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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周围如死一般寂静,幽黑的洞里没有一点活气。

突然,从洞口滚进沉沉的雷声,随即又有雨点打在杨土身上。外面如狂似疯的暴雨无情地冲洗着山谷,仿佛要把这里的罪恶一同洗净,还一个明丽的天地。

杨土身边的暗流突然响起来,声响越来越大,仿佛还有一种内在的节奏,似音乐,又似吼叫。在直上直下流动的空气中,也有了明显的呜呜声,这声音互相配合,叮咚有色,就像有人跳舞一般。慢慢地这个死气沉沉的洞里有了生命的呼唤声,这声音虽然极其微弱,仿佛同溶万物之中,俱不否认。

这个盎然的生机,终于经过了垂死的阶段进入了渐有规律的秩序之中,生命随着呼吸的深长而延续,强大的阴阳流和杨土身中的带脉进行交换,奇迹般地补给他生命的能量,游丝般地呼吸,牵动着游丝般的岁月,季节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深秋。外面哗哗的落叶伴着寂静的荒野,洞内的杨土也有了新的变化。

一轮光芒万丈的朝日,终于从他的玄昏的脑际升起,冥冥之中他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清爽,无边无际的晴空是那样明媚,身边周围那急湍的水流声和上下交流的空气呜呜声突然寂灭,五彩缤纷的祥云充满快乐和瑞气,四周是那样宽广,没有任何东西能使他不由自在的尽情享受,一种无法形容的畅快充溢了他的全身,慢慢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向着太阳,向着无限遥远的九霄云空尽情飞扬。

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家,看到父母在布满黄花的土地快乐地耕作,一会儿又远离母亲去周游四海,一会儿到了没有声音的地方,周围奇怪的静。渐渐地又回到霞光万道的云虹之上。

他看到自己进入了梦境,在梦里自己慢慢长大了:中等的个头,普普通通的模样,微黄的脸上闪动生命的强光。自己很高兴,自己长大了,比小时候要健壮。随后那个长大的自己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向无限的星空,自己怎么呼喊他也不理,渐渐地消灭在脑中。

突然,杨土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盘坐的身体也猛然左右摇晃起来,随即他听到雷鸣般的声响。

他看到石洞外极端荒芜的山谷,感到自己像坐在一个无限大的金环中,周身放射出无数的金光。

杨土不自觉地睁开眼,刚才的景象烟消云散,周围仍是一片黑暗。杨土有想动一下的意思,果然,身体能动了,他慢慢站起,突然觉得自己长高了,长大了,“啊!”

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用手一摸自己的脸、身,竟然湿漉漉,滑溜溜的。靠近洞口一看,原来自己的身上长满了青苔,长发及地。

杨土哪里知道,他盘坐洞里,春去冬来,花开花落,已是十二年岁月了。他本来必死无疑,偏偏他无巧不巧地毫无意念地进入了天地生命的运行之中,使他的所需来自天地,补充了他生命所需的一切能量,进而他进入了人类幻觉中的六神通领域。

至此,生命之气滚滚如雷霆,不绝似江河,天地人一体,生命之源得以存下,浩然之气终于育成,如果不是偶然巧合,一个人要想练成六神通,那比登天还难。但是,一旦练成六神通那将百魔不侵,百病不生,终生受用不尽。

杨土在自己的意念中长大,十二年悠然过去,十分正常。但却比在通常情况下快得多。

若在平时,十二年岁月会觉得很漫长。但杨土却没有感到有熬时间的痛苦。

杨土随便活动一下身体,来到洞口,跳出暗流,只见门紧闭,通风的洞口又高入云端,心中犯愁,不知如何出去?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不觉中练成六神通,如果知道,怎会为这区区石洞犯愁。

杨土生在山村,人不聪明,老实又不识字,也没有听说内功,意念之类的名词,自然不能意识运身。十二年不吃东西,可以觉得不饿,一旦离开功境马上感到饥肠辘辘,似有不能忍耐之感。

他无望地又坐在地上,无意中凝听外面的动静。谁知竟伴进天耳通的功境,对谷里的撞击声听得一清二楚。要知道,杨土的神通全在意念之上,不动意念,神通便毫无作用。

只因杨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震撼千古的神通,更不知道意念为何物,所以,他的神通也只能在不自觉之中运用,纵然如此,神通一显,鬼神也惊。

杨土忍受着极端的饥饿,时而倾听外面的动静,时而自言自语:“我要能从这通风口飞上去该多好。”

杨土只会这样说,而不会意想自己飞上洞口的样子,所以,他的神足通不能显功,既是如此,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种什么东西充满,大有向上飘飞的感觉。

杨土实在无法忍受,便晃晃荡荡走到石洞门口,把手插进石门的缝隙,牙关一咬,无意中意念在手上显功,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音,“轰轰隆隆”,如山石崩裂,偌大严密石门的所有机关全被摧毁。一股荒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媚的诱人春光在刺激着杨土,他欢跳着跑了出来,尽情地呼吸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长发及地,非常丑陋,心中极不自在。

这时,他记起儿时的情景,自己初来时候的一切。他记得初来进谷时,曾遇到一个深潭,何不到里面洗洗去,然后再找件衣服穿上。他主意一定,马上向初来的谷口奔去。

杨土虽然不十分聪明,但他终究练就六神通,自得一身清爽之气,何况他年龄已大,自然比小时候要有主见。

如果杨土练成六神通之后,再存意修为,纵然小时候受得摧残阻碍了他的心智发展,但仍能弥补,并可获得无限智慧。然而,世上的事总是那样阴阳差错,杨土怎么知道这许多道理。

杨土刚进入那个谷口,便看见那个刻有“玄冰洞”三个字的洞。本来这个谷的顶端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玄冰洞虽在一个顶峰的下端,但若从一个谷口看它三个字,常人万万不能。只有练成六神通中的天眼通的人,才能到达。

虽然杨土并没有动功,但他的目力仍非常人所能比。杨土看见了那潭深水,晶莹的蓝光使他心醉,欢畅的水似乎在洗涤他身上的泥垢。

杨土看看四周无人,便踏上一块潭边的青石上。青石在水里那样清晰,简直跟没有水一样,杨土站在上边,正好潭水没及脖子。

柔柔的潭水,热烈地吻着杨土青春的身子,使他全身充满一种莫名的快感。他从没有这般兴奋,双手奋起,乱搓乱揉。这一顿好洗,淋漓尽致,好不痛快。整个身子,真是一片明净,皮肤上滚动的水珠也闪动可爱的笑脸。

杨土刚要上来,猛见洞门大开,从洞中飞奔而来两个女子,通身全白,美貌如仙。但脸色如冰,眼里似有残酷的光芒。

只听前边那个女子用冷冰冰的声音问道:“哪里来的野人,敢入我们的净潭圣水,还不出来受死。”

杨土本想下潜没入水中,但见水如此清澈,下潜也会人被看见,只有露着头说:“我不是野人,我是被那个老头关在洞里的。”杨土的回答自然不能说明什么,十二年不涉事,连说话都词不达意。

后面的年轻女子说:“这人好不要脸,竟然不穿衣服,我们这可怎么办?”一脸羞色,冰冷的脸上也有了人色。

在前边的青年女子瞪了她一眼:“怕什么,只要你我心不动,任它鬼蜮横行。”

前边的那个女子刚要向前,杨土在水中大叫:“别过来,我光腚没衣服,大姐,行行好,给我找件衣服穿。”

前边女子态度虽然仍是冰冷,但她并没有继续前走。

“现在一剑把他杀死水里,岂不污了圣潭,不杀他,又没法让他上来。”

后边的那个女子说:“不如找件衣服让他穿上,然后再收拾他,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前边的女子说:“哪有破衣服给他,好衣穿上,我更咽不下这口气。”

后边的女子说:“一会让他加倍偿还。”

前边的女子没有话可说,后面的女子奔洞而去。剩下的女子把脸转向一边。

杨土本来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看那白衣女子不敢看他,不觉快意起来,心里十分受用。

现在的杨土胆子没有少年时那么小了,倘若杨土不是破门而出,看不到自己有那么大气力,说不定早已求饶了。

他现在却非常骄傲,自认为力大无穷,还会怕两个软弱的女子,故而在水里悠闲地等待取衣而回的女子。

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女子直气得浑身发颤。

杨土在水中看见,高声说:“大姐,你冷吗?多穿点衣服就好了。”

取衣的女子回来,拿着一套好似没有穿过的蓝衣服,一挥手,竟然那么巧妙地落在杨土身旁的岸石上。

杨土刚要伸手去拿,突见自己长发像一堆乱蓬蓬的草,又把手缩了回去,嘻嘻笑道:“大姐,你看我的头发多长,你把剑借我一用,我把头发割去。”

取衣女子瞅了瞅,气得脸发青的女子,便把自己的宝剑投到衣旁,温和的阳光照在宝剑上,放出青幽幽的寒光。

杨土心中发凛:“好快啊,这玩意要砍一下,那不完蛋了吗?”

但又一想,“她们是女人,没有会打架的,拿着这玩意,也不过是吓人的。”

杨土自我安慰一番,便拿起剑向长发割去,毫无声息,头发纷纷掉落。

那个气得脸色发青的女子大叫一声:“恶贼,不要把头发掉在水里。”

“是是,是是。”杨土连声说是,顺手把割下的长发扔到岸边,再往水中一看,模样仍是不好,杨土一狠心,双手抱着剑,慢慢让剑刃从头发根刮去,剃了个和尚头。

杨土一看水中的自己还是傻乎乎的样子,仍是不那么满意,也只好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了。杨土又用水洗洗光头,高声叫道:“把脸转过去,我要上岸穿衣服。”

两个女子果然甚是听话,忙把脸转了过去。

杨土跳上岸来,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又对潭水一照,心中非常高兴。虽然不敢说俊美,但也不难看。

“好了,把脸转过来吧。”

两个女子转过脸,见这个人果然还有个人样,虽刚才的厌恶之心去掉大半,但愤怒之气又起。

她们并没有马上行动,因为她们见杨土在净潭中洗了那么长时间,不但不觉冷,反而嘻笑如常,非常舒服,就去了轻视之心。

因为净潭水冰冷透骨,直入骨髓,没有绝顶阳刚功夫或阴柔功夫绝对不能如此。在她们姐妹中间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做到。再看杨土刚才的模样,说不定是个刚出世的前辈异人。

她们虽去轻视之心,但却不能退却,取衣女子说:“你把我的剑还给我吧?”

杨土一喜,他原本不想还,见她声音如此好听,心中欢喜,认为对方忘记了刚才之事,连忙说:“好,还给你。”

取衣女子款款走到杨土面前,杨土那见过这样的美色,两眼直直地盯着,直到那女子接过剑,顺手一指,点在他的外劳宫,他才感到这个女子的脸上有一股让人丧胆的杀气。

杨土慌忙后退,取衣女竟然没有拿住杨土,这使她十分吃惊。

要知道她的冰寒指已得冰娘娘真传,功夫已达炉火纯青,只要被她点着人,即使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体也经不起,更不可能给没有点着一样。

按她的想法,她点了杨土的外劳宫穴,杨土的整个半身就会如披冰霜,僵立在那里,任她们处治。谁知大谬不然。

杨土望着她们,有点气恨:“你们怎么要杀我,我又没偷你们的东西,这身衣服我以后还你们就是了。”

取衣女子说:“你在圣潭洗澡,已是对我们极大不敬,犯了我们的戒律,何况我们姐妹还被你捉弄一番。”

杨土眨眨眼:“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这水又不是你们家的,洗个澡怕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是我身上太痒了,能怪我吗?”

两个女子相互对视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人似乎有点傻呀。

眼中传神,各自聚功猛然向杨土攻去,两个人一攻上,一攻下,指剑并用,速度极快,虽然她们剑光霍霍,指气纵横,仍然没有伤到杨土分毫。

她们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超,行动不可谓不迅捷,但杨土见他们剑光一闪,脑中便有速避的念头,故而神足通显功,自然就轻而易举地躲过她们的一击,从表面上看,杨土仿佛还非常从容,无事一般,这不能不使她们心惊,但这其中的缘故又有谁洞晓呢?

杨土也觉得奇怪,自己一急,怎么就轻而易举地躲开她们了呢?刚开始看到她们的身手,他真以为无法躲避呢?杨土有此经历,胆子也大起来,冲着她们两人哈哈大笑:“我说你们追丕上,还不相信,这回该信了吧。”

他只是随便说说,绝没讽刺别人的意思,但在别人的眼里,却完全是不同的含义,自古道:“士可杀,不可辱。”尤其是武林英雄更是把名声看得比生命重要。

两人满脸愧色,泪珠都要滚了出来;她们姐妹自认为只要身入江湖,就会是罕见的高手,哪知还没有出山就这么不行,十年苦练,付入流水,活在世间还有什么意思,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们也不问问遇到的是什么人,这还是杨土见她们长得好看,不忍心还手,否则,怒则出手,哪还有你们的命在?杨土见她们神色悲哀,心中好笑,正要取笑她们,只听得洞中飘来忽左忽右的声音,这声音都似乎结着冰,平常人听到这声音,就会立即冰僵,武功高深的人,也要塞上耳朵,方可免除伤害。

但在杨土听来,却没有什么异样。相反,倒觉得很舒服,软绵绵的,好像有一只纤纤素手在轻轻抚摸自己一样。

两个少女自有可解之法,但也神色庄重。她们见杨土毫不在乎,嘻笑如常,心中都是一惊。

那声音一停,从洞中飘出一朵白云,那样流畅,那样自如。

眼花瞭乱间,一个中年美妇站在杨土跟前。

若在一般高手面前,一定会认为她身法诡谬,运用佳妙。但在杨土的眼里,只是快了点而已。

原来的那两个女子慌忙上前施礼:“弟子无能,没有将狂徒拿住。”

冰娘娘轻轻一挥纤手,微微一笑:“小娃儿,你能顶住老身的寒声摧物神功,可见定力不浅,不知是何人门下?”

杨土看她那微笑确实柔和,甜丝丝的,让人心魂动荡,不像与他为敌,疑惑地问:“什么门下?我不懂!”

冰娘娘一惊,又问道:“你有师傅吗?”

杨土有点明白了,脸上突然有了怒意,随口骂道:“什么狗屁师傅,我在东边那个深谷的山洞里,被关了好多年,受了不少苦,我要遇上那个老混蛋,非揍死他不可。”

冰娘娘又是一惊:“你叫什么名字?”

杨土没有好气地说:“我叫杨土,你告诉那个老小子,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冰娘娘的脸冷了下来,眼里放射出两道凌厉的使人不可相见的光,仿佛像两根冰冷的锥子,把人定在地上。只听她冷冷地说:“小子,别以为你能顶住我的声杀功,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告诉你那是妄想,你还是乖乖地受死好,免得受更大的苦楚。”

杨土见冰娘娘脸色一寒,心中愤怒顿生:“难到老子怕你们吗?”杨土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人的多少爱护,所以对世人充满恨意。一旦别人对他笑脸相迎,他又恨不起,更何况是如此俏丽的美女,一旦对方仇视自己,那仇恨便充满胸怀,使他不能自已。

冰娘娘自然不知他的心理,只见冰娘娘右手慢慢在身侧划了一个圈,便向杨土拍出,掌出人到,真如白日撞鬼,身法之快,实是世间难寻。

杨土不知厉害,见她用手不用剑,那么嫩的手打我几下又如何?故而没有逃的念头,见冰娘娘掌到,他来不及思索,忙乱中闭眼就是一掌,不管它打着打不着。

冰娘娘打算一掌把杨土击毙,所以身法、掌法同时使用,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但当她澎湃的玄冰真气击向杨土并身向杨土进击的过程中,她感到自己的内功没有反应,情知不妙,这时,杨土正好向她投来一掌,冰娘娘急忙提气刹势闪躲。

尽管闪躲快似电波,仍感到自己的左肩被击了一下,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身形,摇晃一下,退到几丈以外。冰娘娘感到痛彻肺腑,低头一看,左肩部的衣服被击得粉碎,露出白腻的细肉来。虽然没有内伤,但也使她又怒又惊,若不是功力通玄,闪躲敏捷,这条命今天就算交待了。

冰娘娘愤恨交加,脸色惨白,雍容高贵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周身的玄衣也飘动起来,冰娘娘说什么也不相信的事竟然发生在她身上。自己多少年来苦心修炼,虽没有时常跟别人一较高低的想法,但也不至于这样不济事。

现在,江湖上出现了几个年轻的绝顶的高手恐怕也不会比这小子强,这人的身手实在太可怕了。

她知道,以她的功力在江湖中可算是硕果仅存的几个了,没曾想不明不白地被一个无知小子打得这样狼狈,怎能甘心。

她站在那里,对杨土的言语、行动些行了极短暂的回想,发现杨土虽然行为奇怪,但却不像是身具奇功的异能之士。

冰娘娘的一双眼早已把杨土看穿,这小子眼睛清浑,根本在武功上不入流。那他刚才的威力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冰娘娘何等见识,虽然弄不清杨土的身法特点。但她凭直觉断定眼前的这个杨土并不是无懈可击。

杨土也觉得奇怪,巧不巧的一掌,怎么打得那样厉害?杨土心中似乎有点歉然。

站在不远的冰娘娘早把杨土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灵光一闪,马上说:“你这小子真不知好人心,我本想试试你会不会功夫,也好把我的徒弟配给你一个。哪想到你竟然打我一下,这下子我至少要少活十年了!”嘴里说着,眼睛里却滚出玉珠般的泪水,显是极其悲伤。

冰娘娘虽然是假装的,但却动的真情,多少年的冰洞修炼,可以说颇得武学三昧,没想到败在一个傻小子手下,想来哪能不伤悲。

杨土不知道冰娘娘何许人,更不知道冰娘娘的厉害,她的那一掌虽觉得有点冷,并没有其它感觉,他哪里知道如不是他的漏尽通散去她的功力,他要承受的苦难不知有多么深重。所以他觉得冰娘娘对他并没有多少恶意。

杨土从小就没有学会对任何问题想一想的习惯,做事看事也只能观其皮毛、表面,深层的东西他是很少想的。冰娘娘的一番话,他自然也全部相信了。

杨土在阴阳洞里,与世隔绝十二年,甭说没见过女子,就是连做梦也没有女人的影子。如今听冰娘娘这样一说,他喜不自胜,眼睛在她周围的上下不住地翻滚。

冰娘娘在旁微笑着,那样静怡,那样幽远,杨土还不知道这微笑里的丰富含义呢?杨土用手一指给他取衣的那个女子说:“把她配给我。”

冰娘娘哈哈笑起来,这笑声犹如浑圆的金珠落在幽深的潭水里,那样清响,那样爽神,连杨土都感到心旌摇摇,热血沸腾。

他两眼盯住白衣女子的脸,浑黄的眼珠闪动着血一样的目光,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

那白衣姑娘被杨土看得极是尴尬,双颊绯红,心情极为复杂。她厌恶面前这个小子,仇恨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的不净的目光。但是她知道,这是师傅的主意,是师傅收拾这个无耻小子的手段。

杨土虽然看到眼前的这个姑娘飘逸无比,美丽绝伦,心里也想恨不得冲上去搂住,那种原始的欲望在他年青的躯体里澎湃如潮,激动难抑,几次想挪动脚,但始终没有动。

他没有勇气,这不是害怕,是自卑,也许对方太高贵了,那目不斜视的高贵目光,那脱尘超俗的清丽都给人一种无比的高雅,让人不敢攀越,不可企及。

杨土虽然多么渴望,但这个农家子弟的骨子里,仍然流动着一股懦弱的血液。在他莫名悲凉的情绪中,他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

杨土长叹一声,刚才的欲望也纷纷退却。

冰娘娘没想到杨土这么没有胆量,只好说:“徒儿,他既然要了你,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亲热一番!”

“是。”那个女子慢慢走到杨土身旁。

杨土见那女子走过来,身子都有点抖,刚才的欲望又像蛇一样伸出头来。

那女子轻轻盈盈,犹如风吹青荷,一股女性的芳香冲入杨土的鼻子里。

那女子伸出一只软绵、温柔的小手,握住杨土的手,身子向前一倾,前额贴在杨土的胸脯上,那轻轻的热热的香气,直入杨土肺腑;那颤抖抖的乳房压在杨土的胸上,一瞬间是那样的酥软,柔滑无比。杨土不由自主地搂住她的腰。那女子的一只手也伸向杨土的后腰。

冰娘娘见时机一到,白影一闪,在杨土的命门穴重重点了一指。这一指可以说倾她毕生功力。

杨土只觉腰间一寒,顿时全身如坠冰窖。那女子猛一推,把杨土推出四五丈远,“嘭”地一声摔在地上,嘴角很快溢出血来,那溢出的血也好像没有一丝热气,脸上的肌肉不住地痉挛,像是极端痛苦,嘴里不住地说:“你不是说好的吗?干嘛害我?”

冰娘娘又恢复了她原来的尊严。“我以为你小子有多难对付呢?原来也是这般容易。小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还想娶我的徒儿,真是命贱心不低。小子,下辈子再娶老婆吧!”

杨土猛然间眼里流出泪来,他仿佛看见苍老的娘正在看着自己,似乎想说出什么话来,极端可怜。杨土哀求道:“你们饶了我吧,我娘还要我服侍呢!”

冰娘娘冷冰冰的脸上毫无表情:“小子,就你这副软骨头还想在江湖上混,你准是投胎吃错了药。”

杨土彻底绝望了,慢慢闭上眼睛。死的灾难已经不是一次威胁杨土,现在他才真正感到死的痛苦。他渴望脑中的那轮太阳再现救救自己,果然,杨土这样一想,那轮光芒万道的朝阳腾地从脑中升起,金灿灿的火焰象可爱的笑脸,在杨土昏沉沉的脑中渐渐明晰,一个七彩的光环裹住了他的身体。

冰娘娘一挥手:“把他的头割下,以示犯戒之罚。”取衣女子一剑斩去,突然,她感到手中的剑被一股柔和之力控制着,柔和之力突然变刚,剑脱手而出,那女子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杨土翻身而起,冰娘娘见此状就感到周身直冒凉气,“难道今天遇鬼了不成,明明被我冰寒指点着,怎么又自动解了呢?天下什么武功有这等威力?”

连让清理出个头绪的时间都没有,杨土就仇恨地一举向她打来,冰娘娘急忙闪躲。

这回冰娘娘早有准备,所以才躲过杨土一拳。

杨土一拳没有打着,又接连不断四、五拳,仍然拳拳落空,不由得又气又愧。

冰娘娘功力高绝,施展起她的轻功身法,轻灵快极。

但见杨土的几招全不着章法,又气又好笑,心想,“上次,我中你一拳,那是我大意。现在我让你知道本娘娘的厉害。”

她从身上抽出一柄软剑,那剑晃晃动动,极是柔软,仿佛一动就可以折断。但剑拿在冰娘娘手里,通体透出青蒙蒙的剑气,似乎那么厚,永远也无法看清。

冰娘娘随手一震,一声轻啸伴着亮光而起。

杨土心中一凛,在他眼里冰娘娘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尊偶像,自己倒显得渺小,可笑至极。

但他知道生命也就在此一搏了,随它去吧,生死我管不着,这么快的剑,一剑就可了账,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杨土被冰娘娘的气势震住了,知道今天恐怕没有生望了,想到此处,虽觉悲哀,但也无法。心中一开朗,怕意也去了几分。

冰娘娘自认为稳操胜券:杨土根本没有什么武功,他那几招,完全是乡下无赖泼皮的蛮打,毫无技巧可言。但能自解冰寒指点的穴道,至多说明他可能练过一种古怪的内功,功力比较深厚而已。并且他好像自己也知之甚少。

冰娘娘分析的可谓大致不错,可是世上有些事往往会从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发生。

她心中即已明了,求胜之心,一发不可收。

“我手中有神剑利器,只要你中一剑,就叫你肢体分解成几块。”

冰娘娘想到这里,欢情不由挂上眉梢。

如果冰娘娘不认为自己那么有把握,借手中兵器威胁下杨土,见好就收,杨土肯定会离开此地,这场决斗也就可以避免。

但冰娘娘料定自己必胜,哪还容得杨土逃生。

杨土却心中茫然,不知如何对付冰娘娘手中的长剑,握紧了的拳头,不知怎么放着好。

只见他神色凝重,仿佛瞬间就要和这个世界永别。

冰娘娘看着杨土的紧张模样,心中更加自信,长剑一抖,划出一个横八字剑花刺向杨土。

杨土看准八字花空心,上前就是一拳,冰娘娘大惊失色,急忙躲闪,方才避过一拳。

本来用的就是虚招,主要是看看杨土如何招架,并没有伤杨土的打算,自然也做好躲闪的准备,所以,杨土一拳打向她的致命弱点,这才极力躲闪开。

按说,冰娘娘用的是虚招,只要杨土不动,就算他有眼力,冰娘娘也难知他的虚实。

然而杨土并不懂得这些。他全神贯注,小心反击,自然而然地走向神通领域。杨土的对敌也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和体现。这些本能会自动地指挥杨土攻向别人的弱处,使别人无法向你下手。

这种打法连杨土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是身体中一种本能的打法。无须思考的打法。

冰娘娘的感觉却和杨土的大不一样,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的自命绝妙的剑法的虚招中,竟有人能找出攻击的弱点。若要使实了哪还有命在!她疑惑不解。

杨土却沉不住气了。

“老娘们,你跑什么?你怕了,快给我叩头求饶。”

冰娘娘何时受过这样的奚落?她杏眼一瞪,怒道:“小子,你少卖狂,看本娘娘怎么收拾你。”

只见她一挥手,手中多了一个红色的网。这种红色真让人看了害怕。冰娘娘剑诀一领,红网一摆,剑网同使。

杨土攻上又是一拳,这一拳正打在冰娘娘手中的剑身上,那柄剑猛然从冰娘娘手中脱手而出。但那扩大的网却向杨土飞来,杨土随手一掀,又是一拳,那红色的网竟然滚成一个圆蛋,突然燃烧起来。

冰娘娘只觉得魂出七窍,顾不得许多尊严,趁杨土一怔神的功夫,如漏网之鱼,飞快地逃进“玄冰洞”中,即刻洞门合闭。

杨土并没有赶的意思,上前几步,拾起冰娘娘的宝剑,向石洞口叫道:“那群娘们听着,以后我要再遇上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定不饶你们。”

杨土走到潭边,又对着潭水一照,看到水里自己那傻乎乎的模样,摇头笑了,杨土瞅了瞅玄冰洞,又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抬腿向谷口奔去。

杨土的身法虽是普普通通,但确是快速异常。当然,这只不过是杨土无意中沾了点神足通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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