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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群马奇舞 太虚双影

崔南飞冲清惠道姑一点头,两人如怪鸟行空,飞扑过去。崔南飞一招“老君炼丹”击太白上神的太阳穴,清惠道姑使出“麻姑献桃”的手法点向他的“膻中穴”。两人出其不意齐攻太白上神,其势又猛,确实够太白上神应付的,他万不得已,只好放弃叶风迎敌。崔南飞与清惠道站都是击打的他的死穴,若一处被击中,立刻便死,一点余地也没有,所以他不敢怠慢。

叶凤被扔到一旁。肖妮连忙抢上前把她扶起。她的手腕被太白上人捏得黑紫,印于极明显。

大白上神一式“青龙摆尾”,脚踢清惠道姑,拳打崔南飞。别看他神智不清,功力却未减分毫,掌过处,劲风割肤,威力不小。他们两人斜身一跃,躲到一旁。清惠道姑志在救叶凤,并没有想与太白上神决一高低,故而不再出气。太白上神却不甘心,他要除去两个过徒,岂能容别人干扰?他两腿弯曲,猛然蹬地,旋转着身子飞升而上,在空中一个翻侧,双手抓向肖妮与叶凤。这是他的绝学“乾坤翻转”,其势锐不可挡,清惠道姑与崔南飞不敢硬接,他们使出国魏救赵之法,攻其必所救,太自上神见崔南飞踢出“王阳腿”击他裆部,身如虾向下一蜷,腰突扭,闪电般改变方向袭击崔南飞。他的速度实在快极无比,崔南飞只好使出“云里滚”绝技外翻。但仍然晚了一点,被太白上神击中左助部,崔南飞猛吐一口鲜血,清惠道姑不敢稍停。使出她从不用的“美女投怀”,用肘去撞太白上神的心窝。她的这一招快而疾,太白上神反应迟缓了一点,被她顶中下巴,他大叫一声,翻倒地上。两眼金星乱飞,头晕目眩。

叶凤、肖妮双剑挽起小花,急刺他的要穴。太白上神的武功虽然颇高,但也被这种快节奏的打法弄得手忙脚乱,不得不使出最笨的驴打滚躲过少女的长剑。

崔南飞被太白上神击伤,虽然伤势不重,可激起他满腔的怒火,伸手掏三枚月牙形的铁链甩了出去。这是他的独门暗器,名曰“月牙刀”,锋利异常。三枚月牙刀划起三道光射向太白上神。此时,他刚避开叶凤她俩的剑,还没缓气,哪里有太多的能力闪躲从三个方向射来的暗器呢?但他又不能能等让暗器射中,只好左脚踏地,腾身向上弹起。但是,他刚飞离地面三尺,便被两枚月牙刀击中,肩头和腰部鲜血淋漓。太白上神如犯怒的雄狮,在地面上一滚,如鹰扑兔般击向崔南飞。他忘记了疼痛,也不顾伤势,非要置崔南飞于死地不可。然而,事实绝非谎话比拟,中了月牙刀的部位严重地影响了他的攻击力道。清惠道姑飘然间进,一掌直指大自上神的面门,意在牵制他的注意力。太白上神在重重困难面前再也无法游刃有余地活动,向左一歪,双掌劈向清惠道姑。而这时,叶风与肖妮的剑又从两侧刺到,太白上神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狮子滚绣球”窜到一旁。他连连不能得手,心火更盛,而受伤的地方也愈来愈痛。他越是想大展神威,身体就越与他过不去。他两眼喷火,却只能损自己。

崔南飞服下自己带的伤药,深深地长吸了几口气,说:“道姑,我们不要与他争斗,一个半疯的人还有什么大作为呢?”

清惠道站后退一步,正要招呼叶凤他俩离去,忽听一声尖笑:“几个人斗疯子实在有趣,为何不斗下去呢?”

他们一怔,“混元八极功”云先生如幽灵似的冒出来,他说话阴阳怪气,又傲然无比。

崔南飞笑道:“原来是云先生,你也想和太白老儿分个高低?”

云先生点头说:“的确很想。”

他两手突然齐出,指如钢钩,上下相互招应,啄向崔南飞的太阳、期门两穴。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双鸟争食”。

云先生的手臂劲力通达,迅快如风,崔南飞料不到他会突然下手,没有准备,慌忙中一式“阎王抖袍”双掌旋而外投,同时疾推。云先生的功夫比崔南飞高不了多少,要一招得手也不易,他厉啸一声,纵身而起,在空中猛然摆腿,使出“倒踢昆仑”奇技。叶凤见崔南飞势危,娇斥一声,纵剑刺去,肖妮更精,反手一掷,长剑脱手而去,意是“羿射九日”。光芒一闪到了云先生面前。这两个少女的巧妙攻击使他大为困惑,没有好办法,只有提腿斜身向外摆动。这样一来,他就处于完全挨打的局面了。

清惠道站见有机可乘,随手发出三枚银针,射向云先生要穴。她们的配合算不上天衣无缝,但对云先生来说,应付不易,每处危险都可能要他的命,万般无奈,只好急使“千斤坠”下跌。他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办法,对敌确是够笨的,可他实在想不出高明的招儿。不管他愿望如何,要想躲过三人的全部袭击安然无恙是不可能的。他避开了叶凤、肖妮的剑,他认为这两人危险最大,却“招待”了清惠道始的针,腿肚上的肉和左助被射中。

他在地上一滚,拔出射中身体的两根银针,随手甩向叶凤、肖妮,并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两个少女对敌经验不丰,见对方袭击,急忙用剑一拔,却扑了空,稍一迟疑,两人各挨上一枚,好在射中的不是要害,对她们影响不大。

太白上神在一旁见云先生如此狼狈,哈哈笑起来,他原是可以帮助云先生的,可他却不那么于,见别人与他一样,心里舒坦。

云先生知道他半疯半癫,当然不能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帮助。他正要再次发招,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却没有发现。

清惠道姑一怔,那人一指点中云先生的“命门穴”,一股热流涌进他的身体。他大叫一声,向前便倒。

崔南飞惊道:“阳子君。”

那人哈哈笑道:“正是老夫。”

清惠道始说:“不知道见何处来?”

申秀说:“我就在此修行,几十年了。”

太白上神见云先生被制,猛然发招劈向申秀。他这一手突然袭击还起点作用,左掌扫中清惠道姑的肩头。申秀右掌向怀中一搂,划了半个孤形,猛然推出。他的功夫是走的阳刚之路,内力涌出,如热水激流,能把人烫毁。太白上神挥掌迎上,“啪”的一声,太白上神跟跄后退,而申秀却稳如泰山。太白上神被申秀的内力灼伤,气得咆哮如雷,双掌舞起,攻向申秀。忽然,一道光影飞至,竟是一颗玉白的珠子射向太白上神。他想躲已是不及,闷哼一声,珠子穿透他的胸膛,鲜血狂溅。

申秀愕然,忽见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待他看清来人,脸色大变。来人竟是“太虚宫”

宫主司马青与“太虚双影”许一、周五。崔南飞员没见过司马青,可根据传说中的形象,他也能猜出来。他和申秀一样心头狂跳。司马青的武功高到了极点,他们自付是万不及一的。

当然,他们这样想与传说把司马青神化有关,他们纵不是司马青的对手,也不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三筹而已。

要知道,武学越是到了高级境界,一筹便是一个天地,大不相同。

清惠道姑也感到了气氛不对,这三个人来头不小。

司马青干咳了一声,阴笑道:“你们几个小辈无事在此打斗,不如跟我到太虚宫去干点正事,免得横生意外。”

云先生在地上叫道:“前辈救我。”

司马青轻轻一挥手,一股幽蓝之气射去,云先生立时站了起来。

他冲司马青施了一礼,说:“多谢前辈相救。”

司马青“嗯”了一声。云先生说:“晚辈尚有事,就此别过。”

他刚要转身,司马青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云先生一抖,好厉害的阴力,连目光也如刀子似的,刺得人肤冷。

司马青说:“小子,老夫救你难道是为了你一声谢么?”

云先生忙说:“前辈息怒,晚辈在刁教主处听差,不敢有所怠慢。”

“放肆!”司马青气很地说,“刁鹏算什么东西,你敢拿他来压老夫?”

云先生忙说:“晚辈纵有三个胆也不敢如此,请前辈别误会。”

司马青“哼”了一声说;“谅你小子也不敢小瞧老夫!你们几个人,都统统随老夫入宫,做我的奴隶也比在外面胡间强,那样,你们老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叶凤“哼”了几声,说:“我们不要做谁的奴隶,我们就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

司马青手一挥,光影一闪,没见他如何动,叶凤便被打倒在地,脸颊上泛起几道红印。

她爬起来,倔犟地说:“我们就是不去,看你能如何?”

许一在旁边笑道:“主人,让我来教训她一下。”

司马青点头。许一双掌合十,小声念祷起来。叶凤忽觉千虫万蚁撕咬她的脑子,顿时摔倒在地。滚动起来,那痛苦实在难以形容,片刻,她便大叫:“我去……,我去……”

许一微微一笑,退到一旁。

司马青对初战告捷甚为满意。

叶凤本是刚烈之人,她所以屈服,并不是软骨头,实在与不能自控有很大关系。

司马青笑道:“你们看见没有,与我顶撞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云先生说:“前辈,我实在有急事要回禀习教主,您就放我走吧,我们两家不是互相合作了吗?”

司马青冷冷地说:“刁鹏还不配与老夫平起平坐,你不要再动什么心眼了,对你来说,顺从是最大的福音。”

云先生冷冷地道:“人若言而无信,翻手为雨,覆掌为云,那还在江湖上称什么雄呢?”

司马青“嘿嘿”一阵冷笑,说:“你是不服气老夫是不是?那好办,只要让你闭上嘴,你就心平气和了。”

司马青右掌忽抬,抖动三下,一股大力压向云先生。他的这种内劲与别人的不同,是真正的“太虚之气”,你是运功抵抗,它便以十倍于你的刚坚摧毁你,你若顺应它不作对抗,它又会把你压烂,总之,你怎么做都不合适。云先生想急身后退,那怎么成呢?他还没来及门跃,元穷的大劲已把他粉碎了,霎时间,他成了血人,惨不忍睹。

司马青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哪个不从,下场一样。”

申秀心火狂燃,他逍遥一辈子,临到暮年怎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奴隶呢?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是为的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他瞅准机会,把自己的半生“元刚”聚到右掌上,一声呼喝,闪电般劈向司马青,一团红艳艳的火球喷过去。

司马青的功夫实是达到了“动静合一”的境界,轻轻一摆,如青天上的白云般飘离,申秀逼出的乾元丹火没有能伤他分毫。他冷然一笑,斜掌砍去,一道紫幽的劲气把中秀分为两段,血而进洒。一代高手,就这么交待了性命。

崔南飞与清惠道姑见难以善了,趁司马青劈击申秀的空儿,两人联手发难,四掌吐出如潮的劲气,压向司马青。他们以为纵不能伤了他,也要让他手忙脚乱。哪知司马青左掌反摆向外旋着劲儿极其自然地扫动了一下,海不扬波,风不吐尘,看不出有什么威势,而他们两人却如纸片几般飞了起来。

叶风与肖妮欲救他们,被许一、周五截住。

崔南飞与清惠道姑仿佛被漩涡的激流缠住,一点也使不出力。司马青扭头转身,右手五指连点,发出几缕指气,两人惨叫连声,血流如注,摔倒地下。司马青指气穿过的地方都是要害部位,他们二人是活不成了。

叶凤扑过去,伏在清惠道姑身上流下哀伤的泪水。

肖妮也奔过去,泣不成声。

清惠道姑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要记住……我们峨嵋派是没有软骨头的。”

两少女含泪点头。

一旁的崔南飞动了一下,想站起来,没能够成功,痉孪地伸手指指司马育,气绝身亡。

清惠道姑也几乎在同时古恨而去。

司马青嘿嘿笑道:“没有软骨头?真是醉死不认酒钱,骨头若硬何至于死呢?”

叶凤道:“我们的武功虽不及你,却未必屈服。”

司马青哈哈大笑起来:“那是我不想让你屈膝,否则的话,钢铁也要低头。”

肖妮说:“休说大话。”

司马青笑嘿嘿地说:“你们不怕死,不怕受罪,你们怕不怕我把你们嫁给动物?”

他的这句话立刻把两个少女吓傻了。如果真是那样,纵有不息长江水也洗不尽耻辱,宁可不入天堂,也不愿受此残害。

司马青见她们娇躯抖颤,更加得意地笑道:“若是受不了自寻死路也是怕的表现,想想吧,你们能坚持住吗?”

两个人不敢再反驳了,那是她们不愿做的事。

司马青说;“你们既然同意了就乖乖跟我走吧。”

肖妮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愿跟他们走,可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死,一是妥协。可自尽岂不也是逃避吗?

司马青从怀里摸出点什么东西,一掌击去,粉红色的粉雾笼罩了死去的人们。

霎时间,尸体全都变成水渗进土里去了。

许一上前抓住她俩,一手扯一个,随着司马青而去。

刁鹏在黑夜里走了一阵,回到护清教,他出去十几日,没有告诉任何人,怕教内的事无人过问乱了套。

他一回到护清教,立即召集手下人商讨扩张势力的事,可出乎他的意料,手下人都不那么热情,他不由勃然大怒。

仔细一想,这里定有原因。他让小头目们离去,留下护清教的骨干力量。

他在桌边走了一圈,问柳玉龙:“我的计划不周全吗?”

柳玉龙摇头道:“非也。你走之后,三幻庄来人说,今后我们的重大行动,一切要听命于他们,否则便不客气。”

刁鹏的火一下子上来了,泼口大骂:“放他奶奶的屁!我护情教岂能受人控制?”

但他一想到江俊生那神圣的功力便不言语了。自己的功夫虽然高得不可思议,但能否是江俊生的对手还未可意料,不行,我还要再增功力,他眼珠一转,扫了一眼众人说:“我外出带回一种奇药,你们见识一下。”

他们不知刁鹏的用心,凑上前去细看,片刻,众人便觉不妙,等他们发觉时可什么都晚了。

一个个都昏睡过去,刁鹏把他们摆好,“嘿嘿”一阵干笑,然后便吸收他们的内力,二十多个高手的毕生修为转眼间进入他的身体,而他们却都走上了黄泉路。此时,刁回也不管什么敌我,只要对他有用的东西一律兼收不愈。他把众人的尸体拖到护清教的地道里,合上石门。

就这样,柳玉龙、钱明、冷丁等大批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护清教的教徒们深感莫名其妙。

刁鹏在护清教内静修了几天,忽地有人报:“禀教主,‘太极仙翁’白不败等人前来拜会。”

刁鹏一怔,随机大笑道:“妙极,真是天助我也。快快请他们进来。”

时辰不大,白不败、胡耳等人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昔日江湖的大高手,刁鹏见了他们,几乎要行吟高歌,仿佛饿极的人见了香香喷喷的熟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他笑逐颜开,格外热情。

张子开说:“刁教主如此客气,让我们疑云顿消。”

刁鹏笑道:“那是,我最喜欢与天下英雄对谈,各位都是高人,都能帮我的大忙。”

石七说:“教主客气了。江湖上出现了个方永,武功高不可测,教主可有对付之法?”

刁鹏胸有成竹地说:“在刁某眼里,他不过是个小角色,容易对付得很。”

胡耳道:“刁教主不可轻敌,方永的手段实在奇高,要群策群力方可有胜之希望。”

刁鹏不以为然地说:“你太看起他了,实则没有什么,刁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拾了他。”

刁鹏并不是在信口胡诌,他是根据自己目前的情况作出的判断。

王万和慢声细气地说:“刁教主可否露两手武功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刁鹏微笑道:“好说,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当世奇绝之学。”

他把手中的茶杯往空中一抛,右手指轻轻一弹,顿时银花迸溅,茶杯粉碎成未。他左手在头顶划了半个弧形,一束幽蓝的内劲把粉未旋动起来,转眼间,那破碎的茶杯又恢复原来的形状,分毫没有损失。

众人大惊失色。这却是够玄奇的。

白不败道:“刁教主的这手功夫可是道家的上乘武学‘大能聚形’神功?”

刁鹏笑道:“仙翁倒有几分眼力,竟能猜出是什么功夫。”

胡耳道:“纵有奇技,也未必是方永的对手呀!你打人家,难道人家就等你打不成?

这里面还要有个运用的问题。”

张子开说:“刁教主这手功夫确实神奇,不知有什么方面的妙用?”

刁鹏道:“可使人心魂分离,人我不分,倘若如此,一个小小的方永还有何难对付的?”

一直未出声的铁雄忽道:“你们不要把问题看得太易,我与方永交手时感到他有种极可怕的力量。我觉得那是不可战胜的象征。我们还是商议个万全之策才是。”

刁鹏一语双关地说:“你们以后全听我的,一切由我去应付,根本不用你们费心了。”

胡耳说:“教主有如此气概,令人钦佩,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刁鹏哈哈大笑起来。这几个愚蠢的驴子死到临头还未觉呢?刁鹏不愿再与他们谈下去,便又开始了他的行动。

白不败等人不是没有经验,但事出非常,他们也料不到,都知联合力量大,谁知刁鹏会打他们的主意!这太出乎常规了。

刁鹏把药儿拿出,他们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都着了道儿。

刁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上门的兔子他怎能不要呢?刁鹏故技重施,轻而易举地吸尽了他们的精气。白不败、张子开等绝世高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丧失了生命。

刁鹏像打足了气的皮球,脑子里充满了冒险意识;他在打下一个人的主意,目标早已选择好了。

他把教里的二流高手叫到面前,说:“为了江湖大业,我要出去一趟,少教主又没在教内,你们要精诚团结,不要惹事生非。”

众人齐声遵命。

天色暗了下来,他收拾停当,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把行动的全过程细想了一遍,纵身投入黑夜之中,若是顺利,马到成功。

刁鹏风驰电掣急行了一阵,来到一个高坡前,向东北方一看,见三幻庄里一片漆黑,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的眼睛之锐非常人可比,庄外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那里想了一会,依计行事。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啸三声,震荡四野,传之悠远。

他不知道江俊生是否在庄里,直接与之决战毫无趣味,他要采用新奇的报复办法来打击江俊生,这样他才感到快意,解恨。

他的声音响过有片刻,在三幻庄里升起了三盏灯笼,飘飘摆摆向刁鹏靠来。

刁鹏心里暗喜,这三个该死的东西,总算出来了,与我估计的差不多。

刁鹏是知道这三盏灯笼的来历的,它们所以在空中飘荡,是由三个高手控制的。这三人是三幻庄的干将,功力高极。江湖曾称他们是“要命三常”,老大常宝,老二常文,老三常风。这三兄弟在三幻庄可是红人,权力仅次于江家爷俩,方永上次失掉光明就是受了他们的暗算。

刁鹏隐身一块石后,仔细观察常氏兄弟的身形,在他眼里,常氏兄弟如三点鬼火,不甚清楚。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刁鹏惊然一惊,“心马群”。这些言生怎么会在夜间出没?他马上明白了这群神奇的马是由江尊堂喂养的了。好个老杂毛,倒是挺能隐瞒的,连我堂堂的护清教主都不知内幕。

江尊堂,你也只能再使用它们最后一次了,碰上了我,活该你倒霉。与我较量,天下有谁胜了?

他一边想,一边暗思对策,狂野的马越发近了,刁鹏终于想出了办法。他腾身飞起,直奔西北角的一盏灯笼。

刁鹏此时身具近万年的功力,身在空中“以意护形”,平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自忖常氏兄弟也无有瞧见他的神通。他急如惊电,一闪而至。

常宝忽觉身边有劲风袭体,刚要拧腰弹跳,刁鹏的右手“劳宫穴”一下接到他的头顶“百会处”。极大的引力使他不由自主地踞起了脚尖。内力如江河般外泻,转眼间,常宝软成了一张皮,他感到了死的威胁。

刁鹏把灯笼接过拎起常宝向另两人靠去。

常文、常风觉得奇怪,正纳闷,刁鹏已到了他俩身边,把常宝向地上一扔,笑道:“两位,我捉了条死狗,赏给你们做下酒菜吧。”

常文大怒,泼口骂道:“刁鹏,你胆子不小,竟敢与三幻庄作对,你有什么能耐快使出来吧!大爷要教训一下你。”

刁鹏哈哈大笑道:“常氏三狗,真不愧是三幻庄的看家狗,不过,若是小狗吠日,那威力就太渺小了。”

常文恨极,一招“鱼跃龙门”电射刁鹏,他五指成爪,如钢钧无异。但刁鹏已远非昔日之人,他吸收别人的内力,包括他哥的内力,早已超凡入神了,常文想一招把刁鹏抓烂,自然难以得逞。

刁鹏向后一摇,看似并未间跃,却升到常文的头上,右脚“涌泉穴”正好踏在常文的头顶“百会穴”上,他的内力立刻疾如风云地从头顶外泄,常文脸色死灰。刁鹏和常文在空中飞旋了一个大圆圈,常文掉到地上。

刁鹏嘿嘿地对常风笑道:“你两个哥哥都成了死狗,你还不快点追随他们而去?”

常风怒火攻心,顾不上细想两个哥的死因,两掌陡展,从他手中射出千道球光,这是他的独门暗器“群星闪烁”。

刁鹏向下一矮,整个人仿佛入了地一般,常风的暗器全打到一边去了,他再想发暗器,刁鹏忽地如巨人似地立在了他面前,这当然是常风的幻觉,可他凭此已感到末日的来临。

刁鹏伸手按在他的“膻中穴”上,他瞬间便成了山洞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常风一倒,刁鹏便万事大吉了,那些马容易对付了。他在常宝身上取出许多如古大丹丸,顿时笑起来,“无助我也”,原来这些丹丸全是极易燃的“烈火丹”。

刁鹏说:“你们三兄弟被我吸干了内力,肚皮陷下去,我实在过意不去,听说你们惩制对手喜用‘胀腹丹’,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这样也算弥补了缺憾,让你们全成气气蛤螟。”

三人一听,顿时魂飞魄散,想自杀,却全被刁鹏制住。

刁鹏向他们嘴里各自塞进一颗黑药,三个人马上惨叫起来,肚子胀成了大球,可还在不停地胀。

刁鹏在一旁欣赏了一会说:“效果不错,就是叫得不那么动人。”

这时,马群向他围过来,刁鹏纵身飞入空中,把从他们三兄弟身上搜出“烈火丹”向空中一掷,正如烟花迸溅,天女散花,全都击在马身上,顿时火光突起,马惊狂嘶,乱了阵脚,四下逃散,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欲成燎原之势。

刁鹏放声大笑:“江尊堂,看你还有什么鬼花样!”

地上的常氏兄弟此时已不成了人形,鬼哭狼嗥声一弱,噼!啪!嘭!三声,他们全如气球似的炸开了花。

刁鹏开心至极。

这一切,都被江尊堂尽收眼底,他阴狠地笑了几声,并未言语。

他回到屋内,召来他收降的人。这是一群奇异的江湖怪客,他们全是被江尊堂特殊方法培养成的杀手,只供他一人驱使。李贵举、胡玉飞、李志心,天门二快也在其中。

江尊堂说:“你们组成以方连环,成长龙阵,待敌靠近时,你们合力击之。”这些身不由己的人齐声答应。

刁鹏在暗处看到这一切,不住地冷笑:“江尊堂,你想螳臂挡车,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他正要动手,忽见东南方一道光气而来,绿的,分外明亮。他大吃一惊,不好,江俊生小儿来了。江尊堂见儿子回来,欢喜道:“我儿回来正好,看他刁鹏还能逃出我的手心?”

江俊生道:“早知该废了他,这些天来,他吸收了众多高手内力,己非同小可。”

江尊堂惊问:“难道我儿也对付不了他?”

江俊生说:“纵是刁鹏再吸一百人的功力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小子已修成‘意乱形迷’之法,他不现身,我也不能一下找到他。”

江尊堂道:“我儿放心,刁鹏这小子绝对会找到门上来的。”

江俊生“嗯”了一声,走进屋去。

江尊堂跟在儿子后面,玉童也不离江俊生左右。

刁鹏犹豫起来,他不知江俊生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内心是极不服气的,小子吹牛,我有万年的功力,还怕你不成?但他还是迟迟不敢下手。

他思忖了一会,转身离去。我要与他们来个心战,现在他们全都精神专注,要与我决一雌雄,我偏不现身,待等他门心疲意懒之时,再突下杀手不迟。刁鹏认为这是个好法子。

山中的清气冲洗着他们的肺腑,单文生一家在深林甜泉旁过了一段安静的时光。他们不问俗事,静心修行,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单文生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子,成了文武双全的人物。

单仁永,单仁惠的武功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轻轻的流水声伴着他们度日。

单文生在一块石上发现有人,猛转身,白胜非正对他微笑。

单文生冷冷地问:“阁下来此何意?”

白胜非说:“我是浪迹天涯的游子,走到哪里都是全凭自然,没有一点‘有为’。”

单文生脸色缓和下来,但他还是冥冥中感到,平静的生活将结束了,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种未知的生活。

他淡淡地说:“那请坐吧。”

白胜非摇摇头说:“谢谢,不用,我是路过此处,并不想在此停留。只是见你与山水静化一体,感到欣然才看了一会。”

单文生笑道:“朋友过奖,我也是初学乍练,算是初入门径。”

白胜非道:“天下万般奇学,皆重一个‘诚’字,勤学苦修,终有大成,但万不可拘于不变。任何功夫,若是长久修练,没有质变,虽然感觉良好,终是小乘,和尚道士用功也不谓不勤,有的能人大定,但他们都禁于一‘道’,不知随应变通,也没有大前程。这是我最近才悟出的,赠与道友。”

单文生连声说谢。

单文生正欲问对方姓名,忽听有人说:“妙极,这里还有个美人,正好一并带走。”

他俩一惊,转身忙看,白胜非失声叫道:“司马青。”

“哈哈……不错,正是老夫。”

司马青得意地捋了一把胡子说:“你认识老夫,可见在江湖中还有些名头。”

白胜非笑道:“过奖,我哪能与你们相比呀?”

司马青笑道:“这个自然,你若有我们十分之一的本领,天下人也会吃惊的”。

白胜非哈哈大笑起来,他还不知道司马青会这么往脸贴金。

许一见他有轻蔑之意,冷冷地问:“你不相信太虚宫的武功神奇是吗?”

白胜非摇头说:“那倒不是,我只觉得天下比我强十倍的人不是你们。”

司马青顿时瞪起眼来,斥声问:“你说是谁,看老夫不惨劈不了他?”白胜非说:“三幻庄主江尊堂你能胜过吗?”

司马青“哈哈”大笑:“老夫还没把江尊堂放在眼里,小子,你找错人了。”

白胜非稍微转身,瞥见暗处站着一人,他灵机一动说:“你纵是能胜了江尊堂,可还有一个人你是万万斗不过的。”

司马青声色俱厉地问:“谁?”

“太虚幻境的武精前辈,我对他的武功钦佩之极,人称他天下第一。”

司马青更加大笑:“你小子浑蛋到家了,武精的那两下子我清楚之极,他根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白胜非立即反驳道:“你不能对武精前辈横加污蔑,他的武学是天下武人共睹的,有口皆碑。”

司马青气极,慢慢走过去,一字一句道:“你小子不知老子的厉害,让你到阎王那里描绘去吧。”

他手猛然拾起,向空中抓去,别看抓的是空,可这是他的绝学“收形功”,厉害无比,若被击上,难逃一死。

白胜非向侧一闪,长剑闪电般而去,寒光一放,直刺司马青的咽喉,可司马青却如熟视无睹一般,并不避开,白胜非知道不妙,可躲有些来不及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劲风一旋,一人挥掌迎了上去,“拍”地一声脆响,司马青后退一步,来人竟是武精。他哈哈一笑:“怎么样,我不至于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吧!”

白胜非心中大喜,司马青却尴尬万分。但他马上回过神,笑道:“我们兄弟交了一掌,看来还是不分高下。”

武精道:“我喜欢听你海吹,有时我也差不多要信你的话,只是事实不是那样,这恐怕惹你不高兴的。”

司马青听武精冷嘲热讽,大为恼火,嘿嘿笑道:“我说你武功稍差也是有根据的,你别以为冤了你。”

武精点头道:“那很好,你就露两手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心服口服!”

司马青没言语,突然一晃,双臂分开十指张大,向武精袭去。他们是师兄弟,彼此甚为了解,纵有秘学,互相也不是毫无所闻。司马青的指爪未到,武精便突失踪影。司马青并不惊慌,向前一纵,回身反击,武精虽然跟着跑到司马青身后,也没赚什么便宜。

武精并不罢休,向上一纵,使出“鬼怪二变”手法,抖出一圈掌影,似乎要套住司马青的脖子。

许一、周五在一旁也不敢替师傅助阵,只能看着师傅与师叔相斗。

司马青急忙使出“金技吊参娃”向外斜窜。武精一招“金沙罩顶”跟着拍出,司马青“罗汉扭身”摆晃闪过。两个斗了十招,基本上是武精攻,司马青守,竟然没分出高下。

武精知道再斗下去也无什么益处,便罢手不战。

司马青笑道:“你的手段仍是没有进步,我也不想再指点你了,就这么算了吧。”

武精被司马青的死要面子弄得啼笑皆非,只好说:“你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遇上对头,那时你吹都吹不出了。”司马青“哈哈”笑起来:“我不信天下有强过‘太虚门’的人。”

武精笑道:“令人难过的是天下有胜过我们的人。”

司马青不信地问:“谁?你怎么能灭自家威风?”

武精摇头道:“我是成天想做第一高手的人,可是不能够,桂冠早已被人摘走了。”

单仁蕙、单仁永等人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他们想与单文生一道共同对敌。单文生示意他们别动,两人便靠一颗树站定。

司马青此时已被武精的话伤了自尊心,狂叫道:“你快说,那是个什么小子,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武精道:“他叫方永,武学之深难以想象,我们根本不是其对手。”

“胡说。”司马青骂道:“你是个无用的笨蛋,怎能把我也拉扯上?”

武精“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反驳他。

单文生等人听说方永如此厉害也惊了一跳,料不到他能有如此的成就。

单文生拉了一下白胜非,白胜非明白单文生的意思,刚挪动两步,司马青喝道:“哪里去?我们师兄弟交手是你们可以看的吗?既然你们见了,至少也要割去舌头。”

白胜非说:“武精前辈,你给我们主持公道,这是不怪我们的。”

武精摇摇头说:“我们师兄相斗的事你们是不该知道的,既然撞上了,割舌头确是最轻不过了,你们还是乐听天命吧。”

白胜非等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单文生气愤地说:“你们不愧是师兄弟,鼠蛇一窝。”

武精“嘿嘿”笑起来。

白胜非问:“为什么我们看了你们的争斗就要受此惩罚呢?”

武精道:“很简单的道理,你们见了便不神秘了,传出去岂不弱了本门的名头?为了让它仍然笼罩着神秘的气氛,我们只有如此才行。你们的生命固然可贵,但与‘太虚门’的名誉相比就微不足道了,你们也不要有什么不平和愤懑,安心地去吧。”

白胜非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我们受你们的伤害是罪有应得了?”

武精点头:“老夫有此意。”

白胜非失望了,真没想到拍马尼也不行,看来今天要命丧荒山了。他虽然很自信自己的武学,可他还没有勇气和司马青、武精相比。而单仁永、单仁蕙都不那么妄自菲薄,他们早就不平了。

单仁永说:“我们久住深山,此处是我们的家。你们跑到这里相斗,难道还怪我们看到吗?”

司马青说:“不错,若不怪你们,何须把你们的舌头割掉?”

单仁蕙大怒,斥道:“你们真是野蛮透顶,可我们并不怕你们。”

武精笑道:“小丫厂头倒有几分惹人之处,老夫有几分喜欢你了。”

单仁蕙怒道;“你别为老不尊,辱没斯文,在我眼里,你不过一段朽木而已。”

武精上前凑了两步,笑道;“好,那就让老夫领略一下你的妙处吧。”

他哈哈又是一阵笑,单仁蕙长剑在胸前挽了一朵花,分心便刺,武精把她轻蔑到了极点,身子向前一滑,伸手就抓。单仁蕙的剑是自动御敌的,只要有实在的对象可击,那就很难逃掉。她的长剑如水中的鱼儿一摆头,“玉女开帘”急扫武精的手臂。她的剑实在太快,以致连武精这样的高手都料不到会躲不过,他忙中不急细想,急展“金龙吐须”把内家先天刚阳之气聚于手上,化作抖弹劲外震。但仍没有逃脱中剑的厄运。单仁蕙的长剑几乎把他的右臂制下,血光立时迸现。

武精恨极,以他的身手被一个小丫头伤了,这比要他的老命更让他羞很恼怒。他运起“幻无天罡”直击过去。他要把单仁蕙劈成肉泥。司马青见武精动了真,怕伤了单仁蕙,他自己得不到了。身形连间,从后一掌击向武精背后,这次他聪明了,动手时不露一点风声,如鬼一般到了武精背后,直等到触上武精的身体,他把内劲急吐,武精闷哼一声飞出丈外。

武精一生精明,万料不到会连连中人家的暗算,他恨极、怒极,加之伤势,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司马青见武精受伤,再也没什么顾虑了。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哈哈笑起来:“我总算天下为尊了!”

武精狰狞地骂道:“你真卑鄙。”

司马青一反常态,毫不为忤,欣然道:“让他们死前知道天下我是老大,你不配与我平起平坐。”

武精几乎被气昏,他“哼”了好几声没有开口。

许一、周五见师傅与师叔之间如此,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快,这也太过分了,师傅不该如此。可他们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怕司马青连他们也一同打杀。

单仁众见妹妹胜了武精,心里踏实了许多,司马青与武精的功夫在伯仲之间,自己当然不会输给他了。他把剑一抖,静立而待,准备也一剑让司马青知道他的厉害。按说单仁永这么想原也不错,可单仁蕙能胜武精事出有因,乃天缘机巧相汇造的,否则,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司马青既不会手下留情,也没有那么大意,反而多少还带点莫名其妙的恨。

单仁永一式“万发归宗”刺他的肋部,司马青突然不见,单仁永的临阵经验不足,一时没了主意。他弄不清司马青到哪里去了。假若他长剑日凌,绕身划圈护住自身也许没事,可他没想到这一点。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司马青的“太虚掌”揉接到他的左肋下。

单仁永惨嚎一声,飞出七八丈远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看来也活不长了。

司马青得意之极。武精被小丫头伤了,我却胜了,这说明什么呢?他有些飘然,内心十分舒畅。

武精明知他得意,嘲笑自己,也无可奈何。

单文生见儿子受伤,立即跑过去,急问:“笑儿,伤势如何?”

单仁永极其虚弱地说:“我真没用,竟不如妹妹。”

单仁永此时想的不是他受伤的轻重,而是暗责自己的武学逊于妹妹,单文生的心,顿时下沉。笑儿所以不关心自己的生死,那是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故在死前生出许多遗憾。作为父亲,在儿子临死前不能满足他的某些愿望是多么痛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确是天下最悲哀的事之一。

单文生酸泪横流,几乎泣出声来。

单仁蕙等欲冲过去,却被许一、周五拦住。许一说:“这些该死的东西在此哭哭咧咧实在讨厌,不如打发了算了。”

周五笑道:“好,我来送他们回老家。”

单文生听此言,怕小儿子也一并命丧黄泉,急忙跳起来,拔剑拼命。

单仁蕙急声叫道:“爹爹,让我来对付他们。”

单文生苦笑了一声,止住身形。女儿的话让他伤心,他觉得对不住她,危急关头总让她拼命争杀,实在有些不忍,可又没办法,纵是她今天把命搭上怕也换救不了单家人的生命了,顿觉满腹怆然。

单仁蕙飘身挪移,一剑分刺许一、周五二人。她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若要战胜“太虚双影”却力尚单薄。

他们二人嘿嘿轻笑几声,外间两下,便踩了过去。

许一在她身边突然现身,让她心惊不已。她想用剑斜削,为时已晚,被他点中“日月穴”,她顿时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由人家宰割了。

单文生大急,纵身扑去,一掌击向许一的头部,他的武功虽然不很高明,但含恨而发威,力总是不小的。许一嘿嘿一笑:“找死!”反臂一击,单文生躲闪不及,飞了出去,奄奄一息。

白胜非见事已至此,知道没有希望了,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他举起剑,欲作生死一击……

大海浪花把深处、远方的幽情推上滩头,明净的海水有甜美的静治,也有淡淡的忧愁,拍击石壁的涛声把另一个世界的愤怒贯注到土地中去,让在大地上行走的人感喟、深思。

方永在海中洗了好久,又到泉水里冲了一下,穿上衣服。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海里发来的清新之气,活动一下肢体,坐到一石头上发怔。

蒋碧欣慢慢走过来,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方永笑道:“在远方,还有许多事未了,我要回去一趟,你们就和神尼在此地修行吧。”

蒋碧欣说:“我也跟你一块去吧。”

方永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从此再不分离。”

蒋碧欣仍是不答应。

方永说:“你不放我走,我的心很不安,我回去一次,至多需要十天,不会太久的。”

蒋碧欣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方永说:“我也不和他们打招呼了,否则又要添许多麻烦,你代我解释一下吧。”

蒋碧欣默默地应允。

方永站起身,看了一下南海,飞身而去。

方永日夜兼程,这天正中午,太阳毒辣,大有不晒死一二个人,不收敛她的气焰之势。他内功虽深厚无比,轻功贯绝江湖,但疾行千里路不歇脚,身上也是汗淋淋的。

前边是一片林子,树木茂盛,郁郁葱葱,阳光想尽办法欲穿透碧绿的丝网,也只有徒劳留下点点光斑。

方永心中高兴。

一闪身进了树林,找个一个地方坐下来,背靠树纳凉小憩,无意间往林子深处一瞥,只见一女子正欲上吊自杀,连忙起身飞跑过去。

自杀的女子听到脚步声临近,脖子往吊在树上的素绢里一套,就想蹬脚下石头。方永挥掌扫去,一股大劲,似利剑削向素绢,风到绢断,女子跌落草丛之上。

女子也未言谢,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滚圆的肩头一抖一颤,令人可怜。

方永走过去,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他最看不得女人流泪。

女子好似伤心欲绝,哭声凄惨。

方永蹲下身,小声地问:“小姐,你有什么伤心事?愿不愿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女子头也不抬,啜泣着说;“你不要管,让我死!”

“死,能帮你什么忙?”

“不死,又能帮上忙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甚非要死?!”

“呜呜……”女子抽抽泣位,悲悲切切。

“我与夫君去年结为并蒂莲,我们俩相爱如漆。谁知,甜甜蜜蜜的日子还刚开始,夫君却不明不白得了病,莫名其妙的病,名医求遍,各种单方也都试过,夫君的病终不好转。婆婆开始对我不满意了,村里人也都说我命中克夫。我有口难辩。我对天起誓,只要治好夫君的病,何种苦难我都心甘情愿承受。办法想尽了,还是不灵验。正当一筹莫展时,村里来了个野郎中,他进了我家门,口称保证治好夫君的病。我好感谢,连忙称谢。

“但他有个条件,问我答应不。我不知是计,心想只要治好夫君的病,什么条件都可答应。他笑了,有些古怪,提出要与我同床,我好害怕,可又不敢撵走他。我怕婆婆,怕村里人,怕落个克夫的名声。为了夫君,我忍辱答应了。“事后,他抓了药,就溜之大吉,逃之夭夭。初始,我仍相信他的鬼话,按吩咐喂药。两个月过去了,夫君的病不转好还加重了。

呜呜……我有愧于夫君,只求速死。”

方永听了,很为少妇的话所打动。多么贤慧善良的妻子,比之江湖女子倍加伟大可敬。当他的丈夫听了妻子一席话,又该作何感想,是遗憾她的失贞,或是……

方永感到问题棘手,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女子,在这种“三从四德”的礼仪之邦里,做了这种事的女子最好的解脱是选择死亡。

方永问:“你丈夫患甚么病?”

“郎中说象是水肿。”

“你领我去看看,但愿我能治好。”

“小奴太感谢公子了。”

“但有个条件……”

少妇愕然了,眼前之人是否也是……

“什么?”

“你丈夫病好后,请夫人不要再言死。”

少妇不再哭泣,看着方永,万分感激地点点头,算作答应。

方永正欲起身,突觉一般劲风袭向“肾愈穴”,少妇亦惊呼一声,恐惧地扑到他身上。方永若是躲开是极容易的,那样就会息及少妇。他坦然一笑,功凝腰间。

来人正是花人疯,他劲气戳到,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大吃一惊,想撒身中途换招,哪还容他,方永右手上翻扣住他的手腕,扭头一瞧,很陌生,似乎从未见过,便气愤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用如此毒辣手段暗算我?”

花人疯忿忿说:“我容不得狗男女。”

方永“嘿嘿”笑了,他知道此人是谁了,便问:“阁下是花人疯吧?”

“不错,花大侠是也。”疯人疯话,自称大侠。

“我正欲找你。”

“?……”花人疯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

“揍你!”

花人疯一听此人要接自己,拔腿就跑。方永一个箭步掠到前边,堵住去路。花人疯扭头回跑,方永闪身一晃,又堵在前面。花人疯恼羞成怒,挥掌砍上,欲与方永拼个高低。

方永再不玩笑,见花人疯挥掌击来,挪步外闪,弧步至他身后,速度快若电闪雷鸣。

待花人疯招数落空,欲转身再击,“百会穴”已被方永拍个正着。花人疯不动了。并不是因为痛楚,而是感到一般暖洋洋的力量缓慢从头顶输人,惬意极了,好受用,不思离开。

这股力从“百会”闯“膻中”,下“丹田”至“涌泉”,到“会阴”越“长强”,冲“玉枕”止“百会”,行功周天。不一会儿,花人疯就觉脑中一片空明,驱散了那团团缠绕不清的黑雾。他一下子清醒了。

花人疯又叫花人风了。

方永闲了“劳宫穴”,把单从花人风头顶拿开。

花人风神色奕奕,目光炯炯,再无萎顿之态。

少妇惊奇乍舌。

花人风向着方永双手一拱,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方永。”

“啊,方大侠!在下心念已久,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天相见如此尴尬,海涵海涵。”

“花见客气!”

花人风“扑通”单腿跪地,感激地说:“多谢方大侠再造之恩!”

方永见他如此重义,明了传闻不假,此人的确是重情守义之人。心下佩服,连忙弯腰扶起:“折煞兄弟了。”

花人风站起,满脸红云,吭吭哧哧地说:“在下之事,想必见台早听传闻了。丑闻呀、丑闻。”

方永一拍他的肩头,笑笑说:“花兄痴情固然可敬,但你想,为这种女人值吗?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振作起来,正义道上需要你。”

“方兄明言至理,怪我一时糊涂,才闹到这步因地,我谨记方兄叮嘱。”

“花兄,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吧!”

花人风与方永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谈如水。但他总觉与方永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方永在与花人风毫无瓜葛下施手相救,并损耗自身功力,实属大侠风范。花人民自叹弗如,他本想过方永去酒店畅饮一番,听方永这么一说,又见旁边焦急的少妇,知不好挽留,便一抱拳:“方兄请了。”

方永和少妇走了,花人风恭敬地站着,一直目送身影消失在树林外。

花人风至此遁入空门,做了削发和尚,苦心修习,参悟样宗,终成一代名僧。这当属后话。

方永跟着少妇进了村子,一进村口,他就觉察到气氛不对。村头三五成堆,聚着一些老姬,交头接耳,麻雀似叽叽喳喳谈论着什么。见方永进村,眼光一下汇聚到他身上,大眼套小眼地盯着,里面写满诧异和问号。

方永身在江湖,对平常百姓一些习俗不甚理解,见有这么多人闲聚,指指戳戳,张家长李家短乱发议论,既感好笑,又觉可亲。江湖险诈,勾心斗角,人们在一块除了绞尽脑汁,用尽办法残害别人,就烧、杀、抢,哪有这样平和的氛围。

方永不知,平常百姓也有他们的苦恼。在封建社会,人民是不会有一天宁和日子的。

方永与少妇进了院门。

一群好事男女,怀着别样心情涌进来。

贫苦的乡村,无甚热闹,唯有无聊。无聊人生,无聊生活,无聊谈论别人。一个女人领来一个陌生男人,而女人本身又颇有些传闻,且女人的汉子又病卧床榻。男人是郎中吗?能治病吗?疑点重重。

方永也想故意露一手,让乡里人大开眼界。他站在院子中,少妇从屋中把丈夫搀扶出来。男人面黄肌瘦,肚子涨成一面鼓。方永放眼一瞧,微微一笑,小病一桩,气血不调,腹中淤血,只需打通气脉,多吃补药,很快就会痊愈。可恨庸医误入,亦更恨那小人乘人之危,若有一天碰到,定采不饶。

方永让少妇在地上铺一片席子,扶丈夫坐下,盘腿,五心朝天。

一切准备停当,方永在席上盘腿而坐。他吩咐男人左手贴地,自己伸出左手与其右手相对,右手“劳宫穴”对其“丹田”,慢慢揉搓。

时间不长,众人就见男人脸上大汗淋漓,头顶冒出袅袅烟气。村民都感到神了,这才仔细打量方永。这小子相貌平平,无甚稀罕奇人之处,为甚会有这般本事,莫不是神仙下凡吧!

议论又开始一边倒,说少妇有神灵保佑,善人善报,再不说有“克夫之命”了。嘴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少妇看见丈夫鼓涨的肚子一点一点减小,村民纳闷、迷惑、惊奇、赞叹,而后又是一番感叹。

半个时辰一到,方永收功站起,冲少妇说句:“好了。”话未落,人已飘出丈外。村民还未及反应过来。再寻方永,早已踪影全无。众人都信神仙下凡,一片跪倒,连呼:玉皇大帝万岁。

男人自己站起来,脸上泛出红润,少妇扶住男人,紧张用手去抚摸肚子,哪里还有半点鼓涨,高兴的晕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