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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途中失镖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神勇镖局”的镖车人马,仍迤逦行在山道上。

前边看不见村,后面也没有店。

镖师们都坐在马上,尚不觉得太累;镖伙们推着几十斤的石头,还要一步一步的走。

汪丽玲坐在宽敞的绿呢大轿里,深垂着轿帘,就是在里面盘膝运功也没有人晓得,甚至还要小睡片刻。

铁婆婆轻功精湛,功力深厚,在她来说,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在乎。

八个轿夫,虽然个个雄壮,人人都有一身功夫,但抬着那么大的一顶轿,额头上也见了油。

天渐渐黑了!

亮亮的小星星,一个一个的眨着眼睛在夜空里现出来。

前面虽然没有村镇,但大家还是默默的向前走。

保镖最忌讳走夜路。好在镖车里都是石头,除了镖师和少数的趟子手,没有。人知道这趟镖究竟保的是什么珍宝古物。

镖师们的心里也轻松。反正“胭脂宝盒”在他们女护卫的身上背着,丢了由她们自己负责。

但是,马玉龙可不这么想,因为“胭脂宝盒”是他们马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过,他并不为宝盒担心,倒是如何应付自襁褓中就许配给他,直到现在才见面的未婚妻子。他一开始就看出来,汪丽玲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但她还带了一个难惹人物铁婆婆为她帮凶。

多亏“铁掌银钩”梁兴仁,风闻飞龙岭九峰十八寨的总堂主,是个以金烟袋做兵器的老妇人,否则,昨天傍晚还不知道如何应付?

如今将计就计,总算将情势先稳了下来,虽然中途闹一次不愉快,尚无大碍,只是今后,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花招施展出来。

须知,汪丽玲拥有九峰十八塞的绿林英雄好汉,要力有人力,要钱财有钱财。

想想午前挑举的八个雄壮大汉,只怕里面就有十八寨中的寨主人物。

所幸镖局有个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甘兴霸冒充他,如换了李健雄巴德彪或赵士杰等人中任何一个,那人偷袭的一钩都会当场殒命。

更可庆幸的是那个手使鬼头刀的绿衣壮汉没有先下场,否则,根本不会用剑的甘兴霸,必然当场出丑,笑话也闹大了。

马玉龙在马上正在想着心事,蓦闻前头的镖师或趟子手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急定心神一看,只见数里外黑暗天际,竟现出数点闪啄灯光,很可能是个村镇。

扮演他马玉龙的甘兴霸,立即侧身望着他,命令道:“余镖师,快到前面看看什么事?”

马玉龙先恭声应了个是,一面纵马向前,一面揣测道:“可能到了大德镇了……”

甘兴霸立即沉声道:“胡扯,由此地到大行镇,至少还有十五里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脑海里立时掠过一个念头八成又是汪丽玲飞龙岭的人等在那里。

心念间,业已纵马向前,经过“铁掌银钩”和李健雄两人马侧时,立即低声道:“可能又是飞龙岭的人……”

“铁掌银钩”立即叮嘱道:“先不要主观肯定,说不定是结伴赶路的商旅在那儿露营……”

马玉龙虽然不想那么想,心里多少宽畅了些。

是以,一面纵马前进,一面阻止镖伙们欢呼喝。

看看半到先头前进的巴德彪和赵士杰,远处的数点灯炮突然全熄了!

巴德彪闻声回头,立即望着马玉龙,低声道:“前面是乱石平谷,很容易设伏……”

马玉龙一面暗察形势,一面赞同的点点头。

只见前面荒草及膝,有的地方草高几与肩齐。

由于平谷宽广,十数丈外一片昏黑,即使有人埋伏,也看不出什么异状。

山道上布满了大小卵后,谷中散布的卵的大如西瓜,已不适宜再乘马前进。

就在这时,前面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趟子手的喊镖借道呼声!

巴德彪呼了声“不好”,立即望着马玉龙,急声道:“说话之间,前面可能有了动静。我的刀!”

说话之间,飞身下马,并向着马玉龙伸出了手。

马玉龙不由为难的说:“刀现在还不能还给你,你暂时先用棍子好了!” 了字方自出口,后面二三里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直向天空射去。

紧接着,叭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碎小火花!

镖师们一见,纷纷下马,镖伙们也停车撤出了家伙。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甘兴霸催促着后面的镖车向前赶,巴德彪则指挥着前面的镖车向后移。

这完全是正常出镖遇险的紧急措施和处置,以免人力分散,为对方个个击破。

马玉龙自接掌“神勇镖局”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也愈加肯定这是汪丽玲和铁婆婆事先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虽然二三里外有炮升空,四野依然一片死寂,没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

但是,终年保镖在外的镖师镖伙们,根据座马的机警竖耳和不安低嘶,断定四周荒草中,一定伏着有人。

镖师镖伙们全部撒出了兵器,个个摒住了呼吸,俱都目光炯炯的伏低了身躯,希望先一刻发现来人的踪迹。

但是,好一会过去了,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每个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昏黑的四野,每个人紧紧的握着兵器准备厮杀骤然扑出的敌人,每人个人静悄悄的摒住了呼息,希望能听到一丝敌踪声音。

对方愈不发动愈感到紧张,这样紧棚着神经,时一久,不但令人感到空气稀薄,将要窒息,每个人的精神也将因而崩溃。

就在这时,“铁掌银钩”已悄悄的躬身移过来。

他一见甘兴霸和马玉龙忧急的悄声道:“咱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彼暗我明,愈久咱们愈吃亏!”

甘兴霸肚子太大,不能久躬着身,因而直一直腰悄声问:“副总镖头的意思是……?”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我认为对方在等候信号或命令……”

马玉龙淡然问:“等候谁的命令?”

“铁掌银钩”正色道:“当然是汪姑娘或铁婆婆的信号喽!”

马玉龙轻哼一声,没有接腔。

“铁掌银钩”继续道:“我认为咱们应该派个人到她们那边瞧瞧……”

马玉龙谈然道:“谁去?”

“铁掌银钩”立即道:“当然是你去……”

马玉龙断然道:“我不去!”

甘兴霸去劝慰道:“冲突能免则免,一旦打起来,伤残在所难免……”

马玉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望着甘兴霸,催促道:“兴霸,还是你去……”

话刚开口,“铁掌银钩”已正色道:“他去办不了,看神色,听语气,汪姑娘好象已对整个事情起了怀疑,你只要在口气上……”

马玉龙一听,立即愤然道:“别想让我向她低头,错是由她引起的。”

“铁掌银钩”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那我去!”

说罢转身,刚刚举步,就在东边二十丈上,“嘭”的一声响起一个大爆竹!

所有的镖师镖伙一惊,座马也跟着惊得发出怒嘶。

随着声向火光一亮,大家本能的横刀看向东方。

但是,一声震天呐喊起自身后,无数黑影纷纷由草丛中窜起来。

大家骤然一惊,颇感意外!

回头一看,神情一呆,俱都吓傻了。

因为,黑压压的一片人,形成了一个弧形业已将大家包围起来,乍然看来,不下两百人。

马玉龙一看,怒声大喝道:“弟兄们,冲过去!”

大喝声中,手中刀寒芒暴射,当先冲子过去。

镖师镖伙们一看人如潮水一般卷来,自然个个心战胆寒,但不少镖头已经当先冲了上去,哪个敢怠慢?

想一想,反正镖车里都是石头,一声呐喊,挥动兵器,飞身冲了上去。

大家冲至近前,立即乒乓叮当的打起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对方一式黑衣,共分三排,每个人手中都挺着一根八九尺长的白腊杆,杆头上全用棉花包了个圆球,看到镖局的镖师镖伙就猛戮。

马玉龙看得又急又怒,空有宝刀绝艺,他虽然可以挥刀将那些长杆斩断,但斩断的长杆没有了棉球反而变得更锋利了。

甘兴霸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奋不顾身,有如虎入羊群,对方拿长杆的人一见,惊喝嗥叫,顿时大乱。

但对方人多势众,其他地方的人见了镖局的人就打,因而不少镖师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被戮得栽了几个跟头。

正在劈啪乱打,嗥叫惊天之际。山道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嘭嘭喀嚓声!

飞身冲进对方人群中,正抡着刀背砸人的马玉龙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二三十个抡动长柄大铁锤黑衣大汉,正在那里将一辆一辆的镖车砸碎。马玉龙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汪丽玲和铁婆婆真正来意和目的,旨在砸垮了他“神勇镖局”的金字招牌,要他马玉龙无颜再在汀泗桥经营下去。

一想通了这一点,挥刀逼退了附近的十数人,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后面的汪丽玲等,人处飞身驰去。

脱出重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汪丽玲和、铁婆婆等人的踪影?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更加怒不可抑,断定汪丽玲一见目的已达,趁机转回了飞龙岭。

心念及此,愈想愈气,飞身向南追去。

但是,刚刚起步,蓦闻东北数里外隐约传来数声女子怒叱!

马玉龙听得一愣,急忙刹住了身势!  凝神一听,昏黑的东北方,不但有男女怒喝娇叱声,还有铁婆婆的怒骂声。

马玉龙一听有铁婆婆的声音,虽然闹不清她们为什么没有转回飞龙岭,但仍踅身又向东北驰去。飞驰中转首一看,只见现场的镖师镖伙们仍和对方劈劈啪啪听的打成一团。

但在怒叱暴喝和惊呼嗥叫声中,却听到“铁掌银钩”不停的大声吼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双方似乎都打出了火气,声势有增无减,较之方才更激烈了。

马玉龙无心再管镖师镖伙这一边,因为铁婆婆那边,不但有女子惨呼,也有男子惨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断定汪丽玲等人当直遇上了强盗。

一想到强盗,马玉龙立时联想到祖传至定“胭脂宝盒”。

是以,再不迟疑,猛提一口真气,加速向前驰去。

虽然娇叱怒喝之身已近,同时附近已有了四窜的马匹,却看不到汪丽玲等人打斗的位置。

又循声绕过一坐林角,马玉龙的目光倏的一亮,虽然放心了不少,却也格外懊恼,只是“胭脂宝盒”没有被抢之虞了。

因为,两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正在夹攻汪丽玲,另一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却独斗铁婆婆。

马玉龙一看那三柄软剑,立时知道了三个少女的身分,虽然她们都蒙住了脸,换了劲装衣,仍知她们是“飞蝶三姐妹”。

他根据身段察看,独斗铁婆婆的是在姐刘美珍,夹攻汪丽玲的是二姐刘艳珍和三妹刘丽珍。

铁婆婆仗着轻身功夫好,辅助了她的金烟袋招式上的不足,但刘美珍的软剑犀利,一直像灵蛇般噬身铁婆婆的要害。

汪丽玲吃亏在手中没有兵器,全仗着奇幻的身法抢攻或闪避,不时挥出绫神奇袭。

刘艳珍和刘丽珍,刁钻泼辣,招式狠毒,一个专挑汪丽玲的娇美面庞,一个专攻汪丽玲的小腹。

十几个男女护卫着立在四周,已有七八人身上渗出了血渍。

八名轿夫,每人手中举着一根短轿棍,俱都在那里虎视耽耽,咬牙切齿,却只有在那时干登眼的份,根本插不进手去。

蓦见一个男护卫,脱口急声道:“小姐接剑!”

急喝声中,手中剑挟着一道寒光,直向场中的汪丽玲掷去。

两个蒙面少女中的一人,一声娇叱,斜飞而起,手中软剑拌,咻的一声向剑卷去。

汪丽玲一个旋身飞纵,一面闪过另一少女攻来的一剑,一面伸出纤纤玉手去握剑柄。

但是,就在看看握住剑柄的同时,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无数飞射小星,掷来的宝剑,应声被抖的软剑弹上了半空。

马玉龙一看,便知飞身弹剑的蒙面少女是二姐刘艳珍,但是,他对汪丽玲没有先用左袖逼退刘艳珍感到非常不安。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汪丽玲的左手,正紧握着她击在丝鸾带上的两块紫血玉佩。

由于想到玉佩,他也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英雄衫的前襟。

这时他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住手”,提着寒光四射的大砍刀,飞身扑向了场内。

但是“飞蝶三姐妹”虽然惊得转首看了一眼马玉龙,却没有闻声住手,反而加快了攻势。

马玉龙心中当然生气,觉得“飞蝶三姐妹”太胡闹,太任性。

是以,一到汪丽玲近前,宝刀耍了一个刀花,分向左右一拨,刘艳珍和刘丽珍立时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叮叮两声中,她们两人手中的软剑,挟着两道寒光,同时飞上了半空。

二姐三妹虽然惊呼一呆,但娇躯却接着扭腰腾空,玉臂一探已将软剑接住。

两人身形落地,同时瞪着马玉龙娇哼一声。

飞身疾退的大姐刘美珍立即怒叱道:“姓余的!这笔帐给你记上了!”

娇叱完毕,喝了声“走”,即和二姐三妹,直向正东驰去。

汪丽玲焉肯放她们三人逃走,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就待追去。

但是,马玉龙宝刀一伸,已将她的宝剑压住!

羞愤满面的汪丽玲,不由剔眉怒目斥声道: “你敢拦阻我?”

马玉龙毫不客气的淡然道:“只要你坚持过去!”

汪丽玲一听,顿时大怒,一声娇叱,撤剑划了个弧形。

但是,她的剑身还没有划向马玉龙的咽喉,一片耀眼寒光,挟着“霍霍”慑人的风已将她罩住。

汪丽玲一声娇呼,疾退五步,睁大了一双秋水明眸,瞪着马玉龙,急声问:“你也会‘闪电十三刀’?”

马玉龙收式横刀,淡然道:“这有何难,只要看两遍就会了。”

说罢转身,看也不看望着他发愣的汪丽玲,大步向场外走去。

当他经过一脸懊丧神色的铁婆婆面前时,身形没停,便却警告道:“再遇到强人劫镖时,最好不要先偷偷溜掉!”

掉字出口,飞身疾驰,直向正西驰去。

也就在他飞身驰出十数丈的同时,蓦然听到一个少女惊呼道:“啊呀小姐不好了,‘红梅’不见了……”

接着是铁婆婆的惊急声音问:“‘胭脂宝盒’是不是在她身上?”

另一个少女却焦急的说:“是呀!小婢天黑的时候才交给了好!”

马玉龙听得脑际“轰”的一声,骤然有如霹雳轰顶,猛的一个折身飞回了场内。

只见汪丽玲和铁婆婆正紧张的,双双向一群女护卫身前奔去。

他尚未到达近前,已被数十名男护卫和娇夫发现,同时急声道:“余镖师回来了!”

汪丽玲忧急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铁婆婆却焦急的说:“红梅突然不见了,‘胭脂宝盒’正轮到她背着。”

马玉龙虽然知道丢的是他家的传家至宝,但仍强捺着焦急,沉声问:“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她怎的会不见了?”

说着,并威凌的看了其他几个女护卫一眼。

几个女护卫同进忧急的说:  “方才在树林里还看到她跟大伙在一起……”

一个轿夫愤声道:“一定是被方才的三个女强盗劫走了……”

一个红衣女警卫立即道:“不会是她们, ‘红梅’还在时,那三个女强盗已经和小姐老奶奶动上手上了!”

另一个肩头负伤渗血的男护卫,沉声道:“那一定是她们的同伙暗中下的手。”

马玉龙立即懊恼的说:“你们不要胡猜,就她们姐妹三个,哪里有什么同伙?”

汪丽玲不由望着,马玉龙,冷冷的问: “你认识她们?”马玉龙只得道:“她们就是曾和我们少镖主发生过冲突的“飞蝶三姐妹”!”

汪丽玲虽然对“飞蝶三姐妹”认识马玉龙非常在意,但因丢了“胭脂宝盒”,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轿夫失声道:“快看,那边地上倒着一个人!”

马玉龙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就在不远处一丛小树下,果然伏卧着一个人。

根据那人的纤细体形,显然是个女子。

两个红衣背刀女警卫已经脱口惊呼道:“就是她,‘红梅’!”

惊呼声中,大家同进奔了过去。

铁婆婆的身法较快,业以俯向将地上的红衣少女娇躯扳正过来。

马玉龙低头一看,正是今天早晨前去向他询问事情的俏丽少女。

一看“红梅”倒在地上的睡态,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但是,蹲身下去的铁婆婆却。急忙伸手摸向了“红梅”的镳囊内。

方才发话的红衣背刀。少女立即道: “方才小婢看到她时,她是将绸包挂在肩上的……”  一个男护卫则懊恼的说:“不用搜了,准是丢了!”

果然,只见铁婆婆伸手一摸,面色大变,望着神情焦急的汪丽玲,急声道:“没在里面!”

马玉龙见“胭脂宝盒”果真丢了,心中又急又懊恼,由望着汪丽玲,沉声埋怨道:“这等贵重东西,为什么你自己不保管?”

汪丽玲虽然也在极端懊恼惶急中,但仍被马玉龙斥得一愣。她觉得马玉龙实在太大胆了,竟敢以呵斥吻责备她,不由怒声道:“放肆!我的事要你来管!”

马玉龙本来就气她和铁婆婆,这时一听,更加光火,立即怒声问:“我问你,现在把宝盒弄丢了,应该由谁来负责?”

汪丽玲毫不迟疑的怒声道:“我自己的东西,当然由我来负责。”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只怕东西未必是你一个人的。” 说罢转身,飞身纵进了树林内。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是见马玉龙纵进了树林内,依然忍不住惊异急声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马玉龙理也不理,继续向深处驰去。

他认为“红梅”被人点倒不久,那人可能还未走远,追一程也许能将那人截住。

但是,前进不足十丈,前面林隙间已透进夜光,这座树林显然并不宽广。

于是足尖一点,腾身飞上树巅,游目一看,发现正西山道上已燃高了数盏村车上的红灯,不但没有了呼喝暴叱声,也看不到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断定那些歹徒已经退走了,同时也断定劫走宝盒的人不可能往西逃走。

是以,就在树巅上折身向东追去。

脚下树林是东西向成长,而且向东低斜,直达一片绿谷,这对他的视野极为有利。

马玉龙功力深厚,不但尽得异人老和尚的全部绝学,同时也获得近一甲子的功力,是以,他藉着晴空星光,极目察看,如果有人在百丈之内飞驰,仍逃不过他的眼去。

但是,看看将至谷崖,依然未有任何发现,显然追错了方向。

正自懊恼,决心回头,蓦然一声“叮咚”弦韵,就在不远处响起。

马玉龙心中一惊,本能的戛然刹住了身势,双脚正踏在崖边的一方岩石上。

循声一看,星目倏的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一方青石上,赫然坐着一个怀抱碧玉琵琶的霓裳少女,正以脉脉含情的目光望着他,鲜红的唇角上挂着微笑,纤细如春葱似的五指,仍放在琵琶的丝弦上。

显然,方才的那声“叮咚”弦韵,正是由她那看来柔弱无骨的玉手上拨出。

霓裳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琼算樱唇,桃形面庞,肤如凝脂,由于她身着彩色云裳坐在那里,直疑她是天上仙子。

马玉龙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有仙子,却怀疑世上可能有修练千年的成形狐精。

一想到千年成形的狐狸精,马玉龙也不禁心头微震,警惕立生。

想想,一个绝色少女,夜已起更,仍孤伶伶的一个人,坐在深山荒谷的青石上弹琵琶,怎不令人骤起疑心?

就在他想到弹琵琶的同时,霓裳少女已含笑望着他,轻移纤指,叮叮咚咚的弹起来。

马玉龙一听单韵,便立时肯定了霓裳少女不但不是狐精,而且是个身具不俗武功的人。

因为,她在拨弦的指尖上,业已渗时了精湛的内力,所以才听来格外悦耳,令人荡气回肠。

但是,他因宝盒被盗,此时又追错了方向,心中十分懊恼,根本无心站在那里听。

正待转身离去,霓裳少女已含笑亲切的问:“你是‘神勇镖局’的人?”

马玉龙神色一惊问:“你怎的知道?”

霓裳少女一笑道:“我看到你镖囊上绣有‘神勇镖局’……”

马玉龙一听,只得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来自‘神勇镖局’……”

霓裳少女竟然:“大名可否见告?”

马玉龙剑眉微蹙,虽然汪丽玲和铁婆婆俱都没有跟来,但他依旧淡淡道:“在下余伟铭!”

霓裳少女立即赞声道:  “神勇镖局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局里的一个护镖武师,竟有如此骇的轻身功夫,难怪天下绿林,无不礼让三分……”

马玉龙一听,心知不妙,少女的话表面是恭维,暗中却心存不服。

是以,赶紧谦声道:“全仗敝局老镖头生前的余荫庇佑,以及四海英雄的顾念旧情,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岂知,霓裳少女哂然一笑道:“不是惧于贵局少镖头马玉龙身为异人的高足,剑术无敌……?”

马玉龙听得不禁心中有气,立即沉声道:“我家少镖主,为人谦和,尊长爱幼,对天下绿林好汉,更是心存尊敬……”

霓裳少女未待马玉龙话完,已绽唇含笑道:“你把他说得这么好,我倒很希望能见到他……”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非常不巧,他这次没有随镖前来!”

霓裳少女却含笑道:“凭良心说,方才看到你踏枝掠树而来,我还以为你就是你们少镖主呢?!……”

马玉龙立即哼声道:“有点儿失望是不是?”

霓裳少女毫不避讳的说:“不错!当我看清你手里提着刀而不是剑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你失望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说罢转身,起步就待离去。

但是,霓裳少女娇靥一沉,五指猛的一拨丝弦“荒”的一声大震,同时沉声道:“慢着!”

马玉龙感到气血一阵浮动,不由急忙杀住了身势,立即怒声问:“你还有什么事?” 霓裳少女虽然娇靥一沉,但旋即挂上一丝笑意,道:“名侠士,大剑客,在女孩子面前,随时都要注意风度,顾到礼貌……”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告诉你,我是在刀尖上混饭吃的镖师,不是名侠士,大剑客……”

霓裳少女立即道:“我可以叫你马上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侠士……。”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非常抱歉,我不是那块材料!”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起步。

但是一回头,发现前面一丈五尺之久,竟俏生生的站着五个手横宝剑的彩衣少女。

马玉龙看得一愣,这才警觉到霓裳少女的纤纤五指一直拨动着碧玉琵琶上的四根丝弦,“叮叮咚咚”,好似雨打芭蕉,又好似万马奔腾,原来她在暗中排斥她的五个侍女,悄悄掩向他的身后。

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有气,不由望着霓裳少女,冷冷一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霓裳少女依然绽唇微笑道:“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走,就得先通过她们的‘五凤阵’……”

马玉龙哂然一笑道:“我再向你说一遍,我不是名侠士大剑客,我也不懂什么叫礼貌风度,虽然她们长得如花似玉,个个美如仙子,惹恼。了我照样将她们一刀一个杀了!”

霓裳少女毫不为动,依然微笑道:“不错,你是有一点儿冷酷无情的个性,不过,我仍不信你真的下得了毒手!”

马玉龙一听,只得恨声喝了声“好”,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我马上就要你知道!”

道字出口,骤然大喝一声,身形猛的一旋,挟着一道寒光和刀啸,竟快如疾雷闪电般扑向了霓裳少女。

霓裳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香肩一晃,闪身离开了坐石。

但是,闪电扑至的马玉龙却足尖一点她的坐石,疾演“大挪移法”,身形划了一个大弧形,绕过五个持剑少女,直飞树林之内。

紧接着,身形一闪,顿时失去了踪迹。

急定心神的霓裳少女,脱口怒叱道:“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说话之间,五指猛弹,立时喊杀震天,号角战鼓齐鸣,似有千军万马,齐向他马玉龙追来。

马玉龙虽然早已有了准备,这时听了依然暗自心惊,闹不清这个怀抱琵琶的霓裳少女是何来历?

最初他以为霓裳少女只一个人,原来还带了五个彩衣持剑少女。

回想刚刚弧形绕过五个彩衣持剑少女时,发现南边的大石后,似乎还拴着一匹银鬃银尾的红毛龙驹,那显然是霓裳少女的座骑。

心念间业已看到那片空地上的铁婆婆等人。

一看到铁婆婆等人,立时联想到霓裳少女的警告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心中一动,不由失声惊呼道:“劫走‘胭脂宝盒’的人莫非是她不成!”

虽然想到了,但也飞身抵达了现场。

只见铁婆婆神情颓废的站在轿门口,五个红衣背刀少女则围立在大轿旁,八个男护卫和八个轿夫也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远处不言不语,气氛显得十分低沉。由于不见了汪丽玲,很可能已进入了大轿里。

铁婆婆一见马玉龙回来了,立即不客气的怒声问:“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

马玉龙只得道:“我去追截盗走宝盒的人……”

铁婆婆急忙问:“追到了没有?”

马玉龙正待说什么,目光一亮,顿时忘了回答。

因为汪丽玲已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劲衣,肩披碧绿银丝短剑氅,佩同一丝色镳囊,足登绿缎小蛮靴,并在高挽的发髻上系了一个翠绿朝天蒺藜结,正由大轿内走出来。

马玉龙的确看呆了,他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汪丽玲竟是如此的清丽艳美,雍容华贵,宛如空谷幽兰般,另具一种高雅风韵。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这是他自艺满下山来,所看到的最美的少女,而这个最美的少女,却正是他的未婚妻子。

只见娇靥深沉的汪丽玲,仅淡淡的看了他马玉龙一眼,颧手在一个红衣背刀少女的手里将一柄绿鞘金丝剑接过去。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急声问:“你要去哪里?”

这口气似乎不该由一个镖局里的镖师这么问。

铁婆婆却愤声道:“来人盗走了宝盒不算,还下毒手点了‘红梅’的死穴!”

马玉龙大吃一惊,不由惊呼道:“怎么会呢?方才不是还有呼吸吗?”

说话之间,急忙转首看向那丛小树下。

只见两个背刀少女正守在那里暗自流泪,红梅果然仍蜷卧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立即飞身纵了过去。

两个红衣少女一见,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马玉龙首先将宝刀交于左手,准备右掌拍向红梅的命门。

但是,就在他将刀交给左手的同时,发现红梅颈后的衣领上,有一丝毫光一闪而逝。

马玉龙心中一动,立即蹲下身去,凝目一看,就在红梅的后颈肌筋上,赫然嵌着一颗较龙眼稍小的血红珊瑚弹珠。

由于红梅穿着红衣,血珊珠又嵌在衣领上,汪丽玲和铁婆婆在心情乱懊恼的情形下,加之又在夜晚,自然不易发现它。

实在说,如果不是巴德彪的虎头凤尾宝刀寒光闪射,他也不会发现的这么快。

是以,他急忙将右掌平贴在红梅的后颈上,暗劲一吐,掌心猛躬,伏卧在地上的红梅娇躯一颤,立时呻吟了一声!

两个守护的红衣背刀少女一见,脱口欢呼道:“红梅醒了!”

欢呼声中,急忙蹲下身去为红梅推拿。

其余男女护卫和轿夫等人一听说红梅醒了,俱都兴奋的奔过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几乎是同时飞身纵到马玉龙身边,不由惊喜的急声问:“你是怎样解开的?”

这口气倒有些像询问自己的亲密友人。

汪丽玲已然警觉到,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但是,铁婆婆却瞪着两只小眼,直向马玉龙的右掌心中瞧。

马玉龙缓缓站起,同时凝目细看那粒血珊珠。

细看之下,脱口轻啊道:“会是她?”

汪丽玲虽已看到了马玉龙的掌心中有一颗血红珊珠,却不知是谁发的暗器,她当然希望由这颗珊珠上将失去的“胭脂宝盒”追回来。

这时一听马玉龙惊呼“是她”,心知有异,不由急上两步,凝目一看,发现那粒毫光闪闪,十分圆润的血红珊珠上,竟然刻着两个金丝小字丽珠。

一看到“丽珠”两字,她立时想起了昨夜偷看镖车装石头的“飞鞭玉女”郝丽珠,不由愤声道:“原来她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话未说完,马玉龙突然起起了那匹银尾鬃红马,脱口惊啊道:“原来她是一伙的……”

的字出口,腾身而起,飞身纵上树巅,展开身法直向正东驰去!

铁婆婆等人看得大吃一惊,俱都惊呆了!

汪丽玲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她心知有异,呼了一声“你?”也跟着腾身纵上树巅,直向正东追去。

但是,马玉龙的身法太快了,只见他挟着一道宝刀寒光,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树林尽头的绿谷前驰去。

汪丽玲断定马玉龙一定在刚才追上了“飞鞭玉女”,听口气似乎还不止一人,只是没想到盗走宝盒的人就是她,所叫放走了她们。

心念间已驰至树林尽头谷崖处,她的落脚地方,也正是马玉龙刚才站过的那方岩石。

只见手提宝刀的马玉龙,身形飘忽,快如电掣,一分儿飞至南边的大石长望,一会儿又纵至那排小树后察看。

汪丽玲愣愣的望着他,看了他这等惊人的身法,的确有些怀疑他在“神勇镖局”中的地位只是一个靠护镖讨生活的镖师?但是,就在她随着马玉龙的快速身法看向远处时,蓦然听一阵风吹纸张声就在附近响起。

汪丽玲急忙收回视线一看,发现就在两丈以外的青石上,以小石压着一张素白纸条,正在那里随着夜风飘动。

凝目一看,发现上面似有字迹,心中一动,飞身纵了过去。

伸手将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竟写两行娟秀草字:“书致余伟铭,转告马玉龙,如想取回失物,务请亲来一会。”

下面是一片空白,既未具名,也未绘上暗记。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只见亮影一闪,马玉龙已戛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同时沉声问:“什么东西?”

汪丽玲见他说话毫不客气,顺手将纸条去了出去。

夜风正强,纸条立即随风吹去。

马玉龙出手如电,向着纸条一招,应手将纸条招了回来。

汪丽玲看得花容微变,对自己将纸条丢出去多少有些后悔,如果他不能将纸条招回来,岂不飞走了?

马玉龙似乎并未介意,展开纸条一看,立即愤然沉哼道:“马玉龙,马玉龙,马玉龙都快被你们逼疯了!”

了字出口,顺手将纸条丢出,接着反掌一扇,只见随风飞去的纸条,“卜”的一声震得粉碎。

也就在纸条震碎的同时,马玉龙已飞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看得一呆的汪丽玲,急定心神,脱口娇呼道:“站住!”

马玉龙急忙刹住身势,回身问:“什么事?”

汪丽玲只得沉声道: “那张纸条你应该拿给你们少镖主看,不应该擅自把它毁了!”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那上面本来就写的要我转告,我告诉我们少镖主也是一样。”

汪丽玲见马玉龙强词夺理,不禁心中有气,因而微剔柳眉道:“话虽然这么说,总是不礼貌!”

马玉龙一听,顿时感到词穷,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她才好,因而窘住了。

汪丽玲却继续道:“我还有句话要问你……”

马玉龙只得道:“说!”

汪丽玲问:“你方才讥我宝盒未必是我一个人的,是什么意思?”

马玉龙在这句话出口时就感到失言,这时见问,只得“哦!”了一声道:“我是说,你把宝盒丢了,即使你的父母能原谅你,你的兄弟姐妹也示必肯依!”

汪丽玲一听“你的父母”,顿时想起了二老临终时的一再叮嘱。如今,她非但没有按照遗言说明来意,为了争一口气,反而将“胭脂宝盒”丢了,所幸已知道是谁盗去了,万一找不回来,她实在是个不孝的女儿。

心念及此,格外焦急,定神一看,马玉龙已飞身向前驰去。

她看得出,前面的马玉龙并没有施展“大挪移法”,显然有意在等她,是以,立即飞身追去。

但是,她不能跟的太近,因为,她已经是个有了未婚夫婿的少女。

就在她和马玉龙回到现场的同时,“铁掌银钩”梁兴仁和甘兴霸,以及李健雄和巴德彪四人,也正巧飞马寻至。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见马玉龙和汪丽玲由远处驰回来,不由惊异关切的问:“怎么?你们这边也发生事情了吗?”

说话间,马玉龙和汪丽玲已驰至近前,而他们四人也同时由座马上跃下来。

马玉龙没有回答,先问道:“你们那边怎样?”

甘兴霸立即懊恼的说:“没有一个弟兄没有负伤,十辆镖车全砸毁了。连一盏完整的灯笼都没剩下!”

说此一顿,特地肃手一指李健雄巴德彪两人,继续道:“喏,请看,连他们两位一等一的高手,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已经走过来的铁婆婆和汪丽玲两人一看,发现李巴两人的脸上果然一块青,一块红,但她们的心中已升不起报复后的得意感。

只得甘兴霸懊恼的继续说:“只有梁世叔一个人,没有人向他下手。”

“铁掌银钩”立即叹了口气道:“所幸他们刻发现镖车里都是石头,否则,时间一久,难免不向我老头下手!”

说此一顿,特地望着汪丽玲,关切的问:“汪姑娘怎的换上了劲衣疾服?”

马玉龙立即没好气的说:“她们把玉盒丢了……”

“铁掌银钩”四人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齐声惊异的问:“真的丢了吗?”

马玉龙知道“铁掌银钩”四人仍以为汪丽玲和铁婆婆故弄的玄虚,只得道:“确实丢了,是郝丽珠和一个怀抱琵琶的姑娘下的手!”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问:“可是‘玉琵琶’萧七姑……”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萧七姑比我老婆子还老,还能再称姑娘吗?”

“铁掌银钩”急忙问:“有多大年纪?”

马玉龙淡然道:“十八九岁!”

李健雄立即道:“那一定是她的徒弟!”

“铁掌银钩”继续问:“你们怎知玉盒是郝丽珠劫走了?”

马玉龙将手向前一伸道:“这儿有一粒刻着她名字的血珊珠!”

“铁掌银钩”急忙伸手拿过去,凝目一看,立即问:“这粒血珊珠是哪里来的?”

马玉龙道:“在她们一个女护卫的身上发现的……”

汪丽玲立即望着铁婆婆,问:“红梅醒了怎么说?”

马玉龙哼声道:“她只觉得一阵晕眩,立时失去了知觉,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甘兴霸却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你有没有看见那丫头。”

马玉龙道:“我追去时仅碰到那个怀抱琵琶的姑娘,回来时才看到她那匹银鬃马……”

巴德彪却迷惑不解的说:“奇怪呀!你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会让她得手呢?”

铁婆婆立即恨声道:“都是那三个死丫头啦……”

巴德彪惊异的问:“哪三个死丫头?”

马玉龙道:“就是‘飞蝶三姐妹’刘美珍她们……”

甘兴霸立即失声道:“怎么?那三个疯婆也一直盯着咱们来啦?”

马玉龙愤声道:“哼,她们还重新换了衣服蒙住了脸呢?”

铁婆婆为了遮丑,也气呼呼的说:“要不是她们三个捣乱,郝丽珠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甘兴霸则懊恼的说:“上次为了救她们三人,我失手杀了‘琅琊岛’的二岛主,她们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前来胡闹……”

铁婆婆立即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你英雄救美人的结果……”

甘兴霸急忙分辨道:“咱们身为武林侠义道的人,怎能见死不救呢?”

铁婆婆立即讥声问:“这么说,上次为了郝丽珠,你和“武当三剑客”大打出手,了不是争风吃醋喽?”

甘兴霸被讥得顿时胖脸通红,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详情,不由急得沉声道:“你?……”

铁婆婆得理不让人,立即沉声问:“我?我怎么样啊?”

甘兴霸本想为马玉龙炫耀一下这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没想到弄巧成拙,立即不安的看一眼俊面铁青的少镖主马玉龙。

汪丽玲当然知道铁婆婆是为她,但也太露骨了些,不由羞红着娇靥。低声阻止道:“铁婆婆!”

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的说:“本来嘛!如果他不到处热情救美,哪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三个蒙面来杀人,一个暗下毒手盗走了宝盒!”

“铁掌银钩”赶紧拉回正题道:“是呀!现在宝盒被劫走了,咱们得赶快设法要回来呀!”

甘兴霸却懊恼的说:“宝盒被郝丽珠劫走了,谁敢去龙泉岛要?”

汪丽玲立即微红着娇靥,道:“我可以陪你去要!”

甘兴霸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慌的忽声道:“不行不行,我才不能去……”

铁婆婆一看,气得瞪着小眼怒斥道:“你怕什么,我家小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铁掌银钩”党得事态愈来愈严重了,他当然知道甘兴霸并不是真的怕去龙泉岛,而是不便和马玉龙一块前去要宝盒。

是以,心中一动,只得解释道:“汪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少镖主自小就怕水,不会水功……”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原来是只旱鸭子!”

甘兴霸却正色分辨道:“你们的身体轻,到了水里当然能漂起来,看看俺,一个人顶你们两个重……”

铁婆婆听得一愣,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儒侠”马腾云的儿子,不由气得大声道:“运粮船那么大,它也没有沉下去。”

汪丽玲早已伤心的低下了头。

“铁掌银钩”只得无可奈何的解释道:“我们少镖主怕水,这是天性,正如你们妇女见了蛇就发抖一样!”

铁婆婆一听“蛇”,不由浑身一哆嗦,因为她就起小怕蛇,如今虽然练了一身惊人的功夫,看见了蛇依然直竖汗毛。

由于自己也有一般人听了觉得好笑的缺点,只得沉声道:“既然你们少镖主怕水,那只好由我老婆子陪我家小姐前去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望着马玉龙,淡然问:“你把方才纸条上的留言告诉你们少镖主?”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我们少镖主怕水,告诉了他还不是不能去!”

甘兴霸却兴奋的一指马玉龙,恍然道:“俺想起来了,余镖师,你的水功好,你代表我去算了……”

汪丽玲一听,娇靥倏沉,断然反对道:“不可以,他不能代表你去!”

如此一说,“铁掌银钩”等人俱都愣了。

铁婆婆当然了解汪丽玲为什么要断然拒绝;余镖师那么英俊挺拔,武功又比她高出多多,两个人一起前去龙泉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必然也多,万一日久生情,或有了什么,焉能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但是,她铁婆婆自己却正希望如此,为了汪丽玲的幸福,她不能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嫁给一个性情急躁,头脑单纯,挺着大肚子的人。

她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公然表示出来,故意沉声道:“我家小姐反对余镖师跟着她去,我看梁老头你……”

“铁掌银钩”急忙道:“老朽已是半身入土的人了……”

铁婆婆立即转首瞪着李健雄巴德彪两人,沉声问:“那么你们两个……”

巴德彪神色一惊,抢先道:“俺也是旱鸭子!”

李健雄则蹙眉道:“方才被他们乱棍打了一顿,浑身没头痛!”

“铁掌银钩”只得望着汪丽玲,解释道:“汪姑娘,我们余镖师恭陪您前去最恰当,他武功高,心地好,水中功夫更是一绝……”

汪丽玲听说“水中功夫精绝”,不由瞟了一眼马玉龙。

一看之下,发现他神情冷傲,正转首看见别处,芳心一气,立即望着“铁掌银钩”,愤声道:“梁世伯,不是晚辈身为江湖儿女,仍不能抛却世俗,实在不便和他一同前去……”

岂知甘兴霸竟正色道:“这有什么不便的?高兴谈话就谈两句,不高兴谁也别理谁,谈得来两人并骑赶路,谈不拢各走各的,为节省大家一桌吃饭,觉得憋扭,分开来吃,晚上宿店,你有铁婆婆护着,他也不敢吃了你……”

汪丽玲见他发现意见,立时将两道柔和目光注视在他黑红光亮的胖脸上,岂知,听到最后两句,不由气得娇靥通红,沉声道:“你?……你胡些什么你……”

铁婆婆赶紧宽慰道:“好了好了,我倒觉得马少镖主说的有些道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怒斥道:“闭上你的嘴。”

铁婆婆见汪丽玲真的发了脾气,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铁掌银钩”见状婉转的说:“汪姑娘,不是老朽危耸听,有意泼冷水,‘龙泉叟’脾气古怪,对他这个小孙女,十分溺爱,她母亲‘湘江女侠’年愈五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

汪丽玲正在气头上,不由觉声道:“他们的辈份高,声誉隆,难道就应该纵容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吗?”

“铁掌银钩”蹙了蹙眉头,不禁为难的说: “当然不应该……”

话刚开口,汪丽玲已娇哼一声,倔强的继续说:“如果他们只知袒护,不讲道理,晚辈也只好以武力硬索了……”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说:“那又何必呢,为了一个玉盒,得罪一位上两代的老前辈和一位受人尊敬的女侠……”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梁老头,照你这么,他们偷走了我们小姐的宝盒,难道就罢了不成?”

“铁掌银钩”急忙道:“当然不成,如果明着投帖拜山谈不拢,咱们就改为暗了,不但宝盒可以顺利拿回来,还要叫他们输的口服心服!”

铁婆婆立即问:“臬才能让他们口服心服?”

“铁掌银钩”肃手一指马玉龙,正色道:“我们余镖师,不但熟谙各种奇门阵势,而且擅破各种惊险机关,只要让他深夜站在高处一看,很快便可发现宝盒藏匿的位置……”

铁婆婆哼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再把宝盒偷回来?”

“铁掌银钩”正色道:“这有何不可?这叫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们不承认于先,怎好再说有于后?”

汪丽玲却斜了甘兴霸一眼,冷冷的说:“可是,郝丽珠在纸上留言上,指明了要你们少镖主亲自去一趟……”

话未说完,巴德彪竟失声一笑道:“若叫我家少镖主亲自去暗取呀!嘿哼,只怕飞身纵上了房,“喀喳”破了瓦,不掉进屋里去就念佛了,哈哈……”

如此一说,甘兴霸非但没有勃然大怨,反而跟着李健雄等人一同哈哈笑了。

汪丽玲一看,几乎气晕了过去,不由望着“铁掌银钩”,沉声道:“梁世伯,就叫你们余镖师跟着去好了!”:“铁掌银钩”听得精神一振,欣然应好,立即望着马玉龙,吩咐道:“余镖师,你就陪着汪姑娘辛苦一趟吧!”

马玉龙也怕汪丽玲坚持甘兴霸前去,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前郝丽珠她们还停留在东边的绿谷附近,现在虽然离开了,想必走得不会太远,快马追一阵,也许能够追上……”

铁婆婆非常希望马玉龙能和汪丽玲一块儿前去龙泉岛,虽然这位“余镖师”一直对她不太客气,在镖局里还会夺走过她的兵器,但她还是对他—卜分欢喜。

这时听说要去追郝丽珠,立即望着十数男女护卫,大声吩咐道:“快拉三匹快马来!”

马玉龙一听,立即冷冷的说:“我们镖局里有马,你们骑你们的吧!”

铁婆婆听了一愣,不由怒声道:“哪个要给你骑?我们也要带个人去。”

说话之间,三四个红衣背刀女护卫已将自己的座骑拉过来,她立即吩咐红梅跟着前去。

但是,马玉龙却望着甘兴霸和“铁掌银钩”等人,关切的说:“你们只好先转回汀泗桥了!”

甘兴霸故意愤声道:“现在怎么回去?镖车全毁了,每一个镖师弟兄都挂了彩……”

话未说完,那边的铁婆婆已哼声道:“两万五千两银子已付给你了,你再打造一百辆镖车还是有剩的……”

甘兴霸一听,不由怒声道:“你付了两万五千两银子有什么用?我们‘神勇镖局’的名誉毁在了你们的手里……”

铁婆婆立即怒声道:“你吼什么?你的嗓门大我老婆子就怕你了是不是?”

“铁掌银钩”立即无可奈何的说:“好了好了,你们赶快去追郝丽珠吧!我们先在山窝里躲几天,然后再想办法溜回去!”

汪丽玲一听,顺手在一个女护卫手里接过一匹青聪骢,娇靥上同时掠过一丝忧郁之色。

“铁掌银钩”骑的原本是马玉龙的龙驹,顺手交给了马玉龙,道:“你就先骑我的马去吧,一切以索回宝盒为原则,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马玉龙应了一声,飞身纵落马鞍上,一抖丝缰,飞身迳向正南驰去。

铁婆婆已骑在了一匹黄马上,红梅仍骑她自己的枣红。

汪丽玲见马玉龙吭也不吭,迳自飞马向南驰去,只得一抖丝缰,纵马前向追去。

手中提着“珍珠剑”的甘兴霸,一等铁婆婆和红梅也纵马驰去,才望着“铁掌银钩”将手中的剑提了提。

“铁掌银钩”当然也想到了,但因马玉龙已将巴德彪的虎头凤尾宝刀佩在了腰上,因而也没提,这时见甘兴霸向他暗示,只得摇了摇头。

他目光忧郁的望着四匹疾驰而去的马影,老脸上布满了焦急,他这时对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对小儿女的意气用事,实在感到懊恼后悔!

他却不知道,马玉龙和汪丽玲也正为这件事不知如何绍局而感到懊恼忧急。

马玉龙一口气奔上向东伸去的山道上,他不但速度未减,反而加速驰去。

铁婆婆越看越有气,再也忍不住怒喊道:“喂!你小子可要闹清楚,是你陪我家小姐前去,可不是我家小姐跟着你……”

汪丽玲听得娇靥一红,不由低叱道:“铁婆婆!话都不会说。”

铁婆婆先是一愣,接着想起了“我家小姐跟着你”,没由懊恼的恨声道:“唉!我真被这小子给气糊涂了!”

说话之间,发现前面疾驰的马玉龙,根本没有减低马速的意思,气得举手一指,愤声道:“你看,好象我们在和他比赛,看淮的马跑得快似的。”

汪丽玲却低声警告道:“今后你最好少讽讥他……”

铁婆婆神色一惊,道:“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把我老婆子杀了?”

汪丽玲忧郁的说:“那倒不至于,我看得出来,他的武功似乎远在马玉龙之上。”

铁婆婆立即正色低声道:“是呀!我倒觉得他才是异人的徒弟呢!”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你今天中午不是还怀疑他可能是马玉龙吗?”

汪丽玲道:“那是因为他午前和“鬼刀”江寨主动手时,一套“闪电十三刀”不但没有伤到他分毫,江寨主的脑袋反而险些被他砍掉……”

铁婆婆立即余悸犹存的说:“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

汪丽玲则继续道:“最重要的疑点是在他夸赞了江寨主之后,江寨主曾感激的称呼了他声‘少镖头’……”

铁婆婆正色道:“我也注意到了,他当时曾经脸色一变,还偷偷看了你一眼……”

汪丽玲却黯然道:“可是,经过了我的仔细观察后,已经确定他不是了!”“你可是因为“飞蝶三姐妹”

也恨恨的骂他余的?”

汪丽玲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使用的兵器!”

铁婆婆恍然道:“你是说他使的齐鲁大盗宫一豪的‘虎头风尾刀’?”

汪丽玲道:“我不是批他用的是谁的刀,我是说,一个自小就跟着父母学剑,而又人人知道他剑术精湛的人,一旦用起刀来,不可能那么熟练惊人……”

铁婆婆却不以为然的说:“说不定他的异人老和尚师父,就是一个使戒刀的高手呀!”

汪丽玲微一颔首道:“当然,这并非没有可能,可是,现在是前去追郝丽珠,也许一直追到巢湖龙泉岛,谁又敢说不会被迫动手呢?”铁婆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你是说,他没有设法带把剑去?”

汪丽玲正色道:“如果他确是马玉龙的话,至少也应该胡乱编个理由,把他父亲仗以成名的“珍珠剑”

带在身上。”

铁婆婆沉觉有理,因为,她在陪汪丽玲前来“神勇镖局”这前搜集的有关马玉龙的资料上,就产特别强调马玉龙剑术无敌,是以他父亲马腾云昔年伏以成名的“珍珠剑”为兵器。

一想到“剑术无敌”,她立时想起了甘兴霸粗犷的身体和他的大肚皮,因而不禁在心里问:“他那个样子子真的剑术无敌吗?”

心念完毕,却不自觉的懊恼道:“在我老太婆的想象中,一直认为马玉龙英俊潇洒,飘逸超群,因而也没有问前来打听的人,马玉龙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汪丽玲淡然轻哼道:“那是你一直认为父亲英挺母亲貌美,生下来的儿子一定英姿勃发的心理在作崇,我爹是个张飞型的人,我和下来也没有浓眉大眼,皮肤乌黑……”

铁婆婆立即分辨道:“姑奶奶,你的容貌身材,完全像咱们夫人呀……”

汪丽玲却不耐烦的说;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着再坚持了,他如果是马玉龙,郝丽珠在留言条上也不会称呼他余伟铭,还要他转告马玉龙,亲去一趟巢湖龙泉岛了!”

如此一说,铁婆婆自然哑口无言了。

因为, “武当三剑客”为了郝丽珠曾经与马玉龙交过手,郝丽珠是见过马玉龙的人,她当然不会弄错。

但是,她铁婆婆却不禁怀疑,以“飞鞭玉女”郝丽珠的容貌和家世,她会喜欢一个身材如牛,腹大如鼓的小伙子吗?

心念未完,却听汪丽玲低声道:“他下马了,那儿可能就是郝丽珠藏身的地方。”铁婆婆举目一看,发现二十丈的马玉龙,果然已下马站在一座大石下,正在那里躬身低头,似乎在察看什么。

由于马玉龙已经下马,汪丽玲和铁婆婆一到近前,也同时纵下马来。

紧跟着下马的红梅,立即将两人的马缰接过去。

仔细察看草地上的马玉龙,抬头看了汪丽玲和铁婆婆一眼,似自语又似对她们两人,迷惑的淡淡道:“人的脚印多,马的蹄印少……”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那就是徒步的人多,骑马的人少!”

汪丽玲立即不高兴的看了铁婆婆一眼,似乎在说:“那不是废话吗?”

但是,马玉龙却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大石,立即目光炯炯的游目察看四野山区。

汪丽玲和铁婆婆根据“铁掌银钩”的话,断定马玉龙是在集中目力,察看“胭脂宝盒”

的霞光宝气,以便循着霞光追去。

岂知,汪丽玲竟将目光停留在绿谷中的几处树丛和修竹处。

铁婆婆一心想知道结果,不由关切的问:“你看的怎么样啊?”

马玉龙只得道:“我们再追一程看看。”

说话之间,飞身下大台,立即认镫上马,沿着山道继续向东驰去。

汪丽玲和铁婆婆红梅,也急忙上马追去。

深山夜静,蹄声嗒嗒,不但听来清脆,也造成山里谷峰间的阵阵回音。

由于晴空繁星,湛蓝透明,虽是深夜,道路山势依然隐约可见。

一阵疾驰,依然没有发现郝丽珠与那个怀抱琵琶的少女等人。

就在这时,蓦见前面夜色中透出两点微弱灯光。

马玉龙一看有灯光,断定那是山区中的樵夫或猎户人家。

但是,继续前进尚不足一里,那两点灯光竟突然相继熄了。

马玉龙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身居山区的人,一旦听到异样声音,大都十分机警,他们现在突然炸灯,想必是听到了他们四人的马蹄声。

渐渐看清了那时有几株茂盛大树,分别在林隙间盖了十多间土坯茅屋,没有围墙也没有竹篱,分不清共有几户人家。

到达近前,才发现是一个十字路口,而在相对的几间茅屋门前空地上,各有一根大竹竿,分别挑着一盏防风灯,上面都写着“小店”两个字。

马玉龙一看到“小店”两个字,立时想到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被汪丽玲和铁婆婆两人折腾的,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是以,一到十字中口的空场上,立即勒马跃下地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知道今夜无法再追上郝丽珠了,因而也跟着纵下马来。

看看四周挑着小店灯笼的茅屋,虽觉野店简陋,但有个床铺躺几个时辰也是好的。

也就在四人下马的同进,左边茅屋里已开门奔出一对中年男女来,看样子显然是一对夫妇。

中年男子抢先含笑招呼道:“爷,姑娘,老奶奶,可是要休息几个时辰?”

马玉龙望着附近几间茅屋,蹙眉问:“有干净的房子吗?”

中年妇人立即含笑愉快的说:“有有,你们四位足够了!”

说话之间,已将汪丽玲和铁婆婆的认马拉过去,顺手挂在西边两间土墙上的铁钩上。

中年男子也将马玉龙的马接过去,拴在东间茅屋门前的木桩上。

马玉龙知道,这种山野小店,不可能要求他们将马拉进马棚里。

他看了一眼左边的上房,断定里已住了有人。因为,他们的两个前窗,正对着来时的山道,方才那两点灯光,很可能就是他们熄灭的。

进入茅屋,中年男子已将油灯燃起来,只见竹桌木椅,土坑棉被,看来还算整洁。

马玉龙刚刚坐下,中年妇人已愉快的端来了热茶,提来了将面水。

他知道,汪丽玲和铁婆婆和红梅两人伺候,因而把中年妇人支过来。

洗了把脸,中年男子已把马鞍扛进来,并在每匹马颈上挂了个草料袋。

中年男子一等马玉龙加到椅上端起了茶,立即哈腰堆笑问:“爷,可要吃点什么旷马玉龙立即道:“不用了,歇一两个时辰就走了!”

中年男子继续含笑道:“小的们就住在路边的茅屋里,爷有事请招呼!”

马玉龙没说话,仅谦和的肃了肃手。

一等店东夫妇离去,马玉龙立即掩上了房门。

他发现汪丽玲和铁婆婆的两间房屋里,已经关上了房门熄了灯,因而也震熄了油灯躺在炕上。

他实在有些累了,所以宝刀未卸,连镳囊也没解。

他很想思考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如何向郝丽珠追回宝盒,但是,身心的疲劳,情绪的苦恼,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马玉龙虽然睡着了,但仍保持着练武人的警觉,是以,心中一惊,立时睁开了眼睛。

也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一阵“沙沙”轻响,似乎有十多人停身在屋外空地上。

也就在马王龙虽然不相信是郝丽珠她们,但他依然轻灵的撑臂下炕,悄悄走到了房门后,只听一个女子声音,肆无忌惮的沉声问:“怎么回事,还有这么多马匹?”

一个男子声音,惶争不安的说:“小的离开时,这里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男子机警的压低声音道:“夫人,他们该不会请来了高手吧?”

那女子竟冷哼一声,傲然沉声道:“那就是请了玉皇大帝来,今天也救不了他们!”

马玉龙觉得这女子说话好大的口气,不由将门拉开了一道缝,觑目向外看去。

一看之下,发现远近各处竟站了二十多个手持单刀,身穿黄衣的大汉。

那些大汉有的站在大树下,有的则把守着路口,每人的目光,俱都注视在傲立院中的女子身上。

院中女子年约四十一二岁,手提一柄柳叶刀,依然穿着一身灰绒家常便服,足登黑缎绣花鞋,如果不是自持武功高,便是骤闻警报,便他促赶来了。

好面色铁青,一脸的怨毒,两只桃花眼,一直盯着上房紧闭的两扇屋门上,尖尖的两片薄嘴唇,不停的扭动着,显然正咬牙切齿。

站在她身右的瘦削男子,秃眉小眼,黄黄的皮肤,手里握着一对判官笔,神态有几分诌媚。

另一个黄衣提刀大汉,愁眉苦脸站在她身后不远,神情惶惧,惴惴不安,很可能就是跟踪前来的那个人。

马玉龙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气势,断定他们必是哪一个帮会门派的弟子或武林世家的护院打手。

就在他觑目察看的同时,灰衣提刀女子已怨毒的恨声道:“紫兰贱婢还不出来受死,难道非要姑奶奶亲自动手打进去,你死的才甘心?”

把话说完,久久未见屋内有人吭声!

马玉龙一听,断定那间屋里躲避的主要人物是个叫“紫兰”的女人。

当然,她骂屋里的女人是“贱婢”,未必就是丫头侍女。

由于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提判官笔的瘦削男子,突然哈腰上前一步,向着提刀女子,恭声道:“夫人,您看会不会由后窗跑了?”

神情惶急的黄衣大汉急忙道:“后边根本没有窗户,小的走时已经看过了。”

手提判官笔的瘦削男子立即提议道:“那就把店家喊来问一问……”

提刀女子,立即沉声道:“喊店家来有什么用?”

瘦削男子道:“说不定人已走了!”

提刀女子沉声道:“你不会派两个人进去摸一摸?”

瘦削男子一听,立即回身望着路边的两个提刀大汉,手中的判官笔一挥,沉声呼喝道:“去,你们两个进去摸一摸!”

两个大汉神色一惊,但仍同时恭喏了一声,各提单刀,迳向茅屋门前走去。

守在树下路口的黄衣大汉一见,神情立时紧张起来,各自将手中的刀提了提。

两个走向屋前的大汉一到屋门口,其中一人立即小心的举刀向屋门推去。

刀尖一推,屋门竟“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缝。

另一个黄衣大汉立即回身望着提刀女子,恭声道:“回禀夫人,里面没人!”

提刀女子立即怒叱道:“进去看一看!”

由于里面没有上闩,两个大汉的胆气顿时一壮,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也就在两人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的同时,一声惊恐的嗥叫和一声闷哼同时传出来。

站在外边的人原本以为里面没有人了,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松弛下来。

这时一听惊恐嗥叫,每个人都吓得浑身一哆嗦,刚刚放下的单刀,也本能的挥了个迎敌前的应变招式。

紧接着,呼的一声,一道翻翻滚滚的身影,迳由屋门内横飞出来,直向手提着官笔的瘦削男子撞去。

瘦削男子大吃一惊,闪身嗥叫着,挥笔就向掷来的身影捣去。

目光锐利,身形也本能闪避的提刀女子,脱口怒叱道:“侯七自己人!”

叱声方自出口,一道纤细白影,挟着一道寒光,紧跟着掷出来的那道身影飞纵出去。

提刀女子一见,急忙挥刀怒叱道:“贱婢哪里跑?”

怒叱声中,手中刀已“霍”的一声砍向了纤细白影。

飞身纵出的纤细的白影,一声不吭,手中剑一式“狂涛拍岸”,反臂压住了提刀女子单刀。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直无数飞射火星,纤细白影也趁势飞向了茅屋房顶。

也就在刀剑相击,纤细白影刀飞升的同时,突然由纤细白影的身背上响起了一阵“呱呱”

婴儿的啼哭声!”

马玉龙听得大吃一惊,凝目一看,这才发现那道白影竟是一个身穿重孝和少妇,而她的背上,正背着一个同样穿着孝衣的婴儿。

就在马玉龙看清少妇婴儿的同时,也发现了茅屋房脊后正站起来两个提刀大汉,迳向刚刚跳上房面的重孝少妇攻去。

马玉龙看得曹度大吃一惊,本能的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大喝声中,开门纵了出去。

那些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立即发现了抽刀飞去的马玉龙。

但是,背着婴儿,身穿重孝的少妇,却因檐草松软,加之两刀砍下,惊呼一声,带着一蓬草又坠下来。

她虽然身形下坠,惊险中并不慌乱,手中剑依然挥出一招“孔雀展民间”,护住了“呱呱”啼哭的婴儿。

被称为“夫人”的提刀女子,也不过只瞟了马玉龙一下,立即回头厉叱,手中刀已闪电般砍向了重孝少妇。

恰在此时,前来跟踪的黄衣大汉已挥刀攻向了马玉龙,上房了呼的掷出了另一道人影,直奔提刀女子面门。

提刀女子的身手果然矫健不凡,只见她略微蹲身,左手奋力拨开掷来的身影,右手刀再向重孝少妇砍去。

也就在她蹲身一顿的刹那间,马玉龙已飞腿踢飞了攻击他的黄衣大汉,寒光四射的宝刀已“铮”的一声压住了提刀女子的柳叶刀。

而就在这时,重孝少妇已挥剑逼退了向她偷袭的瘦削男子候七。

如此一来,重孝少妇背后的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这真是千钧一发的一刹那,虽然茅屋里适时又掷出一个被点昏的打手,但没有马玉龙及时压住了提刀女子的柳叶刀,重孝少妇仍难逃被拦腰斩的悲惨命运。

提刀女子见自己的刀被马玉龙的宝刀压住,顿时大怒,不由厉叱一声,猛往后撤。

但是,她的柳叶刀竟像被压在一块世石下,重逾千钧,纹线丝未动。

提刀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怒目瞪着马玉龙,厉声问:“你是什么东西,敢管‘七星堡’的家务事?”

马玉龙一听“七星堡”,心头不由一震,立时将压在柳叶刀上的宝刀撤回来,同时惊异的问:“夫人是车少堡主的什么人……”

话声甫落,业已纵身避至屋门口的重孝少妇已哭声道:“她是女管家杜三娘,她和总管萧六暗中勾结,已把振庭和少夫人……”

提刀女子杜三娘听得神色一变,急忙厉叱道:“贱婢找死,你敢血口喷人?”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柳叶刀“霍”的一声再向重孝少妇砍去。

马玉龙听出话中有因,由于重孝少妇直呼车少咐的名字“振庭”,显然与车少堡主有较亲密的关系。

是以,一见杜三娘挥刀扑去,立即挺刀上步,“当”的一声将杜三娘的单刀拨开了,同时沉声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杜三娘一听惊恐,刀坠身形,只觉右臂酸痛,虎口如割,单刀险些脱手,心口又惊又怒,再度瞪着马玉龙,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玉龙淡淡道:“你现在先不用,到时候在下自会告诉你!”

手提判官笔的候七却惶得急忙上前两步,颤声道:“夫……夫人……他……他……他的刀……”

杜三娘一听,立时将目光移到马玉龙的宝刀上。

只见刀光流动,寒气逼人,刀尾上一颗眦牙虎头,护手以上,饰着两条金光闪闪的凤尾,刀背的一边,凤尾竟延长了七八寸。

一看是“虎头凤尾刀”,杜三娘不由惊得浑身一颤,脱口轻啊,望着马玉龙,颤声问:“你?……你是威震齐鲁的宫大王?”

重孝少妇紫兰听说手横宝刀,仗义援手的英挺青年竟中“宫大王”,娇躯一哆嗦,吓得也不敢哭了。

马玉龙因为汪丽玲铁婆婆正在对面屋里,显然不便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也不愿承认是横行齐鲁,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

是以,横刀沉声道:“宫一豪早在济南府正法去了,哪里还有宫大王?”杜三娘听得精神一振,胆气大壮,立即怒声问:“那你是谁?”

马玉龙沉声道:“我说过,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现在先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非杀他们母子不可……”

身穿重孝的紫兰一听,急忙解释道:“回禀少侠,这孩子是少堡主和少夫人生的……”

话未说完,杜三娘已“呸”了一声,斥骂道:“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你私通护堡武师魏志云,恋奸成孕,才生下这个小杂种……”

紫兰立即哭声辩白道:“你胡说……”

话刚开口,杜三娘已举手一指茅屋内,厉声道:“好!你说我胡说,那你把躲在屋里的人叫出来让大家看一看,看看是不是魏志云?”

马玉龙只是为了救紫兰背上的婴儿,他们之间真正的仇恨原因,乍然间他也弄不清楚。

这时听杜三娘说房里还有人,同时也恍然想起方才紫兰遇险时,屋内又将第二个打手掷出来的事。

于是举目向紫兰望去,这才发现她黛眉凤目,如雪的皮肤,颇具几分姿色,尤其她鲜红的唇角上,还有一颗美人痣。

打量间,发现紫兰黛眉紧蹙,神情惶急,不安的看了一眼屋内,却不敢出声招呼。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不禁也起了怀疑。

但是杜三娘得理不让人,继续厉声问:“叫他出来呀?你为什么不敢叫他出来……”

话未说完,屋内竟神情黯然的走出来一个白发苍须的黄衣老仆人。

紫兰一见,花容立变,不由惊得脱口埋怨道:“车福,你?……”

杜三娘一看老车福,也不由大感意外的惊“啊”一声道:“怎会是你?……”

话未说完,恍然回瞪着跟踪前来提刀大汉,切齿恨声道:“你这没用的东西……”

提刀大汉赶紧惶声解释道:“小的明明看到……怎的会……”

杜三娘未待提刀大汉说完,已怒哼一声,望着神情也显得不安的侯七,怒声道:“咱们走!”

走字出口,尽展轻功,飞身向十字路口驰去。

侯七走的更快,他一看到杜三娘转身望他时,业已飞身扑向了就近的一栋茅屋后。

马玉龙因为这是人家“七星堡”的家务事,既然杜三娘不再追杀紫兰和婴儿,他当然不愿意再多事。

但是,白发苍苍的老车福却焦急的凄呼道:“少侠不要放他们走,他们杀了少堡主,又毒死了少夫人……”

马玉龙听得大吃一惊,顿时明白了紫兰和婴儿身穿重孝的原因,大喝一声“站住”,飞身向杜三娘追去。

其余十多名持刀大汉一见,顿时大乱,分向四下逃窜。

杜三娘非常狡猾,她先向十字路口飞驰,接着身形一闪,也纵进了一栋茅屋后。

马玉龙当然要先捉住杜三娘,因为她很可能是谋害车少堡主的主凶。

是以,疾施“小挪移”身法,身形一闪,滑了一个弧形直扑那栋茅屋后,正巧截在杜三娘的前头。

杜三娘大吃一惊,魂飞天外,嗥叫一声,就地一滚,翻身滚进了屋后一片小树林内。

马玉龙焉肯放她逃走,正待扑进小树林内,“崩”一声机簧轻响,一道蓝光,挟着一丝劲风,一闪已到了小腹前。

马玉龙心中一惊,知是淬毒袖箭,一个闪身跨步,挥刀将袖箭拨落。

但是,“崩崩”连声中,一支接一支的淬毒袖箭,竟连珠般向他射来。

马玉龙不敢追入小树林内,因为到了里面袖箭可以穿透树枝,而挥刀却十分不便。

他本来可以掷刀将杜三娘杀死,但终究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不能不慎重行事。

挥刀拨箭的同时,循声看去,发现隐身对面屋角后面发箭的竟是手持判官笔的侯七。

马玉龙断定侯七也很可能参与了杀害车振庭的事,由于小树林内已没有了杜三娘的奔驰声,足尖一点地面,闪电般扑向了屋角后。

侯七一见,大惊失色,回身迳向后面的小片荒草乱石间逃去。

他可就没有杜三娘幸运了,只觉头上一阵清风吹过,亮影一闪,马玉龙已落在他的身前。

侯七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回身就跑。

马玉龙怒哼一声,一个箭步向前,飞起一腿踢在侯七的后臀上。

侯七一声嗥叫,仆身跌倒,一连向前滚了几滚,仰面躺在地上。

马玉龙气他在箭上淬毒,宝刀向他面颊上轻轻一点,一只耳朵已应力掉在地上。

侯七觉得寒光耀眼,冷焰拢面,左颊一惊,接着一阵剧痛,不由吓得“哎呀”一声,惶急哀求道:“大王饶命呀!大王饶命呀!……”

马玉龙剔眉怒声道:“我再对你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大王……”

侯七急忙惶声改口道:“大侠饶命呀……”

马玉龙将刀尖向侯七的面门上一指,同时沉声道:“要想活命容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侯七见耀眼的刀光就在面前,脸上的根根汗毛都直竖起来,忙不迭的连声道:“好好好,您问什么小的回答什么……”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宝刀飞快,随时可以切下你的脑袋,不怕你不说!”

侯七面色如纸,心胆俱裂,巨大的汗珠已从额头上滚下来,不由慌声道:“大侠……请问,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马玉龙沉声赞了声好,立即问:“你在‘七星堡’担任什么职务?”

侯七急忙道:“担任采购置办!”

马玉龙道:“这是一个人人羡慕争取的职务,多是心腹亲信担任,你想必是车少堡主的亲信?……”

侯七急忙道:“是是,我家少堡主一向待小的不薄……”

马玉龙面色一沉,怒斥道:“既然对你不薄,那你们为什么还害他?”

侯七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凄声道:“哎呀大侠,您怎的听紫兰那丫头胡说……”

马玉龙道:“这是老家人车福说的……”

侯七无可奈何的说:“车福是紫兰那丫头的干爹呀!”

马玉龙却沉声道:“她既然直呼你们少堡主的名字,怎还会是丫头?”

侯七立即道:“大侠有所不知,她本来就是丫头,但因为她脸蛋长的美,被我家少堡主看上了……”

马玉龙一听“长得美”,立即回想了一下紫兰的容貌,的确称得上清丽秀美,娟秀脱俗。

心念间,侯七已继续说:“……有一天我有少堡主喝酒了,加上她的刻意引诱,就和我家少堡主……”

马玉龙哪有心情听这些事,立即沉声问:“现在你们少堡主怎样了?”

侯七不迟疑的正色道:“现在好好的呆在‘七星堡’里呀!”

马玉龙俊面一沉,怒斥道:“胡说,那紫兰为什么身穿重孝,老车福为什么说你们害死了少堡主……”

侯七立即焦急的说:“大侠您上当了呀!这是他们施的‘借刀杀人’之计,嫁祸小的们的阴谋呀,希望借您大侠的力量,解除他们的危机呀……”

马玉龙沉声道:“紫兰身穿重孝,又……”

“大侠您别提了呀!如果我家少堡主死了,我们为什么不穿孝?她干爹车福为什么不穿孝?……”

马玉龙一听,心想:对呀!老车福应该也穿孝呀?

心念电动,不由沉声问:“那她背的孩子……?”

侯七立即无可奈何的说:“那是她自己和魏志云生的呀!”

马玉龙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噢?”了一声,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侯七见马玉龙有些相信,急忙又正色道:“大侠有所不知,我家少堡主和少夫人,结婚三年,一直未生,自从和紫兰发生了暖昧关系后,马上就怀孕了,所以就收了她做二夫人……”

马玉龙却不解的问:“现在为什么要追杀她们母子两人?”

侯七立即道:“因为孩子生下来,一点也不像我家少堡主……”

马玉龙一听,顿时想起了汪丽玲的话,因而沉声道:“龙生九生,种种不同……”

侯七无可奈何的说:“那也不能太离谱儿呀!浓眉大眼,黑黑的皮肤,简直就同魏志云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全堡没有人不说是他的孩子……”

马玉龙迷惑的“噢?”了一声问:“那个护堡武师魏志云呢?”

侯七正色道:“也跟着紫兰那丫头逃出来啦?陆护院他们跟踪到此地,眼看着他们两人住进了那间茅屋里……”

马玉龙却不解的说:“可是,在屋里出来的是老车福呀?”

侯七有些懊恼的说:“小的方才不是说了吗?老车福是魏志云和紫兰的干爹!很可能老年福是先出来找房子的……”

马玉龙不由迷惑的问:“这么说,那个姓魏的武师仍躲在房子里了?”

侯七毫不迟疑的正色道:“绝对在里面!”

马玉龙又不解的问:“既然你们理直气壮的前来杀他们,为什么见车福你们就跑呢?”

侯七立即愁眉苦脸的说:“大侠有所不知,车福自小就跟着老堡主行道江湖,武功了得,三娘和小的等人,都不是他的对呀!”

马玉龙想了想老车福的龙钟老态,不禁迷惑的“噢?”了声,但想到两次掷出打手的威势,如果车福不是伪装藏拙,便是姓魏的武师仍在屋内。

心念及此,不由沉声道:“你和杜三娘一共带来了近二十名强壮打手,如果你们一拥而上,我不信你们不能将老车福制服……”

话未说完,侯七已看了一眼“虎头凤尾刀”,微显紧张的说:“可是,还有你这位手持宫大王宝刀的大侠在场呀!”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这才惊觉到巴德彪为什么一直叮嘱他尽量少施展这口刀,原来这把刀对武林黑白两道的震赫竟是如此的巨大。

心念电转,只得望着地上的侯七,沉声问:“以上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侯七急忙道:“都是实话,如有一句虚假,您马上砍下我的脑袋。”

马玉龙正色问:“你可敢跟我去和他们对质?”

侯七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好!小的马上跟您去!”

说此一顿,想到方才紫兰听到马玉龙的“宫大王”时,曾经娇躯一颤,花容大变,心中一动,继续道:“小的敢说,只怕那丫头已跑了。”

马玉龙一面将刀撤回,一面惊异的“噢?”了一声。

但他仍怕侯七施的是“拖得一时算一时”之计,先求活命,然后再伺机逃起。

因为,侯七生得猴头猴脑,小眼秃眉,为了防他施诈逃走,只得道:“为了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在下先给你服一粒‘七日绝命珠’,如果对质无误,在下以上给你解药……”

侯七一听,面色大变,不由惊得惶声道:“大侠放心,小的句句都是实话,绝对不会逃走呀……”

但是,马玉龙已在镳囊内取出一粒专打穴道的红泥弹珠立即望着侯七,沉声道:“既然你无心逃跑,那你怕什么?把嘴巴张开!”

侯七知道不吃马上就砍脑袋,吃了还可以多活几天,说不定在这七天之内,还有药可解。

心念及此,十分无奈,只好把嘴巴张开。

马玉龙见侯七拒服,心中多少又有些怀疑,只得将小泥珠弹进侯七的嘴里,却脚在他的肋腰上轻踢了一下。

侯七浑身一哆嗦,“喀”的一声咽了下去。

马玉龙立即道:“站起来咱们走吧!”

侯七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刚刚恢复红润的脸再度苍白起来。

他并没有马上走,却愁眉苦脸的说:“大侠,万一老车福打出把毒砂怎么办?……”

马玉龙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什么毒砂?”

侯七故意神色一惊道:“大侠方才没有看到哇?老车福是专打“七步追魂砂”的能手,他方才手上已经带上了皮手套了呀?”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但却迷惑的说:“我方才没有注意到……”

侯七立即懊恼的说:“哎呀大侠,要不杜三娘为什么吓得转身就跑呢?”

马玉龙见侯七有意拖延,立即沉声道:“少噜嗦,快跟我走!”

但是,侯七依然紧张的说:“大侠,万一老车福打出一把毒砂,咱们两人都没命啦!”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你放心,你会叫他立时自食恶果!”

为了表示不怕侯七逃走,说罢转身,当先向几座茅屋前驰去。

侯七目光闪烁,神情迟疑,虽然展开身法向前跟去,但却故意逐渐拉距离。

前进中的马玉龙,举目向那间茅屋前一看,发现屋前地上只剩下两个被点了昏睡穴的打手,而铁婆婆一个人站在那里,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莆他。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动,立时加速了身法,一个起落已到了铁婆婆的近前。

由于发现紫兰和老车神的茅屋里一片漆黑,毫无动静,不由急声问:“他们人呢?”

铁婆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跑啦!”

马玉龙一听说“跑啦”,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怎的跑了呢?”

铁婆婆哼声道:“你问我,我问谁?”

马玉龙只得问:“你也没看到他们走?”

铁婆婆小眼一瞟上房屋门口,淡然道:“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马玉龙一听,立即飞身纵进屋门内。

由于这间茅屋算来应该是上房,因而是座一明两暗的房屋。

他奔至右边的内室门前,挥臂掀开了门帘,只见铁婆婆两手抱胸,仰面望着夜空,神色间充满了嘲弄,似乎在说狗拿耗子。

马玉龙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能怪铁婆婆讥嘲他,不由沉声问:“他们怎么走的?”

铁婆婆淡淡道:“你进去没看到?”

马玉龙愤声道:“我看到了我是说,我去追他们以后……?”

铁婆婆立即道:“你一出去那个老头子就望着背孩子的少妇,说:‘二少奶奶,您先进去吧,老奴来等那位大侠!’说着,他也扶着那位二少奶奶进去了……”

马玉龙立即懊恼的问:“你什么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跑了?”

铁婆婆淡然道:“我在屋里听到远处有婴儿的啼哭声,接着就被人将嘴捂住了!”

马玉龙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不由看了一眼汪丽玲房子的窗户。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不用看,我家小姐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傻事呢!”

马玉龙却哼声道:“不管他们是好人是坏人,婴儿总是无辜的……”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了侯七。

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侯七的人影知道他也跑了。

既然侯七没有跟来,他也懒得再追去告诉对方,方才服下的不是“七日绝命丸”,而是红泥弹珠。

因为红泥富黏性,泥质细腻,在荒旱之年,也可以配合在粮食内当主食吃,侯七服一粒红泥弹珠,自然不会中毒,过了七天不会死,自会知道受骗了。

正在察看,却听铁婆婆淡然道:“你不把地上两个堡丁的穴道解开,难道眼看他们谁死过去?”

马五龙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就用足尖在他们的命门上轻巧的踢了一下。

只见两个劲衣堡了身体一动,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眨了眨眼睛一想,惊得挺身站了起来,急忙游目察看附近。

马玉龙立即宽慰的说:“不要紧张,侯七和杜三娘他们都逃走了……”

两个堡丁一听,竟同时关切的问:“那二少奶奶和小少爷呢?”

马玉龙听出两个堡丁的口气颇含敬意,心中一动,问:“你们二少奶奶的为人如何?”

两个堡丁几乎是同时颌首道:“很好,很贤德……”

马玉龙心中一惊,颇感不妙,不由急声问:“你们小少爷是谁生的?”

两个堡丁,同时道:“是大少奶奶生的……”

马玉龙知道上了侯七的当了,不由急声问:“这么说,你们少堡和少夫人……”

话未说完,两个堡丁已同时黯然道:“都被萧六和杜三娘害死了……”

马玉龙虽然在心理上已有了准备,但听了两个堡丁的话,仍不禁脑际“轰”的一声,心头倏起杀机,不由怒声问:“那你们和老车福为什么不穿孝衣?”

两个堡丁黯然正色道:“整个‘七星堡’都被萧六和杜三娘控制了。他们不准任何人穿孝衣,哪一个敢穿……”

马玉龙听得剑眉飞剔,紧咬牙齿,他立即目光如灯的向着远处那间茅屋附近看去。

但是,汪丽玲的房门前却响起了她的淡然声音道:“他又不是木头人,还呆在哪里等死!”

马玉龙闻声回头,只见汪丽玲带着红梅已向他身前走来。

铁婆婆虽然仍站在原处,便老脸上已布上了惭愧之色,显然对她方才的断言感到不安。

马玉龙听了汪丽玲的话,知道她曾经暗中跟在身后,不由埋怨道:“你为什么不将他截住?”

汪丽玲却讥声道:“你明明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还任他自由?”

马玉龙一听,又不禁懊恼的说:“我自认给他服一粒红泥弹珠,他为了拿到解药……”

汪丽玲立即道:“他有没有说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明明知道跟着你来就是死,他为什么还要跟来?”

马玉龙却懊恼的继续说:“我知道你也跟着出去了,所以就没有点他的穴道……”

汪丽玲立即沉声道:“我跟了去是怕你顾此失彼,了他们的奸计……”

别有居心的铁婆婆故意讥声道:“你小子可别想左了,我家小姐暗中保护你,完全是怕你出了岔子,影响了咱们去办正经事……”

如此一解释,汪丽玲的娇靥反而红了,不由瞪着铁婆婆呵斥道:“要你多嘴!”

说罢转身,怫然走进了茅屋内。

一阵难堪,窘得马玉龙俊面通红。

红梅脉脉的看了一眼马玉龙,也跟着汪丽玲走进了茅屋内。

马玉龙虽觉双颊一阵辣辣,但汪丽玲的拂然离去,说来还是为了不负昔年的婚约,并没有因为遇到了一个英挺俊拔的“余伟铭”,而负了他马玉龙。

当然,他也看出来铁婆婆的用意和居心,但他并不怪她。

试想,谁愿意让一个天仙般容貌的美人,嫁给一个像甘兴霸那洋的丈夫呢?

铁婆婆挨了骂毫不在意,反而自我解嘲的摊了摊手。

两个堡丁却趁机走进屋内将他们的刀拿出来,并向着马玉龙,抱拳恭声道:“少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们要赶回去了……”

马玉龙恍然关切的问:“如今你们少堡主和少夫人均已遇害,贵堡今后……”

其中一人急忙压低声音道:“只要我家二少奶奶安全脱险,杜三娘和萧六他们的奸计便不能得逞!”

马玉龙却忧虑的问:“老车福一个人保得住你们二少奶奶吗?”

另一个堡丁急忙道:“老车福根本不会武功,要全靠魏武师了……”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那位魏武师在屋里吗?”

另一个堡丁立即不好意思的说:“小的穴道就是他点的!”

马玉龙“噢?”了一声,继续问:“魏武师的人如何?”

两个堡丁同时正色道:“为人刚直,见义勇为,深受全堡护堡武师和堡丁们的敬佩!”

马玉龙听罢,知道那位紫兰二少夫人,在魏武师的保护下,前去车振庭的亲友处请求支援去了,自然宽心不少,因而向着两个堡丁,肃手谦声道:“两位赶快请回吧,免得杜三娘和侯七怀疑什么!”

两个堡丁恭声应是,抱刀行礼,转身走上山道,直向正西驰去。

铁婆婆一等两个堡丁离去,立即望着马玉龙,沉声道:“折腾了半夜,天也快亮了,吃点儿东西,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马玉龙看了一眼微泛鱼白的东天边,道:“好吧!喊起店家来准备早饭备马!”

铁婆婆一听马玉龙的口气,好象在命令她,气得一瞪小眼,尚未出口开声,路边茅屋的房门已“呀”的一声开了。

只见店东夫妇,满面堆着笑,但惊悸之色犹存的急步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首先向着马玉龙,拱手感激的说:“今夜万幸大侠您光临小店,否则,非出人命不可!”

马玉龙却吩咐道:“给我弄点吃的东西来,我们要走了!”

两夫妇连忙应是道:“好好,大侠和老奶奶洗把脸,吃的马上送到。”

说罢,两人又匆匆走回了路边的茅屋内。

铁婆婆却望着马玉龙,道:“我们一路追来,根本没有郝丫头的影子,如果今天追不上……”

马玉龙立即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她母亲“湘江女侠”后,还怕她不把宝盒拿出来?”

话未说完,西屋的汪丽玲已沉声道:“她在留言条上指明了要马玉龙亲自去一趟,她还会不先在家里等着吗?”

马玉龙也正是这个想法,即使途中追不上郝丽珠,也可在她家里找到她。

是以,他没有再说什么;迳自走回了东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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