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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图穷匕现

那女鬼笑道:“不必纳罕,索性由我告诉你吧:祝千秋那老贼找来了一个不信邪的厉害人物,决定今宵以对付武林人物的办法来对付我这鬼物,所以,你我今宵三更的节目,也就不得不延期了。”

锺十头“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么,姑娘口中的‘不信邪的厉害人物’,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了?”

那女鬼答道:“可以这么说,那人的一身功力,跟祝千秋老贼比较起来,应该是伯仲之间。”

锺十头似乎有点不信地道:“武林中还有功力与祝千秋在伯仲之间的人物?”

那女鬼笑道:“锺十头,你未免太孤陋寡闻啦!”

锺十头也哑然失笑道:“姑娘骂的不错!在下委实是有点孤陋寡闻,不过对方那人既然如此厉害,今宵姑娘有用得着在下效劳的地方么?”

那女鬼微微一哂道:“这会你又太以抬举你自己了!锺十头,请莫忘了我是鬼非人,鬼还有须要人帮忙的么?”

锺十头笑道:“看来,我这次拍马拍在马腿上啦!”

那女鬼道:“锺十头,说正经的,待会你不妨叫你那位师兄在东侧围墙外接人,那个人也许对你们此行目的有点用处。”

锺十头一楞道:“姑娘怎知那个人与在下此行的目的有关呢?”

那女鬼漫应道:“我也不过是想当然而已!”

锺十头笑道:“好!在下就姑妄信之吧!那么,咱们的表演时间……”

那女鬼连忙接道:“这问题你可与舒正文商量着办,一切问题,不必告诉我,我自己会知道的,舒老头已经迎上来了,我可要走了。”

传音到此为止,而那位菊园总管“八臂哪吒”舒正文也正好迎了上来。

“八臂哪吒”舒正文人在丈外,已含笑拱手道:“锺先生大驾光临,老朽迎接来迟,失礼失礼!”

锺十头也连忙还礼道:“不敢当,舒老人家太客气了!”

说话间,两人业已走近,并肩向那巍峨宏伟的朱漆大门走去,舒正文并接着歉笑道:“锺先生,很抱歉!有一件事,老朽不得不向锺先生先行告一个罪。”

锺十头心中已明知对方所指的是甚么事了,但他口中却故意讶问道:“甚么事?舒老人家。”

舒正文歉笑道:“那就是原定今夜三更驱鬼之事,不得不予展延。”

锺十头“哦”地一声道:“那是为了甚么呢?”

舒正文道:“因为敝上刚刚赶回来……”

锺十头截口道:“舒老人家是说祝大侠已回来了?”

舒正文道:“正是。”

锺十头道:“是祝大侠不同意?”

舒正文摇摇头道:“不是……”

这时,刚好已相偕进入一间颇为讲究的小客厅中,分宾主坐定,侍僮献上香茗之后,舒正文才继续说明延期驱鬼原因,内容与那女鬼所说的大致相同。

锺十头听完之后,才淡淡地一笑道:“祝大侠身为一园之主,自然有权决定取舍,舒老人家毋须为此而不安。”

舒正文仍然歉笑道:“只是有劳锺先生虚此一行……”

锺十头笑接道:“在下不会‘虚此一行’的,虽然毁约的是贵园,但在下却不能太不通人情,酬金方面,折半交付就可以了。”

舒正文心中暗骂道:“好小子,跑这么一点路,就要五百两黄金的酬劳,还说得怪客气的……”

但他表面上却是神色自若地笑道:“锺先生,老朽说的并非是毁约而是延期。”

锺十头接问道:“延期?要延到甚么时候?”

舒正文道:“明夜三更,照常举行。”

锺十头讶问道:“难道说舒老人家对贵上那位自告奋勇的贵宾,没有信心?”

舒正文苦笑道:“不瞒锺先生说,不但老朽对他没有信心,连敝上也有同样的想法。”

锺十头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舒正文苦笑答道:“碍于面子,不得不让他尽尽人事。”

锺十头“哦”了一声,沉思着接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等一天了。”

接着,又注目接道:“舒老人家,在下的绰号叫‘见钱眼开’,谈谈话,跑跑腿,都需要代价,在下不好听的话说在前头,今宵此行固不能白跑,延期还得有延期的代价。”

舒正文淡淡一笑道:“那是当然,锺先生请说个数目。”

锺十头伸出两个指头道:“一共黄金两千两。”

舒正文眉峰微微一蹙道:“只要锺先生自信能完成任务,两千两黄金,老朽可以做主。”

锺十头道:“还有,祝大侠既已回府,在下重申前请,明天午后希望能跟祝大侠单独作一次恳谈。”

舒正文微一沉吟道:“这个,老朽可以转达,不过,敝上是否同意,老朽目前却不敢保证。”

锺十头道:“只要舒老人家能将在下的意思转达祝大侠就行了。”

说着,已站起身来接道:“好,在下就此告辞了。”

舒正文也站起身来,但却注目问道:“锺先生既已来到,不留下瞧瞧热闹么?”

锺十头问道:“舒老人家,那鬼物活动的时间,通常是……?”

舒正文答道:“通常是在三更左右。”

锺十头微一沉吟道:“现在时间还早,在下想先回别馆一次,二更过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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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过后,锺十头又回到菊园,当即要求舒正文派人陪同他登上能够俯瞰全园的瞭望塔,以便默察全园情况,舒正文也一口答应,立即派他手下一位叫王大同的管事陪同他登上瞭望塔。

那王大同年约三十出头,短小精悍,双目奕奕有神,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角色。

他们两人并肩斜依塔顶栏杆,游目四顾,在中天皓月普照之下,菊园全景,尽收眼底。

这时,约莫是二鼓与三鼓相交的光景,全菊园中的建筑物,除了接待特别贵宾的那栋精致小楼,仍有灯光外泄之外,其余已看不到一丝灯火。

锺十头一面默记全园建筑位置和进退通路,口中却漫不经心地问道:“王管事,你也受到过那鬼物的侵害么?”

王大同似乎心有余悸地答道:“锺先生,在下虽然不曾直接受到的侵害,但那种滋味,迄今想起来,仍然禁不住汗毛直竖。”

锺十头接问道:“那是怎样的情形呢?”

王大同道:“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总之,只要那鬼物一进入你的房间,整个房间,就顿时如堕入寒冰地狱,那一股阴寒之气,使人禁不住簌簌发抖……”

王大同的话没说完,那有灯光透出的精致小楼中,忽然传出一声怒叱:“鼠辈敢尔!”

王大同话锋一转道:“锺先生,那话儿来啦!”

锺十头微微一笑道:“方才这发出怒叱声的是谁?”

王大同一愣道:“这个……我也不如道,但可能就是园主的那位贵宾。”

“砰砰”两声剧震发自精致小楼之中,紧接着,一道黄影穿窗而出,像殒星似地射落瞭望塔下的广场之中,现出一个身裁高大的黄衫中年人。

锺十头向王大同问道:“王管事,这就是祝大侠那位贵宾么?”

王大同摇摇头道:“不是,这位是园主的常客,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就这说话之间,那黄衫中年人已拔出肩头长剑,怒声喝道:“鼠辈,别装神弄鬼了,有种的现形出来,咱们凭真本事……”

他的话没说完,却警觉突生地手中长剑猛然一挥,使出一招“夜战八方”,招式尽管是普通招式,但却是剑芒飞闪,锐啸惊魂,威势刚强之至,显然地,此人不但轻功卓绝,而在剑上的造诣,也委实不凡。

可是,也不知是他那刚猛的剑气使然,还是那女鬼来作怪,他的剑招才出,周围地面却同时卷起一阵急剧的旋风,挟着细砂碎石,几乎将他的身形也全部淹没。

狂风呼啸,剑气森森中,还夹杂着“啾啾”鬼叫与明灭不定的磷火,那声势,真是既紧张,又恐怖。

但那黄衫中年人空自将宝剑使得呼呼作响,却是甚么也没碰到。

这当口,那精致小楼中,又接连射出两道人影。

那是一位身裁瘦小的老者和一威身裁高大的葛衫老者。

黑衫老者不但衣衫是黑色,连一身皮肤也黑得发亮,全身似乎只有那白多黑少的眼睛和一口牙齿,有着少许的白色。

至于那葛衫老者,则面色红润,虬髯如戟,衬托上那虎目、海口、狮鼻,和魁伟的身裁,显得不怒自威。

这两个老者的年纪似乎都在五旬至六旬之间,由于他们两人由精致小楼上射落时的身法忖测,都该算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自然,比起目前正在与那女鬼恶斗着的黄衫中年人来,那是不知高明几许了。

那黑衫老者身形一落,立即震声喝道:“徒儿闪开!”

喝声中,已腾身向那鬼语啾啾,与尘沙滚滚的旋风中扑去。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点。

就当他腾身飞扑的同时,那黄衫中年人手中的长剑,已不由自主地脱手化作一道青虹,直向乃师——黑衫老者迎面射去。

“啪啪”两声脆响,那黄衫中年人已被女鬼的两记耳光打得踉跄地退出七八步,才拿桩站稳。

那黑衫老者的武功,委实是高得出奇,他,对那迎面激射而来的青虹,竟毫无顾忌地,前扑之势,丝毫不减,顺手一抄,恰到好处地抄住剑柄,身形未落,一式“夜战八方”,已向着那旋风中打出十数道寒芒,那手法之快,与威力之强,端的令人咋舌!

但说来也真怪,换上这一位功力更高的黑衫老者之后,那旋风的威力也更急更强,“啾啾”鬼叫之声也更如嚣张了。

在浓得难辨人影的滚滚沙尘中,但见一道长达五六尺的青虹,似游龙天矫地飞驰不已。

按常情而论,能将三尺青锋,逼出两三尺长的剑芒,这一份内家真力,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

可是,凭他这一份修为,对那女鬼,却仍然是无可奈何。

锺十头目注塔下广场,口中向王大同问道:“王管事,目前与女鬼激战的那位,大概就是祝大侠的贵宾了吧?”

王大同点点点头道:“可能是的。”

锺十头接问道:“那一旁的葛衫老人呢?”

王大同答道:“那就是本园主人……”

锺十头截口一“哦”道:“好威猛的长像,真是见面胜似闻名!”

王大同笑道:“锺先生,咱们园主外表虽然威猛,但待人接物,却是挺和气的,内心更是仁慈得很……”

这时,广场上那黑衫老者的奇诡精妙剑招已施展到二十招,可是他不但对那女鬼莫可奈何,反而自己的一袭黑衫,也被女鬼撕得成为一条条、一片片地,狼狈不堪。

并且那女鬼也捉狭之至,虽然没有给黑衫老者致命的打击,但却是时而拔下他一绺胡子,时而揍他一记耳光,时而照他臀部上踢上一脚,这些,可远比杀伤他更使他难堪。

因此,气得那黑衫老者“哇哇”怪叫道:“祝兄你怎可袖手旁观!”

祝千秋苦笑道:“时兄,我早就劝过你,你偏是不信,以往我吃过的苦头可比你更严重得多,加上我也是白饶啊!”

黑衫老者羞愤急怒交迸之下,厉声答道:“好!冲着咱们数十年的交情,时某人成全你这个朋友!”

话声中,右手宝剑一招“横扫千军”,左手却向怀中探去,同时口中震声喝道:“祝兄,请吩咐所有手下人,退立百丈之外去……”

祝千秋睹状之下,急急摇手接道:“使不得!”

黑衫老者厉声道:“使不得也得使!鼠辈,老夫跟你拚……”

那“拼了”的“了”字尚未说出,话声如被刀切似的突然中断。

同时,他那瘦小的身躯,也僵硬地好像被那女鬼抓住背上衣衫似地,离地尺许,凌空向东面疾射而去。

变出意外,这情形可急得一旁的祝千狄一面飞身追赶,一面震声大喝:“截住他!”

话声未落,人影飞闪,广场东面已闪出十余条人影,一齐吆喝着向黑衫老者的身躯截来。

但这些人似乎早已吃过那女鬼的苦头,尽管表面上做得煞有介事,却都是虚张声势,一个也不敢近前。

眼看那黑衫老者已被女鬼的一阵旋风,带到距围墙不及箭远,而祝千秋跟踪追蹑的身形也始终在十丈以上。

陡地,“八臂哪吒”舒正文由刺斜里飞闪而出,迎着那团旋风,一记劈空掌,口中同时大喝道:“孽障,留下人来!”

“砰”地一声大震过处,那旋风向前激射之势并未稍减,但“八臂哪吒”舒正文那高大的身躯,却被震得一个倒翻,跌落三丈之外。

同时,黑衫老者的身躯,陡地成弧线飞射,箭疾地射落围墙之外,而那一阵旋风也立即消逝无踪。

说来也真是邪门,黑衫老者那么大一个身躯被扔落围墙之外,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跟踪纵上围墙的祝千秋方自楞得一楞,围墙外的古柏林中,陡地传来数声沉叱:

“哪里走!”

“打!”

“躺下!”

一时之间,掌风呼啸与暗器破空之声,响成一片。

一串震天狂笑划破夜空:“这就是威震天下的菊园的待客之礼么?哈哈哈哈……”

就这片刻之间,祝千秋一面循声飞扑,一面扬声大喝道:“朋友请留步!”

那不速之客冷笑一声道:“祝大侠,你可以赶尽杀绝,但方某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对不起,告辞!”

紧接着,又一声怒叱:“鼠辈找死!”

闷哼连传中,祝千秋连忙接道:“方朋友误会了,所救的是祝某人的朋友……”

说话之间,双方相距已不足十丈。

祝千秋一面加速飞扑,一面向对方打量着,但对方给他的却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也就当此瞬间,那位不速之客已冷笑一声,扶着那黑衫老者冲霄而起。

他,手上尽管扶着一个黑衫老者,但身法的轻灵曼妙,却是一点也没受影响,仅仅右手在柏树干上的横枝上一搭,身形笔直上升,直冲古柏上空五丈有奇,凌空三个折转,有若殒星下泻似地一闪而逝。

这一手绝世轻功,可将这位被武林人物誉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铁胆仁心”祝千秋给楞住了,他,目注对方消逝的方向,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云龙三现’重现武林,看来……”

他的背后响起“八臂哪吒”舒正文的惊呼道:“园主,那果然是已有半甲子未出现武林的‘云龙三现’身法么?”

祝千秋默然点了点头,接着咬牙一声冷哼道:“舒兄,尽起本园高手,追!”

舒正文恭应声中,祝千秋已身形如电地射上古柏林外而去。

这些,远在瞭望塔上的锺十头,不但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一字不漏。

当然,对于那位劫走黑衫老者的不速之客,也只有他心中明白,那就是他的师兄,也就是当今武林中,有一个响亮而可怕的绰号,武功高得出奇,却迄无任何人知其来历的“冷面修罗”方亦圆。

对于“冷面修罗”方亦圆的一身武学,他这做师弟的锺十头,自是清楚不过。

但目前这菊园中,可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他深恐他的师兄在众寡悬殊之下有所失闪,何况方亦圆的手中还扶着一个黑衫老者哩!

所以,他一见菊园中的高手纷纷追出之后,立即向王大同说道:“王管事,在下也要告辞了,请上覆舒总管,明天,在西泠别馆中等候通知。”

说完,在王大同的护送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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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西湖之滨的凤凰山上。

自南宋以来,因避金兵的迫害,一般达官贵人,都流迁江南,以杭州为寄居之所,而南宋的宫殿,更建于凤凰山上,目前,虽已时过景迁,但昔日那巍峨的故宫遗址,以及那些达官贵人的豪华别馆的踪迹,想像中却仍然是依稀可辨。

今夜,这凤凰山上,刀光剑影,人影幢幢,一齐悄没声地向其中的隐密处所搜查着。

这些,都是菊园中派出的高手,目前则在搜查那由围墙外将黑衫老者劫走的“冷面修罗”方亦圆。

不过,这些人当中,包括祝千秋和舒正文在内,却并无一人知道他们目前所要搜查的人,就是目前武林败类和江湖宵小所闻名丧胆的“冷面修罗”方亦圆罢了。

沉沉夜色中,传出祝千秋的苍劲语声道:“那人确是进入这凤凰山中?”

另一个雄浑的口音答道:“回园主,不会错。”

祝千秋的语声道:“没人发现他已离山?”

那雄浑的语声道:“是的,没人发现。”

突然,一个威严的语声冷冷一笑道:“方某人就在此山之中,祝大侠尽管下令穷搜就是。”

那语声有如近在目前,但却无法分辨其究竟发自何处,显然,方亦圆使的竟是“六合传音”的绝顶功夫。

祝千秋朗笑答道:“方朋友,祝某人此来并无敌意……”

方亦圆截口冷笑道:“没有敌意,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祝千秋苦笑道:“看来,咱们之间的误会是越来越深啦!”

微微一顿,又沉声接道:“方朋友,祝某人再说一遍,方朋发方才所救的那位老人,是祝某人的朋友。”

方亦圆笑道:“祝大侠,这话自己相信么?”

这倒是绝妙的推卸责任之词,竟一口咬定那黑衫老者是祝千秋的敌人。

祝千秋苦笑如故道:“说来这也难怪方朋友你发生误会,只是此事说来话长,尤其是方朋友你使用绝顶神功的‘六合传声’功夫来对话,难免太耗真力……”

方亦圆朗笑接道:“多谢关注!那么,方某人敬领盛情,就少说多听吧!”

祝千秋蹙着眉接道:“方朋友既是道上高人,当听说过祝某人辱承江湖朋友抬爱,也曾薄有侠名……”

方亦圆漫应道:“这个,我方某人听说过,而且,听到的还不止这一些些。”

祝千秋似乎并未领会方亦圆话中的弦外之音,淡笑着接道:“方朋友既能施展‘云龙三现’的绝顶轻功,当与前辈盖代奇侠‘千面游龙’丁老前辈大有渊源……”

方亦圆冷然截口道:“对不起!不相干的话请免谈?”

祝千秋毫不为忤地笑道:“方朋友不能看在同是侠义道人物的份上,现身当面一叙?”

方亦圆冷然道:“祝大侠既然一再表示与这姓时的是友非敌。同时又一再避重就轻地不谈正题,莫非是与这姓时的之间,有甚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祝千秋脸色微变道:“方朋友岂可含血喷人!”

方亦圆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方某人一再认定这姓时的是你祝大侠的敌人,那么,你祝大侠就该趁风转舵,借机下台才是,岂知你鬼迷心窍,硬要自掀底牌……”

祝千秋脸色大变之下,怒声叱道:“姓方的,你胡说些甚么!”

方亦圆朗笑道:“祝大侠,像你这种仁德广被,侠名远播的正人君子,会有像时逢源这种两手血腥、罪恶等身的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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