么静!

静得没有一丝风。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

红日已爬上了树梢!

柔和的阳光,照进了树林里,照在一双仍在甜睡中的爱侣身上……

少年人的脸上,含着微笑,似乎在梦中,仍回忆着昨夜的幸福!

少女的粉脸上,泛着红晕,似乎在梦中,仍记着那阵甜蜜的痛苦!

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上唱着晨歌……

它们快乐的跳着,跃着……

一片树叶,飘落了,轻轻的落在甜睡中的少年俊面上……

少年醒了,少女也醒了!

少女羞涩的望了少年一眼,立时将头埋进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深情的为少女整理着,有些蓬乱的秀发……

两年半来,多少相思?多少痛苦?

今天,都结束了,换来的是无比的甜蜜,无尽的幸福!

“雪弟弟!”少女偎在少年的怀里,软绵绵的说:“你真坏,坏得像一头可爱的小老虎……”

慕雪的脸红了,也笑了!

他俯下头,轻轻吻着他的云姊姊,也是他心爱的娇妻!

现在,他了解了爱,也了解了人生。

慕雪轻轻将碧云扶坐起来,一面挥掉她身上的枯叶,一面亲热的说:“云姊姊,我们该走了!”

碧云看来似乎已没有一丝精神了,她懒懒的问:“到那里去?”

“到益阳山找红云仙子。”

碧云对“仙子”两字显得特别敏感,似乎精神也来了!

于是,她满含酸意的问:“仙子?仙子是不是女的?”

慕雪一听,心知要糟,因为他看得出,云姊姊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

因此,刚刚要说“去救萝姊姊”的话,也吓得赶紧咽回去了!

于是,他故装没听到云姊姊的问话,继续夸大其词的说:“红云仙子是出了名的“女魔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武功诡异,剑法神奇,姊姊同我前去,到时一看便知。”

说着,趁势将碧云由地上拉起来。

郝碧云一听红云仙子是个“女魔头”,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她认为魔头都是老年人,像她的再传恩师“雪山鬼母”,人们便都喊她是女魔头。

但她的粉脸仍忍不住有些绯红,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她的醋劲太大了。

这时,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心说:还好,雪弟弟并没有听出我的话意来!

慕雪见云姊姊没再说什么,一挽她的纤手,闪身掠出林外。

两人相互一笑,挽手并肩,直向西南方驰去

他们两年半来的相思,终于如愿了!

他们一同飞驰,一同宿店,一同睡在一张床上……

他们恰似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了!

几天过去了,慕雪、碧云,终于到达了益阳山。

益阳山的山势不高,方圆约十数里,但全山的景色却显得格外浦幽秀丽!

山上,泉水潺潺,山下,小溪纵横……

满山苍松翠竹,遍地野花奇草……

尤其山麓,植满桃林,正是花开季节,远远望去恰似一片花海!

慕雪、碧云,飞驰来至山麓,两人左顾右盼,几乎忘了来此的目的。

两人顿住身形,缓步走进桃林,立有一阵桃花特有的芳香,随风扑来。

碧云用力吸了一口呼吸,愉快的说:“嗯这香气真特殊,不浓,不艳,不刺激。弟弟,你喜欢这种……”

碧云的话突然停止了,她两眼不解的一直望着雪弟弟的俊脸。

因为,她看到雪弟弟的剑眉微皱,神色黚然……

碧云非常关心的问:“弟弟,为什么不高兴?”

慕雪一定定神,苦笑了一下,只得违心的说:“我不太喜欢这种香味!”

碧云笑了,深情的一睨慕雪,详嗔道:“傻像!不喜欢我们快点过去嘛,何必苦脸吓人?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呢!”

说着,一拉慕雪的手,疾向山上纵去!

慕雪听得心头一震,他的心,立时像打鼓样的“咚咚”跳个不停!

这时,他心里怕极了,生怕云姊姊看透他的心事!

他在心里,暗暗埋怨着自己,心说:真是,我为什么这样傻呢?为什垵要带云姊姊到这儿来呢?

如果见到秋妹妹该怎么办?她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他越想越乱,心中不住的暗暗叫苦,他只是盲目的跟着云姊姊向山上飞驰!

碧云是何等聪明的女孩子,慕雪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岂能看不出?

不过,丈夫的心事也有不揭开为妙的好处!

于是,她决心不问,她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她要把慕雪控制得牢牢的。

两人默默的向山上飞驰着……

焦急!紧张!

慕雪愈向前进,心情愈焦急,碧云的心中也愈觉得不舒服。

慕雪愈向上飞,心情愈紧张,碧云心中的醋劲也愈大。

由于心情的紊乱不安,慕雪的额角,鼻尖,已渗出了油油的汗珠!

碧云真的有些气了。于是将紧紧握着雪弟弟的手一甩,突然停止不走了!

慕雪心里一懔,一式“掠云回飞”闪电般飘了回来,又毫无声息的落在云姊姊面前。

碧云看了雪弟弟这份绝妙的轻功,心里爱煞极了,胸间的气无形中也消逝了,但她仍嘟着小嘴,显得满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她不愿向雪弟弟不忠于自己的丈夫低头。

慕雪不是傻瓜,他心里有数。于是急上两步,轻轻将云姊姊揽在怀里,低头柔声问:“姊姊,累了吗?为什么不走了?”

碧云见雪弟弟这样的对自己赔小心,肚里的酸气也没了。

但她仍满不高兴的说:“为什么不走?问你自己好了!”

慕雪默然了,他能说什么呢?他无话可说!

蓦然一阵声震山野的哈哈大笑,迳由右侧山腰间传来

紧接着,一个苍劲的声音说:“小子,快叫你们的仙子出来答话吧!”

碧云的眼睛突然一亮,立时惊喜的说:“我师父也来了,弟弟,我们快去吧!”

说着,挣脱慕雪的怀抱,一拉雪弟弟的手,疾向发声处飞身纵去

慕雪一听是“琼江钓叟”。心中不由立生杀机!心说:我正要找你们算账呢?

可是,当他看到身侧飞驰的云姊姊时,他那颗被怒火烧热的心,又凉了!

眨眼间,已到了一座松林,两人穿出松林,眼睛不禁同时一亮,立即将身形隐在一座怪石后。

展在眼前的,竟是一片四亩方圆,山中难得一见的平地!

地上,绿草葺葺,野花遍地,周围植满了桃林……

这时,平地上立着三个银须银发的老人,慕雪一看,便认出是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三人。

慕雪再往前看,在深处花海似的桃林间,极显明的露出几座绿瓦屋脊。心想:那可能就是“红云仙庄”了!

正打量间,碧云突然用肘碰了他一下,同时压低的声音,说:“弟弟,看见了吗?站在我师父身后穿红袍,白袍的两个银发老人,便是震惊武林的赤白二怪!”

慕雪故作惊讶的说:“噢!想来武功定然不凡!”

碧云正色道:“当然,他们都是时下武林中的顶尖人物。”

说着,极表关切的看了慕雪一眼,又说:“弟弟,你以后遇到他们要格外小心才好!”

慕雪却摇摇头,慢吞吞的说:“我以后尽可不必为他们再格外小心了?”

碧云一听,不由惊愕的急声问:“为什么?”

慕雪望着赤白二怪,看来满正经的说:“我看他俩气色发黯,脑袋摇晃不定,他们的头恐怕不会在肩上长得太久了!”

碧云颇为吃惊,又有些不信的问:“弟弟,你真的能看出来?”

这时,慕雪心中早已充满了杀机,即使他今天不杀琼江钓叟,但他也万万不能放过赤白二怪。

是以,心中冷冷一笑,外表煞有介事的说:“当然看得出,不信你看!”

慕雪话音一落,正待飞身纵出……

突然一阵衣袂飘风声,迳由桃林内极速传来!

慕雪、碧云同时看去,人影闪处,场中已多了七个身着一式劲装的灰衣大汉。

中间一个虬髯灰衣大汉,当先飞身纵了出来,一到场中,立即用手一指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同时厉声说:“何方老鬼,竟敢跑到红云仙庄来撒野,难道活得不耐烦了吗?”

琼江钓叟纵声一阵大笑,道:“小子,我看是你活得不耐烦了,数十年来,尚无人敢喊老夫一声老鬼……”

琼汪钓叟的话还没说完,性急火暴的白怪已等的不耐烦了。

只见白影一闪,疾扑灰衣大汉,同时厉喝一声:“小子回你的老家吧!”

厉喝声中,白怪疾身上步,呼的一声,左掌闪电打出

一道强劲掌力,宛如巨浪排空般,直向灰衣大汉滚滚卷去!

灰衣大汉见对方白衣老头的掌力浑厚,不敢轻敌,于是运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

白怪是何等人物?灰衣大汉岂是这个暴戾魔头的敌手?

只听蓬的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刺耳惨叫,灰衣大汉的庞大身躯,直向两丈以外飞去

咚的一声,那灰衣大汉的身体落地后,再也没动一动!

慕雪早就怒火高炽,这时一见,闪身就要纵出但是,碧云一伸玉手,疾将慕雪的右臂拉住……

她吓得粉脸腊黄,樱唇颤抖,焦急的悄声问:“你要作什么?”

慕雪的倔强性子又犯了,他正待甩掉云姊姊紧握的手……

嗖,嗖,嗖又是一阵衣袂飘风声!

纤影闪处,桃林内,同时飞出四个如花蝴蝶似的少女来!

慕雪傻了!他再也不敢现身了!因为,他的秋妹妹出来了!

他悄悄又向石后移了两步,生怕秋妹妹会发现他似的。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这时又开始“咚咚”的狂跳起来!

他看到秋妹妹仍是一身鹅黄劲衣,鹅黄大披风,神态仍是那么温文恬静,只是,憔悴的粉面上,再看不到往日的光辉了。

多情的慕雪他不忍再看下去,但他的视线却又不敢离开秋妹妹的身上,因为他怕白怪会伤了她。

他偷偷看了一眼心爱的云姊姊,只见她正全神注视着场中!

而另外四个灰衣大汉,却暴喝一声,同时扑向场中的白怪

白怪仰天一阵纵声大笑,说:“小子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大袖一拂,身形电闪

紧接着,以绝快的手法,手起掌落,惨叫连声,四个灰衣大汉,就在白怪举手投足间,个个满面开花,俱都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

慕雪在石后看得眼射冷电,浑身直抖……

他觉得出,云姊姊握着他的手,此他的手抖得更厉害……

慕雪气得只是连连摇头。心说:红云仙子为何让这些人出来白白送死呢?

果然,其他两个灰衣大汉,不敢动了!

白怪又是一阵傲然粗犷的哈哈大笑,道:“丫头们如果想死,不妨也过来吧!”

话声甫落,呛……的一片嗡然的龙吟声!

顿时,蓝光闪闪,薄剑巍巍……

四个如花蝴蝶似的少女手中,已同时多了一柄蓝汪汪的长长薄剑!

慕雪看得心头一震,他知道,他必须出了!

慕雪心想,他不能顾虑的太多,他不能看着深爱自己的秋妹妹,死在他最痛恨的人手里!

虽然,四女的剑阵厉害,但他相信决困不住武功高绝的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

是以,一运神功,立即将碧云紧握着的手,撤了出来!

碧云顿时惊觉,吓得突然伸臂将慕雪抱住了。

她决不能让她视如生命的丈夫出去冒险,尤其,她深深知道,琼江钓叟,赤白二怪,都是心黑手辣的魔头人物。

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含满了泪水,她仰首望着慕雪,悄声说,“弟弟,你真的不要姊姊了?想想看,他们三人是什么人物?不是姊姊自私,弟弟,我请你仔细的想一想……”

话没说完,便忍不住俯在廉慕雪胸前,低声的哭了!

慕雪这时,心如刀割,但他的两眼,仍盯着场中秋妹妹的身上!

同时,他体会得出,云姊姊这时的心情是如何的痛苦一个是她的恩师,一个是她心爱的丈夫,她决不能让这两个人打起来!

慕雪轻轻抚摸着云姊姊的秀发,并低声安慰说:“姊姊放心,我不会杀你师父的,我只杀赤白二怪两人!”

碧云呆了,她被慕雪这种豪语惊呆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怀疑自己的雪弟弟,是否是一个头脑清楚的人?

虽然,她听到不少有关雪弟弟的惊人事迹,但是,此时的环境不同,而此时的人物也不同这是三个时下武林中,顶尖的魔头人物。

慕雪无心注意云姊姊是如何表情,他全身蓄满了功力,他的眼,一直注视着场中的动静!

他抚在云姊姊的秀发上的手,突然不动了!

因为,他看到场中的四个少女,已开始向白怪身前逼进……

慕雪看到秋妹妹弱不经风的样子,他心里紧张极了!他看得出,秋妹可能正在生病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两手已放在云姊姊的香肩上,他也觉得出,云姊姊将他抱得更紧了。

突然,一声娇美悦耳的清啸,迳由桃林深处响起!

紧接着,在远处桃林的树梢上,现出了一条红影。

那条红影,远远看来,恰似一朵红云,掠过一片花海,闪电飞来

慕雪轻轻一推碧云,低声说:“姊姊快看,红云仙子来了!”

碧云果然松手转头……

好快,就在慕雪话音刚落之际,在碧云转头的同时,那朵红云似的人影,已轻飘飘的落在场中!

但那娇美的清啸,却仍在空山中,回响着余音……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看得为之一亮

即便是娇美如花的郝碧云,也不禁心中一怔!

所谓“女魔头”的红云仙子,竟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媚眼琼鼻,柳眉樱口,肤如凝脂,脸型如鹅蛋的美艳少妇!

一身红衣披风,伫立场中,光艳照人……

谁会想到她是一个“女魔头”?

尤其是郝碧云,这与她想像中的红云仙子,何止差了千里?

突然一只玉手,狠狠的在慕雪的嘴上扭了一下,痛得慕雪几乎叫出声来!

慕雪一皱剑眉,一脸委屈的低声问:“姊姊,为什么扭我的嘴?”

碧云满不高兴的恨声说:“你不是说‘红云仙子’是个女魔头吗?”

慕雪一听,真是哭笑不得,他一指场中,无可奈何的说:“我的好姊姊,你看看她是不是一个女魔头!”

郝碧云顺手看去,她的确有些相信了!

她见红云仙子,漫不经心的一招手,将持剑前进的四个如花少女唤回了去!

碧云看她的神气,似乎根本没把师父和赤白二怪放在心上。

这时,红云仙子,神态泰然嘴含媚笑,莲步轻盈,面向场中白怪身前走去。

红云仙子一声荡人心神的媚笑,说:“三个糟老头儿,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我红云仙庄来啦?”

这两句话,说得声如黄莺,清脆悦耳,令人听来,心里不禁痒痒的……

碧云看了,不自觉的微哼一声,心说:这那里是拚命,这简直是调情!

琼江钓叟未让白怪答话,首先一阵轻蔑的大笑道:“红云仙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赶快把黑心娘子严萝和天孙甲藏珍图交出来,老夫可能念你年轻无知,否则,哈哈,可别怨老夫我心狠手辣!”

红云仙子又是一声醉人的荡笑,说:“真的吗?我到愿意死在你们三个糟老头子的手里!”

话没说完,自己又一阵咭咭媚笑,只笑得娇躯颤动,恰似花枝乱展!

琼江钧叟,赤白二怪,都被笑得不是滋味。

尤其白怪,两只老眼,直钩钩的盯在红云仙子的粉脸上发呆!

突然,红云仙子的柳眉一竖,粉脸骤变,红影一闪

叭的一声沉重的耳光,打在发呆的白怪老脸上!

白怪被打醒了,一看红云仙子杏眼圆睁,粉脸带煞,已然立在场中!

这个火暴性子的魔头,何曾被人打过耳光?只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

于是,双掌一挫,厉喝一声:“臊妮子找死”厉喝声中,急上两步,双掌猛力推出

一阵山崩海啸般的狂飙,疾向红云仙子击去!

红云仙子自知今天万难全身而退,早就抱着拚死的决心!是以,一声娇叱,左掌全力前推,五指随之弹出

五道凌厉惊急的劲风,顿时挟着“嗤嗤”响声,直向白怪前胸射去!

白怪双掌推出后,自信必将红云仙子立毙掌下,谁知,骤觉有五道如锥的劲力,透过掌风,直向他的前胸袭来!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顿时怪叫一声,疾身暴退三丈?

隐身石后的郝碧云,不自觉的伸手抚住了自己的樱口,因为她惊得几乎出声来!

现在,她相信了,红云仙子确是一个厉害的女魔头。

这时,忽听红云仙子一阵咭咭荡笑,说:“糟老头子到厎是不中用了!”

一声暴喝:“贱妇闭嘴”

暴喝声中,血影闪处,赤怪已纵到场中

红云仙子媚眼一瞟赤怪,荡声一笑,说:“糟老头儿,你也想尝尝我这个贱妇的“弹指神功”是什么味道吗?”

赤怪有了白怪的教训,已不敢存有丝毫轻敌之心。听了红云仙子的话后,只是不断的嘿嘿冷笑,缓步向着红云仙子逼去!

红云仙子见赤怪嘴含冷笑,面露杀机,两眼精光闪闪的向着自己走来,顿时起了拚死之心!

她想到自己力薄势孤,必须抢制先机,能杀一个杀一个,能杀一双杀一双。

于是,心念间,香肩微微一动,身形突然冲天而起

身形飞飘中,一声厉叱:“老怪物纳命来”来字尚在口中,双手突伸,十指疾弹,立有十道强劲指风,凌空向着赤怪击去

赤怪深知红云仙子的“弹指神功”厉害,一声暴喝,双袖飞舞。

一阵急如旋涡似的狂飙,立时将袭来的十道指风卸去!

红云仙子内心一凛,身形落地,进步疾扑,玉掌翻飞中,挟着“嗤嗤”指风,又向赤怪罩去!

赤怪冷冷一笑,双袖疾舞,身形如电,大袖带起呼呼劲风,直袭红云仙子的周身。

红云仙子的身影飘飘,掌影如山……

赤怪的一双大袖飞舞,狂飙如涛……

赤怪的飞袖声势惊人,但却也奈何红云仙子不得!

两人各存戒心,尽展所学,乘隙进攻,专找要害……

两人心里明白,谁先真气不继,谁先掌下做鬼!

显然,在内力深厚上说,红云仙子不如赤怪,但在身法灵巧,步法诡异上说,红云仙子又比赤怪技高一筹。

因此,两人越打越凶,越打越狠!

两条红影,上下纵跃,忽高忽低……

掌影如山,袖风呼呼,愈打愈烈……

刹那间,两条红影幻成一团红云,令人难分两人谁是谁?

渐渐,狂飙陡增,飞沙弥空,周近数丈内,野花矮树,无风自动……

看来,红云仙子与赤怪,两人打得愈来愈激烈了!

突然,隐身在石后的慕雪,竟闪身走出石外!

碧云立时发觉,伸手如电,急忙抓住了慕雪的左臂……

这时,她看到雪弟弟的星目中,寒电闪闪,额角上,冷汗油油,两片令人心醉的薄薄朱唇已紧闭的向下弯成了一个弧形!

她看到雪弟弟有些颤抖的右手,正举在胸前,姆指扣在中指上,做着要弹出的样子。

碧云顺着雪弟弟的眼光望去,她看到场中的白怪,正悄悄向着林前立着的四个少女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四个如花少女中的薄剑,俱已系在她们的腰间。

蓦然一声乏力轻叱,黄影闪处娇小美丽的秋菊姑娘,身形宛如飘风般,已扑向悄悄逼来的白怪!

紧接着,响起了其他三女的惊呼声:“秋妹妹小心”秋菊的纵身飞出,想是迫不得已,可能她知道在四个姊妹中,只有她还可以应付一下白怪,是以首先纵出。

秋菊这时一言不发,玉掌疾出如电,幻起漫天掌影,直向白怪当头罩去!

白怪是何等人物?这套久已声震武林的奇奥掌法,岂能瞒过他的一双老眼?

于是,白怪暴喝一声:“丫头住手”暴喝声中,闪身暴退两丈

秋菊姑娘也立顿身形,疾刹冲势!

白怪一指秋菊姑娘,厉声问:“病丫头,‘湘江女侠’是你什么人?”

秋姑娘柳眉一竖,凤目含威,微微一哼,怒声说:“你也配问?”

白怪听了一瞪眼,继而哈哈一阵狂笑,说:“杀了你这病丫头,不怕湘江女侠不出来!”

秋姑娘不屑的说:“你自信今天你不在姑娘掌下毙命?”

白怪气得哇哇一阵乱叫,这是他怒极的唯一讯号!

于是,他一咬牙,一裂嘴,狠狠的说:“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病丫头的‘八卦排云掌’到了何等火候,竟敢这样目中无人!”

说着,眼射凶光,眦牙裂嘴,一步一步的向着秋姑娘逼去!

这时,拉着慕雪左臂的碧云,竟身不由主的随着慕雪向场中走去。

她拚命的向后扯,但她用不上力。一股绝大无比的吸力,令她不得不依附着雪弟弟的身体前进!

这一来可把碧云惊坏了,只吓得花容失色,心胆欲碎……

她看到雪弟弟的玉面苍白,充满了杀气,她看到雪弟弟星目中,寒电闪闪,缓缓流着泪水!

碧云不知道雪弟弟为何如此关心红云仙子这方的人?

她不了解雪弟弟为什么听到“湘江女侠”会突然落泪?

她更想不透,那个粉面憔悴的黄衣少女,是“湘江女侠”的什么人?是雪弟弟的什么人?

虽然她想着,但她仍拚命的向后拉雪弟弟;虽然她的娇躯身不由主的跟着缓缓前进,但她仍没放弃最后的努力!

她不敢喊,也不敢叫,她只是拚命的向后拉雪弟弟……

突然,一声如鬼哭,似狼嗥的怪啸,迳由左前方的一座峰顶上响起来!

慕雪心里一震,一拦雪姊姊的纤腰,身形快如闪电般,又飞回了方才隐身的怪石之后—

碧云被雪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吓呆了!

她看到雪弟弟神色紧张,两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发啸的峰顶上……

这时,怪啸愈来愈近了!

这声音质浑厚,听来令人心悸刺耳的怪啸,声震山野,直上苍穹……

场中打斗的人,停止了!

红云仙子与秋姑娘,飘身纵回到其余三个少女的身前。

赤白两怪,也同时飞身纵落在琼江钓叟的身边。

碧云由师父和赤白二怪三人惊惶的神色上看,她判断发啸之人,必是一个武功高绝,极端厉害的人物!

她偎依在雪弟弟的怀里,虽然她的心仍跳个不停,但总觉得安全多了!

碧云只能看到雪弟弟的紧张神色,但她却看不见雪弟弟那颗痛苦的心!

此刻场上一片寂静!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峰顶上飘来的怪啸声!

每个人都摒息无声的听着,每个人的眼睛,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峰顶!

蓦见峰顶上一道黑烟似的瘦长人影,如星泻,如电闪,疾速坠下

继而,掠过一片苍松翠竹之上,直向众人立身之处闪电般飞来!

好快!

一阵极速的风声过后,场中央已多了一个身材瘦长的怪人。

碧云刚刚抬头一看,吓得一头又钻进雪弟弟的怀里!

同时,场中也传来了四个如花少女的尖叫惊呼声!

那瘦长怪人,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笑声震撼了四野,空谷中立时掀起回应……

周围的桃花,纷纷由枝上飘落到地上……

碧云忍不住又抬起头来……

她看到那个身穿宽大及膝黑布大褂子的怪人,尖嘴獠牙,眼射绿光,瘦长的脸上,乌黑发亮。

试想,这副尊容,谁还敢说他是个人?

忽听那瘦长怪人,仍带着刺耳的笑声说:“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娃儿们,你们还认得老夫我‘天南魔君’吗?”

这声音听来令人胆寒,令人心悸,令人毛骨悚然!

这几句话说出来,不但郝碧云听了有些不解,场中的其他几人也听得有些糊涂?

她们都不知道这个活僵尸似的天南魔君,他口中喊的“娃儿们”是指的谁?

但是,碧云再看师父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三人俱都神色紧张,眼露惶急,完全是一副打不敢打,跑又不敢跑的样子!

她看到师父三人,急上两步,对着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天南魔君一揖到地,同时恭谨的朗声说:“晚辈三人,恭请天南赵老前辈的金安,愿您老人家万寿无疆!”

天南魔君又是一声刺耳大笑,说:“娃儿们的头脑还真不错,数十年没见,仍记得老夫姓赵!”

碧云与场中的一些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天南魔君嘴里喊的“娃儿们”竟是指的三个银须银发的赤白二怪,和琼江钓叟!

天南魔君突然丑脸一沉,又阴沉沉的问:“马继先,老夫的‘西天魔罗经’,现在你们三人谁的身上?”

琼江钓叟三人一听,脸色同时骤变,脑际轰然一声,宛如巨雷击顶。三人赶紧垂头恭声说:“晚辈等无人敢拿老前辈的‘魔经’,请老前辈明察!”

天南魔君,一阵嘿嘿冷笑,说:“老夫早已立誓不开杀戒了,马继先,你们可不要再逼老夫手上沾血啊!”

琼江钓叟三人听了,俱都身不由主的打了个冷战!

赤怪竭力镇定着慌乱心神,再一躬身,硬着头皮,说:“老前辈请勿多心,晚辈等实在毫不知情,况且‘魔经’是在老前辈身上……”

天南魔君眼中冷电突然暴张,一声厉喝道:“闭嘴再要强辩,我先废了你!”

琼江钓叟,立即躬身,说:“晚辈等胆斗也不敢强辩,只是晚辈等,确实不知!”

天南魔君,一阵怒极的悠长冷笑。只笑得琼江钓叟和赤白二怪,从心眼里直冒凉气!

三人表面虽然恭谨,暗地里却将两臂蓄满了功力!

虽然他们知道,同天南魔君对掌,不啻是以卵击石,但他们也不愿束手待毙!

他们心里更清楚,当他们三人还在随师学艺的时候,天南魔君在武林中,已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惊人魔头了!

天南魔君一敛冷笑,立即冷冰冰的问:“不是你们三人拿了我的‘魔经’,难道是我女儿小萍饲养的‘银点子’,冤枉了你们?”

说着,大袖一抖,嗖的一声,一道白影,直射半空

所有在场的人仰头一看,上空旋飞着的,竟是一只雪白的大鹦鹉!

那只雪白的大鹦鹉,在上空疾飞了一周,两翅一收,白影一闪,已落在天南魔的左肩上,继而又跃到右肩上。

这个被称为“银点子”的大白鹦鹉,看来可爱极了!全身羽毛雪白,朱喙金瞳,它在天南魔君的肩头上跳来跃去。有时偏头看人,有时弄羽剔翎,实在令人爱煞!

隐身在远处的慕雪,目睹萍姊姊的心爱鹦鹉,心中顿时掠过一阵难言的痛苦。

他偷偷瞟了一眼云姊姊,见她也正全神注视着场中……

慕雪心里想,如果萍姊姊知道我已有了云姊姊,不知道她该怎么样伤心呢?……

想着,星目中又隐隐闪动着泪光?

这时,场中每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可爱的银点子,只有琼江钓叟三人,低头垂眼,额角上已微微渗出了油油冷汗!

天南魔君对着白鹦鹉,沉声道:“银点子,告诉我,你姑娘床上的‘魔经’,可是这三个人偷走了?”

银点子一偏头,看了看琼江钓叟三人,尾巴一跷,轻巧的说:“是的,是的,他们还用小石子打我呢?”

天南魔君一挥银点子,黯然道:“去吧,去找你姑娘吧!记住,她身边还有一匹她丈夫心爱的黑色宝马……”

白鹦鹉银点子,似乎早等得不耐烦了,天南魔君的话还没说完,双翅一振,嗖的一声,冲天飞去

自鹦鹉在蔚蓝的天空上,疾振双翅,银光闪闪,看来恰似一个“银点子”。

泪,在慕雪的星目中,再也忍不住簌簌的滚下来!

“银熙子”飞走了!

慕雪的心,也随着银点子飞走了,飞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同时,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已浮上了萍姊姊的憔悴消瘦影子……

他在幻觉中,看到萍姊姊,骑着自己心爱的宝马乌龙驹,在茫茫的人海里,在广大的土地上,披星戴月,日以继夜的寻找着他……

“萍姊姊,原谅我,今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尝你损失的……”

他喃喃的自语着……

蓦然一声震耳厉喝将慕雪由幻境中惊醒!

他低头一看,身边已没了云姊姊的影子!

急忙放眼四顾,他吓得不由全身一战!

他看到云姊姊,正在场中蹲扶着坐在地上调息的琼江钧叟!

慕雪看了,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南魔君已将琼江钓叟击坐在地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姊姊在他的身边已经飞走?

他看到赤白二怪,呆呆的立在场中,两人眼里,闪着惊急诡诈的光辉!

这时,天南魔君对碧云厉喝,道:“丫头闪开,再不听话,我连你一同宰了!”

慕雪心里一震,他希望云姊姊赶快闪开!

郝碧云似乎没听到天南魔君的喝声,她仍扶着运功调息的琼江钓叟,一动不动!

天南魔君看来似乎气极了,他一阵嘿嘿冷笑,眼神暴射,面罩杀气,两臂发出了“咯咯”响声!

只见他的两掌,突然之间涨大了一倍!

天南魔君尖嘴一阵扭动,那露在嘴唇外的獠牙,显得更长,更怕人了!

他对着琼江钓叟,厉声道:“马继先,快把‘魔经’拿出来,老夫念你无知,饶你不死,否则,嘿嘿,我双掌一挥立即要你化为一滩血水!”

说着,竟一步一个深深脚印,向着琼江钓叟和碧云缓缓走去!

慕雪不觉吓荒了,正待高呼赵老前辈住手……

一阵震天哈哈大笑,突然破空传来

笑声豪迈响亮,入耳嗡嗡有声……

在场的人,都为这突来的震天大笑惊得一愕!

即使是一身高绝武功的天南魔君,也不禁骤然止步,望着另一个峰顶上。

慕雪听了笑声也不免一愕,他觉得事情竟会如此凑巧,要来的今天都来了!

他心里也有些高兴,因为他非常敬爱这位游戏人间,不拘小节的老人。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一丝愧意,虽然自觉情形特殊,但总觉得自己没实践自己的诺言!

随着那阵大笑,一阵疾速的风声过后,一个满头白发,一脸油泥,身背大酒葫芦的老化子,已立在场中!

天南魔君一看来人是“龙门酒丐”朱启明,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龙门酒丐一见天南魔君赵甫清,一晃脑袋,也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隐身石后的慕雪,见两位老辈人物见面后的欢愉情形,心里也高兴的暗暗笑了!

他想,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的确不假,这两位一百多岁的武林老朋友,他们怎么会想到,今天能在益阳山又遇见了呢?

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乍逢之下,礼应尽情的大笑一番……

两人的大笑突然停止了!

一声暴喝,两人四掌闪电般相对推出

轰隆一声震天大响,劲风带啸,狂飙激荡,沙石四射,尘土飞扬……

地上的葺葺绿草连根拔起,树上的片片桃花漫空飞舞……

在场的人,被劲风逼的尖声惊叫……

“酒丐”“魔君”被掌力震的踉跄后退!

傻了,慕雪被两人这种反常现象,给弄傻了!

慕雪在心里想着:是老友?是仇人?

不仅慕雪这样想,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这样想。

蓦见酒丐蓬发脑袋一晃,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道:“赵甫清,你我数十年没见,你不但没死,武功反而有了进步!”

天南魔君也随之豪放的大笑起来!

“臭要饭的,数十年没见你,你的老骨头也越来越硬了啊?!”

龙门酒丐一敛笑声,一裂大嘴,再度一声暴喝道:“废话少说,再接我一掌”暴声中,双掌再度闪电推出

一道排山狂飙,挟着尖锐的啸声,直奔魔君的前胸!

天南魔君一瞪环眼,大叫一声:“臭要饭的,你真不想活啦?!”

说着,两臂一圈,双掌也猛力前推

一股宛如山崩海啸的劲力,直奔酒丐袭来的掌风!

轰……隆……一声如闷雷似的大响,声震四野,历久不绝……

一阵惊急的旋转劲力,宛如海涛狂浪,带着滚滚尘土,直上半空!

蹬,蹬,蹬酒丐,魔君,连连向后直退……

噗通一声,两个武林顶尖人物,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南魔君被震得摇头瞪眼……

龙门酒丐被震得裂嘴眦牙……

两人这一掌,较之第一掌,更具威势,更见凌厉!

在场的人看了,无不变颜变色,面面相觑!

任何人看得出,这两个武林怪僻人物,正在拚老命!

天南魔君坐在地上,似乎仍在运功蓄势以待……

龙门酒丐坐在地上,看来也在凝气准备再拚……

没人知道两人这是为了什么?更没人清楚两人究竟有什么仇恨?……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啸声,迳由松林乱石间响起!

紧接着,一道蓝影,衣袂微拂,向着场中飘来!

那道飘来的蓝影,看来慢,实则快,看来缓,实则疾……

顿时,全场一片紊乱……

有人惶急,有人欣喜,有人喊小侠,有人呼弟弟……

慕雪终于出来了,他为了避免两位老辈人物互有损伤,不得不飘身来到场中。

这时,慕雪不知道应该先招呼谁?

他不敢看云姊姊,也不敢看秋妹妹,他更怕她们两人同时纵过来!

天南魔君一见慕雪,喜极欲狂,纵身前扑,大声说:“小子,你让老夫找得好苦!”

龙门酒丐一见吓坏了,他误会魔君要向慕雪下毒手,于是一声厉喝:“老鬼住手”

厉喝声中,出手如电,疾点天南魔君的“章门穴”。

天南魔君看看扑到慕雪面前,实未料到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尤其酒丐出手就提要命的煞招,心里更觉有气。

于是,飞扑间,立坠身形,一个闪电疾转,宛如一阵风似的,让过了酒丐的凌厉扑击!

紧接着,左掌一招“横断巫山”疾切酒丐手腕,右掌一招“飞蝗遮日”直罩酒丐背着大酒葫芦的后背。

天南魔君两招同出,直切横断,掌势凌厉,威势确实骇人!

龙门酒丐表面哈哈一笑,但心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看看魔君如骤雨般的指影即将罩下之际,迅即塌肩跨步,一式俗不可奈的“脱袍让位”,闪电般让过了那招“飞蝗遮日”,继而转身一招“分柳看花”疾擒魔君的两手。

同时,两臂蓄满功力,乘机准备劈出!

龙门酒丐两掌飞舞间带起一片汹涌如涛的劲风,十指伸缩间,专找魔君身上各大要穴点去!

刹那间,掌影如山,人影纵横,劲风如涛中,沙石溅空,令人已分不清,谁是酒丐,谁是魔君了!

场外观看的人,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俱都看得心惊胆裂,目瞪口呆!

尤其令人惊异的是,两人尽是一些俗的不能再俗得招式,但是,这种俗不可奈的招式,一经两人之手施展出来,竟是威猛慑人,诡异至极!

快时如奔雷闪电,缓时如树叶飘风。

立在一旁的慕雪,觉得再不强行阻止,两人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于是,心念间,默运神功,并恭谨的朗声道:“两位老前辈再不住手,晚辈就要冒犯了!”

说完,场中两人看来似乎打得更猛更烈更凶了!

慕雪立时双掌一翻,向着场中一团滚滚烟尘中,缓缓推出!

酒丐,魔君,两人打得正在眼红之际,蓦觉一股绝大无比的柔和潜力,向着两人之间,滚滚逼来,并且,威势愈来愈急,愈来愈猛!

两人顿时大惊,同时身不由主的向后退去……

蓝影飘处,慕雪已立在酒丐与魔君两人之间了。

慕雪躬身一揖,恭谨含笑说:“晚辈廉慕雪,恭请两位老前辈金安。”

龙门酒丐哈哈一笑,大声愉快的说:“小侠半年不见,武功又有了惊人的进步,真令我老化子高兴万分!”

说着,又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

天南魔君听了酒丐对爱婿的赞美,只喜得心花怒放,但他却依旧傲然的立在那儿,完全是一副老丈人的姿态!

只见他微微一哼,对着酒丐神气的说:“臭要饭的,你可知道这小子是谁?”

酒丐看来似乎仍然怒气未息,立即微哼一声,说:“他是武功盖世震惊江湖的蓝衫书生,金刀大侠的唯一公子廉慕雪廉小侠,哼,老鬼,我比你清楚的多……”

慕云见两位老人仍在为自己闹意气,心里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天南魔君听了酒丐的话,竟然仰天大笑了!

他这一笑,把酒丐笑一愕,心说:莫非我说错了?

天南魔君一敛笑声,极为得意的说:“臭要饭的,你虽然知道的比我清楚,但你却不知道这小子正是老夫心爱的……”

话未说完,黄影一闪,三人之间已多了一个鹅黄劲装粉脸憔悴的少女!

这突来的变故,将天南魔君即将出口的“女婿”两字,给冲回去了。

慕雪一看,竟是满面泪痕的秋妹妹过来了,吓得他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慌急中,他举目四望,赶紧去找他的云姊姊!

慕雪转首一看,突然一声大喝

一阵清越龙吟声中,紫虹暴涨,光华夺目,慕雪已撤出了紫虹剑,接着右手一扬,光华骤敛,一道耀眼电光,挟着震撼山野的“呼呼”啸声,直向山下射去

慕雪这种突然的举措,把全场的人惊呆了!

龙门酒丐怪眼一翻,微微一愕……

天南魔君尖嘴一张,瘦削的腮肉不禁颤抖……

秋姑娘已惊得不知所措,一双美目惊异的望着慕雪的俊脸,她看到那英挺的面庞上充满了杀气!

只有红云仙子的粉脸上,绽现着一丝令人难测的笑意。

这些人中,没有人知道慕雪为何施展“驭气飞剑”,也没有人知道慕雪具有这种剑术中至高境界的武功!

皆因慕雪,乍见粉面憔悴珠泪潸潸的秋妹妹纵了过来,这令他感到无比的慌急。

他的心情顿时紧张万分,急忙去看他的云姊姊……

谁知?场中不但不见了云姊姊,即是赤白二怪和琼江钓叟,也失去了踪迹!

慕雪不禁大惊,放眼四望……

他突然看到琼江钓叟正拉着云姊姊,向着山下桃林驰去!

赤白二怪也慌慌张张的紧跟在琼江钓叟之后,看看就要进入了桃林。

是以他才大喝一声:“恶人纳命来”右手一扬,一道耀眼电光,挟着震撼山野的“呼呼”响声,直向赤白二怪和琼江钓叟飞走的山下,闪电射去

顿时,片片桃花,宛如雪片般,纷纷坠落在碧云和琼江钓叟的身上!

琼江钓叟只惊得魂飞天外,拉着碧云疾向山下狂奔。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就在他的左侧不远处响起!

碧云转首望去,顿时吓得粉脸苍白,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因为,她看到左侧两丈处,正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向着山下滚去

碧云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果然没有再看到赤白二怪的影子!

她蓦然想到方才的两声惨叫,定是这两个阴险毒辣,杀人无数的魔头所发。

惶惶飞行中,她心里仍挂念着雪弟弟,不知他是否打得过红云仙子,她必须赶快回去帮助雪弟弟。

于是,她带着哀求的口吻,说:“师父,您老人家先走吧,云儿……”

“闭嘴”琼江钓叟未待碧云说完,嗔目厉喝,继而一瞪眼,怒声说:“送我逃出百里之后,再回来!”

碧云吓得浑身一颤,泪水突然流了下来!

她看到师父眼射凶光,面露狰恶,神色惶急,汗流如洗,再也看不到往日一丝慈祥神色!

同时,最令她痛心的是,她右手的脉门,被扣得更紧了!

琼江钓叟一看碧云痛苦的神色,老脸上不禁掠过一丝难言的表情,他心里非常清楚,今天如果没有郝碧云,这条老命定然难保了!

于是,他的声调稍微缓和了一些说:“把为师护送到安全地方,为师自会让你回来找蓝衫书生,但必须控制住他,绝对不准他再有为难我的念头!”

琼江钓叟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问:“你是否同他一起来此?”

这时,碧云已完全明白了师父始终拉着她的原因。于是点点头,说:“是的,师父。以后您老人家尽可放心,他曾对我说过,他只杀赤白二怪,不杀您。”

琼江钓叟在飞行中,转首望了碧云一眼,说:“蓝衫书生虽说不杀我,但他可能会废去我一身武功,方才如果不是他怕伤到你,他至少要斩断我一只手臂,或削去找一双耳朵!”

说着,眼露凶光,老脸上又掠过一丝阴险的诡笑,说:“哼,等我的‘魔罗迷魄功’习成了,哼,我定要报今日之仇!”

碧云听得心头一震,正待说什么,桃林上空,突然响起了慕雪的笑声:“琼江钓叟,你还想活命吗?……”

碧云一听,知道雪弟弟追来了,吓的心胆俱裂,不禁大声哭喊道:“弟弟,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师父吧!……”

但慕雪似乎根本不理碧云的哭喊,仍继续说:“琼江钓叟,我限你五天之内,将赵老前辈的魔经送回原处,否则,我定要你肩上白发苍苍的人头!”

碧云见雪弟弟不理自己,仍然一味穷追,看来他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于是,她一边飞驰,一边不断仰首望着林顶,哭喊着说:“狠心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师父……”

琼江钓叟似乎受了一些感动,将扣在碧云脉门上的劲力,顿时减去了不少!

他嘿嘿一声冷笑,对碧云说:“不要叫,他在用千里传音警告我!他的人仍在山上!”

说话间,琼江钓叟已飞出了桃林,拉着碧云沿着江岸,直向正南飞去

碧云看了往日那样高傲自大的师父,今日竟被雪弟弟逼得如此狼狈,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心里在想,慕雪真的仍在山上吗?

是的,慕雪这时,的确仍立在山上那片平地上!

他正呆呆的立在那儿,两眼茫然的望着山下的一片桃林,看来显得心事重重!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娇小依人的秋菊姑娘了!

天南魔君不见了,因为他不相信琼江钓叟会自动将魔经送回去。至于,慕雪为什么不杀琼江钓叟,他没有问。

龙门酒丐也走了,他觉得魔经落入恶人之手,是一件比救他徒儿严萝更为严重的事,他要自动去追琼江钓叟,为老友天南魔君找回魔经!

他认为救爱徒严萝的事,有蓝衫书生一个人足够了!

于是,这两位数十年未见的老朋友,每次遇上必较量一两天武功的老朋友,这一次也例外的匆匆分手了。

红云仙子,在望了一眼伫立场中的慕雪和秋菊之后,带着三个一脸羡慕之色的少女,也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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