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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亡命江湖

仇月轩自儿子出去后,便修书一封,让管家送往太原。管家回来后,说仇戈还没有到吴家,可能贪恋路上的山光水色,走得太慢。仇月轩没有表态。

过了几天,他忽觉有些不妙,村子的周围破天荒地出现了多年不见的江湖客。他马上联想到仇戈。是不是戈儿出了什么事了?他素来以侠士自居,会不会得罪了什么强人呢?那样可就糟了。

他忧心忡忡地度过了几日。

这天早上,他正在练功,忽然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洪家帮的人找上门来了!”

仇月轩一惊:是戈儿得罪了他们吗?他和管家来到前院,见洪相峰带着一帮人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仇月轩连忙抱拳施礼,笑问:“洪帮主亲临,月轩怠慢了,恕罪恕罪!”

洪相峰哈哈一笑:“月轩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怕要得罪了!”

仇月轩惊道:“洪帮主,你我兄弟一场,凡事都好商量。”

洪相峰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月轩老弟,这事怕没商量的余地。”

仇月轩一惊,忙问:“不知帮主所言何事?”

洪相峰道:“令郎无故连伤七命,皆为本帮弟子,我能不替他们讨回公道吗?”

仇月轩身子一震,仿佛被雷击一般,脸色苍白,目光中露出凄哀的神色。昔日的大侠,已经经受不住打击了。他仿佛看见一只小船被浪击散了。这个家,怕要从此解体了。

半晌,他才说:“小儿并不在家。”

洪相峰笑道:“月轩弟,看在我们交情份上,我不难为你。我也知道仇戈并不在家,不过,我来的目的是,让你负责把他找回来。以半月为限,半月内若不能找回,我手下的弟子若不服管教,做出什么有损于仇家颜面的事,那我可没法阻止了。他们要为本帮弟子报仇,我作为帮主,也不好因私废公。老弟,你看着办吧。特别是令媛,美名远扬,他们都思慕已久,要知色胆包天啊!谨防夜长梦多。”

提到香芹,仇月轩像被鞭子抽打一般,脸形被扭曲,额角渗出许多白毛汗。

洪相峰见仇月轩内心焦虑不堪,心中甚喜,便道:“月轩老弟,为兄告辞。”

洪家帮的人一股风地去了。

仇月轩的心上被压了一块巨石。仇戈这逆子,终于闯下大祸!

仇月轩昔日在江湖上,曾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做过不少值得回味的快意事。近十几年,他虽安于平静,不在江湖上称雄,但他并不是软蛋。他是个地道的聪明人。像他这样经历过许多风雨的人,虽有禀正侠义之心,但对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全。不能像年轻人那样,头脑发热,不顾后果。

他有妻室、儿女,更得慎重。洪家帮人多势众,又多是虎狼之徒,凶狠残暴,做事歹绝。自己人单势孤,光一个洪相峰自己就对付不了若妄言强抗,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唉!有个漂亮女儿,也是罪。他自己的生死并不要紧,自己已过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可女儿的如锦年华才开始呀!怎能就如此黯淡或熄灭呢?他不能忍受来自这方面的打击。他怕!

仇月轩自从接到洪家帮的通告,马上打点行装,准备到星稀夜深时逃跑。仇家的一切后事留给管家处理。

仇月轩的妻子宋美春,也不是普通妇女,曾几何时夫妻相伴,闯荡江湖。此时,虽半老徐娘,功夫也没放下,而且风韵犹存。

一家三口,收拾利索,悄悄出了大门,向东一拐,顺着一条小道直奔东北。

洪相峰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料不到仇月轩当晚就逃,所以,他只派了手下几个得力的人守着,自己和卫和争一同回去了。

守在仇家外围的洪家人,似乎也没想到仇月轩当晚便逃,等他们发觉仇家三口已到村外时,洪家帮的七八个好手,一呼啦追了上来。他们的身手不弱,岂不知仇家人比他们的身手都好。这样追的结果,那只能是越来越远,渐消渐失。

仇月轩带着妻儿甩掉跟踪的人,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刚要歇歇喘口气,突听一声嘿嘿奸笑:“你们早成了瓮中之鳖,还想走吗?”

仇月轩大骇,他连忙拉了一把女儿,靠近一棵树,一家人屏气凝神,不敢吱声。

然而,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仇月轩,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少打逃跑的主意。整个江湖,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仇家父子这样的小鱼还想跑掉,那不是白日做梦吗?比你们大多少倍的鱼,我们都张网以待,只要他露面就跑不了。何况你们!”

仇月轩沉声问:“阁下何人?仇家与你有何怨恨?”

“没有。不过,这是公事,涉扯太广,非你能想像,还是少知为妙。人传你女儿貌美如仙,不知可否让我观赏一番?”

仇月轩大怒,心仿佛被捅了一刀,受了如此侮辱怎能忍受,骂道:“混帐东西,闭上你的鸟嘴,你以为仇某怕你不成?做梦!”

说完,又俯着对女儿说:“孩子,和你母亲快逃。我来对付他!”

仇香芹刚想拒绝,那人又是一阵怪笑:“仇月轩,你以为我不敢抢吗?”

话到人到,一个黑影如苍鹰扑兔向仇香芹抓来。

仇月轩左手一推女儿,向妻子吼道:“快走!”右手挽起一朵剑花罩向来人颈部。

那人并不躲闪,伸手便抓,仇月轩身子一扭,长剑下滑斜削;那人右手一式“水底捞月”空手磕向长剑。

仇月轩心中一凛,向外一跳,转身换式,点刺那人太阳穴。那人一声厉啸,身子腾空而起,左脚向仇月轩头部踏去。仇月轩暗叫不妙,一个纵步,极力斜射,仍然晚了一点,被那人踏中后背。

仇月轩如被锤击了一般,滚出两丈开外。他知道不是人家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在受伤不重,尚可逃跑。他借前滚之势,身子一个弹射,直奔密林。那人一愣,展身便追。仇月轩闪展腾射,专走树密处,又加上天黑,一会儿功夫,便甩掉了那人。

他藏在暗处,低叫“好险”。

刚才对方的腾空之术,是“阴山双鸟”夫妻的成名绝技“雄鸟展翅”,难道会是他们?仇月轩感到后怕了。

“阴山双鸟”以轻功见长,其它武技也卓然不俗。他们为何要与自己为敌呢?不妙!“双鸟”二人从不分离,难道那“女鸟”去追女儿、妻子去了?他们娘俩也未必是“女鸟”的对手。愿苍天保佑她们吧!

仇月轩想了很久,理不出个头绪来,戈儿得罪了洪家帮,何以惹出“双鸟”来呢?

山上的雾气甚浓,他的衣服被打湿了。他不敢久留,便走出藏身处,朝女儿、妻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他内心很空,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就像那大海里一叶孤舟,连一点依附都没有,生命多么孤寂呀!此时,不知女儿、妻子怎样想?

仇月轩奔到天明,也没发现女儿、妻子的踪影。他内心懊丧透了,便走到一棵树下躺下。他太疲倦了,浑身的劲都被抽光了。

到了中午,他才去找饭铺。现在的仇月轩,昔日的那种不拘不束、仗义放达的气质不见了,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凡能忍都忍了。

他到了一个小饭店,坐下,要了酒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不时四下观瞧。这时,和他隔两个桌的一对男女转头来,冲着仇月轩冷笑。他暗自叫苦连天,真是冤家路窄,这两位正是“阴山双鸟”!

“男鸟”丁太夫阴森森地说:“真是天不假道,又被我遇上了!昨晚我老婆若在,你们一家休想走掉一个。”

仇月轩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丁太夫冷冷地说:“仇月轩,你不要为她们祈祷了,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整个江湖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女儿若被那帮色鬼碰上,命运更糟。”

仇月轩的心立时又悬了起来,恨恨地道:“丁太夫,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这般相逼?”

丁太夫道:“我们禀承皇上旨意行事,你怪我不得。”

仇月轩这下傻了。如此说来,他一家岂不陷进了汪洋大海之中了?他不信地问:“为什么?”

丁太夫轻笑两声:“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儿子与朝廷作对,皇上震怒,欲杀之。”

仇月轩仿佛挨了一记闷棍,连逃生的希望都破灭了。但是,他毕竟是久经阵仗的人物,不会自动放弃抵抗,非死不竭,难休。

“女鸟”胡向云瞟了丈夫一眼,说:“别废舌,把他拿下算完。”

丁太夫点点头,身子突然腾起,欺向仇月轩,这一攻击,和昨晚大不相同,快而且捷。

仇月轩一式“剑挑水帘”刺过去。丁太夫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两人越斗越快,令人眼花缭乱。胡向云一旁直皱眉,他不知丈夫何时变笨了。

“阴山双鸟”是江湖上著名凶人,身手要比仇月轩高出一些,丁太夫久攻不下,所以,胡向云才有些想法。

其实丁太夫另有想法,他想仔细地观察一下仇月轩的剑术妙在何处,故此没使全力。

当然,他即使全力以赴,十招八招也不可取胜。因为,仇月轩已不顾一切,没什么负担,死便死,所以剑术更加辣厉,仇月轩越战越勇。

胡向云耐不住了,突地一声叱咤,身形顿起,双掌一错,直取仇月轩肩头、软肋。仇月轩受左右夹击,顿时手忙脚乱,想剑挑胡向云小腹,却突地被丁太夫抓住,胡向云一掌拍在他肩头,“咔嚓”一声,肩胛骨碎了。仇月轩大叫一声,身子甩出有一丈。

丁太夫一个箭步冲上,出手如电,点了他的丹田穴,顿时他周身无力,爬不起来。他忍住痛,刚要嚼舌自杀,被胡向云点了承浆、人中两穴,自尽亦难。

丁太夫哈哈大笑,这下可算有了点功绩了,便对夫人说:“主人该绐点奖赏了吧?

胡向云一撇嘴道:“别高兴太早,主人手下的高手,哪个不争先恐后,这点成绩也值得沾沾自喜?杀了‘十八子’那才算行呢!”

丁太夫嘿嘿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他是什么也算不上的,把他押到主人那里去吧?”

胡向云想了一下:“好,我们不管洪家帮的事,洪相峰办事不力,主人自会找他算帐,走。”

“阴山双鸟”押着仇月轩上马西行。

他们来到一座大庄院门口,丁太夫翻身下马,敲了几下门,出来一个黄衣青年人。丁太夫对他点头哈腰:“座使,请寒明主人,仇月轩已抓住,听候处理。”青年人双目电光一闪,疑惑地问:“不是让洪家帮半月后再动手吗?”

丁太夫忙道:“这姓仇的好滑溜,是他逃跑后我抓住的。”

青年人嗯了一声:“你等着,我去禀明主人。”

功夫不大,门又开了,那个青年人说:“主人很高兴,记下你们一功。主人命你们押着仇月轩快赴太原,让他们父子见面,一定要把那东西搞到手。”

丁太夫恭敬称是,欢欢喜喜,上马而去。

多事之秋,江湖上什么事都会发生。按说,以“双鸟”的武功,加上他们的特殊身份,是不会有人敢骗的,而事实大谬不然,偏有惹上一身祸,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

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丁太夫极目向南观瞧,忽然,从庄稼地里走出一个小孩,约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人很机灵,两个大眼珠子乱转,脸上露出顽皮的戏笑,尖着嗓子唱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右手一甩,二颗石子飞了出去,就那么巧,正好击中了丁太夫那匹马的两条前腿,马前扑倒地。丁太夫也从马上栽了下来。以他的轻功,就是发生这样的突变,原也不会栽下来,怎奈他此时正想入非非,完全没想到那小孩会暗算他,所以反应迟了。这真是阴沟里翻船。

小孩见丁太夫滚倒地上,乐得嘿嘿直笑。弯腰跺脚,那份美劲几乎把丁太夫肚皮气炸。偏偏小孩发暗器的手法高明,两条马腿全折了。丁太夫急红了眼,像条狼,猛地扑过去,要撕烂小孩。小孩机警得很,见丁太夫恼羞成怒,转身便跑。丁太夫一个箭步冲过去,举掌欲击,忽听一声喝道:“休伤吾徒!”

丁太夫的手在空中一滞,小孩已逃得老远。

这时,一个青衣老人从庄稼地里走出,雪白的胡须有一尺长,手里拿着拂尘,果有白毛仙人之概。丁太夫见了他两眼发直,知道这顿气不能解了,眼前之人,他虽没见过,根据相貌,他已猜出是谁。此老在武林中虽没有丐仙那么可怕,但也名扬四海,威震八方,人称“黄山一老”悟元子。他的大弟子郑天方,人称淮河大侠,是个令人交口赞誉的人物,刚才的那个小孩,是他的关门弟子。丁太夫愣了半晌,只好自认晦气,想一走了之,悟元子却开口道:“丁太夫,你可知吾徒为何打你马腿?”

丁太夫摇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何以识得我?他静等悟元子开口。

悟元子说:“我在前边听说你押着仇月轩前往太原,我们师徒便在此等你了。我和仇家有段恩怨,你把他交给我吧。”

丁太夫大惊:“老前辈,这可万万使不得,仇月轩是要犯,务必押解太原。”

悟元子拂尘一抖,怒道:“丁太夫,在老夫面前,你有两条路,一是交人走路,一是死。”

“阴山双鸟”被吓了一跳,他们夫妻实在没把握能斗过悟元子,把仇月轩交给他,又不甘心。两人踌躇无计。这时,一阵铃声传来,接着是哒哒的马蹄声,节奏非常清晰。众人无语。

转眼之间,从北面飞奔而来两匹快马,马上一男一女,都是满人。男的三十多岁,彪悍威严,身材高大,锦衣彩服,面孔微黑,短胡须根根如戟。女的二十多岁,艳美神俊,气质高贵,令人不可逼视。

“双鸟”一见此二人,顿时喜笑颜开,丁太夫忙道:“是角努汗大师,阿玛尔仙娘,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悟元子一听暗惊。角努汗是清廷军中第一高手,阿玛尔是寒外草原上的神女娘娘,名气之大,几乎不下于丐仙吕行。他们来做什么?此时,悟元子并不知他们押解仇月轩的原因。

角努汗微微点头,阿玛尔面露轻笑,算是回答。丁太夫有此二人作靠山,便不把悟元子放在眼里了,他冲悟元子哼了一声:“黄山老儿,你还要留人吗?”

悟元子是前辈高人,他岂能因对方来了两个高手,就改变初袠呢?那样自己岂不威风扫地,颜面丢尽?他坚定地说:“自然。”

丁太夫嘿嘿一笑但他不上前,反而退了一步对角努汗说:“大师,他要抢我们的人犯,你看如何对付?”

角努汗冷笑一声:“他敢吗?”

悟元子毫不示弱:“老夫尚有这份胆量。”

角努汗一努嘴,示意丁太夫收拾悟元子。丁太夫大为恼火,暗骂道,奶奶的,我若能收拾他,还求你吗?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挑战。

悟元子老成了精,对方人多,自己力寡,我要抓住个人质再说。他不露痕迹地向后退,目的是在擒拿丁太夫时,好让角努汗插不上手。

丁太夫本是精明人,又爱借生命,原可看出悟元子的意图所在。谁知,他心中光暗咒角努汗了,忘了细想对手。这一分神被悟元子觅到机会。悟元子突然偷袭,欺向丁太夫,这一式动作太快,没容他作出反应,悟元子已点中丁太夫的穴位。

角努汗、阿玛尔眼睁睁地看着丁太夫被擒,竟无能为力,不由暗责自己太大意了,小瞧了对方。他们二人的身手,比悟元子并不差。

胡向云白了一眼他们二人,埋怨他们自己不动手,白给了人家一个俘虏,她忙说:“前辈,你不要伤害他,我们交换人质。”

悟元子说:“那你让他们两个远离此处。”

阿尔玛一挥手中马鞭,斥道:“办得到吗?”

随之,她身形立起,鞭如蛇龙,向悟元子抽去。这来势极猛,而又非常神秘,如雾如云,分不清它要抽哪,这正是阿尔玛的绝技“龙鞭三响”,一鞭能抽打人体三处要害。

悟元子不敢怠慢,侧身挥动拂尘使出“云龙三现”以软对软。

角努汗在马上观瞧阿玛尔一鞭无功,向后一退,身形一转,如蝶儿般平升空中丈余,长鞭一甩,抖出几十道鞭影,正是她杀手绝技“苍穹牧羊”,仿佛用鞭织成的筐子卡了下来。

悟元子见阿尔玛的鞭子出没无常,似有若幻,不敢实接,急向后退,这样一来,丁太夫被阿玛尔抢去,她一拍他的灵台穴,解了丁太夫身上的穴道。

悟元子见丁太夫被阿玛尔夺回,老脸涨红,一振拂尘,欺身而上,幻起千点银星,点向阿玛尔。

阿玛尔早有准备,神色如常,身子斜射,躲开悟元子的攻击。

角努汗在一旁直皱眉,两人你来我往分不出胜负,太没趣了。他不待阿玛尔退出,前扑而上,挥动右掌直击过去,悟元子顿觉一股浑厚至极的阳刚之力压来,大有扫荡一切之势。他不敢硬接,只好把拂尘轮圆,施展“散不诀”,不住划圈,柔化角努汗的掌劲,身子并且借劲后退,做到不顶。

角努汗一掌无功,收势站起,思谋对策。角努汗的“龙像功”已练到九重,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所以,一投手都有硕大的摧毁力,既使是悟元子这类高人也不敢硬接。

角努汗思忖了片刻,慢慢移步向前,突地,一招“黑虎登山”,“龙像功”再次出手。

悟元子提气轻身,向右一扭身,拂尘突聚如束,捣向角努汗的太阳穴。角努汗一惊,一招“金豹跃涧”向前一纵,转手就是一掌。

悟元子躲闪不及,被击得一个跟跄。角努汗得意一笑,向前一扑,两掌齐击,把“龙像功”提到九重,浩荡真气内劲,山洪暴发般地涌来。悟元子知道接不下,只好闪跳。此时,悟元子明显处于下风。

在这紧要关头,一个老僧口宣佛号,来到此处,竟是少林方丈宁远大师。

“两位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罢手为上。”

悟元子咦了一声,脸露喜色。

角努汗冷嘲地说:“老和尚,这里的事你最好少问,免得引火烧身。”

宁远淡淡地说:“出家人专休于空,何来身?”

角努汗火了:“老和尚,你不识好歹,那我就教训教训你。”

说完,双掌一扬,运上“龙像功”,向宁远大师拍来。宁远老和尚双目半垂,不慌不乱,见角努汗掌到,挥掌迎上,“嘭”地一声,宁远退出一大步,而角努汗却稳如泰山。

宁远大吃一惊,他料不到对方的“龙像功”已练到九重,怪不得自己的般若神掌免为其难。他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的‘龙像功’已练成,可喜可贺,只是别用到邪事上去。”

角努汗冷冷一笑:“大和尚,这些话用不着你说。你能接我一掌也不简单。”

宁远哈哈一笑:“施主爽快,为何不做爽快事?这么一个仇月轩,值得你们去争夺吗?”

角努汗道:“老和尚,少啰嗦,仇月轩我们一定要带走,谁也拦不住。”

“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你们不怕出事吗?”宁远戏问道。

角努汗一阵冷笑:“世人没几人敢打我的主意,你放心好了。”

宁远大师看了一眼悟元子,说:“你看如何是好?”

悟元子道:“我们齐心协力,先把他救出来为好,然后再说其它。”

角努汗笑道:“凭你们俩救人,那可是求好不得好,后悔莫及。”

悟元子嘿嘿一笑:“那是我们的事,你还是少操那份心。”

阿玛尔哼了一声,说:“押上仇月轩上路,我们对付两个老不死的。”

丁太夫一想不错,此乃是非之地,离得愈快愈好。“阴山双鸟”刚要押走仇月轩,忽见悟元子欺上来。

阿玛尔也不搭话,挥鞭迎上。角努汗力战宁远大师。四个人斗了好一阵,“双鸟”已走得无影无踪,他们才罢手。

悟元子道:“我不能就这么罢休,前边还有不少十字路口,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角努汗没言语。他不相信悟元子能成功。

宁远大师要说什么,角努汗道:“大和尚,你能否知道与我们作对的后果?少林将受你的连累。”

宁远大师一愣,阿玛尔两人飞马而去。

悟元子没有截下仇月轩,甚是不甘,气呼呼地说:“不行,我还要想办法。”

宁远大师长叹一声:“老衲要回少林了。”

悟元子师徒随后追赶。奔行一阵子,没有“双鸟”的影,有些泄气。

小孩道:“师傅,我们救不下来人,不如先弄点好东西吃。”悟元子点头,便和徒弟寻找集市。

在一个河岸旁,他们终于找到饭铺,这里人来人往,牲口特别多。师徒正大吃大喝,忽见冲进几个人来,他们也是长途跋涉到这里吃喝的。

几个人边吃边谈:“这回可有戏了,洪帮主被‘主人’派往太原,我们要快去,仇家父子见面,我们说不定也能捞点什么。”

“我们最好置身事外,听说仇家父子活不了啦,那个被洪家帮人称为‘主人’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传说有‘第一人’之誉,武林在他们手中。”

“别吹了,什么‘主人’,我就不信有什么神秘。不过,仇家父子的对手是清人倒不假,康熙都下了旨了,说是要严办。”

悟元子听了大惊,自己暗暗思忖起来,他想,事情非常严重,但是,像他这样的高人,既然插手了,怎能中途畏难而退呢?只是不知是康熙下旨要对付仇家。悟元子觉得对手阵容庞大,便决定先回黄山,安置好徒儿,只身前往,吃过饭,便带着徒儿返回黄山。

宋美春、仇香芹和仇月轩分开后,急慌慌不择路,直奔密林深处。树木向身后过,栖鸟惊飞,娘俩狂奔了一阵,没见有人追来,这才停下身,喘口粗气。

仇香芹受了这次惊吓,一坐下来,便周身无力,不想动弹,宋美春也感倦怠,娘俩便倚石睡去。

待她们醒来,太阳的光芒已射进山林,地上印出斑驳的树影。仇香芹站起身,看了一眼母亲,露出凄楚的笑,轻声说:“妈,我们快点去寻父亲吧。”

宋美春“嗯”了一声,两人便寻路下山。

昨夜狂奔,她们已迷失了方向,这时要出去,也只好凭印像判断昨日方位。两人走了一阵,刚寻到一条小路,蜿蜒有几里长。她们想顺着这条小路走,不料,一声惊呼,破了她们的梦。

“在这里!她们在这里!”

随着叫喊,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没有等她们选择好逃跑的路线,一群汉子已把她们娘俩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袍的青年,相貌粗野,手中一柄特大号的铁剑,双目露出异洋的凶光。另外的那些人也都像饿狼。宋美春大骇,这样的目光,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仇香芹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领头青年铁剑拄地,嘿嘿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请两位到山中大殿一叙。”

仇香芹斥道:“我们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往。”

青年人淫笑道:“你们二人的行踪,昨夜我们就得了消息,知道吗?这是太武帮的地盘,雁过也要拔毛,何况,你们还是朝廷的要犯,本少爷吕全,是太武帮的少帮主,人称太神是也。只要你们听我的话,绝不会亏待你们,否则,嘿嘿……”吕全一阵淫笑,令仇香芹毛骨悚然。

这时,一个高大的汉子急不可耐,一下子扑过去,要搂抱仇香芹,另外的汉子们如饿兽一般,扑向宋美春。

这群人外表粗鲁,武功却颇不弱。宋美春武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怎能抵挡一群人的围攻?再加上她不熟悉这里环境,一个不慎,被藤条绊倒。如狼似虎的男人们如潮水般涌向她。

围攻仇香芹的四五个汉子,哪见过她这般的美人儿,又急又不敢下重手,怕她香消玉殒。宋美春跌倒,她一分神,便被一个汉子拦腰抱住,另一个汉子忙不迭地撕扯她的衣衫。

吕全这时急了,他完全被仇香芹的美貌征服了。这样的女人,若能温香暖玉抱满怀,比神仙还逍遥自在,岂能让别人染指。他大声喝道:“放手!”然而,他的手下已失去理智,谁会听他的呢?

突然,黑影一闪,惨叫突起,吕全手起剑落,正撕扯仇香芹衣服的汉子拦腰断为两截,血喷如泉。顿时,所有的人都住手了。吕全也因杀了自己的手下欲火顿消,趴在宋美春身上的那帮男人谁也没捞着什么。

吕全喝道:“把她们押走,你们休要再动那个念头。”

这群汉子虽然对吕全极为不满,但敢怒而不敢言。在太武帮,吕全虽然是少帮主,但权力比帮主吕成秋还大。只因他们是父子,他才没有抢夺帮主的宝座,他的武功之高,实在令他的手下丧胆,连他父亲也远远不如他。

太武帮的“鬼城三怪”素来眼高手低,自从吕全来到太武帮,他们三个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谁也不知他的武功是因何而来。故而,太武帮众称他为太神,意为守帮之神。吕全对自己的武功是百般自信,发誓要找一个天下绝色女子做夫人,他料不到上天可怜他,竟真给他降来这么一个美女。

自从昨夜,他听说有钦犯逃到这里,而且是个女的,别人不许动她们分毫,要献给朝廷,他便动开了脑筋:皇上要的人绝对孬不了,我要占为己有才是。今日一见,果然证实了他的推测,他心花怒放,对“阴山双鸟”说的那些话,他不愿再想了。

吕全带着一帮人,把宋美春母女押到一个大石洞里。

帮主吕成秋,“鬼城三怪”化强、对风、周文一同来到洞中央。

这是一个三面有出口的洞,东、南、上三个方向都有光亮入内,洞内亮堂。

吕成秋半百之人,见了她们母女也垂涎欲滴,色迷迷的目光在仇香芹胸脯乱扫。吕全大为不快,三怪却在动宋美春的心思。他们深知仇香芹很难得手,不如退而求其次。吕成秋想自己的事了,没有注意儿子的表情,便笑哈哈地说:“抓到她们,很好!”

他伸手抓住仇香芹的手,暗用功夫,点了她的“合谷”穴,仇香芹周身无力。三怪见帮主动手,他们也围上宋美春。

吕全火冒三丈,牙关咬得直响,自己的东西绝不许别人动,可眼前的这人是他父亲,这让他有些为难。

仇香芹被抓住,一颗心顿时沉进了深渊。自己完了,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她的清白、幸福,一切都是仇恨。她在想是死还是忍辱偷生,眼泪溢了出来。忽然间,她灵机一动,要救自己,只有靠自己,有一丝希望就要寻求。刚才,吕全不是杀了一个手下吗?他那表情分明是不能忍受别人损我分毫,我只能是他的禁物,这不是可利用的因素吗?她想到这里,猛然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吕全,泪水涟涟,湿了衣服。

仇香芹的泪有超乎寻常的力量,它使周围一切能为之伤哀,凄凄情,幽幽怨,如两把利剑,刺透吕全的胸膛。他仿佛看到仇香芹向他冲过来,向他求救,对他充满了爱意。他有些恍惚了,在他的周围仿佛出现许多闪闪烁烁的人影。吕全再也受不了啦,大吼一声,伸手抓住他父亲的胸脯,用力甩出去。

吕成秋的武功也不是不高,怎奈,在儿子面前,他没有思想准备,被摔在地上,眼冒金星,他顿时像条老狼嗥叫起来。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尚有一种很深的关系。

三怪却放开宋美春不动,他们知道吕全的厉害。

吕成秋见无人响应,更感到一种被戏弄的羞辱。骂道:“你这逆子,竟与为父作对,要你何用。”

说罢,大掌一挥,直取吕全面门。这一掌含恨而发,志在一掌把吕全打死,力重千钧,刚猛无比。吕全对其父的狰狞与疯狂如视无睹,冷笑道:“老混蛋,为父不尊,天诛地灭,调戏儿媳,悖逆人伦,尔活何义?不如打发你去静一静吧!”

他右手划了半个圈,掌击而出。吕成秋比其子武功逊色不少,不过,此时他已方寸大乱,仗着吕全也不敢把他如何,所以才要找回面子。谁知,吕全竟不理睬什么亲情血缘,神功也提聚贯满,“呯”地一声,两掌接实,吕成秋被震飞,血从口狂喷而出,神色狞厉异常。很明显,他受伤不轻。吕全没有赶尽杀绝,只站在一旁冷眼相观。

三怪见吕成秋被击成重伤,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吕全连其父亲都可杀何况是手下人呢!他们此时已有了去意。刚才那些去抢人的帮众,此时又恨又怕,也不想在吕全手下干了。三怪扶着吕成秋出了洞,几个人说了一阵子,共同下山而去。

吕全只是冷笑,没有阻拦他们,等其他帮众离开石洞,他才转向仇香芹。

“仇姑娘,这些东西被我打发走了,你不要怕!”

仇香拜连忙拖礼:“多谢公子相救。”

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吕全是想不到的,他纵然是天下第一好色之人,此时恐怕也唯有情绪,他只能对母女俩以礼相待,给他们一个好印像,等有了兴趣再占有仇香芹。

吕全吩咐手下绐他们送来饭食,娘儿俩细嚼慢咽,此时的心情复杂之极。仇香芹知其不是吕全的对手,若要保住清白,唯一之法就是让吕全不好撕破脸皮硬来。那么,她就要对吕全亲热一些,把他赞美成世间品德最好的人,人的极至。她仔细想了一阵,想出可行之法。

到了晚上,吕全来看她,仇香芹便殷勤起来,话如和风细雨,吹气如兰,莺莺动人心弦:“吕大哥,刚才我做了一梦,一个金甲神人对我说,我的丈夫是个完美的人,他的品德,人间罕有,很像大哥的为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吕全嘿嘿一笑:“妹子,看你把哥夸的,我哪有那么好。”而他心中则想:“你上我的当了,我对你好是为了得到你的肉体,无缘无故的,哪有这样的好事?”

仇香芹则不管他如何得意,仍旧说:“那个神人说,你是观世音的弟子金童子降世,功法无量,让我好好照顾你。”

接着,她嫣然一笑,露出十分娇羞的模样,搔得吕全心里痒痒的。他几次想把仇香芹抱在怀里,都忍住了。好不容易得了姑娘的心,万不可莽撞。香芹继续说:“神人临去时吩咐,过几天托梦给我,让我向丈夫倾吐心曲,大哥,我多难为情呀!”

吕全心里一甜,笑道:“怕什么,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千万不要过于忧虑了,妹子金枝玉叶,这样会损伤身子的。”

仇香芹看到吕全已有些飘飘然,便拜了一拜,道:“哥哥这样关心小妹,妹妹这里谢过了。”

声音柔柔的,吕全听了比喝蜜还甜三分。

天完全黑了下来。洞外松涛怒吼,洞内紧张气氛也已解除,但仇香芹心里十分清楚,这种“哄宠”的办法,只是权宜之计,吕全虎狼兽心,真相一旦识破,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母亲的,到那时下场会更惨烈。

吕全见仇香芹冥想,无机会插话,不想自找没趣,便说:“小妹,天已不早了,你们早早歇息吧!我去洞口守夜,妹妹放心就是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石洞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仇香芹惊恐地睁大一双美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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