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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个人离开师尊,真如鱼归大海,飞鸟投林,各自心中非常欢畅,说笑不止,但仍不失女儿娇态。

三人轻游慢逛,来到一个村子。这村子四周都是水,水色浑暗,在比较窄的地方,有浮动的木桥,木桥的宽度只可并行两人。

三人见天色已晚,别处也一时难以找到住的地方,只好奔村而来。

等到进了村子,才知这里只住一户人家,整个村子虽是不小,房屋前后连成一片,实是一个院落。

她们靠进院子,听到里面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像是办喜事似的。

三人走进家院,果见不少人说说笑笑。框上贴着斗大的喜字,门幅、门心都是些喜庆吉祥的对联。

小青上前几步,向一个年长的躬身一礼,说:“请问大叔,我们想在此借宿一晚,可是方便?”

那中年人微微一愣,说:“方便,方便,三位小哥不知是哪里人氏?”

小青心中一动,见这人说话如此干练,怕不是平常村民。她把话也没照实说:“我们是四川人氏,路过此地。”

“四川离这儿可是不近,小哥远道而来,正逢我们办喜事,何不喝上几杯消消乏。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小青向两位师姐一瞧,忙说:“那真是麻烦了。”

三人随着中年人走进里屋,见已有许多人在里面说笑自在,众人见有外人进来声音随之而小,不少目光,一齐投向这三个英俊少年。

那中年人说:“三位公子请坐,酒菜马上就到。”中年人说完话,人就走了进去。

她们三人不免有些窘。三人从没出过远门,更没有见过这么好客的人家,再说自己也饿了,让吃就吃么,有诡计,又能奈我何?艺高人胆大,三人不再想其它。

片刻,院子里的人又多了起来,他们三人的酒菜也都上齐,酒席非常丰盛。

那中年人又来到她们身旁说:“各位公子,这些菜肴都是家庭便宴,难登大雅之堂,尚请各位原谅!”

小青说:“大叔太客气了,真不知何以为报?”

那中年人说:“好说,好说。”

院子里的人挤拥着进了屋。中间一对少男佳女满面春色,意气飞扬。那女子身穿一身红绸衣,腰肢袅袅,果然十分动人,两酒窝更是春色浓郁。

屋里人见新郎新娘进来,都一起立哄嚷,屋子里热闹起来。人们围着新娘新郎让他们敬酒,有人不时出个小难题,惹得人们发出阵阵笑声。

她们三人也时时用眼角瞟瞟这群人的行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便慢慢吃着,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那中年人才向那新郎、新娘引荐她们。

彼此客气一番,新郎用冷冷的目光看了她们一眼说:“各位兄弟,身配长剑,定是名家之弟。”

小青说:“白公子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初学乍练,哪成什么气候!”

白项微微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曾练过几招,虽不怎么精到,但自信眼力是不会错。”

小青轻微一笑道:“白公子指的什么?”

白项说:“自然是你们的武功。”

小青的脸上露出轻蔑神色。

“是么,那到要请教公子一下,在下武功如何?”

白项俊美的脸露出极其自信的神采:“比废剑林青,九阴三阳手华玉略有不如。”

三人听了心中都是一震,看来眼前的这人极不寻常。

小青看了一眼白项。见他双目清朗、晶莹,显是达到了神已内蕴的上乘境界。虽然眼珠一翻,不免显出阴狠淫邪之光,但仍给人气度不凡之感。

白项见他们沉默不语,又说;“你们不必介意,我之所以能够看出你们的武功,是因为你们都曾练晶云功。练成晶云功手指便清晰透明,如冰雕玉刻一般。”

小青见二位姐姐一直默默无语,心中急躁,不知该怎么办好。红绿二女却黯然神伤。世界怎么这样小,刚刚脱开杨土,又遇上一个高明之士。不知这人心肠如何?若是好色奸恶之辈,恐怕自身的清白就要葬送在这里。

绿衣女小环说:“白公子眼力不凡,在下十分心折,请问公子是否常在江湖中走动?”

“无事也在江湖上转一圈,现在已没有那个雅兴了。”

白项瞅了一眼脉脉含情的新娘,用手轻轻地抚摸着。

小青忙说:“白公子,现在时光不早,我们可不敢占用白夫人的大好时光。”

白项说:“不忙、不忙。”

小环站起身:“白公子,多谢盛情招待,我们不打扰了!”

化装的红衣女小玉也站起来说:“公子请安歇吧。”

白项见不便再留,便对中年人说:“给三位公子找个最好的房间。”

“请公子放心。”

中年人说完把她们三人带到一个宽大的屋子里,屋子里面放着几张床,床上叠着整齐的缎子被,甚是干净。

三人虽有困意,却不敢安然大睡,只有在这时,她们才尝到坐卧不安的滋味,三人上床和衣而卧,剑放在肩边,随手可拿。

夜在悄悄地流失,忽地,门一声轻响。

三女都心中一跳,慢慢抓住手中长剑,屏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少爷发现有人上石山了!”随着人声消失。

三女心中纳闷,与其提心吊胆卧着,不如查个水落石出。

三女下床出门,施展轻功,尾随前边的两个人影,紧紧跟上。

两条人影过了浮桥,突然加快了脚法,迅疾异常。三女提气猛追,仍是越追越远。

按说以她们的武功,虽不如她们师傅说得那般厉害,脚法也相差无几,展开轻功也风驰电掣,偏偏又被人甩下,岂不令人灰心。

其实前边的人功夫虽比她们略高,要在轻功上把她们甩下,不是一段路就可办到的。主要是前面的人对这里地理非常熟悉,施展起功夫来也得心应手。她们却要打个折扣,三女并没有想得这么细。

她们放慢身法,寻查踪迹,追追停停。刚来到山口,就听到有人说:“白途,你得《宝鉴》也快有一年了,怎么还不拿出来让咱瞧瞧?”

只听另一个清晰的声音说:“老乞儿,你鼻子好灵,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晚什么?”

“因为你知道《宝鉴》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三女心中都是一凛,又听到那个被叫着老乞儿哈哈一笑,这笑声震荡四野。

“白途,十年前,你跟文水提鞋都不合格,我不相信短短一年,你能把博大精深的宝典参悟透彻。”

白途冷笑道:“文水,正因为宝典广大无边,所以学成其中之一都足以制你于死地。”

老乞儿过了半晌说:“白途,你真的要杀人灭口?”

“不错,你别忘了我别号渔翁,就是专给别人之利的,今天你找到这里,正好让老夫试试掌力。”

文水说:“你纵然杀了我,也难以独霸江湖?”

“为什么?”

“因为近几天江湖上崛起了一个真正的大高手,你即使把《宝鉴》上的功夫全都练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白途哈哈一笑:“老夫不相信,江湖中还有我的对手,告诉你,林青、华玉在老夫手下根本不堪一击。”

文水说:“他们也许会像你说的那样,微不足道。但是这个高手你却无法胜他。”

白途轻轻一笑:“那倒要听听是何来路?”

文水淡淡地道:“这是个相貌平常,外表看普普通通的人,他叫杨土。你要遇上他,就会觉得你的武功多么无用了。”

白途说:“他练的何种功夫?”

“六神通!”

“胡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文水说:“我也希望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是事实,你若练成宝典武功自我欣赏尚可,只要一出江湖,没有遇不上的。只要遇上,你就会知道文水没有骗你。”

白途说:“老乞儿,我并不想杀死你,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称雄什么江湖,只要你不把此事传出,我们携手,也可以使武林人侧目。”

文水说:“白途,我也不是相信世上有六神通才想窥宝典的。但一想起那个杨土,我也不想要《宝鉴》看了。看了就想称雄,那就会肯定相遇,就会肯定失败。”

白途:“文老兄,别那么灰心丧气,说不定失败的是那个杨土,而不是我们。”

三女再凝神偷听,话消人走,已没有声音。三女来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

小环说:“没想到八荒一乞也知道杨土的厉害。”

“八荒一乞”和她们的师父是同时代人,功夫也各有千秋,连他都如此推崇杨土,她们败给杨土也没有什么好悔的了。

三人发现这个重大秘密正商量如何办好,突然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三个妮子给老夫解解闷还差不多,想得宝典吗?也配得从老夫身上打主意?”

三人都是一悚,以为是白途。待看到说话人,才知是个白衣蒙面人,三女各自手握宝剑,严阵以待。

白衣人并不多谢,伸手便抓小青的长剑,小青柳腰一扭,侧过身,反手一剑直削白衣人手腕;白衣人快似幽灵,小青身法也不算慢。

白衣人见小青剑气森森,急忙把手收回,左手直点小青肋下期门穴,小青纵身上升,剑向下劈,直奔白衣人左肩。白衣人急忙退出一丈多远。

来人看看两招无功,不由得“嘿”了一声:“想不到小妮子果然尽得老女人真传,看来老夫要把你们擒住,只好大展身手了。”

只见那白衣人,双手举过头顶,如捧日月,三女见到齐声叫道:“三阳功。”

白衣人嘿嘿笑道:“小妮还算识货,接招。”

一掌直劈小玉,小玉不敢硬接,只好从侧面用晶云功反击一掌;小环也不怠慢,剑诀一领,剑芒直刺白衣人丹田,小青刺白衣人肋下。

三人齐攻,两剑一掌,果然把个白衣人弄得顾前顾不得后,顾左顾不得右,只得飞纵上升,返身一扑,脱开她们的围攻。

三女再不给他有施展“三阳功”的机会,三柄长剑,形成一团剑光,罩向白衣人。白衣人只好连连左躲右闪。

三女得理不让人,剑到如水落岸。掌到如风吹草,一时间,劲风呼呼,剑光闪闪,上跳下挪,围站在一起。

白衣人若单打独斗,可胜一筹,以一致三,却捉襟见肘。时候不大,便已气喘不已。

三女也觉得有点累,这样打下去,着实不是法,三女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正在这一个茬口上,两女同时弃剑,并成六掌向白衣人劈去。

白衣人见剑光一敛,顿感轻松,哪想到她们会弃剑用掌,想要闪避已是万难,情急之中,只好提双掌向前推去,两掌对六掌,自然相差悬殊。

白衣人只觉得一股冰冷透骨的气劲,把他全身的阳刚之气全都击散,胸前如被重锤击了一般,身体也被抛出丈远,鲜血狂喷。

白衣人一时仰仗掌力刚雄,才大意吃亏,白衣人想弹身逃跑,哪里还来得及,小玉的长剑抵住他的后心,随手点了他的命门要穴,白衣人顿时感到全身麻木,半点不能动弹。

小青用剑挑开他的蒙面巾一看,竟然是那个中年管家。小玉有点吃惊,问道:“怎么会是你?”

白衣人道:“落到你们手里,还有何话可说。”

小玉问:“半夜去推开我们住屋的是你吧?”

白衣人道:“不是,推开门的是公子,我在后面没跟他一齐去。”

“你们公子为什么推开我们的门?”

“他见三位姑娘长得漂亮,才起歹意的。”

小青道:“他的新娘哪?”

“新娘咋敢管少爷。”

小玉问:“你们少爷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衣人说:“到石山后的石洞里取书去了。”

小青忙说:“快走,不然,白项就会逃走。”

三人顾不得白衣人,飞身向石山后追去,追到后山,只感到山风习习,凉意浸浸,哪里有什么石洞?三女寻小径登上山巅,也没见有石洞。

正在迟疑,忽见两道人影飞泻而至。现在,仍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三女藏身一侧,听那来人说:“明明是这座石山,怎会没有标记,难道错了不成?”

另一个道:“也许文老前辈忘记了。”

另一个又自言自语道:“哪会如此忘事,这又不是小事。”

三女此刻知道他们是文水约来的人。文水他们哪里去了?山洞又在什么地方?她们不免猜测起来。

这时,又听到:“古往今来,为夺宝丧生的不可胜数,听说文老前辈还约了三清子,此三老的武功之高,不可意料,我们兄弟就是找到洞穴,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吧,我们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还有什么动静?说不定热闹还在后头呢。”

声音骤然而止,山野空空。

三女只好顺径而下,慢慢寻找,找几处都不像,这才觉得该问问那个管家。

天色已现灰白,东方的天空已有醒的意思,三女凝息片刻,旭日开始东升。

山野的早晨是那样静怡,玲珑剔透的露珠挂在草尖上,那样的纯洁,整个旷野充满清新无比的生机。

三女正要再找寻,见两个中年男子在朝着他们微笑,她们心中不免沉了一下。

只听其中一人说:“三位比我们早来,是否见到文水老前辈。”

小青用眼斜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回答他们的问题。小玉接过话说:“我们来时,就什么也没看见。”

另一个说:“这就奇怪了,文老前辈最是讲信义的人,哪能不来呢?朋友,彼此的来意非常明白,都是为《天仙宝鉴》,但是现在我们兄弟已经打算置身事外了,不妨把话说明,文老前辈探到‘宝典’为白途所得时,‘宝典’已在白途手中一年有余。白途不是傻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说不定文老前辈已有不测。”

小青问:“那你们为什么还有此一行呢?”

那人说:“我们相约本来是为了相机行事,并不是要和白途正面冲突,说不定侥幸能忘,谁知文老前辈提前而来,三清子老前辈此时仍不见踪影。”

“谁说我们不见踪影。”

几个人同时东张西望,这才发现在不远的石壁后面走出三个老者,全是灰衣,不过衣服倒挺干净,可见都是利索的老人。

最前边那个圆脸矮胖的人是青无手许郭;后面的高瘦老者是青无掌许方;最后的那个腿似乎有点瘸,神色也显得凶狠,他是青无影许力。哥仨和文水是同辈人,武功在老一代是出类拔萃的。

许方用手捋着胡子,不见挪动,倏地来到他们跟前。

三女虽是名家弟子,也不免心惊,真是天下武学无奇不有。最奇的还是后面的老三青无影许力,他似乎在向前移动,又仿佛根本没有动,既很近,又很远,让人眼花瞭乱,心中虚实不安。

三人来到众人面前,许方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的两个中年人,说:“你们师叔早被白途说动心,成了他的手下客宾了。”

“那老前辈为何不阻止我师叔?”

许方说:“我们凭什么阻止!再说,你师叔求宝心切,不跟我们哥仨说声,就偷偷而来,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老前辈见过白途的武功吗?”

许方脸色一红:“老夫一生嗜武,终生不娶,想不到和白途相差不小一段距离。”

“老前辈是见他和我师叔动手了?”

“不错,你师叔本想动手,没想到白途手掌轻摇,就破了你师叔的先天罡气,使你师叔心服。当时,我们哥仨即使加上,也对他不过,只好让他们而去。”

“哪里去了?”

许方说:“你小子这般笨,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去?”

“白途难道真的会给我师叔‘宝典’看不成?”

许方说:“这可能不假,你师叔博才多学,经验丰富,可能白途有什么地方不明白,需要和你师叔商议。”

小青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难道天下就没有胜过他们的人?”

许方看着小青,微微一笑:“小女娃倒是性急,这不是说没有人能胜他,而是找不到那样的人。”

小青有点不服气,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师傅观世音孔美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即使事实不是那样,但从感情上仍是那样接受。现在听许方说白途如何厉害,自然觉得委屈了师傅,也使她丢了脸面。反问道:“难道连我师傅也不如他?”

许方觉得小青着实可爱,不由得春意满面:“可惜啊,若是早生几十年就好了。”

小青见他不夸师傅,小嘴一闭,“哼”一声,许方说:“小女娃,你的本事也不小,望你师傅脸上贴金的本领。”

小青见他讽刺自己,又不好和他反目,只好转过脸去。

“小女娃,我做你祖爷爷都够格,难道还会戏你不成。你师门晶云功虽然厉害,却也不能把老夫如何,自然也不能和‘宝鉴’的武功相提并论。”

小玉说:“文前辈不是说有人能胜过白途吗?”

许方说:“现在天下胜过白途的人何止一两个,只是这样的人实在难遇。再者,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间。但是,若白途真得参透‘宝典’的玄机,那可是真的找不到对付他的人了。”

小环说:“那前辈何不跟踪白途?”

许方摇摇头说:“没有用。白途、文水所去的地方现在也没有必要知道,知道了也得不到,宝典早已不知哪里去。白途现在手中的是抄录本,而且也被白途分开了。”

小青问:“你如何知道?”

“这是白途的儿子白项和他的管家在路上谈的,被我们哥仨听到。”

众人听了,都一时无话。

这时,一声刺耳的啸声传来,一黄一黑的两道人影在山前奔驰而过。他们都是高明之士,但是都没有看清对方是男是女,因是两人的身法实在太快。

三老者自信尚可与之一争短长,其他人恐怕都要望尘莫及了。

三清子各自并不说话,急提玄功,向前追去。前边人奔行约十几里。速度方才慢下来。

黑衣人说:“少主,我们的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不可再出差错。临行前,教主吩咐说这期间由我适当约束你的行动,请你不要介意。”

那黄衣青年脚步轻飘,仿佛毫不使力,微笑道:“护法放心,我不会再惹那些多情的女孩子。”

黑衣人说:“少教主感觉如何?”

“轻松多了,难道亢天丹真有如此的威力?如此说来,那我身具近三百年的功力了?”

黑衣人说:“不错,这亢天丹足可和宝典的价值相提并论,武林人无不把它视为无价之宝。只是少教主服用时日尚短,功夫尚来完全发挥出来。要知道这三粒丹药,费了前辈神医‘洞仙人’整整六十年时光,没想到被少教主所获,这真是上天庇荫我圣教。假以时日,放眼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黄衣青年说:“这次龙虎大会,可是拉拢天下英雄的好机会。少林、武当、峨眉、青城的弟子,我要接纳一些,将来好为之所用。”

黑衣人说:“教主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恩威并施。不怕他们不服气。九大门派,有两三个已经凋零,人才衰微,不可能有人去。但少林武当,青城极是了得,肯定要去的。这也好,英雄越多征服面越广,将来号召群伦就更有力量。”

前面两人边说边行,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跟随,但仍然放声说话,又似平正沉浸在美妙憧憬中,对身后的一切毫无所觉。但有一点却很明显,黄衣人的功力确实在一步不停地增快。虽然仍是那样漫不经心前行走,但步伐却越来越快,快得让人心惊肉跳,连黑衣人也感到有些不适了。

黑衣人身为圣教护法,权仅次于教主,武功高绝,登峰造极。但和这个前几天在洞天中无意获得亢天丹的少教主方习相比,不管在内力上,还是在技巧的精妙上,差距越来越大,跑下一段路,就有一段距离,仿佛这个距离会无限制地扩大下去。

但他心中明白,百多年的功夫虽不能和你这个获得天大奇缘的人相比,但有此等福分的人,毕竟天下不多。否则,自己连存身的地方都将无法找到。他虽然在不断地安慰自己,仍不免有些生悲。

三清子却再也无法跟随下去,他们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就连青无影许力也有点望洋兴叹了,这是他纵横江湖百十来年仅有的事。自然,他们也已知道前面的黑衣人是无手童天。没想到他还活在世上,这人凶残无比,还是离远些好。

童天和三清子虽是同代高手,但却比三清子更厉害,年龄也大他们很多。

三清子看着黄黑二人远去,这才止住身形。

许方说:“想不到童天做了圣教的护法,不知‘龙虎大会’在何处举行?有这么两位,肯定热闹非凡。到时咱哥仨也去看看热闹。”

三人望望天,见是中午,只好向西而去。不到半个时辰,翻过几道山梁,到了一座镇上。

这里可能风调雨顺,人的气色也好,镇子不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买的、卖的、要的、叫的,样样都有。山明水秀,已有江南风光。看人们的穿着打扮,也知道这里比较富裕。

三清子游兴不减,在镇里转了大半圈,便寻了个大酒楼上了去,选了个靠窗的桌坐下。依着窗口,可以随时观赏街上的景况。

店小二慌忙跑上前,笑脸询问,许方随口叫出了一串菜名,小二一怔,随后笑道说:“各位客爷少候,马上就好。”说完下楼去了。

许方静心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悠然自得。

片刻功夫,酒菜摆满桌子,许方双目闪亮。

“想不到镇子里还有这么好的高名厨师。”

“不瞒三位客爷,我们这镇子经常来些像您这样气派的人,所以,老爷便请了现在的厨师。”

许方心中好笑,这小子怕我拿不起钱,才故意吹。我索性露露阔,他就顺手从兜里摸出黄灿灿的金子。

小二看见金子眼里马上放出贪婪的光。

许方说:“你小子会说话,老爷我就赏你点吧。这些,除去酒钱,剩下是你的。”

店小二几乎没给许方跪下,颤抖地接过金子不住地说:“谢老爷恩赐!”说完转身跑下酒楼,看那速度唯恐许方变卦,再把金子收回。

三清子哥仨边吃边谈,倒也快活。

哥仨正吃着,这时,楼口忽然传来笑声,这笑声很是动听,犹如金玉落盘,脆而断,爽快。

笑声未落,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和两个青衣少女走上楼来,大大方方坐在三清子旁边。

老妇人也是一身青灰衣服,身材也不算高大,额上皱纹道道,头发也有些花白,但两眼精光乱射,给人一种内在的压力。青衣女却活脱脱水灵灵地像两条鱼儿,秀美纯真。

店小二非常殷勤,笑脸陪着。

老妇人很有气派,果然点了一桌像样的酒菜,老妇人酒量不让须眉,两个青衣女也频频呷饮。

三清子虽然知道她们有些来历,也没放在心上,只顾慢慢吃喝。

紧接着又上来三位公子哥儿。

顿时楼上的气氛为之一改:一个红衣蓝裤的青年笑嘻嘻走到一张桌前坐下,盯着吃饭的青衣少女,眼睛一瞬也不瞬。

许力用筷子夹了一块菜轻轻一扬,正好打在那小子的嘴巴上。

那小子“哇”地一声翻倒地上,爬起来,刚要开口大骂,许方“扑”地吐了一口酒,激射到那小子的胸脯上,那小子一下子又摔在地上。顿时不敢再叫唤,像狗一样夹起尾巴和另两个小子灰溜溜逃下楼去。

其他吃饭的看到这场面,都露出惊奇的目光。

那老妇人却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的吃,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青衣女却不免看了一眼三清子。

几个人跑了不久,又上来一个青年人,这青年人白衣翩翩,优美的身形曲线衬托着宽宽的双肩,两颗眼珠深幽而清澈,闪烁着让人心驰神往的光芒,俊美的脸上挂着些冷意,站在那里,气壮如山,不怒威严自生,不笑春情自浓,果然是少见的美男子。

他出手也很阔气,自己要了一桌菜,自吃自饮。

青衣少女无意一瞟,顿时有点神不守舍。

青衣老妇说:“春娥快吃,吃完要赶路。”

青衣女慌忙低下头忙乱地吃起来。

许方瞧了白衣公子一眼说:“公子独自饮酒,不若和我们谈谈?”

白衣公子说:“恕在下眼拙,老丈要谈什么?”

许方说:“公子可否认识九灵老人?”

白衣人说:“那是家师。”

许方点点头。

那青衣老妇人也微微一动。

许方说:“公子可是华玉?”

“正是。”

三清子见华玉极有礼貌,心中不免欢喜说:“昔年,老夫和九灵老人有数面之交,不知令师现在可好?”

华玉微笑道:“健壮如昔。”

许方说:“公子可是去看龙虎大会的热闹?”

华玉道:“晚辈有此意。

前辈可是三清子?”

许方笑道:“老夫许方。”许方想荐引两位弟兄。见他们毫无接交之意,便说:“这次龙虎大会在何处召开,公子可知?”

“听江湖传说,在云龙山庄。那可是个好地方,风光明媚,山清水秀。”

“庄主胡风果是英才,把个云龙山庄治理的那样有条有理。”

华玉说:“许前辈可认得胡风?”

许方说:“何止是认识,胡风是我师叔。虽没有我们的年龄大,辈分却在。看来,到时免不了要拜见师叔。”

两人正谈的相投,从楼下又走上五个人来,前面是个中年文士,正是师爷付千。后面的四个青年人,两黑两白,四个人都长相不俗。

云霄宫付千虽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因他不在江湖中走动,所以也就没有谁知道有这么个高手。

他身后的四个青年人对他却极是恭敬。穿黑衣的是药先生培养的药人。穿白衣的是冰娘娘培养的“阳人”。

冰娘娘自身能培养阳人,但她却不会使用“阳功”。因为她知道练法,却不能修习。

付千带着的四个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三清子、华玉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瞧出黑白青年人有些古怪,但怪在什么地方,各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付千五人要了桌丰盛的酒菜,刚吃不久,一个黄衣人跑上来,气喘喘地说:“师爷,杨土已来到这个镇子,正奔这里走来,如何是好?”

付千脸色一动。

“废物,慌什么,快把你的衣服换了,不要让他认出。此人不可争锋,要见机行事。”

白衣青年问:“那个杨土真的那般厉害?不如让卑职跟他斗斗。”

付千冷冷一笑:“好勇士,可借不是用的时候,你们记住,没有我的准许你们不可出手。杨土普天下没有对手,只可智取、不可争强。”

付千几乎把酒楼当作军营大帐了。付千仗着别人认不出自己,所以才无所顾忌。三清子和华玉心中却各有想法。

华玉自然不会相信付千的,但是这一两年来,林青和他闯出了何等的名头,为什么此人不提及呢?反而说什么杨土普天之下无有对手。

三清子曾听文水说过有个杨土如何厉害,难道这是真的?现在,是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楼口的时候了。

这时,都听到有人上楼了。这声音虽然很慢,却牵引着不少人的心,都想看看杨土是何方神圣。

然而当杨土走上楼来时,不免又使他们大失所望,天下第一高手就是这个中等个儿,青衣光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吗?杨土虽不俊气,但身穿干净衣服,身子又洗得干净,也不会让人厌看。

杨土手中仍然提着玄冰剑,有时也当拄棍用。

杨土一上来,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叫道:“小二,快把好酒菜端上来。做好了老爷我有赏。”

小二看若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哪有不喜,今天难道该当我小二发财吗?来得都是有钱人。

杨土把剑放到桌上,看见对面的两个青衣少女,脸上露出笑意,自语说:“若是我娘在就好了,她肯定会喜欢她们两个的。”

声音虽不大,楼上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华玉虽然对杨土的样子不满,但见付千几人都身具绝顶武功,尚且毫不作声,为慎重起见,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青衣老妇人皱皱眉没说话,三清子也不是傻子,他们虽不知这小子到底如何,但到底听文水吹过杨土,所以,也不敢用筷子夹菜击他。

青衣少女却没有这么怕,她觉得这样的混小子当面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一种污辱,更何况身边还有那么让人心爱的华玉少侠。

“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在不在还不都是老妈子。”

若是直接刺一句杨土本人,也许杨土不会怎么样,这少女偏不会说话,把杨土的母亲也牵扯进去,这就惹起了杨土的无限怒火和仇恨。

杨土是个孝子,从小就对母亲有着无限深情,幻想着长大孝敬母亲,偏偏母亲又因自己而死,每念及此都不住地打骂自己。

这个小妮子当她的面说他母亲,正巧碰个火上,杨土恶狠狠地骂道:“女龟孙,竟敢说我娘。”

“啪啪”几声清响,那青衣少女差点被打下楼去,双颊顿时肿了起来。

杨土又上前一把撕下青衣少女的半片衣襟,立时,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脯和半个颤动的玉乳。

杨土仍不解恨说:“快给我跪下向我娘求饶,不然扒光你的衣服扔到楼下去。”

青衣少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而其他人都若无其事一般。

本来青衣少女的武功亦是不弱,但在杨土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其他人不敢动。因为他们看到杨土的眼里正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只要有人出头,定是生死相搏的架势。何况,杨土出手得那样快,那样好,谁也没有把握能胜。

虽然他们见杨土的功夫没有付千说得那么玄乎。而付千心中却明亮的很,看起来杨土的速度你们也勉力可为,但一交手就知道不一样了。

老妇人虽然想上前动手,但见杨土的威势把所有其他人都震住,也怕当场出丑。另一个青衣少女见杨土说出如此恶劣的话,也吓得不敢动弹。

杨土又大叫:“再不下跪求我娘饶恕,我让你生不如死。”

杨土刚要动手,那青衣女如见鬼一般,慌忙跪在地上说:“求老太太饶恕我吧。”

杨土似乎还不解恨说:“你要不是女的,我非把你撕两半。”

杨土恨恨回到桌边,见还没有上菜,大骂道:“店小二,你这王八儿子,再不上菜,把你这龟孙楼烧了。”

店小二吓得脸色蜡黄,“来了,来了,客爷息怒。”赶忙端上菜。

杨土又骂道:“楼上的人都快给我滚下去。”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而在座的又都是不可一世的武林高手呢!华玉和三清子都恼怒起来。而付千却安坐不动。他知道,杨土要打的首先是硬的,打完硬的再走不迟。

华玉站起来,犹如尊神,说:“朋友,说话要放尊重些,不要给脸不要脸,目空一切。”

付千微微一笑:“有好戏看了。”

果然杨土大怒,只见他神色凛然,灵气逼人,二话没说,伸手朝华玉脸上打出,华玉本来早有准备,但仍是没有躲开,“拍拍”两下,俊美的两颊肿胀如丘。

杨土忽然说出一句:“龟孙不听我的话,老爷把你扔下楼去。”伸手抓住华玉,“呼”地一声,扔下楼去,连打带扔。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别人转念都来不及,帮手也难。

堂堂名震天下的华玉竟在杨土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若非亲见,谁能相信?三清子见华玉如此不敌,想想自己也是白给,无奈只好不管。

杨土大吼:“还不快滚!”

众人无奈,只得带着一肚子火走下楼去。

杨土这才坐下吃饭。

三清子、付千、老妇人走下楼,见华玉并没有倒下,许方说:“这小子不过是突然袭击而已。”

华玉也没有了刚才的神采。

但见他懊丧而不萎缩,淡淡说:“华某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受辱,也是永不能回报的一次。”

许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华玉苦笑道:“前辈此说差也,在此人手下败了,就是永远地败了。根本不存在报复成功的希望。因为此人用的根本不是武功,而是法术。他之快、无可躲,高手和低手没有什么分别,姑娘挨打,我没有出手,就是摸不透对方。”

华玉转过身来问付千说:“仁兄定是对杨土甚为了解?”

付千心中暗喜,心想:“你以为我是憨子,我怕他是有原因的。”

他收住心神答道:“对杨土我们也知道的不多,不过和他交手的人都是一招必败。而且都是大有来历的人。”

华玉问:“不知是那些高贤?”

付千道:“追魂双仙一剑双亡,玄冰娘娘,被夺去宝剑,火云客、无怨双客,都是一招而败。这些人,哪个不是大高手。我们说他厉害,也只是因此而推断。至于他的功夫,你刚才也和他交了手,相比之下,你应比我们清楚。”

华玉默然:“我并不比你们清楚。你可知道他师出何人?”

付千说:“你以为他会有师傅?”

华玉自语道:“没有人配做他的师博,不会有人教出这样的手段。”

华玉柔声对青衣女道:“姑娘不必伤心,这人虽是粗人,但对他母亲却孝敬无比。以后再遇此人小心说话就是了。”

青衣少女呜咽道:“小女谢华公子。”

那老妇责怪道:“哭个什么劲,你说话要留个口德也不至于如此。”青衣少女无话可说。

华玉说:“此人若去龙虎大会,定是热闹非凡。”

三清子说:“天下奇事层出不穷,也未必没有胜过他的人。若是获得《天仙宝鉴》修成正果,一定可以胜过他。”

华玉苦笑一下:“各位,在下尚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一展身,乍然而逝。

杨土并没有留心下面的谈话,待酒足饭饱,才下楼而去。

他斜眼看看太阳,见是太阳方要落山,才觉得该找个客店住下。杨土转了一阵,才在一个大客店住下,这客店好几进院子,而且每进院子又都单独成院,杨土不识字。但见后院里灯红酒绿,浪声浪语,男声女腔的,便心中好奇。等夜深一点,便向后院走去。

此时,各屋都已门关窗闭,杨土来到一个亮着红灯的窗前,用手戳破窗纸,向里一看,见一男一女叠压在一起,正干那关起门来的事。

杨土的血液也不免加快。但他毕竟只是初见,欲念一动也就被压下。杨土觉得无趣,返回客房。

老远就见一条人影从他房间飞射而出。杨土心中一动,有人偷我的东西。

他纵身来到屋里,见宝剑仍在,心中纳闷。

突然火光一闪,惊天动地一声大响。整个屋子被炸塌。

杨土就在火光闪现的瞬间,飞身出来的。

其实,炸药爆炸产生的高压气浪的速度,比杨土的身法要慢得多,就是响了,杨土也只能被气浪弹出来,而不会被炸死。

若杨土运起漏进神通。爆炸对他就会毫无作用。

房子一炸,其他的房客自然受到株连,房客纷纷跑出来,就连后院的也都出来观看动静。

杨土找到店老板,又要一个房间,脱光衣服,畅畅快快地睡去。他似乎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危险放在心上,一直睡到红日高照,这才起来。

吃过早饭,杨土无事可做。打算到茶馆听听消息。

集市刚开,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杨土专门找个人多的茶棚坐下,要壶茶慢慢品尝。

坐下不久,见远处两匹马奔驰而来,马跑得不快,来到茶店,翻身下马,走进店来。

杨土一瞅,几乎不能再回转过神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蓝女白,不说蓝衣男子多么英俊潇洒,多么神气凛然,单是白衣少女的气质就把杨土惊呆,自然优美的曲线,衬出女性特有的身形,高高隆起的乳房充满青春的活力;寒星般的眸子闪动着多姿多彩的智慧;细腻柔嫩的皮肤、凝香透彻,和谐的五官配搭,给人以无比的神圣和高贵,就是神鬼见了她也会变得毫无尘念。美得让人心惊,高的不可攀越。

杨土不知,这白衣少女就是云霄宫云霄大帝朴争的女儿朴乔姗。蓝衣公子是他的儿子朴方圣。

两人从小没有出过云霄宫,现在,他们各自功德圆满,才出了云霄宫,长长见识,顺便看看龙虎大会出些什么样的英雄,朴乔姗一坐进茶店,四周的人部惊呆呆地望着,她似乎有些不悦,站起身向远处望去,茶老板自然十分小心殷勤。

朴乔姗端起茶杯,素指连摆,轻轻一吹,微微一呷,那动作悠闲自然,那么好看,那么悦人,它表现了一个人的修养和内在的深度。

杨土虽不明白这些许含义,但他知道,那是多么好,说不出的美,杨土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瞧了人家那么多眼,人家一直连眼都不翻一下。在人家的眼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杨土下定决心,索性不去看。

但他不能够,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想看她,多么盼望她也看他一眼。

那白里透红的双颊上现出一对多么迷人的酒窝,杨土几乎傻了,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愿收回。

他第一次感到需要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在他的血管里运行,他不住地喝茶,唯恐自己的动作不美,竟不知怎样拿茶杯了。

朴乔姗喝完茶冲哥哥一笑:“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人的目光。”

杨土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心酸,差一点眼泪都要流出来。

朴氏兄妹骑马奔西而去。

杨土站起身来,直到目送看不到人家的影子,才长叹一声坐回原位,默默地发呆,他走进了自己设计的幻想的王国:他和朴乔姗那样相亲相爱,朴乔姗对他有说不出的深情。然而,他一看到过往的行人就不住地叹息。

自从见了朴乔姗,杨土一会信心百倍,豪情万丈,一会欣欣然,沉浸在未来的幸福憧憬里.一会儿又不住地摇头顿足,充满自卑感,万念俱灰没有一丝气力,没有人生趣味。

一会儿好,一会儿歹,不知过了几天,不知存多少胡思乱想,一看到实在的生活,他就烦躁万分;一想起鬼主仇无法,他就又觉得责任深重。一会他认为可以舍弃儿女私情。一会又觉得舍弃实在太倒霉,悔呀、愧呀、怨呀、恨呀,时时刻刻交错在一起,乱成一团糟。

杨土从来没有如此乱的情绪,人也开始复杂起来。他像一支浮萍,像一叶枯草,充满不可名状的古怪,像游魂残魄,东游西荡。

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寺院,寺院不大,门面上的漆也脱落不少,显得冷冷清清。

杨土推门进去,到了后院见一老和尚盘坐参禅,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老者。

和尚对那老者:“施主且请离开,你打听不到什么。”

黑衣人阴阴一笑:“老和尚,我们也不是外人,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你那达摩《易筋经》、《洗髓经》放着也是放着,何不让我们给以发扬光大呢?”

老和尚仍是闭目不语,黑衣人有点急躁,见杨土逛逛荡荡失了魂似的进来,就觉得有气。

他哪里知道杨土的厉害,大声斥道:“小子,你来干什么?还不快滚!不然老夫让你尝铁掌摧心的滋味。”

不知为什么杨土并没有像往常怒火万丈,反而笑吟吟的。他突然产生了要捉弄一下这黑衣人的想法,便说道:“黑小子,杨老爷我专会揍铁掌。”

黑衣人恼怒异常:“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东西。好,今天老夫成全你。”

老和尚却说话了:“佛门净地,不可枉开杀戒。施主若要杀人,可到外面去。”

黑衣人嘿嘿笑道:“我偏要在此杀人,让你静不成。”

老和尚忍气吞声,不再说话。黑衣人走出屋,脸上露出狞笑。

杨土怔愕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黑衣人突然出手,仿佛要一把掏出杨土的心来。杨土没有理会他,当老者的掌心就要触及到身上时,他悄然把玄冰剑亮了出来。

黑衣人发觉上当,收势不及,“哧”一声,剑穿铁掌手心而过,疼得黑衣人连哼数声。

杨土笑道:“你小子要抢我的剑,也不要那么急吗?”

黑衣人急忙掏出止血药敷上。但他并没有总结失败的教训,他已被这恼羞之火气昏了头,牙咬得“咯咯”直响:“小子,老夫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现在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杨土故作吃惊地问:“怎么难法?”

“挖去你的眼睛,砍击你的双手双腿,让你活着不见世。”

杨土笑道:“这法还不错,我想尝尝这味道。”

黑衣人怒极反笑,“小子看掌。”人影一闪,向杨土拍去。

但他中途忽地手一旋,弹出一颗小黑丸。

杨土见黑光一闪,飞向自己的头部。假如他躲避可轻而易举,但他偏偏伸手去抓,刚一接着,只听一声轻响,黑丸爆开,瞬间黑雾罩住了杨土的全身,杨土不知厉害,吸进它的味道,就觉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黑衣人狞笑道:“这就是你小子命该如此啦。”

说完走前几步,不等杨土摔倒在地,左掌又向杨土胸前拍去。

哪知道刚拍到杨土身上,掌心又被玄冰剑刺透。

杨土一往如故。

“黑小子,知道杨老爷的厉害了吧?”

黑衣人的“魂丧九幽”可谓是毒之又歹的迷药,除了独门解药,无药可制。黑衣人用之,一向无往而不胜,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土小子面前失灵。心中哪有不恐怕的道理。

杨土本来觉得眩晕目迷,但他一凝神视观想日月,马上清楚过来。这其间的经历虽多,但时间却极短,黑衣人用掌击他的时候,他已安然无恙了。

杨土冷笑地说:“就这么点本领,还在杨老爷面前吹大气,想是你真的让我按你说的方法对付你?”

黑衣人吓得浑身直冒凉气。

“请公子原谅,老夫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

杨土说:“今天老爷我没功夫跟你一般见识,快滚吧。”

黑衣人如逢大赦了一般,急忙弹身而逃。

杨土又恢复了忧伤的面孔。

他来到老和尚屋里一转,见佛像冷漠毫无意趣,也没有搭理老和尚,便恨恨地出庙而去。

刚走不远,见两道大影飘然而来,杨土凝神一看,见是一个绿衣女子和一个白衣男子,结伴而走,他们那样亲密、从容,速度如此快当。

绿衣少女天姿国色,神采非凡,让人看而畅神,欣欣然而乐,和朴乔姗可称双佳美人。那男子也极为英朗豪洒,表情充满智慧和阳刚之气。两人都佩长剑,如神仙临凡一般。

杨土见之便心中不平。“这小子命真不错,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随即,又觉这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登时又心灰意冷,马上又愤愤说:“不行,追这两个小子去,看他们搞什么勾当。”

别人追上杨土,那是千难万难,杨土追别人却百易千易。他们虽然已去甚远,杨土一纵身飞逝,马上就靠近了他们。

杨土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慢慢来到一片竹林,正是观世音孔美的所在。

竹林的外面有两棵大竹子,上枝叶被削干净,如剑一般,直刺霄汉,这是观世音的记号,标志外人不准入内。否则入林则死,绝不可改。

杨土哪里知道这是武林禁地。一男一女飘上山峰,来到竹屋,走了进去。

杨土却不好意思进去,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里人比往日多了不少,除了孔美、孔丽外,西边蒲团还端坐一位白发慈善的老人。西北脚盘坐着一个白衣中年妇女,脸色冷然,似有无限悲伤。旁边还有两个中年男子,竟是无怨双客邓上、邓下兄弟。

那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名动江湖的孝女吴月娇。她虽是邓上、邓下的师妹,但却是他们一派的掌门,而武功也比邓上、邓下高出一大截子。白发老人太有名声了,他就是昔年鼎鼎有名的天山剑仙冯乐。

一男一女走进屋,来到冯乐面前躬身一礼:“弟子参见师父。”

冯乐人如其名,话未出口,人却笑了:“云儿、寒儿,去拜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吴大姐、邓氏双英。”

冯乐的辈分比观世音、雪山老母还高一辈,所以他的弟子,算和她们同辈。但人家已经年过百岁,不好直称师兄妹之类的话,只好说主人。孝女的师父和冯乐是同辈。

绿衣女张绿云、白衣男子卫寒一一见过众人,方才和小青、小环、小玉她们站在一起。她们惺惺相惜,说不出的亲密。

杨土站在外面也觉无趣,便高声叫道:“屋里有人吗?怎么不请我进去,热闹热闹。”

众人一惊,他们都是何等的人物,有人欺进屋门而没有察觉。

冯乐说:“定是这两个孩子引进来的,不然外人不会进了竹林我们都没有觉察,竹林也没示警。”

冯乐推测的不错,如果杨土不是跟他们进来,还真会被他们发觉。

孔美慈和的脸上露出杀机说道:“我已出示标记,难道你不知乱闯禁地的后果吗?”

杨土说:“什么后果不后果,快请我进去,不然,我要砸烂你的竹门。”

屋门一开,孔美缓缓走出,见是个青年浑小子,也觉意外,原以为是同辈高手寻衅,那想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不便出手,便说:“青儿,把这浑小子打发了。”

小青答应一声,飞身出屋,奔向竹林外的杨土。

邓上、邓下在屋子里听声音,知是杨土,忙说:“小青不可。”

小青身形一顿,邓上、邓下奔出屋外。

这下屋里的人都走出来。邓氏兄弟出来,一见果是杨土。

邓上便上前说:“杨兄到此,不知为何?”

杨土瞅了一眼邓上,见是眼熟,记不起哪里见过,便说:“我没有你的年纪大,怎么称我杨兄?”

邓上说:“这是江湖称谓。”

杨土说:“我好像见过你,一时想不起来了。”

邓上面现尴尬。

孝女吴月娇却有些不耐烦。

“师兄何必跟他唠叨。让小青打发他算了。”

小玉却说:“师傅,他就是杨土。”

她们有师父在身边,在自己的家门口,自然不会上前叫杨土大哥。

杨土这才认出是红绿二女,“哈哈”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人,怎么不叫大哥?”

小玉脸一红:“你不配,今天就让你来得去不得。”

杨土听她如此说话,心中不免悲哀,下意识地仇视起面前的人来,冷笑道:“你不是要打发我吗?怎么还不动手,就是你们这几个人,杨老爷我还不放在眼里。”

杨土毁就毁在不会说话,如果他客气一点,慑于他的名头,虽然这都是邓上、邓下说的,孔美等人也不会为难他。谁知他话一出口,就触犯了众怒。

这些人物百多年来,听得都是歌功颂德催眠曲,哪受过杨土这等人的刺激。纵有邓上、邓下、小玉等人的一面之词,也忘得干干净净。更何况剑仙冯乐师徒根本就不知道杨土其人。

卫寒冷笑的几乎要出声。要不是师傅就在身边,他定会放声长笑,响遏行云。

只是邓上、邓下心中焦急,只要杨土剑光一闪,肯定会有人出丑。纵然,杨土手下留情,耻辱却是免不了的。

小青走上前,出手就是一掌,她没受到过挫折,师傅又在身旁,所以胆壮气盛,发挥的自然更加充分。这一掌迅极而缓,正是晶云掌的精华。

孔美看在眼里,也不由暗自心喜,这妮子果然已得武学三昧,那念头还没转完,杨土伸手“啪啪”就是两掌,清脆无比,小青的脸颊顿时肿起,杨土并没有就此罢休,伸手抓住小青的柔软无骨的玉手,心中不免有点茫然,随即又放开小青。他本打算让小青当面跪下求饶,见她如此娇弱,心就软了。

他哪里知道这软绵绵的手掌若打在一般武林人士身上不拍成肉饼才怪呢?杨土这其中的转念,别人也无法知道,不明白为什么又放开小青?

“回你师傅身边去吧,我不忍心伤害你,你们哪个上来,免得我叫你们。”

杨土仇视卫寒,心中不快,卫寒若上,恐怕丢人更大。

卫寒跟随冯乐多年,自然得其真传,早就不满江湖中对林青、华玉的推崇,自信有能力胜过他们。但若他知道华玉在杨土手下连还手都不能,他也许不会如此狂妄。

孔丽、孔美、孝女脸色都为之大变。尤其是孔美,徒儿败了,师父哪有不替徒儿扳回面子的。在她的眼里,杨土的手法不过快了点儿。冯乐却不这样看,他好像能说出点门道,但模棱两可。

孔美脸色铁青,刚才的高高在上的气焰,消失殆尽,变成冲锋陷阵的斗士:只见她双掌一提,两掌骤然成玉,晶光闪闪,在用光下反射出明明的光芒,轻推一掌,又往回一收。

在别人眼里同是晶云功,在孔美的手里使出,比小青使出不知要高明多少。

似周围的空气都被赶跑一般,又像杨土的面前凝成滚动不可阻的山岳。

孔美身形虚实不定,快极妙极,不管她多快多妙,也不可能尽善尽美,杨土的本能就是要寻她的弱点,直到孔美拍出澎湃大力压迫了杨土,杨土才身形闪动,在孔美的膝后腘处,蹬了一脚。

显然,杨土没有伤她的意思。但杨土的做法,却让人哭笑不得,哪里是高手角斗,简直是表演滑稽小品。

孔美膝腘处被击一下,身体再也无法平衡,扑倒在地。但见人未触地又随之飘飞而起,拼尽全部功力,如飞天而下,劈向杨土。

杨土没有恼怒,现在,他玩兴正酣,见孔美快要触及自己头部,便向地仰面躺下,孔美身势不收,仍向下使力,到杨土一歪头,她掌击大地,才觉自己直挺挺地趴在杨土身上,知又是杨土戏她,不由得又气又恨,才想再使力,杨土已飘然而起,顺手把她拉了起来。

杨土说:“你这是干什么?不害羞吗?”

孔美差点把肺气炸,顿觉气也无益,便说:“杨土你敢戏弄老身?”

杨土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敢呢?这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打得你。”

杨上拍拍衣服上的土,“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又没有媳妇给我洗。”

孔美不知如何收场。

杨土一指卫寒:“小白脸,你刚才不是想跟我打吗?来吧,败了,把小绿媳妇给我。”

卫寒火气攻心:“姓杨的别以为你那两下子就能征服一切,差远了。”

杨土说:“败了钻我裤裆。”

卫寒长剑一出,光华明明,冷气森森,果然是把好剑。

“小白脸动手吧!”

卫寒剑诀一领,就见剑柄处像凝成一个珠子,突然从剑上滚出,剑身暴长,冷光慑人,这正是冯乐的独门剑法的精华绝技之一,“长剑挑日”。但在杨土面前,那些剑气却不能伤他分毫。

卫寒身形一展,飘忽一拧,卧身一刺,奔杨土裆部。

杨土微微向地一贴,右手轻轻一抓,卫寒便觉长剑被一股诱惑之力收去,人随后被一股大力捧起,又向下一送,左颊正好欺在土上,弄个狗啃泥。

杨土拿着卫寒的剑笑道:“就这点本事还跟我杨老爷交手,我都替你丢人,要么钻裤裆,要么把她给我。”

杨土一指张绿云,张绿云又气又羞。

冯乐在一旁,老脸实在挂不住了,慢上前走几步说:“小哥儿,我们不妨比一下,若你胜了,让他钻裤裆。”

杨土一指张绿云,“把她也算上吧。”

冯乐笑笑说:“男女之情,在于相悦,强迫他人顺从,也不会得到什么幸福。”

杨土虽觉得怪可惜,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他见张绿云十分关心卫寒的情况,心中不由得感到悲凉说:“好吧,怎么比?”

冯乐也不敢比武,他的武功虽然十分高深,但他也没有把握一下能夺得卫寒的长剑。杨土如此从容得手,实在不可轻视。

杨土见他取出小刀,小刀很小,却明亮异常。

冯乐说:“这把小刀,两面都有字,你把他藏在手中,我知道哪面在上,哪面在下。”

杨土瞧瞧,看不出有什么门道,便说:“行,你只要能说对,我就不让他钻裤裆。”

冯乐一笑说:“可以开始了。”

杨土走开几步,见冯乐并不看他,把刀藏好。

冯乐说:“一个字的在上面。

两个字的在下面。”

杨土伸手一看,果然不假。

他虽不知是什么字,但字的个数哪有不知的。

杨土只好把小刀还给冯乐。

“好吧,不让他钻裤裆。”

杨土的气早已平息。眼珠却在张绿云的脸上不住地转,色迷迷的。也许是纯情,但人家却不愿瞧他一眼。

杨土深感无趣地说:“什么禁地,哪里有禁地,我都让它禁不成。”

众人无话可说。

杨土一闪而逝,出了竹林。

杨土放慢速度,观看周围的奇山异水,忽见几个人向他走来,个个拿刀弄剑,气势汹汹。

杨土停下,几个人围住杨土。

一个高大的汉子说:“把解药拿来。”

杨土觉得好笑:“什么解药?”

“剑伤的解药。”

“什么剑伤解药?”

那大汉道:“刚才你把人家的两个掌心穿透,放人走了。现在全身发凉,如没有解药,人就完了。”

杨土把剑一抖,那大汉叫了一声,便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那是玄冰娘子的剑。”

杨土望着来而又去的几个人,觉得好笑,回头见红日西沉,只好投宿。

飞奔时候不大,一座巍然雄立的山峰展现眼前,碧绿滴翠,瀑布倒悬,奇形怪状的剑形山石,排列规则,非常壮观,山南朝阳处有一个宏大的山庄。

山庄布局精巧,十分优雅。

杨土从侧面走山上坡,突然,传来一阵琴声:这声音悠柔闲怡,自然欢悦,充满对世界的美好想往,又寄托自己的无限情思。

杨土虽不懂琴声的奥妙,但总感到他仿佛找到了家,找到了自己安慰的东西。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受到一种盎然生机的淋浴,有点倦,有点懒,有点醉,有点迷。

他正要朝琴声飘逸的地方走去,琴声突止。

片刻,从一座房子里走出三个少女,头前那个少女身穿月白素衣,身披天蓝色的长纱巾,长形微尖的脸形上,镶着两颗明净如秋水的眸子,细白的无法形容的皮肤,纤纤的素手,仿佛嫦娥临凡,西施再生;整个身形都充满着情,充满着真,充满着纯洁,灵气逼人,慧气盈天,比之朴乔姗、张绿云更加夺人心魂,更加有生活情趣,让人为之去生,为之去死。

杨土的魂儿马上全被勾了去,唾液频咽,掌心也出了一层薄汗。一种好奇心驱使杨土连忙藏在石后。

三个少女款款而行,来到一个秀潭旁边,泉水清爽,透澈无比,最后面的黄衣少女说:“小姐,我们洗吧,不然天要黑了。”

白衣少女说:“好吧。”这声音圆润、脆生、纯洁、水灵、活鲜。

杨土的整个身子,都似被这轻轻的声音震颤。

绿衣少女和黄衣少女慢慢脱下罗衫,整个身子赤裸裸地露在天地间。

杨土马上把眼转过去:两个少女高耸的乳房轻微颤动,身洁如玉,光润无比,显出成熟的身体。

那小姐也慢慢脱去衣裙,立时,赤裸无遗。

小姐金体一现,身边两个少女便黯然失色。

两个少女也不是不美,只因这小姐太美,相比之下,才不为人道。

小姐晶莹放光的胴体,一对盈盈玉乳天然饱满,乳头樱红鲜艳,小腹玉光闪闪,纯清无比,妙处更是春光无限。

秀美的长发被微风一拂,飘逸若仙。这真是挺挺俏天地、天然动河山。

小姐两手捧起水往自己身上撩,轻柔慢搓,此等情景,真是夺天地造化。仿佛你看她多美,她就有多美,直把杨土看得魂飞蓝天,魂进黄泉。他恨不得就这样下去:日月不行,星斗不转,江山不老,泉水不浊。他的脚,腿都有点抖,手也在抖,心中发热,思想不灵。他不时地前移,恨不得走到小姐面前。

这时他整个人身也都露出来。

三个少女并没有在意,在这样的山庄里,什么人敢有胆窥视小姐洗浴。

小姐洗完,走上岸来,用柔巾慢慢擦去身上的水珠,穿上纱衣,杨土这才如失重负,长叹一声。

黄衣少女叫道:“有人偷看。”

杨土吓得慌忙趴下,一动也不敢动弹。

小姐说:“不会有人来的,偷看女儿身又有何意思!”

杨土听那小姐一说,简直无地自容,立感自己是世界上最下贱的人,他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随即又想,我本来就是下贱的人,干这事也不过分。

杨土颓废地坐在石头上,见三个少女离去,才站起来。

杨土想离开这里,又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么好的姑娘,怎能就此离开,目待少女们远去,杨土才又跟了上去。

曲曲弯弯,走过两层院子,见小姐走进堂屋后,杨土只好跑到屋后偷看。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一个男人说:“琼儿,今天我们总算遇到喜事了。”

“何事?”

那男的笑道:“有人向你求婚了。”

小姐淡淡道:“这有何喜,女儿还不至于嫁不出去。”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林青,但是林青太惹女孩子爱,和他在一起,也未必就好。再说,你和林青也只不过是一面之交,并不知道他的为人。此子,如闲云野鹤,风流天下,爱是不会专一的。”

“我也没说我爱林青。女儿只要找个意气相投的人。”

那男的说:“向你求婚的,一是小王爷;一是圣教少教主方习。如果你仍然不满意,到举行龙虎大会时,你另选他人,为父也绝不阻拦。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违你心意,让你痛苦,我也难以安心。”

“父亲的话,女儿谨记。”

那男人哈哈大笑:“孩子,为父还能做使女儿不高兴的事吗?”

一个女人说:“你越老越像孩子啦。”

男人说:“功夫到了极高的境界会返老还童的。”

杨土在外面,心里不是滋味,屋子里的一家,已在吃饭。杨土便寻到他们的厨房,趁厨师不注意偷了点上好的饭菜,找个地方去吃。厨师虽觉奇怪,但也不敢声张。

天渐渐黑了下来。小姐向父母请了晚安出了堂屋,向另一个小院走去。

杨土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悄悄尾随着小姐。小姐走进里屋,小丫头点上灯。绿纱红绣,大床小铺尽收杨土眼底。

杨土发现,这个大屋内套着几个丫头住的小间,看来侍候小姐的丫头有六、七个之多。

杨土暗喜,心想:“我一会钻到小姐的房中去睡。”

杨土此时还不知道这就是云龙山庄。这位小姐就是胡庄主胡风的千金胡双琼。

杨土此时一刻也不想离开胡双琼,就觉得一离开就会被人家抢去。他觉得胡双琼会对他好。他这种一厢情愿的买卖做得到十分满意。

小姐双琼拿出一卷书,半读半想,单手托腮,安静的几乎让杨土落泪。

夜色渐浓,杨土在外面不住地徘徊,小姐也有了倦意。

黄衣女说:“小姐,我们这儿马上就要开龙虎大会,来的人,龙蛇混杂,老爷说要十分小心。今天,我觉得不带劲,我就在小姐屋里睡吧?”

杨土差点叫出来,“鬼丫头,现在那小床上守着小姐,用不着你。”

双琼看了黄衣少女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心里很乱,我需要静。”

黄衣少女似似武功不弱,听小姐不让陪睡,只好把原先拿到小床上的衣物再拿走。

杨土见时机已到,屏息提气,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小姐的小房。

黄衣少女随后把门关上,小姐此时已脱去衣服,轻轻一口吹灭烛灯,安然躺下。

杨土站在小姐的衣物后面,有一个时辰没动。

直到杨土听到小姐极为均匀的呼吸声,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小床前,把剑放在一边,脱了鞋,拿过带有特殊馨香的被子盖在身上。

杨土睡在床上,暗自得意,胡思乱想一通,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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