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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车终于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大谷,山谷里已是百花烂漫,树木森森,这美丽的景致,显然是人工造成。

谷内的地面十分广阔,谷口的暗处有几个堡垒,里面有晃动的人头,监视着进谷的人。

过了花草树木,便隐约看到构造巧致的楼台殿阁,那悬挂在峭岩上明净的瀑布,犹如仙女的长发充满着静怡神秘。

大车停的地方,是一片竹房,竹房的周围被各种形状的药草包裹着,阵阵药草的清香飘来,让人清爽舒畅。

车上的十八个孩子慢慢下了车,各自望着新鲜的景象,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惊惧。

竹房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中年文士,前面的穿一身粗布蓝衫,瘦弱文雅,后面的穿一身华丽的紫衫,阴沉冷峻,同是高大的身躯,闪着幽电般的光芒的眼睛,看着这群刚下车的孩子,那目光中没有温情和蔼,完全是屠夫对着生灵。

青衣老者走前一步,对前面的蓝衣文士,一躬身说:“药先生,卑职把人弄来了,你老先挑吧。”

药先生微微一点头:“邓四爷,你的成绩不小,竟然挑回几个上好的材料,我非常满意。”

药先生说着话,只见左手微动,一道金光直射邓四,邓四两指一夹,见是一锭金子,眼里闪动着喜悦的神色。

能被药先生称赞、奖励,的确是很难得的事,邓四哪有不喜的道理,慌忙说:“多谢先生抬举。”

随后,邓四又向药先生身后一直默然无语的紫衫文士说:“师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师爷付千淡淡地说:“药先生挑完剩下的人,再让冰娘娘选,最后没人要的,可做试验用。”

邓四拱手一礼:“卑职遵命。”

药先生来回走了几圈,挑了六个孩子,满脸欢喜之色,赞叹道:“十年后,江湖中心定会有六个顶天立地的高手。”

付千那冷峻的脸松弛一下说:“这要全靠先生的药术了。”

剩下的孩子,跟着邓四左拐右转,走进另一谷口,又走过好一段路,来到一个高入云空的石壁前,石壁前边是一片偌大的深潭,潭水幽深冷清,似乎有阵阵冷气扑来。

石壁正中,有一个宽大的洞,洞口已经开启;洞的上方,有三个入石甚深的大字“玄冰洞”。

邓四走到洞前,神色极是尊敬的深鞠一礼:“启禀娘娘,邓四已把您所需的孩童带到洞前,请您老人家挑选。”

静等片刻,从洞中传来冷如坚冰的声音:“邓四,你先走开,我让你来时再来。”

邓四又施一礼道:“是。”随手一挥,四人奔向来的谷中。

十几个孩子正望着石洞出神,不知何时洞口已站着一个白纱素裹的中年美妇,果不愧称为冰娘娘,通身冷清,就连笑似乎也带着冰碴。

孩子们看到冰娘娘,都愣住了。

冰娘娘轻轻挥挥衣袖,便有八个儿童被她的内功卷到她的身旁,随机带人入洞,即刻洞门合闭。

邓四应召,又从谷中飘来,他把剩下的四个孩子又带到另一个大谷,脸上带着几分狞笑:“四个苦命的小鬼,你们现在就要开始进地狱了。”

四个孩子茫然不知,一个个吓得直想哭,越往谷里走,山谷越加阔大,也更显得荒凉,平时这里绝少人迹。

邓四他们刚走没有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说:“邓四小鬼快回来,把那两个高个小儿送给我们,继承我们的衣钵。”

邓四慌忙施礼:“原来是孟、江两位护法。”

江巧巧说:“邓四你越来越会办事了,这两个小鬼,正合我和老头子的口味。”

邓四哈哈嘻嘻:“多谢两位前辈指点,这两个归你们,剩下的我给祖师爷进去,好做行功试验。”

孟、江夫妇带着两小离去。

邓四又把最后的两个小孩带到阴阳洞前。

他离洞老远就高叫:“卑职邓四把祖师试功的人带到。”

洞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回去吧,不叫不准前来。”

“是。”邓四四人一溜烟出谷而去。

剩下的两个小孩呆呆立在洞前,茫然不知所措。忽然被一股柔和的热力吸引,慢跳般地随着大力走进洞内。

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山洞,里面摆设精致,东壁有一股地下暗流,顶壁有一个很粗的洞口,可直望云天。靠近壁的东边,气流是上下流动,一热一冷,故叫阴阳洞。

阴阳洞是云霄宫禁地,洞里老者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年龄,面色红润,慈祥和蔼,实则有一百五十多岁,因他内功高深,养生有道,故而延缓了衰老,这老者是云霄大帝朴争的师祖,名叫吕朋。如果没他的命令连朴争也不能进入禁地,否则一律处死,绝不例外。再加上,外面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谁愿意找那个麻烦,故而才显得十分幽静。

两个小孩进入洞内,见是这般模样,也觉得惊奇,片刻之间竟忘记了害怕。

吕朋注视了两个小儿一会儿,才向他们招手道:“到这边来,我问你们。”

两个瘦小的孩子,怀着惊奇和恐惧,慢慢走向吕朋,吕朋指着高一点的小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怯怯地回答道:“我叫陈晓。”

吕朋笑着点头说:“不错,是块好料子,你的精明不得不使我改变主意?”

他审视了陈晓片刻,哈哈大笑几声,“想不到竟然无意中找到继承我墨指功的传人。”

笑声一了,他盯着另外一个黄头发的瘦小男孩:“你叫什么?”

黄发小孩忙说:“杨土。”

“多大了?”

“十二。”

“做过梦吗?”

“做过。”

“尿过床吗?”

杨土黄色的面孔微有一点发红:“尿过。”

吕朋哈哈一笑,转向陈晓问道:“你尿过铺吗?”

“没尿过。”

吕朋一把把陈晓抓过去,大声喝道:“小混蛋,你敢骗祖师爷。”

陈晓吓得脸色蜡黄。

吕朋的手微微一用力,陈晓的额头便有一层薄汗。

吕朋又问:“尿过没有?”

陈晓似乎很有骨气,仍是说;“从记事起,就没尿过铺?”

吕朋松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孩子,有骨气。”

他又打量着杨土慢慢地说:“你这小混蛋,虽然人倒老实,就是太蠢了,脑子不会拐弯,连骗人的本事都没有,活该倒霉。命是不该活,早死比晚死强。”

杨土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吕朋对陈晓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教你本事.你要好好地学,不得偷懒。”

陈晓慌忙跪下:“是,老爷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土一见陈晓跪倒,也慌忙下跪。

吕朋啥哈一笑:“没你的事,你们虽然人在咫尺,命运却大不一样。”

吕朋说完,随手抓了两颗粒丸药,一红一黑,红的让陈晓吃下,黑的让杨土吃下。

陈晓吃完说浑身发热,杨土吃完说肚子疼。

吕朋一指杨土。“你到外面拉去吧。”

杨土慌忙跑到外面,脱下裤子,这一顿拉稀,直拉得杨土耳鸣身虚,奄奄一息,方才爬回洞内。

洞内陈晓已脱光衣服,吕朋给他全与捏穴按摩,功夫不大,把陈晓放到地上,让陈晓仿照他的样子,双腿盘坐,双耳微闭,五心朝天。

吕朋把杨土抓过来,说道:“小子,我要拿你试验功夫啦。”说完,把杨土的衣服全部脱光,自言自语道:“小子虽没有什么奇质,身体发育却颇正常,正合吾意。”

吕朋左手往杨土的脉穴命门一按,杨土便大叫“好热。”随即,一道指粗般的红线传遍整个督脉。吕朋又用右手在杨土丹田穴一点,杨土大叫一声“冷”,全身元气便分崩离散,一道墨色黑线,传遍杨土的任脉。随着,杨土的身体软弱如棉,一黑一红的两道线如漆画得一样分明。

吕明非常满意,把杨土扔在一边,再不观问。以后几天里,吕朋每天都远距离指点杨土,无不指到肤黑肤红,手法极是快当。

这样过了两月有余,杨土的身体几乎全是黑黑红红的点点。

杨土开始还知道冷热,后来完全变成了白痴,他不再知道想什么,恍恍惚惚觉得脑中有一团雾气,这团雾气越来越浓,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感觉了,杨土的神色枯萎,看来命已不长了。

又过月余,已进入夏天。

陈晓的功夫有了极为惊人的进步,只要轻轻一点杨土的肌体,也会出现紫黑和暗红的圆点。

吕朋对陈晓甚是满意。

一天,他见陈晓正在杨土身上练习指功,便微微笑道:“陈晓,你的功夫已有根基,只要日后勤学苦练,定可更上一层楼。现在你把杨土抱到阴阳流里去,让他面南而坐,照你的样子,让他双腿上盘,扶正坐好,你可用东西把他固定上,别让他东倒西歪。”

陈晓按吕朋的吩咐把杨土放好。吕朋点点头:“陈晓,现在你的各种功夫都已达上乘,在江湖中也可称是一流好手了,只要假以时日,定可大成。”

陈晓双膝一跪:“弟子谢祖师栽培。”

吕朋一捋长须:“起来吧,现在我们有要事去做,这座洞从今天起就要关闭,只有等我们回来,方可开洞。”

陈晓不解地问:“那杨土怎么办?”

吕明看了陈晓一眼:“杨土已经快死了,过不了三天,他就会死掉。我把他放在阴阳流里,是要看看我的功夫能不能保证他的尸体不烂。如果我们回来时,他的尸体仍然完好无缺,那就说明祖师的功夫进入神仙一流了。到那时就可长生不老了。”

陈晓有些茫然,又有些怀疑,但他内心又对吕朋充满无比的崇敬和感激。

杨土对这一切都无法知道了,他傻子一样地坐在那里,枯黄的脸色已现死象。洞门一封,在阳光和阴暗的包围里更加阴森可怕。上那些黑黑红红的点点似乎也放出让人胆寒的光芒来,那么狰狞,那么可怕。

但杨土又怎能知道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