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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说话间,一行人已然出了山腹,来到一处精舍。枯竹老人笑道:“精舍中的大和尚还在么?”

钟神翁道:“还在!”

五人踏入精舍,只见小厅中的正面蒲团之上,坐了一位干枯的瘦子,乱发虬结的一位灰衣老僧。

枯竹老人走到他身前,笑道:“大力,你那莽牛气功,这些年来是否已然练的可以撼动我老夫枯竹劲了?”

那和尚对于五人走入精舍,根本未曾注意,连下垂的眼皮,也未抬起,但是,枯竹老人的话音一落,他立即双目暴睁,冷冷笑道:“林施主,别来无恙啊!”

枯竹老人笑道:“怎样?要不要试上一掌?”

此刻,林湘湘失声向秦剑飞道:“秦兄弟,想不到这老和尚竟是大力禅师?他们昆仑派中的长老,好像都还不知他仍在人世呢!”

秦剑飞也吃了一惊,暗忖道——这天风洞怎的网罗了这么多各派高手呢?

大力和尚在枯竹老人话音一落之际,便已接道:“施主有兴,老衲甚愿一耗真力。”

枯竹老人笑道:“成,老夫正耍瞧瞧你和尚又增进了几分火候……”话音一顿,突然后退三步,道:“动手吧!”

大力和尚咧嘴一笑道:“老衲手痒难熬,施主小心了……”

双臂一圈,呼地亮掌向枯竹老人击出,枯竹老人含笑而立,半点不现紧张之态!

这和尚既称“大力”,手上劲道之强,自是与众不同!何况“莽牛气功”更是外门霸道的掌力!

大力和尚掌力一发,声威立见!

那轰轰猎猎之声,如同山洪暴发般奔向枯竹老人!

林湘湘看得心中暗凛,忖道:“这和尚劲道之厉,委实少有……不知爷爷能否挡得了……”她心念未已,掌力已然滑向老人身上!

说来也怪,那么强劲的掌力,在沾身之后,竟然化诸于无形……仿佛枯竹老人的身躯是个透风的洞一般!

钟神翁却已在旁朗声道:“林兄,你这‘枯竹劲’已达收发由心,不见外烁之境,老朽诚心向林兄致无上敬贺之忱!”

枯竹老人哈哈一笑,拍拍长衫笑道:“钟兄过奖了……”

掉头向大力一笑道:“大力,你的这手‘莽牛劲力’,比三十年前已强了一倍有余!可喜!可喜,可贺!……”

大力和尚忽地双眉一垂,低叹一声道:“老施主,老衲有生之年,已无法动得了施主半步了……”言下之意,大感悲哀!

枯竹老人大笑道:“大力,你别泄气,你比老夫年轻得多,终有一天,你一定能够越过老夫而一掌将老夫击退!”

大力和尚凄然一笑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施主之意……”

枯竹老人笑了一笑,道:“大力再加点油……”举步和钟神翁,张子刚等穿出精舍而去!

秦剑飞在得知这和尚是昆仑长老以后,本想告他有关眼前江湖中之事,可是,他想了一想终于忍住!

他觉得没有扰乱大力禅师的必要,一个人最难得的是静,尤其是练武之人和佛门弟子。

穿过精舍,又是一条山腹小径,这条小径很窄,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走过去。

而且,这条山腹小径,比前面的却长。

以秦剑飞步测,可能在三十丈左右,顿时,他留上了心。

他知道这条窄窄的路,可能是一条“死径”。

像这种毫无旋身之地的山腹地道,设若一日一遇伏,纵然武功再强,也恐怕要落个束手待毙。

跨出地道,枯竹老人笑道:“钟兄,这条山径的埋伏是否从新改建了!”

钟神翁笑道:“没有!”

枯竹老人不解道:“为什么不重新装好?”

钟神翁笑道:“昔年被秦兄一怒毁去的毒液,实在难炼……”

秦剑飞心中暗暗一惊,这等小小的山径,居然是装设了绝毒的毒液,怪不得这“神风堡”可以自大而不用设防。

不过,他听到这毒液是被自己爷爷毁去的,不禁望着林湘湘一笑,林湘湘也望着他一笑。

枯竹老人此时笑道:“钟兄,你这句话不是由衷之言。”

钟神翁大笑道:“林兄,老朽认为那毒液本身太过霸道,装置在这等死路般的山腹之中,未免太伤天和了……”

枯竹老人笑道:“钟兄也讲究天和么?”

钟神翁道:“林兄认为老朽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枯竹老人道:“钟兄不必过谦!阁下双手,不比天龙逊色!”

钟神翁陡然仰天怪笑道:“想不到林兄竟然如此看得起老朽……”话音一顿,回顾张子刚说道:“子刚老弟,你的看法呢?”

张子刚双目一瞪道:“昔恶今善,可以弥补的了……”

枯竹老人目光一转笑道:“是么?”

张子刚道:“老朽在此三十七年,钟兄从未伤人!”

枯竹老人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钟兄,你想皈依了?”

钟神翁大笑道:“说不上成佛皈依,老朽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行走之间,枯竹老人问道:“吕平真的死在‘恨天教主’之手?”

张子刚目光一黯道:“确是死在那女人‘追魂指’之下!”

枯竹老人笑道:“神风堡这么多高人,怎能容她在此伤人?”

张子刚一笑道:“各人职责所司不同,纵有万千高手,也不过如同一人一般,何况,以吕兄名望地位,怎能要人出手相助?”

枯竹老人一笑道:“她通过了堡门入内?”

张子刚大笑道:“未曾。”

枯竹老人道:“她是自山坡上面来的了!”

张子刚道:“正是!这女人也不惧寒毒!”

枯竹老人笑道:“钟兄怎能容她全身而退?”

钟神翁道:“这等后生晚辈,老夫怎可与她动手?”

适时,五人已走到一所极大的厅堂之前。

钟神翁肃客先入,笑道:“老朽这座‘洗心堂’,已经很久未曾接待过贵客了。”

秦剑飞听得“洗心堂”三字,心中大为惑然!

看来这位“铁臂苍龙”,远不似传闻中的凶狠,恶毒,为什么那“大漠三煞”等人,却对他畏如蛇蝎呢?这中间一定又有什么不当……

林湘湘此时心中也在猜疑!这钟神翁好像正在转变向善……

那么,武林所传,必有不实之处了!转念之间,钟神翁已肃客入厅坐定。

秦剑飞打量了这“洗心堂”一眼,发觉陈设得相当别致,若是移往那座庙内,不啻是一个“圆通宝殿”。

正面,是佛龛,供着如来佛祖。两边则分供十八尊者。佛龛前方是香案,香案的前方,方是主客的座位。

靠大堂的两壁之上,挂满了名家所绘的佛像。

袅袅香烟,在堂中飘荡……

好一个清静的所在……好一个修心养性的所在。

宾主坐定,枯竹老人哈哈一笑道:“钟兄,你这‘天风堡’的威名,在武林之中可是越来越大了,连五大门派也较你逊色多多呢……”

钟神翁笑道:“林兄又开玩笑了!”

枯竹老人道:“老夫说得是实话,不信,这两个年青人可作证。”

钟神翁掉头道:“秦老弟,林老之言,从何而起?老弟可否见告?”

秦剑飞笑道:“老前辈,老辈在未说此事根由之先,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老请教请教,不知能否坦诚赐教?”

钟神翁目光一亮道:“老弟何事这等严重?”

秦剑飞笑道:“关系你老名望之事!”

钟神翁一怔道:“老弟,你……你快说!”

秦剑飞道:“老前辈,你是否真的有争霸武林之心?”

钟神翁哈哈大笑道:“老弟以为老夫有争霸武林之心?”

秦剑飞笑道:“就眼下武林传说,你老确有此意,只是……”

他话音一顿,摇头一笑道:“但我目下亲见,则又有些不像……”

他因为发觉“天风堡”虽然很险恶,但没有那份暴戾之气,而且,也不曾见到什么江湖人物进出。

是以,他觉得外传之言,可能有错!但他不解的是,谁敢冒钟神翁之名而已……

钟神翁此时已一笑道:“老弟,你曾说过你要眼见之事,方肯相信。”

秦剑飞道:“晚辈确曾说过。”

钟神翁道:“那请老弟相信自己所见……”

秦剑飞微微一笑,林湘湘却抢着笑问:“老前辈,你是无心争霸武林的了?”

钟神翁笑道:“争霸武林,又有何用?老朽昔年无心为恶所造的罪过已然不小,莫非老朽真想遗臭万年么?”

林湘湘一怔道:“可是……可是……”

她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了!她觉得钟神翁不像有心荼毒武林之人!

钟神翁一笑道:“姑娘,有话请直讲无妨。”

林湘湘看了秦剑飞一眼,笑道:“秦兄弟,还是你说吧!”

钟神翁心中此刻也似有了感受,闻言笑向秦剑飞道:“老弟,任何话都请直说吧……”

秦剑飞面色严肃的说道:“近日武林之中,有人传出‘白玉剑令’了!”

钟神翁霍然一惊道:“白玉剑令?”

秦剑飞道:“不是你老之物么?”

钟神翁笑道:“老弟可有此物?”

秦剑飞点点头道:“有……”

说着,掏出那小小的白剑,递给钟神翁道:“晚辈得到了一根……”

钟神翁接过剑令,仔细的看了一遍,突然大笑道:“老弟,你们受骗了!”

秦剑飞笑道:“赝品么?”

钟神翁笑道:“不错,这白剑一切与真的相同,只是,他们却找不到万载温玉,所以,这白剑的质地不同!”

秦剑飞一笑道:“家父二十年前失落了一只玉剑,不知是否你老取去?”

钟神翁道:“老夫三十多年不出此间一步,怎会取走令尊的玉剑?”

秦剑飞沉吟道:“这一定有人假你老之名为祸武林了。”

钟神翁笑道:“有些可能!只是,这个人是谁呢?”一时间,此老沉吟不语!他想想,谁要冒自己的名来荼毒武林?

他想想,谁能这样了解自己的一切,而使武林人物相信这果是自己出面而镇压住他们不敢疑心?

他想想,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他想……他想……越想,钟神翁越糊涂了!

秦剑飞笑了一笑道:“钟老,那‘夺命神芒’也是你老之物吧!”

钟神翁道:“不错!”

秦剑飞遂将洞庭以后发生之事,作了个简略的叙述。

钟神翁和张子刚听完,几乎全都呆了,居然自己成了武林之敌了!

而且他们听得出秦剑飞口气之中,对自己这“天风堡”依然并未完全释然于怀,而是仍然有误解!

钟神翁抬头看了枯竹老人一眼,道:“林兄,这事真令老朽有些无从辩解了……”

枯竹老人道:“钟兄,你只问良心,何必辩解呢?”

钟神翁道:“林兄,你也信不过我?”

枯竹老人大笑道:“信得过,只是,你该交出那冒名之人吧!”

钟神翁冷笑道:“这冒名之人,老朽已经想出来了……”此言一出,枯竹老人,秦剑飞和林湘湘全是一惊。

林湘湘忍不住道:“谁?”

钟神翁怒道:“劣子!”

枯竹老人一怔道:“你的儿子?”

钟神翁道:“大漠铁堡的主人啊!”

秦剑飞笑道:“是‘金刀’钟远么?”

钟神翁道:“正是这劣子!”

枯竹老人此刻却笑道:“钟兄,你有什么打算?”

钟神翁一愣道:“林兄要我出去跑一趟么?”

枯竹老人道:“你还想躲在这山里面么?”

钟神翁道:“老朽委实此心已寂……”

枯竹老人忽地震天大笑道:“钟兄,你别作梦了……”

钟神翁一呆道:“老朽何曾有什么梦想?”

枯竹老人道:“你想隐居已是不可能的了!”

钟神翁笑道:“林兄是来迫老朽出山的了?”

枯竹老人大笑道:“老朽到不迫你,而是武林人物会迫你!”

钟神翁、张子刚同时一惊!

他们突然发觉事态的严重了!

好像这“天风堡”已非清静之地,更非隐居胜所了!他们从林老人话中听出,武林人物必将以自己为深仇大敌,而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了……

钟神翁想了想,道:“林兄,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枯竹老人道:“不为这个,我难道发疯了?老实说,到目前为止,老朽依然认为你还未曾洗脱得干净呢!”

“是么?”钟神翁忽地大笑道:“林兄,你这么说是迫我出头的。”

枯竹老人道:“那倒不!你依然有你的自由,你不听老夫之劝,至多也不过会弄到一个真正的身败名裂而已!”

钟神翁笑道:“如是听你之劝,又将如何?”

枯竹老人道:“不如何!”

钟神翁一愣道:“不如何!那又何必要我听你之劝?”

枯竹老人道:“这不是你应该作的么?试想,倘若有人在武林之中,借了老夫之名为害,老夫岂肯忍受?”

钟神翁道:“那倒不假。”

枯竹老人道:“你呢?”

钟神翁道:“彼此,彼此……”

枯竹老人道:“那不结了!”

秦剑飞插口道:“钟老,你老人家该清理门户了。”

钟神翁一震道:“清理门户?是啊……”

秦剑飞此时已有十分相信这钟神翁果是有心为善了。

他不信此间有人会作坏事作到这种地步。

而且,以这魔头昔年之名,他根本不可能这么作。

这时,枯竹老人忽然笑道:“钟兄,事已说明,老夫等要告辞了!”

钟神翁道:“林兄,老朽等一道走好么?”

枯竹老人笑道:“怎么钟兄如此匆忙就去?”

钟神翁道:“清理门户,自当越早越好了。”

枯竹老人道:“钟兄,你这‘天风堡’尚有多少高手?”

钟神翁道:“若论高手,不下二十多名之多。”

枯竹老人道:“老夫是指功力不在张老弟和大力和尚之下的高手。”

钟神翁道:“四位!”

枯竹老人道:“哪四位?”

钟神翁道:“除了子刚老弟和大力和尚之外,尚有少林寺智深大师和武当玉玄真人。”

枯竹老人道:“钟兄,你这儿到真是人才鼎盛啊……”

秦剑飞不懂也不解这些老一辈奇人怎会这等信服钟神翁?

他忽然感觉到这钟神翁果真算是个不世枭雄了。

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手段,这些人能够如此心安理得的留在“天风堡”中,这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钟神翁确笑应枯竹老人道:“林兄,这几位都是五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了!”

枯竹老人笑道:“钟兄,他们都可靠么?”

钟神翁一怔道:“什么可靠不可靠呢?”

枯竹老人道:“他们都已改过向善了?”

钟神翁道:“当然,否则,他们也不可能留在此间了!”

枯竹老人一笑道:“钟兄,你是否想把他们带去?”

钟神翁道:“依林兄之见……”

枯竹老人道:“不妨让他们去,因为,以你我诸人而言,此后也不会再能有时间为武林同道尽力了。”

钟神翁听得朗声一笑道:“对啊!林兄,老朽想把他们全都请去。”

枯竹老人道:“这‘天风堡’交何人坐镇?”

钟神翁道:“不必要人看守了!”

枯竹老人点头道:“既然如此,钟兄可速去安排,今夜饱餐之后,就动身下山,或许不出十日,那‘大漠铁堡’既可瓦解冰消了呢!”

钟神翁道:“一切就照林兄所嘱……”

从承德行宫,“避暑山庄”通往滦平的官道之上,这一天陡然出现了八骑快马,飞驰而过!

这八匹马上之人,骑术之佳,连哥萨喀人都要为之吐舌!

但见马蹄如飞,尘土蔽日,未等你定睛看清马上的人的面目,那匹马已如飞一般的自你面前掠过去了!

这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大漠铁堡”。

不用说,他们正是离开“天池”池畔的“天风堡”,而匆匆赶去查探冒钟神翁之名,为害武林的假钟神翁了。

“大漠铁堡”势力,却已扩及天下。堡座落在金沟屯。

因此,这一行八匹快马的行踪,早已被“大漠铁堡”中的眼线所发现,以飞鸽传知了堡内。

当然,他们所传的信鸽,其内容也只是止于认为这八骑快马,甚为可疑,须加注意而已。

他们想不到这批人中真的有个真个的钟神翁。

因为,除了枯竹老人,秦剑飞和林湘湘以外,他们另外“天风堡”的五位,全都易了容!谁能认得出他们来?谁也认不出!

这是林湘湘的主意,她认为如不易容,可能自己等人尚未赶到热河,那“金刀”钟远就会吓跑。

经过易容后,果然连他们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八骑快马于第六天赶到了热河省内承德。

从承德到金沟屯,快马不足半日行程,为了谨慎,他们决定在热河进了早餐,并稍作休息,午后方始动身。

他们计划在黄昏时抵达滦平!然后,不要坐骑而奔赴“大漠铁堡”。

黄昏,八人果然到了滦平。找了一家客栈,寄下马匹等物,略进饮食,八人就分作三批,向那名震关外的“大漠铁堡”行去。

他们分三批,是为了避免人多惹眼!而且,他们在离开滦平之后,都先是向北,对着“大漠铁堡”的方向,约莫奔行三里后,又转向西南前进。

等到向西南走了几里,这才斜刺里直奔“大漠铁堡”。

为了最后阶段不出意外,所以他们才兜着圈子走,否则,只怕钟远一些人会溜!果然,这办法把铁堡眼线瞒过了。

那些守在滦平铁堡中的手下,在眼见这八人向北而去之后,立即通知前路之人注意!

孰料,这八人于奔出三里之后,又折向西南。

这一来,他们把信鸽送到堡内之时,他们都放心了。

他们认为,这批人可能去云雾山,直到这批人全到了堡内,他们还蒙在鼓里。

八人是在“铁堡”西面的木栅外一片矮矮的丛林中聚头。

枯竹老人看看几人,笑道:“这堡中路径,哪位熟悉?”

玉玄真人道:“贫道来过几次!”

枯竹老人笑道:“道兄可否略作解说,以免乱了章法。”

玉玄真人笑道:“铁堡实则应叫木堡,因它四面用的,只不过是木栅,占地共有数百余亩,堡主的居所和聚会之处,是在靠堡北面,离此约有百丈之遥……”

枯竹老人笑道:“如此则我们的人手应够分配的了!”他话音一顿,突然对张子刚道:“张老弟,你与钟兄和老夫,加上这个年轻人同攻钟远所居之处,玉玄道兄等就请在外间稍稍留心,莫让他们大恶之人溜走。”

玉玄真人道:“贫道遵命!”

少林长老智深大师,忽然笑道:“林施主,咱们在动手之前是否须要有个暗号?”

枯竹老人道:“不必,大师只消监视严密些即可。”

大力和尚笑道:“不错,这群妖魔小丑,果然不值一击!”

钟神翁此时忽然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人逃走,各位出手不妨狠,但却不要伤人性命。”

智深长老合十道:“善哉,老衲不敢……”他这句话,似是代表了几人,另三位也同时道:“钟兄放心,我等尚知好生之德……”

钟神翁笑道:“诸位请便!”钟神翁话音一落,人便转身向侧面行去。

枯竹老人打量了那木栅围住的房舍,嘿嘿一笑道:“这木栅可能有点鬼门道呢!”

钟神翁道:“老朽业已发现了!这木栅的内外三尺,都布满了不亚于‘天风堡’的‘无影之毒’呢!”

枯竹老人笑道:“大力他们都知道么?”

钟神翁笑道:“他们对老朽的各种毒物,均已了若指掌,自是不惧的了!”

枯竹老人点了点头,笑向林湘湘道:“湘儿,你呢?”

林湘湘笑道:“我不知道!但我有那‘少林大还丹’,谅可保我不受其害吧!”

钟神翁笑道:“少林的‘七宝大还丹’果然能辟百毒,只是,如此浪费,未免可惜,湘姑娘老朽赠你一块避毒之物如何?”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根真的“白玉剑令”,递给林湘湘,又道:“这支剑令,乃是真正万载温玉所制,既可辟邪驱毒,也可辟寒保温,对你将来也大有用途。”

林湘湘知道钟神翁的这一番好意,感动得几乎流泪的伸手接过那支“白玉剑令”低声道:“老前辈,晚辈不知要怎样谢谢您老了……”

钟神翁含笑道:“湘姑娘,你不必谢,只要你能知道老朽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老朽已是有生之年,快慰无比了……”

林湘湘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晚辈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轻信谣言了!”

钟神翁淡淡一笑道:“揣好剑令咱们走吧。”

枯竹老人感激的笑了笑,道:“钟兄,老夫也代孙儿谢谢你了!”话音一落,大袖双挥,人如飞鹤,自木栅之上,飞进铁堡之内。

张子刚飞身跟进!枯竹老人却笑道:“你俩先去,老夫殿后了。”

秦剑飞拉着林湘湘一跃而去!枯竹老人这才平地拔起三丈,飘飘如云,滑向那铁堡之内。

五人会齐,立即展开身形疾进!百丈距离,眨眼即到!此时天色已近三更,但是,那堡内大厅之中,依然灯火通明。

这五人皆是艺高胆大,明知大厅之上既有灯火,这堡内首脑人物必然未曾就寝,不可轻而易举的闯进才是。

可是,他们却毫不在意的飞身扑向那高达丈许,大厅的前进房舍屋顶之上,并且矮身向大厅之内看去。

秦剑飞拉着林湘湘,是伏在枯竹和钟神翁之间。

他目力好,耳力更好!那大厅内的景色,全都落在五人眼中……

只见灯火之下,约二十多人围坐在内,那正中所坐,是一位貌像钟神翁的老人。

在他的左边,坐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文士,从脸型上看,应该是钟神翁的独子“金刀”钟远。

右边,坐着一位白衫白发老人!白衫白发老人的旁边,是位中年书生!秦剑飞目光刚向下转耳中已传来钟神翁的传旨:“老弟,这厅上的人,你都认得么?”

秦剑飞传音答道:“多所不识……”

钟神翁道:“那白发老人是武当俗家长老,武林中称他为‘三江大侠’的祝龙!下首那位中年书生,乃是老朽弟子‘八方修士’瞿通,再过来的那位和尚是‘痴僧’石戒……”

秦剑飞道:“钟老,那装你之人是谁?”

钟神翁道:“老朽尚认不出……”

此时,那厅内之人似是为了什么重大之事,起了争执。

只见那钟远声势汹汹的向着一位劲装大汉道:“那八人转向西南以后,为何迄今未见消息?周三,你派在云雾山的手下,此时也该有信鸽来到了!”

那叫周三的大汉,神色慌乱的应道:“属下适才已经接到信鸽。”

钟远道:“怎么说的?”

周三道:“未见八人踪影。”

钟远怒道:“都是一批饭桶……”

他骂声未已,瞿通已然笑道:“兄弟,也许那八骑果然不是为本堡而来呢?”

钟远摇摇头道:“瞿兄,你仔细想过没有?”

瞿通笑道:“想过什么?”

钟远道:“这八人如果不是来找我们的,他们怎会由长白山方向而来的呢?”

瞿通一愣道:“是啊!愚兄倒未曾想及……”

钟远道:“因此,我以为应该立即查清这八人现在何处?”

瞿通目光一亮道:“不错,实在有此必要……”他话音一落,突然向身旁一人道:“葛兄,你得辛苦一趟!”

那姓葛的起身抱拳道:“属下遵命!”

闪过身旁之人,就向厅外行去。

蓦然,大煞手张子刚哈哈一笑道:“你不必辛苦了!”话音未落,人已飞扬而下。

这一来,整个大厅之内的人,都惊住了!

张子刚身形落地,姓葛的已闪身而退,“阁下是谁?”

张子刚嘿嘿一笑道:“老夫就是你们要找的八位人中的一位……”

他的话音未已,一阵风声屋上又下来四人。

此时,那假钟神翁和钟远等人,已闪身而起。

秦剑飞一指枯竹老人道:“这位就是有名的枯竹老人,各位听说过么?”

他这“枯竹老人”四字出口,顿时把当场之人吓得一愣,连那位假的钟神翁,也浑身一震……

钟远眉头一皱,但立即抱拳向老人一笑道:“是林老前辈么?晚辈钟远拜见!”

枯竹老人呵呵大笑道:“少礼!少礼!”

大袖一挥,硬将钟远迫退三步!

钟远在作揖之时,就曾防到枯竹老人会来上这一手,因此,暗中已然运起神功,准备相抗。

可是,结果却依然被他震退三步,方始站稳。足见枯竹老人的武功之高,确实是比传闻中更甚。

他那俊面之上,现出了红晕,冷冷道:“老前辈,好厉害的神功……”

枯竹老人大袖一挥,只将钟远挥退三步,心中也不免微微一惊,闻言哈哈一笑道:“娃儿,你也不坏啊……”

这时,秦剑飞突然向假钟神翁道:“老人家贵姓啊!”

假钟神翁和钟远等人走过来!

秦剑飞话声一落,假钟神翁冷冷应道:“老夫钟神翁,人称‘铁臂苍龙’!娃儿,你是谁?你听见过老夫的大名么?”

秦剑飞听得心中直笑,他回头看了那易容为一位黑脸膛的真钟神翁一眼,笑道:“在下雁荡秦剑飞,老人家大名,在下听恩师提过。”

假钟神翁沉声道:“令师是谁?居然曾提及老夫?”

秦剑飞此刻已抱定先声夺人之心,闻言笑道:“家师姓萧名寒……”

萧寒?秦剑飞突然从假钟神翁的神态中,看出他的惊骇,不止假钟神翁,几乎所有铁堡的人都呆了一阵。

秦剑飞可变得十分刁滑了,他一笑道:“老人家,你识得家师吧……”

假钟神翁目光一转,为了掩饰惊骇之色,故意笑道:“当然认识,老夫与令师交情原是很好很好的……”

钟神翁听得眉头直皱,沉喝道:“无耻的老匹夫……”

林湘湘听得浑身在发麻,叫道:“你这不要脸的家伙……”

秦剑飞此时却一笑道:“如此说来,晚辈刚才失礼了……”

他说着,忽然抱拳一揖,接着笑道:“钟老,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可好?”

假钟神翁森森一笑道:“是枯竹老人么?他可是老夫旧友呢。”

枯竹老人笑道:“是啊,钟兄,咱们可三十年未见了……”

假钟神翁笑道:“林兄,别来可好?”

枯竹老人笑道:“妙极,妙极,自从在你那‘天风堡’回山以后,老夫忽发奇想!就冒名顶替了一个老友,在武林中混了很久!哈哈!你猜怎么着,那真是妙事多得如同恒河数沙一般说不尽呢,钟兄,你有暇老夫劝你也不妨学学冒名顶替别人的滋味,其妙处之多,真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假钟神翁却笑不出来。

枯竹老人的话,像针一样刺疼了他!

但他却不能发作,装作不解的笑道:“林兄,取笑了……”

两人这番的对答,直把那林湘湘听得笑疼了肚子!

这时,秦剑飞又是抱拳道:“钟老,晚辈再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吧……”说着,指了指钟神翁道:“这位老前辈也姓钟,名唤赛火,武林之中,人称为‘苍龙铁臂’你老听说过么?”

假钟神翁摇头道:“无名之辈,老夫未曾听说过!”

秦剑飞道:“此刻晚辈已给你引介了,两位别号只是上下颠倒,而且同宗,不妨在一起亲热亲热,或许大有所获呢!”

钟神翁此时已寒着脸向假钟神翁道:“阁下是钟神翁么?”

假钟神翁冷笑道:“你敢不信?”

钟神翁道:“这世间太多沽名钓誉之徒,冒人字号的鼠辈,所以老夫不敢不对新认识的人,多加审察!”

假钟神翁大笑道:“老夫是何等人,谁敢冒名顶代,倒是阁下的名号,武林之中从未听说,实令老夫起疑得很。”

钟神翁笑道:“阁下虽是这么说,但老夫依然有些不信!”

假钟神翁怒道:“胆敢在老夫面前自大,你莫非不想活了么?”

钟神翁哑声一笑道:“阁下想怎么样?”

假钟神翁道:“要你尝一尝老夫驱鬼惊魂的手段!”

钟神翁大笑道:“是啊,老夫正想领教阁下的手段呢!”

假钟神翁沉声冷哂道:“这可是你自己自速其死了……”

他忽向枯竹老人道:“林兄,这位钟兄逼人太甚,老朽要放肆了。”

枯竹老人现出一付不在意的神态道:“请便,这位钟老兄,与在下不睦得很,最好能借钟兄之手将他除去,老夫则感激不尽……”他这句话只听得林湘湘格格在笑。

连秦剑飞也忍不住笑了。

假钟神翁闻言,似是一怔道:“林兄你……”

他突然不说了,因为,他委实弄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钟神翁此时却大笑道:“林兄,只怕你的心愿难偿呢!”

枯竹老人笑道:“是么?那老夫真要含恨以没了……”

假钟神翁被真的钟神翁这句话一激,顿时大怒道:“姓钟的老儿,老夫今日决不让你活着离去!”

钟神翁道:“甚好,你我之间,总有一个不能全身离去就是!”他话音一顿,陡然一笑,又道:“阁下的‘惊天七掌’据闻威震武林,老朽正想领教,领教……”

假钟神翁嘿嘿笑道:“凭你还不配要老夫用出‘惊天七掌’呢……”

林湘湘一旁听得娇笑道:“你会吗?”

她的声音不大,假钟神翁正在惊怒之下,自是未曾听清林湘湘说的究竟是什么,否则,他一定要大惊失色。

钟神翁这时已经笑道:“既然不用惊天七掌,老朽试试你别的也行。”

话音一顿,突然发出一掌,叫道:“阁下尝尝我的‘惊天七拳’如何?”

原来,他把掌法变成了拳法。

所谓“惊天七拳”,实则就是“惊天七掌”!

这一招“困龙长吟”,走的是刚猛路子,是以变成拳招发出,究其实际,这个比掌法更见功效!

假钟神翁似是愣了一愣!但钟神翁的拳力已经逼来,不容他再有机会思索,迫得身形一闪,甩手还了两掌,方始挡开这一击之威。

钟神翁那黑脸膛上掠过一丝冷笑道:“好哇,‘丐帮擒龙手’,老小子,你怎会偷用丐帮绝学?老夫不信你这魔头这等不知耻……”

假钟神翁嘿嘿一笑道:“老夫要你知道钟某的能耐是无所不能的……”

钟神翁怪笑一声道:“是么?好哇,钟神翁居然自称无所不能,老夫到是头一遭听到……来来,再试一拳……”

说着,又是一拳击出。

这一掌,看来威势虽不如上一招,但却隐含了数不清的奇诡变化,也正是“惊天七掌”的绝学。

假钟神翁再度一愣,这会儿,他似是觉出对方所用的武功来历了!

他嘿嘿一笑,挥手发出五掌。这五掌用的依然是丐帮“擒龙手”。

同时口中怒道:“姓钟的,你从何学到老夫的‘惊天七掌’?”

钟神翁这一招“神愁天怒”,被假钟神翁的五掌“擒龙手”阻住,心中也暗暗一凛。

他想不出假冒自己之人是谁?

但从此人所学用的掌法而言,能将丐帮绝学练到如此地步,这必然是一位丐帮中的第一流高手。

而丐帮高手,目前除了张子刚,还能有谁功力与他相若呢?

钟神翁心中转念不已,口中却冷笑道:“老夫既然姓钟,与你有同宗之谊,为什么不能会‘惊天掌法’?何况老夫号称‘苍龙铁臂’呢?”

话音未落,蓦地又是一拳捣出。

口中叫道:“老小子,再吃老夫一拳!”

假钟神翁目光一凛,双掌并出,叫道:“任你偷学了老夫多少掌法,老夫也不在乎……”

连环七掌,宛如狂风暴雨一般拍来。

钟神翁心中一动,他发现这位假钟神翁在“擒龙手”上功力之强,比起张子刚尚要胜过九分呢!

由此推测,这位假冒自己之人,在丐帮中地位岂不要高出现任帮主“神丐醉叟”凌八公?那么这人可能是谁?

钟神翁转念至此,突然有了主意,他打算先以功力将对方逼得抖出自己来历。

如果这一手不成,他则不惜破戒,重创对方,然后再撕下他的人皮面具,想必也能发现此人是谁了。

不过,他曾发誓不再伤人,所以,他宁可选择前者。

于是,他陡地攻势一转,由“惊天七掌”伪托的“惊天七拳”也变得无比的威猛,一拳强似一拳,卷起一片匝地狂涛。

假钟神翁在他全力逼攻之下,亦全力应对。

他用的仍是“擒龙手”,其实,如果这位假钟神翁是丐帮中人,则以那丐帮全部武功而论,亦仅“擒龙手”勉强可以对付钟神翁的“惊天七掌”而不致立即现丑。

三十招过去,钟神翁已经渐渐的明白了!同时,“大煞手”张子刚也瞪大了眼。

他觉得这位假钟神翁的人,一举一动如此的熟悉。

忽然,他发现了奇事!

秦剑飞此刻未曾参加打斗,实际除了真假钟神翁而外,这大厅之前,并没有第二对卷入了战围。

就在秦剑飞看着两人激斗,颇为出神之际……

那“大煞手”张子刚忽地大喝一声道:“张子方,你还没死么?”

他这一声大喝,有如春雷乍发,声震十里。

大厅之前的群雄,无不为之一怔。

而那激斗之中的假钟神翁,比别人心中要更添十分震骇。

试想,高手过招,岂能分心旁顾?他手下略略一慢,顿时挨了钟神翁一拳。

错非钟神翁存心不肯伤人,那假钟神翁此时焉有命在?

但是,那假钟神翁依然负伤了……跄跄踉踉连退了五步,方始站稳。

钟神翁没有追赶,只嘿嘿一笑道:“老夫的‘惊天七拳’如何?比你那七掌强多了吧!”

而张子刚此时却大步走到钟神翁身侧道:“钟兄,这假冒钟兄之人,乃是家兄子方!”他说话之声甚大,假钟神翁等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心中明白,难道这黑老人会是钟神翁,钟远有些不信。

因为,他不信父亲能经过易容而不使自己看出破绽。

然而,他们只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钟神翁还施展了缩骨功,他变得矮了!何况,加上易容之药,自然是无人能够认得出来。

这时,钟神翁只淡淡一笑道:“老弟喝叫之时,老夫已猜出他了。”

张子刚突然低声道:“钟兄,我们今日可放不得他们。”

钟神翁道:“不错,我们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说着,忽热扭头向枯竹老人道:“林兄,由你来主持吧!喝令他们不许离开……”

枯竹老人笑道:“老夫甚愿效劳……”

话音一落,立即朗声一笑道:“各位请入大厅,老夫枯竹,有几句话要向钟神翁父子请教,并望各位作一见证……”

他目光一转,沉声又道:“如若各位想溜,不妨请溜,但你先要想想,你如果没有那份在老夫眼下溜走的功夫,那就最好不要丢人现眼,乖乖的听话……”

枯竹老人话音未落,忽听到秦剑飞喝道:“你想走么?”

话声未落,人已飞起,只听得“砰——”一声闷响过处……大厅的阶沿之上,落下两人。

是瞿通和秦剑飞!

敢情那瞿通趁着枯竹老人说话时,竟然想溜。

瞿通的脸色,只气得发灰!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于秦剑飞。

枯竹老人目光在瞿通身上一转,道:“好小子,你到自以为不错,逃得了么?走……”

枯竹老人忽地一笑道:“各位请速入大厅!”他说着,就当先向大厅之内行去。

林湘湘,钟神翁,张子刚紧紧相随!

只有秦剑飞,他卓立厅外,铁堡的人,慑于枯竹仙翁之名,又凛于适才秦剑飞拦截瞿通的那手高明武功,谁敢不走进厅去?

一时,到显得很静!枯竹老人,钟神翁,张子刚三人高踞上座。

林湘湘站在枯竹老人身旁,铁堡的人,则比较散乱的立在四面。

枯竹老人目光闪了一闪,指着钟远道:“钟贤侄,记得老夫么?”

“金刀”钟远无可奈何的抱拳道:“老前辈,音容如昔,晚辈怎会忘记?”

枯竹老人笑道:“很好。”

话锋一转,又向那伤势看来应已痊愈,但他故意装着未好的假钟神翁哈哈一笑,朗声道:“阁下,你为何假冒他人之名哩?”

谁都料不到枯竹老人会这么单刀直入的发问!

尤其是假钟神翁自己,他一惊之下,倒忘了再装作受伤,反而怒声道:“林兄怎可说老夫自己冒名顶替自己?”

枯竹老人一瞪眼道:“你自己?你是谁?”

假钟神翁道:“老夫钟神翁!”

枯竹老人怪笑道:“你是钟神翁么?”

假钟神翁道:“天下不会有两个钟神翁!林兄少开这等玩笑!”

枯竹老人摇头道:“不对!不对!”

假钟神翁道:“什么不对?”

枯竹老人笑道:“老夫刚见过钟神翁,说了不少要紧的话,怎会转眼之间,又有你这个钟神翁呢?”

假钟神翁道:“林兄,你所述的就是老夫!”他这一句话回答的极其不智,也许,这假钟神翁已经有些神智木讷了!

枯竹老人闻言,自是心中暗笑,脱口道:“是么?钟兄,你可记得适才咱们商量的大事?”

假钟神翁一愣道:“什么大事?”

枯竹老人道:“钟兄装糊涂么?适才所谈,怎么你就忘了?”

假钟神翁这时才发觉上了当,

可是,他却失去了应付的机智!

他故意沉思了一会儿道:“林兄,这中间有了误会!”

枯竹老人道:“误会?”

假钟神翁道:“林兄适才所遇见的,可能是一位假冒老夫之人!”

枯竹老人道:“这人胆子不小啊!”

假钟神翁道:“可不是么?不但林兄你遇见了假冒老夫之人,而适才老夫遇见的林兄,八成也是假的了!”

枯竹老人听得心中暗骂道:“好一狡猾的老混帐……”

但他口中却道:“有这等巧事么?”

假钟神翁道:“老夫也正是大感奇怪……”

这假钟神翁想是自己居然临机应变的将枯竹老人的责问,搪塞得似是天衣无缝,心中不禁大为高兴!

可是,他的高兴却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枯竹老人又找麻烦了,“钟兄,老夫不信有这种巧事。”

假钟神翁道:“林兄不信,老夫也没办法!”

枯竹老人大笑道:“钟兄,如果依老夫来判断,适才老夫,十之八九是个道道地地的真货品呢……”

假钟神翁森森一笑道:“林兄是有意强辞夺理,老夫不耐听了……”

枯竹老人笑道:“你不耐听?钟兄,老夫知道近日武林之中,多的是鬼魅奸诈之徒,是以遇到任何老友,都要先查验一下对方是否是真的,方敢放心交谈……”

假钟神翁一怔道:“林兄,你的疑心太大!”

枯竹老人笑道:“那可不见得,比如适才老夫曾经过招的那位钟兄,老夫就曾用‘归元神功’试过他的‘驱鬼惊天玄功’。

假钟神翁皱眉道:“结果如何?”

枯竹老人道:“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假钟神翁道:“这个假冒老夫之人,武功可不坏!”

枯竹老人道:“是啊……”他语音一顿,又道:“钟兄,老夫委实怀疑你不是真货。”

假钟神翁道:“林兄说话当心些才是!”

枯竹老人大笑道:“是么?但你怎会刚才伤在那钟赛火老儿手下?”

这一问,问得假钟神翁再度一愣。

他故意一叹道:“这位钟兄的拳法太猛了些,是以老夫失神受伤……”

枯竹老人大笑道:“拳法太猛,老夫不信!”

假钟神翁道:“这位黑脸钟兄的拳势是否太猛,人人都曾共睹……”

他似是想用这人人共睹反证枯竹老人的错误!可是,枯竹老人比他高明多了。

“钟兄,你的伤势好了!”

假钟神翁实在已无颜再装下去,只好笑道:“好了!”

枯竹老人大笑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钟兄身中一拳,却根本未曾伤及内腑,这拳势又如何称得上一个猛字!”

假钟神翁无颜以对了……他只有呐呐道:“也许这黑脸钟兄存心甚好……”

枯竹老人道:“你才明白么?”

忽然,枯竹老人仰天一笑,暴喝道:“张子方,揭下你的面具吧!”

假钟神翁浑身都震了。“谁是张子方,那张子方不是死了么?”

他仍然在强辩!可是,已经没有那份气势了。

站在他身旁的“金刀”钟远大惊失色。

但他仍然压制着自己,同时,那瞿通目光中,掠过一丝歹毒的神色。

而“金刀”钟远则掠过一丝冷笑,他们已在决定下一个步骤了……

因为,他们都已发现,可能是自己的师父真的来了。

那假钟神翁的话音甫落,张子刚已大声道:“大哥,你听得出我的声音了?我是子刚……”说话之间,他突然举步向假钟神翁走去。

假钟神翁睹状怒道:“你是张子刚?为何不在堡中,而要易容来此?你不知有违职守,要受到何等处置么?”

张子刚闻言,略一皱眉,又道:“大哥,你好执迷啊……”

他前行的脚步,忽然止住了。

而且,很快的转身退回了原位坐下。

“林兄,一切放手处置吧!”张子刚大概真的伤心了。

他此刻已经确认假冒钟神翁之人,是张子方了!

枯竹老人点头一笑道:“老弟,看来仅只好如此了……”

语音一顿,枯竹老人忽然向假钟神翁道:“钟兄,你是真的钟神翁,老夫不再过问了……”

他话音甫落,假钟神翁和瞿通都喘了一口气。

可是,钟远却不然,他眉头锁得更紧。

他知道,枯竹老人岂是省油之灯?说不定他会从另一方面,给自己等人弄来困难的问题。

果然,钟远想对了!

枯竹老人又是一笑道:“钟兄,近日武林之中的纷乱,可是阁下新制造的把戏?”

假钟神翁心情放松以后,自然就笑了。

“林兄,你说的什么纷乱?”

枯竹老人道:“绑架昆仑,少林,武当,华山四大掌门之事,难道你毫不知情?”

假钟神翁道:“老夫没听说过!”

枯竹老人心中骂道:“你倒推得很干净……”

枯竹老人口中却只是一笑道:“钟兄,你曾派人监视丐帮?”

假钟神翁道:“那更谈不上了,老夫怎会这么作呢?我们都是武林一派啊!”

枯竹老人心中笑道:“你推得真不坏。”

他目光一转笑道:“你们铁堡之人,在洞庭湖上伤人之事,你总该知道吧!”

假钟神翁道:“知道!”

枯竹老人道:“钟兄,你还有得辩么?”

假钟神翁大笑道:“老夫不必辩解,他们无辜伤人,老夫已将他们正法。”

枯竹老人一惊道:“正法,你怎可这么作?”

假钟神翁理直气壮道:“违规之徒,一律枭首……”

忽然转头向瞿通道:“通儿,叫他们把周伯超,丁杰等的皮取来……”

瞿通应了声“是”转身就待离去。

枯竹老人摇手道:“不必了。”

瞿通可依然向厅后走去,忽然林湘湘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喝道:“回去!”

瞿通面色一寒,正想硬闯……

陡然,假钟神翁叫道:“回来!”

瞿通无奈的退了回来!

假钟神翁笑道:“林兄,你不信老夫处置了他们?”

枯竹老人大笑道:“为什么不信?这种杀人灭口之事,老夫当然相信得过。”

假钟神翁道:“林兄,你怎么的又信口雌黄的了?”

枯竹老人道:“看来老夫是问不出什么头绪来了……”

他忽然回头向林湘湘道:“湘儿,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林湘湘一笑道:“爷爷,这办法我不敢想!”

枯竹老人道:“我负责,你尽说无妨。”

林湘湘笑一笑道:“只要钟老洗一个脸就成了嘛!”

枯竹老人笑道:“你倒挺会偷懒啊!”

林湘湘笑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嘛……”

枯竹老人笑向假钟神翁道:“钟兄,你以为呢?”

钟神翁道:“老夫跟子刚老弟洗上一个脸倒是无妨,只是……”

他忽然摇了摇头道:“我怕大厅之内会因此弄得鬼神不安呢!”

枯竹老人大笑道:“你本来就能驱鬼惊神,多惊一两次又有何妨?”

钟神翁笑道:“林兄,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老夫早已发誓,且以余生之年,稍赎当年的罪愆于万一……”他目光陡地向假钟神翁道:“适才一拳,林兄应曾看出老夫心意了!”

枯竹老人笑道:“老夫早就看出来了……”

他俩的一番对答,听得钟远等人的心头直打冷颤!

也令厅内的其余诸人心头纳闷!

林湘湘此刻妙目在这群人身上一转,突然格格一笑道:“钟公公,让晚辈请我那秦兄弟把这位冒名顶替的人脸上那层人皮面具揭下来好不好?”

枯竹老人闻言一惊道:“湘儿,使不得。”

钟神翁也道:“不,姑娘,我们不必如此!”话音一顿,突然向假钟神翁道:“阁下自称是钟神翁,老夫也就暂时承认称是!不过,老夫有句话你拿出钟神翁昔年的豪气来勇于回答,你答应不答应?”

假钟神翁此时确是心中怔忡不安已极!

他望着钟神翁想了半晌,方始点头道:“好!老夫愿意回答,不过,老夫要先问你们几句话语!”

钟神翁笑道:“请说,老夫知无不应!”

假钟神翁道:“你们从何处而来?”

钟神翁道:“长白山。”

他这句话答得大出众人意料。

也令“金刀”钟远神色一变!

而假钟神翁反倒一笑道:“长白山很大,究竟山中何处?”

钟神翁道:“乃是天池之畔的‘天风堡’!”

假钟神翁道:“阁下与堡中相识?”

钟神翁道:“老夫即堡中主人……”

大厅中起了骚动,多少人都在窃窃私议。

假钟神翁此时却出乎意外的镇定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钟神翁道:“八位。”

假钟神翁道:“都是谁?”

钟神翁道:“除了此间五人外……”

假钟神翁道:“此间五人尚有几人老夫不知姓名!”

钟神翁道:“对,老夫应该介绍一下……”

说着,指指那易容为红脸大汉的张子刚道:“这位就是‘大煞手’张子刚。枯竹老人身侧的那位姑娘,是老人孙女湘湘……”他话音一顿,厅内起了更大的震动!

假钟神翁一笑道:“那厅外少年呢?”

钟神翁道:“他叫秦剑飞,秦方的孙儿,‘天台野叟’萧老人的传人!”

假钟神翁目光在秦剑飞身上转了转,方道:“另外三位呢?”

钟神翁一笑道:“另外三位俱是老夫堡中的护法。”

假钟神翁笑道:“各派掌老?”

钟神翁道:“正是!”

假钟神翁目光一转道:“他们现在何处?”

钟神翁道:“他们在外等候!”

“金刀”钟远这时突然怒道:“你们竟敢以强凌弱,以各派掌老去伤我堡中下人么?”

钟神翁对那假钟神翁倒十分客气,对这位劣子,却显得十分的不客气,双目一瞪,喝道:“此处没你说话的余地,你给我少开口!”

“金刀”钟远,被这黑脸膛老人骂得一愣!

不过,他心中虽然不信这老人就是自己的义父,但是,他却没有回口相骂,颇出厅中诸人意料之外。

假钟神翁此时却沉声道:“他们果是不应以强凌弱,阁下难道不知,本堡高手,都是居住在这大厅的四周么?”

钟神翁笑道:“他们不会伤人,阁下尽可放心!老夫知阁下要问之事,已否问完?否则老夫就要发问了!”

假钟神翁道:“还有一件事要问。”

钟神翁道:“快说!”

假钟神翁道:“你们来此做什么?”

钟神翁闻言哈哈大笑道:“问得好,这正是老夫想说的事。”他语音一顿,沉声道:“老夫等来到此间,共有三件大事!”

假钟神翁道:“第一件。”

“揭穿阁下的身份!”

假钟神翁笑道:“办到了么?”

钟神翁道:“办到了”

假钟神翁道:“第二……”

钟神翁道:“为武林同道请命。”

假钟神翁道:“谁要武林同道的命!”

钟神翁道:“大漠铁堡。”

假钟神翁怪笑道:“阁下倒一厢情愿,这第三件呢?”

钟神翁微现怒容道:“为清理‘天风堡’一派的门户……”

此语一出,瞿通和“金刀”钟远脸色惨变。

刹那之间,两人心中已然在暗暗想着主意!

他必须逃,他也相信能够逃得了,只要那姓秦的不注意……他抬目看看那站在厅外的秦剑飞一眼,秦剑飞正负手向天,仰视半轮明月。

他心中暗喜……此时,假钟神翁已朗声发话了:“阁下此来铁堡,果然是为了三件大事,不错,阁下这三件大事,几乎件件都荒谬之极!”

钟神翁知道他又要狡辩,因此,不再接口此一话题,只是淡淡的一笑,向假钟神翁道:“阁下的话,老夫不愿置评,现在请阁下照实回答老朽几个问题!”

假钟神翁一听,知道自己的拖延政策,在这个黑脸膛老人面前,已告无功,只好索性大方的一笑道:“请说。”

钟神翁道:“在洞庭湖伤人之事,大漠三煞,当真不是由你差遣的么?”

假钟神翁道:“不是!”

钟神翁听得心中大大不快!

不过,他忍住了,再度问道:“那四位掌门,不是你们派‘恨天教’的人去劫的么?”

假钟神翁摇头道:“当然不是!”

钟神翁冷冷一笑,正要再发问,枯竹老人忽然大笑道:“钟兄,少费点唇舌可好?”

钟神翁道:“林兄另有高见?”

枯竹老人道:“老夫突然发觉,武林人物行事,最好依武林规矩办理最好,所以,老夫认为咱们不如划下道来打一场。”

钟神翁道:“如何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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