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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天都血战

凌壮志凝神运功一听,只听中年美妇切齿恨声说:“稍时他们上来就杀,根本不需对他们答话。”

说话之间,她那双威棱凤目中,寒光闪闪,充满了怨毒。

凌壮志看了中年美妇的神色表情,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昔年的九华魔女,他断定中年美妇如此凶狠,定是遭遇过什么惨烈刺激。

心念间,只见素装少女疑惑地低声说:“妈,看情形,前来的恐怕不止花花太岁一人!”

中年美妇黛眉一竖,粉面铁青,低沉有力地说:“不管多少人,悉数杀绝!”

这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正向崖上升来。

蓦见中年美妇凤目中冷电一闪,立即沉声说:“把鸳鸯剑给我!”

说着,伸手握住素装少女肩后的双股剑柄的外面剑把,拇指一按,哑簧轻响,嗡然一声龙吟,青蒙光华暴涨。

凌壮志看得暗吃一惊,知道素装少女肩后的那柄嵌着珠玉的鸳鸯剑,定是一双锋利无比的宝刀。

果然,刺目电光一闪,素装少女的手中,也握了一柄耀眼生花的银虹长剑。

双剑交辉,月华失色,整个光滑如镜的平台上,立时明如白昼,蒙蒙云雾,顿时幻成片片彩霞。

蓦然

一阵衣袂风响,黑影一闪,竟由对面崖下如飞跃上一人。

紧接,人影再闪,风声飒然,又如箭飞上两人。

凌壮志凝目一看,只见先纵上崖来的那人,竟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袭黑僧衣,头戴月牙金头箍的披发头陀。

黑衣披发头陀,手横一柄雪亮厚背砍刀,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身躯宛如半截黑塔,一脸凶横煞气。

紧跟在身后上来的两人,一人是身材枯瘦,一身灰褂长裤,尖嘴猴腮,手持缅刀,另一个是惨白脸、秃眉、小眼睛,手握吴钩剑。

三人登上崖来,俱都目光如灯,发现场中早已立着一个中年美妇和一个长发深垂的素装少女,似乎微微一愣,神色略微愕然。

蓦见中年美妇人,凤目威棱地望着披发头陀三人,怒声问:“铁头陀,你们盘山五恶已经死了两个,你们三个还不尽速销声匿迹,今夜来此,可是为那花花太岁贾自兴前来替死?”

披发横刀铁头陀见问,立即停身止步,朗声一笑说:“我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厉害人物,胆敢向我家大会首花花太岁贾大爷挑战,原来是你这昔年风流天下的杨花黛凤张云霞……”

话未说完,竟兀自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中年美妇顿时大怒,黛眉一竖,脱口一声厉叱:“恶贼闭嘴!”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青鸳剑,猛向铁头陀刺去。

铁头陀一见,倏敛狂笑,轻蔑地朗声说:“泼妇,今夜来了一十二位大头领,你是死在眼前,尚且不……”

话未说完,中年美妇的鸳鸯剑,挟着丝丝剑啸,已然刺到。

铁头陀似是深知鸳鸯剑的厉害,一声怒哼,戒刀虚空急挥,庞大的身躯,趁势暴退三丈。

中年美妇黛眉一剔,厉声怒叱:“恶贼想逃命吗?”

怒叱声中,青芒暴涨,匹练翻滚再向铁头陀追去。

凌壮志看得暗暗心惊,他觉得中年美妇的剑势,就像她怨毒的个性,凶、狠、泼、辣,剑流翻涌。

他听了铁头陀对中年美妇的称呼,觉得这个身穿黑绿衣裙的黛凤张云霞,昔年在江湖上,似是一个风头极健的侠女。

但是,去世的恩师,却从没谈起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绰号黛凤的美丽女人,由此足证这个中年美妇也许与恩师无关。

至于素装少女,伪装白衫少年,连毙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铁弓玉环晋宇田之事,也许是巧合,偶然……

心念未毕,场中突然暴起两声大喝!

凌壮志定眼一看,顿时大怒,只见手持缅刀和吴钩剑的两人,各挥兵刀,飞身前扑,和急舞戒刀,步步后退的铁头陀三人联合围攻中年美妇一人。

但是,他看到横剑卓立场中的素装少女,微蹙蛾眉,娇靥凝霜,毫无一丝向前动手的意思,他那股由义忿升起的怒火,顿时全消了。

就在这时

风声飒然,崖下一连又飞上数人!

凌壮志尚未看清来人面目,蓦闻一声哈哈大笑:“哈哈,太好了,这边还给我盘龙棍留着一个漂亮的!”

说话之间,一道快速人影,直向场中的素装少女,如飞扑来。

凝目一看,只见飞身扑向素装少女的快速灰影,竟然是一个面黄肌瘦,鹰鼻鹞眼,手持一根盘龙棍的中年瘦汉。

瘦汉的身后,尚飞身跟着两个虎头燕额浓眉铃眼的高大凶僧,一持铁禅杖,一持方便铲,俱是长而且沉的重兵刀。

中年瘦汉,来至场中,再度一声好笑,手中盘龙棍,一招“横扫千军”,呼的一声,猛向一直冷冷望着他的素装少女扫去。

素装少女似是毫未动怒,仅那双淡雅蛾眉,略微一剔,娇躯闪电一旋,盘龙棍擦衣而过。

紧接着,凤目冷电一闪,寒玉娇靥带煞,脱口一声厉叱,手中鸳鸯剑,驰如电挚,一闪已至盘龙棍的胸前。

盘龙棍大吃一惊,只吓得魂飞天外,一声噑叫,仰面后倒,脚跟一蹬,身形擦地后射。

白影一闪,寒芒暴涨,剑光闪电下泻

一声凄厉惨叫,血光飞射近丈,盘龙棍腹胸立时被剑光划开,就地一滚,五腑齐出,登时气绝。

身后紧跟扑至的两个凶僧,吓得怪噑一声,飞身暴退三丈,顿时呆了。

蓦闻东崖上,激战中的中年美妇突然一声厉叱:“花花太岁,你这恶贼迟迟才来,还不过来受死吗?”

凌壮志闻声一看,只见中年美妇那边,除铁头陀盘山三恶三人外,不知何时又加入一个立眉塌鼻的老者,和一个獐头鼠脑的老道。

老者用燕翎刀,老道使用铁拂尘,功力似乎在铁头陀三人之上。

中年美妇虽然剑法精奇,但围攻的五人却一味游斗,是以中年美妇连攻数剑,依然不能突出重围。

立身五丈外尚有一男一妇,和一个矮胖青年。

正中一人,虬髯横生,面如锅底,浓眉虎目,血口狮鼻,一身花缎劲装,腰束大红英雄锦,头上那顶英雄帽上,尚缀着几个颤颤巍巍的红绒球,一望即知就是花花太岁。

在花花太岁的身侧,尚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红衣裙,徐娘半老,手握鸾凤刀的风骚女人。

风骚女人的身后,是一个年约二十余岁,手持链子锤的矮胖青年。

花花太岁,身体魁梧,生像威猛慑人,手持一柄瓦面精钢鞭,惊恐的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盘龙棍,他似乎没想到素装少女的剑法竟是如此厉害惊人。

凌壮志极快地扫了几人一眼,他觉得美妇说的不错,和花花太岁聚在一起的,大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根据在场几人的相貌判断,一望而知俱非善类。

蓦闻素装少女怒声娇叱:“花花太岁,你们想以多为胜吗?哼,我叫你们尽死在崖上。”

娇叱声中,飞身向花花太岁扑去。

数声暴喝,人影闪动,呆立三丈以外的两个凶僧,各挥兵刀,同时向素装少女迎来。

持铲的一招“横扫五岳”拦腰扫到,用杖的一式“泰山压顶”当头砸下,声势威猛异常。

素装少女冷冷一笑,飘身一闪,立即脱出铲光杖影之外。

就在她飘然闪身的同时,一声娇叱,一声大喝,风骚女人和矮胖青年,两人同时飞身扑至。

风骚女人,飞舞鸾凤刀,幻起一片如山刀影,直向素装少女罩来。

矮胖青年,急抖练子锤,快如疾矢流星,直奔素装少女的面门。

素装少女,立顿身形,一声怒叱,白鸯剑急挑击来的练子锤。

她的剑尖一挑,矮胖青年立即将练子锤,抖腕收回,手法极为熟练。

同时,素装少女身后的两个凶僧,同时怪噑一声,各挥铲杖,再度飞身扑至。

素装少女的剑法,似是较中年美妇尤为精湛,身法也较轻快,虽有四人围攻,但她仍能不时突出重围,向花花太岁扑去。

花花太岁见四人困不住素装少女,只得大喝一声,飞身扑上,手中精钢鞭,猛砸素装少女的鸳鸯剑。

两组十二人,顿时激烈的打成两团,刹那之间,人影纵横,暴喝连声,刀光剑影,呼呼生风,声势十分惊险。

凌壮志觉得奇怪,他不知道中年美妇和素装少女,为何不施展赤阳掌功,照此打法,对方一味避实就虚,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蓦闻打斗中的花花太岁,狂傲地哈哈一笑,朗声说:“哈哈,贱婢、泼妇,贾大爷今夜定要你们两人,内力枯竭,真气耗尽,直至虚脱而死!”

说罢,又是一阵得意的哈哈狂笑。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怒,飘身而出,震耳一声大喝:“住手!”

这声如绽春雷的大喝,场中激斗中的十二人,俱都震得脱口一声惊呼,纷纷暴退两丈。

花花太岁和中年美妇等人,同时大吃一惊,知道崖上来了高人,于是,定神一看,俱都惊呆了。

只见西崖乱石间,正缓步走出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手摇描金扇的白衫少年来。

素装少女凤目突然一亮,娇靥立时升上两片红晕,小嘴一笑,飞身纵至中年美妇身边,惊急地低声说:“妈,中途跟踪我的就是他!”

中年美妇没有及时回答,但她那双明亮的凤目,一直盯着凌壮志手中的那柄折扇,神色显得极为迷惑。

凌壮志缓步前进中,剑眉微剔,嘴哂冷笑,以斥责的口吻低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一些不守武林规矩,不讲江湖道义,群殴围斗,以多为胜的无耻败类,居然敢在如此仙境般的地方持械殴斗,挥剑杀人,真是罪该万死。”

说罢,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合好,随即停身止步,星目威棱地一扫花花太岁等人,继续沉声说:“在下姑念尔等无知,格外宽容,特准尔等举掌自毙,以保个全尸。”

花花太岁久历江湖,长相虽然浑猛,但心思却不俗笨,他第一眼便看出凌壮志是个来历不凡,身怀绝技的少年。

同时,他也看出凌壮志手中的描金折扇,极似天山派琼瑶子的那柄寒玉宝扇,因而浓眉一剔,沉声反问:“听你的口气如此狂大,敢莫是天山派的门下?”

这句话,也正是中年美妇心里要问的话。

凌壮志佯装不知,仰天哈哈一声大笑,轻蔑地说:“什么天山派,地山派,在下一概不知!”

铁头陀一听,勃然大怒,久战中年美妇不下的那股子闷气,顿时暴发出来,于是环眼一瞪,震耳一声大喝:“狂妄的小辈,诚心前来找碴,佛爷就先宰了你!”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雪亮的大戒刀,挟着一阵寒风,向凌壮志的天灵盖猛力劈下。

凌壮志现身的原因,就是要痛惩这些凶恶的狂徒,同时他也要杀杀那中年美妇的狂妄傲气,这时一见铁头陀当先扑来,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你先来,你就先死……”

话未说完,戒刀已至头上,身形一闪,横飘三尺,戒刀擦肩劈下,声势惊险至极。

铁头陀一刀劈空,神情暴怒如狂,大喝一声,低头躬身,那颗铁头猛向凌壮志的前胸撞去。

由于铁头陀身躯高大,猛一躬身,他的铁头已到了凌壮志的前胸。

素装少女一见,惊得花容失色,脱口一声娇呼!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中年美妇也认为凌壮志必被铁头陀撞死当场。

但蓦闻凌壮志震耳一声大喝:“让在下试试你的铁头硬度如何?”

大喝声中,白影电旋,身形一侧,恰恰闪开撞来的铁头。

紧接着,右手折扇,一招倒打金钟,运足十成的青罡气功,猛向铁头顶上击下去。

素装少女一见,知道凌壮志的玉扇必被震碎,急得情不由己地脱口大呼:“不要……”

花花太岁等人,却得意地咧嘴笑了……

但青蒙光华一闪,“叭”的脆响一声,血光四溅,盖骨横飞。

铁头陀猛然挺胸,撒手丢刀,张口喷出一道箭血,踉跄前冲数步,“通”的一声栽倒地上,登时气绝。

花花太岁等人,顿时惊得面色如土,张口结舌,只觉得天旋地转。

中年美妇和素装少女,俱都芳心暗惊,粉面色变,他们根据凌壮志的出手,断定他的功力自是不凡,但却没想到不凡得如此惊人。

蓦然暴起两声厉喝!厉喝声中,人影闪动,持缅刀和吴钩剑的二恶,神情如狂面目狰恶,齐向凌壮志扑来。

凌壮志剑眉如飞俊面铁青,冷冷一笑,沉声说:“你们是结义的兄弟,最好是死在一起!”

说话之间,二恶的刀剑已经刺到。

于是,身形急旋,侧身一飘,二恶的刀剑同时刺空。

盘山二恶,以死相拚,因而奋不顾身,这时,再度一声厉喝,双双各挺刀剑,齐向飘身闪至两人之间的凌壮志,猛刺过去。

这种疯狂拚命,奋不顾身,同归于尽的打法,的确将花花太岁等人吓呆了,中年美妇和素装少女也不禁惊得娇靥色变。

凌壮志朗声哈哈一笑,身形如电一旋,恰在刀锋将至的刹那间滑开了。

寒光一暗,暴起两声凄厉惨叫,二恶的刀剑,分别刺进对方的胸腹之内。

两人双手握着刀柄,相对切齿瞪眼,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双双栽倒地上。

蓦闻一声惊怒娇呼:“花花太岁,不留下命来想跑吗?”

凌壮志一惊,转首一看,只见中年美妇飞身而起,正向亡命向北狂奔的花花太岁追去。

其余四人老头、老道、风骚女人、矮胖小子,俱都愣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大会首,一声不吭地跑了。

素装少女一见,一声清叱,身形如烟,紧跟中年美妇身后追去。

云雾中,蓦然传来中年美妇的阻止声:“你别过来,看住那个白衫少年……”

话未说完,人影一闪,顿时不见。

素装少女一听,身形一旋,持剑飞回。

愣在场中的老道四人,一定心神,一声吆喝,分向东南两崖,亡命奔去。

老道、老头奔东边,风骚女人和矮胖小子奔南崖。

素装少女一见,顿时大急,不由望着凌壮志,娇声急呼:“喂,喂,不要放走他们!”

“喂、喂”两声,没名没姓,乍然听来,无比亲切。

凌壮志一听,大喝一声:“留下命来。”

大喝声中,飞身向老道、老头身前截去。

老道、老头俱是狡猾的老江湖,两人一递眼神,一声嗥叫,各挥兵刀,猛向凌壮志反扑攻来。

凌壮志冷冷一笑,身形一旋,正待还击,老道、老头倏然转身,分向西崖,疯狂驰去。

一声娇叱传来,奔向北崖的老头,恰被赶来的素装少女截住。

凌壮志顿时大怒,腾空而起,直向老道身前落去。

老道闻声惊叹,断定今夜不拼命决难逃走了,于是急刹冲势,手中铁拂尘,猛向身前的凌壮志扫去,同时,三角眼一瞪,大喝一声:“道爷和你拼了!”

凌壮志怒哼一声,身形一旋,已至老道身侧,手中折扇闪电点出,直击老道手中铁拂尘的长柄。

光华过处,暴起一声惶恐惊叫,老道手中的铁拂尘,挟着一道灰影向数丈以外飞去。

紧接着,折扇刷声张开,一片金光,扇影一闪,一颗瘦削人头,带起一道如注鲜血,直飞半空。

凌壮志心中一惊,飘身后退三丈,低头细看扇面,薄如绵纸蝉翼,想不到竟然如此锋利惊人。

蓦然一声惨叫声,响自不远。

凌壮志抬头一看,素装少女的鸳鸯剑,已刺进那獐头鼠脑的老头前胸。

素装少女停身横剑,急急游目四看,哪里还有风骚女人和矮胖小子的踪影?

凌壮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折身向南崖追去。

蓦闻素装少女,急切娇呼:“喂,喂,不要追了,饶他们去吧!”

凌壮志一听,心中笑了,断定素装少女不让他追去的原因,必是怕他也趁机跑了,转首一看,素装少女已翻腕收剑,急步走来。

他为了要探出素装少女何以要扮男装,用赤阳掌一连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铁弓玉环晋宇田的原因,也急忙含笑迎了过去。

素装少女轻绽微笑,寒玉般的娇靥上,略显红晕,凤目柔和地望着凌壮志,来至近前,首先感激地说:“多谢小侠援手!”

说着,敛衽福了一福。

凌壮志知道素装少女是说客气话,急忙还礼说道:“哪里,哪里,姑娘太谦逊了。”

素装少女的明亮凤目,在凌壮志的俊面上一闪而过,举手一指天都峰顶,含笑说道:“茅舍就在峰上,可否请至舍下小坐?”

这句话正中凌壮志的心意,但他却不得不略作谦逊,于是谦和地说:“怎好前去打扰!”

素装少女见凌壮志愿意前去,不由嫣然一笑说:“此地云雾弥漫,山路极滑,我在前面带路,请你小心了。”

凌壮志含颔应是,紧随素装少女身后纵下云中崖,直向天都峰驰去。

这时,明月西沉,云中光线暗淡,素装少女似是为凌壮志的路径不熟,而未便尽展轻功。

两人登上天都峰,月光仍朦朦胧胧的由西天平射过来,峰上景致,另有一番奇幻现象,云松翠竹间,似是罩着一层薄雾。

凌壮志飞驰中,心中一直想着如何探询素装少女和中年美妇的身世经历,她们和金刀毒燕、铁弓玉环间,究竟有什么仇恨。

心念间,蓦闻飞驰在身边的素装少女,娇声说:“那就是我和母亲所住的茅舍了。”

凌壮志一定神,只见二三十丈外的松竹间,薄雾弥漫中,隐约现出两座屋影,看来是那么飘渺,遥远,因而赞道:“啊,住在那种地方,心境真可比拟神仙。”

素装少女一听,像银铃般的格格笑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凌壮志方才隐身之处,两人身形顿时慢下来。

凌壮志定晴一看,面色大变,院边那排各种颜色的绮丽盛放大花,就在这半个时辰之间,俱都花瓣卷缩,就像一朵成熟的佛手。

由于心中好奇和骤然感到意外,飘身越过花树后,倏然停身院中,举手指着花树,惊异的急声问:“真怪,方才这些花,还个个大开,怎的这一会时间,便都萎缩了呢?”

素装少女听得芳心一惊,花容立变,不由惊“咦”一声,不解的问:“咦,真怪,你怎的知道?”

凌壮志被问得一楞,心知失言,为了表示坦诚,只得歉然含笑说:“方才我在那株云松后,曾看到这些大花都在盛放着……”

素装少女寒玉般的粉面上,显得愈加苍白,黛眉一蹙,心中早已清楚,立即郑重的警告说:“稍时我妈回来,你绝不可说你曾经登上峰来。”

说此一顿,苍白的香腮上,忽又一红,接着不解的问道:“真怪,你跟在我身后,我怎的一直不知?”

凌壮志风趣的一笑,说:“就同你在太平镇跟踪我一样,我也一样不知!”

素装少女的脸更红了,不由嗔声说:“你既然一样不知,又怎知我在你身后盯梢?”

凌壮志愉快的一笑,说:“方才你自己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素装少女一听,顿时大悟,想到方才立在此地的幽怨神态,必然尽被他看进眼里,心念至此,顿时红飞耳后,不由凤目瞪他一眼,嗔声说:“看你文质彬彬像个十足的书生,谁知你这么坏!”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凌壮志兀自笑笑,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他觉得两人虽是初次会面,倒有些像是多年的朋友,这也许是她久居深山,身为武林儿女的缘故。

素装少女来至中年美妇房门前,停身止步,望着门内略一迟疑,似是想起有什么不便之处,于是,转首望着凌壮志说:“请到西屋坐吧!”

说罢,首先向自己的房门前走去。

凌壮志知道,西屋是素装少女的香闺,因而在心理上特别提高了警惕。

进入房门,素装少女一长身形,点足跃起数尺,纤手在房梁间一挥,室内顿时毫光大放。

凌壮志秀眉一蹙,抬头一看,只见正中房梁上,深深嵌着一颗大如鹅卵的雪白宝石,毫光四射,满室生辉。

蓦闻素装少女,谦和地说:“请坐吧!”

说罢,迳自走进左间暗室内。

凌壮志颔首应是,发现室内宽仅一丈,正中一桌两椅,左右各有一间暗室,俱都悬着一面玉白色的布帘,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这时,素装少女已由左间暗室内,端出两杯茶来,背后的长剑已经卸下,她将茶放至凌壮志面前,同时笑着说:“荒山僻野,无以饷客,就请饮杯松子茶吧!”

凌壮志立即起身,含笑说:“黄山松烟,名满天下,我想天都峰的松子茶,定也是清心怡神的佳品。”

素装少女,淡雅一笑,随即坐在主位上,略显歉然的说:“交结这久了,尚未请问小侠贵姓!”

问及姓名,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略一拱手,说:“在下姓凌,名壮志,世居金陵,父母早年去世,家中仅余在下和老仆两人了……”

话未说完,素装少女噗嗤一声掩口笑了。

凌壮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姑娘为何发笑?”

素装少女强忍笑意,说:“看你这副神情,的确像个十足的书生。”

凌壮志“哦”了一声,转口问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素装少女仅简单地回答说:“我姓叶!”

凌壮志见素装少女无意再说下去,自是不便再问,只得再找话题,于是,看了一眼室内,故意赞声说:“叶姑娘住在如此仙境般的境地中,朝看日出云海,夜听松涛流泉,虽终生不下天都,也不至再想那烟火人间了。”

说话间,发现素装少女黛眉微蹙,立即改口问:“不知姑娘和张前辈在此隐居多久了?”

素装少女仍然微蹙黛眉说:“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住在此处。”

凌壮志佯装一惊,立即趁机问:“照姑娘说来,张前辈在此岂不已隐居十多年了吗?”

素装少女娇声一笑,不由脱口说:“我今年都二十岁了,你说我妈在此住了多久……”

话一出口,似是发觉不该将自己的芳龄让一个陌生少年知道,因而玉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

凌壮志对二十岁的少女,特别敏感,因为他恩师的女儿娟娟,今年也正是二十岁了,因此他情不自觉地看了素装少女两眼。

素装少女终年隐居深山,有时三五年不下一次天都峰,这次在太平镇看到凌壮志,直疑是天上金童,因而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块掀起涟漪的彩石,同时,在她素白的生命上,也涂上一片美丽光彩。

这时见凌壮志着意地看了她两眼,第一次感到心跳的厉害,因而,缓缓垂下头去。

凌壮志骤然惊觉失态,急忙转变话题说:“张前辈能在天都峰一住二十年,她的武功不但高绝,昔年也必是一位名满天下的侠女。”

素装少女立即抬起头来,傲然问道:“昔年双剑无敌黛凤张云霞,你可曾听说过?”

凌壮志不便说不知,但自己又确不知,因而不觉一阵迟疑。

素装少女何等聪明,早已看出凌壮志必是不知,不由感叹的说:“像我妈这样曾经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人物,你都不知,你也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凌壮志一听之下,心里很不高兴,他觉得随师学艺五年,就从没听恩师谈过什么“黛凤”,如果确像素装少女说的那么轰动,难道恩师他也不知?

心念间,蓦闻素装少女不解的问:“难道令师没对你谈过这件昔年轰动江湖的大事?”

凌壮志只得摇摇头,但他却趁机问:“不知令尊大人是谁?在下也许听恩师讲过。”

素装少女立即说:“叶天良!”

凌壮志一听,依旧神色茫然。

素装少女显然有些生气了,不由沉声说:“四大俊杰的名字你都不知,还跑什么江湖,闯什么万儿……”

凌壮志一听四大俊杰,灵智一亮,心中恍然大悟,不由脱口说:“想起来了,令尊大人可是朱腕银笔叶大侠?”

素装少女笑了,立即愉快地点了点头。

凌壮志秀眉一蹙,随之不解地低声问道:“听说叶大侠在江湖上已经失踪多年了,不知这话当真?”

素装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黯然地点了点头。

凌壮志已概略地知道了中年美妇和素装少女的身世,同时,她发觉她们和恩师是毫无关联的人,因而,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但他同情素装少女的遭遇,因而,又关切地问了句:“这些年来,叶姑娘可探出一些令尊大人的行踪消息?”

素装少女黯然说:“据我妈说,父亲恐怕已经遇害了,失踪十九年,不可能再活在世上。”

凌壮志心头一震,失踪十九年,这个数字和恩师困居九华紫芝崖,竟是同一个年代。

心念至此,他的心又开始动了。

对方素装少女,今年恰巧芳华双十,她的父亲失踪,正巧又是一个十九年,若非恩师叮嘱的清楚,今夜他势必认定素装少女就是恩师唯一的女儿娟娟了。

恩师说,他的妻子因难产死在一座荒林里,他仅仅满一周岁的女儿,是在与仇人激战时遗失在荒野乱石间……

心念未毕,蓦然传来一声极快的衣袂破风声。

蓦闻素装少女急声说:“啊,我妈回来了。”

说着,即由椅上立起来,同时望着凌壮志,再度正色说:“我妈问你时,切记不要说曾经来过峰上。”

凌壮志见她说得郑重,因而也谨慎地连连应是,同时随在少女身后,直向房门迎去。

那阵衣袂破风声,愈来愈近了。

蓦见一道宽大人影,扑张两臂,宛如一只巨大蝙蝠,迳由正东崖边,凌空飞上峰顶,直向这面奔来。

素装少女轻咦一声,立即停身止步,接着悄声说:“不是我妈妈!”

凌壮志运功双目,凝神一看,顿时神色大变,惊得闪身躲在素装少女身后,焦急地低声说:“糟,我不能见他。叶姑娘,快让我躲个地方!”

素装少女尚未看清来人是谁,见他如此情急,只得悄声说:“你先在内室躲一躲。”

凌壮志一心想躲一躲,眼前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计了,于是,折身奔进右室门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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