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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师徒星夜赴蓝关

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后,这一老一少,于暮色苍茫中,登上横渡渭水的渡船。

面对渭水中那滚滚浊流,青衫老者脸色凝重地默然无语,白衫少年却注目问道:“方伯伯,咱们今宵是连夜趱程?”

青衫老者漫应道:“不错。”

白衫少年目光移注南岸远处那巍峨高耸,白雪皑皑的秦岭主峰道:“方伯伯,蓝关就在那绝峰之上么?”

青衫老者点头道:“是的,孩子,你别瞧它好像不远,但实际上却还有一百多里哩!而且,由这儿起,越大散关到黄牛铺这一段路,虽然还算平坦,但一过黄牛铺,即进入秦岭山区,当年淮阴侯韩信‘暗渡陈仓’的奇险山道,可实在不好走。”

话锋一顿,又轻叹一声接道:“孩子!伯伯我跟人家约定的是明天正午,这一路来,已经被魔崽子们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且,这一路过去,也必然还有不少困阻,所以,咱们必须连夜趱程,才不致失约。”

白衫少年“哦”了一声道:“佑儿懂了。”

青衫老者目注渭河滔滔流水,喃喃自语道:“别了,渭河……这十六年来,我每年都跟你见一次面,但这回……可是最后一次了……”

白衫少年不禁一楞道:“方伯伯,回程中,咱们不走这条路了么?”

青衫老者似笑非笑地道:“是的,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没有再回山的必要,蓝关事了之后,将顺道入川,由长江乘船东下,进入中原,也好开拓你自己的事业……”

说话间,渡船已抵南岸,两人两骑,沿着够还算平坦的官道,向大散关进发。

但当他们距大散关有四五里路程时,预料中的困扰果然发生。

夜色沉沉中,官道上,一字横排,站着十个劲装大汉,十个劲装壮汉背后丈远处,则为五个黑衫老者。

走在前面的青衫老者勒住坐骑,目光在对方十人身上一扫,淡笑着问道:“诸位想要买路钱?”

十个劲装壮汉,一齐冷笑一声,亮出了不同的兵刃,有鬼头刀、有丧门剑、有判官笔、万字夺,也有流星锤,和软鞭……

同时,劲装壮汉背后当中的黑衫老者冷笑一声道:“方大侠,别装胡羊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青衫老者“哦’地一声笑道:“原来威震江湖的‘五行老怪’也到了,真是失敬得很!”一顿话锋,扭头向白衫少年笑道:“佑儿,这就是以五行神功称雄于武林已达二十年的‘五行老怪’……”

那黑衫老者怒声截口道:“方志宇,老夫耐性有限……”

方志宇(青衫老者)也截口接道:“皇甫仁,方某的时间也宝贵得很。”

皇甫仁就是那黑衫老者,亦即“五行老怪”中的老大,闻言之后,仰首狂笑道:“好,好,咱们且在艺业上定存亡吧!”一顿话锋,朝前面的十个劲装汉沉声喝道:“徒儿们,上!”

那十个劲装壮汉,一声暴喏,人影飞闪中,己将方志宇与那白衫少年包围在当中。

白衫少年剑眉连轩,手按剑柄,冷然一哂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声未落,对方十人已发动攻势,兵刃齐挥,纷纷向被围住的两人扑来。

方志宇震声大喝:“佑儿,杀恶务尽,下手不必留情!”

话声中,青碧两道光华连闪,惨呼阵阵,人头滚滚,十个劲装壮汉,己报销了五双。

那五个黑衫老者方自脸色大变间,白衫少年却似乎殊感失望地道:“怎会如此不济事?”

方志宇已重行纵登马上,就像方才甚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地,淡淡一笑道:“还有五个,佑儿,你已然感到不过瘾,这五个,伯伯就全部让你去打发他们吧!”

白衫少年朗声笑道:“多谢方伯伯!”说着,已大步向“五行老怪”五人身走去。

方志宇沉声接道:“佑儿,咱们还要赶路,越快越好!”

白衫少年边走边朗声答道:“佑儿理会得。”

皇甫仁冷冷一笑道:“娃儿,你是否姓冷?”

白衫少年停立“五行老怪”身前丈远,淡淡一笑道:“不错,少爷冷天佑。”

“五行老怪”中的老幺姜大昌接问道:“冷天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

冷天佑怒叱道:“混账东西!谁不知道少爷的父亲就是与方伯伯齐名的‘中州双侠’之一……”

姜大昌冷笑截口道:“还好,总算还没有忘本,老夫还以为你已真的认贼作父了哩!”

冷天佑俊脸一变,“五行老怪”中的老二欧阳德接问道:“娃儿,你知道你父母冷长虹夫妇是怎么死的?”

冷天佑脸色再度一变道:“难道你知道?”

老三时仲似嘲似讽地一笑道:“可怜的孩子,你竟把杀父毁家的仇人,当做恩人看待……”

冷天佑不由一楞地截口问道:“你说甚么?”

老四莫衡抢着答道:“娃儿,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真的听不懂?”

同时,时仲目注安详地端坐马上的方志宇,冷冷一笑道:“方大侠,你一定要我代你揭穿么?”

方志宇冷然答道:“随便。”

莫衡阴阴地笑道:“好,好,莫某人代劳就是。”一顿话锋,目光移注冷天佑道:“娃儿,你那杀父毁家的仇人,就是你所敬爱的方伯伯!”

冷天佑星目关神光一闪,怒声叱道:“老贼!你胡说!”

莫衡连连冷笑不已,皇甫仁漠然地接道:“小子,你且先行问问你那位方伯伯看。”

方志宇神色肃然地道:“不必问了,孩子,他们说的是实情。”

冷无佑如遭雷殛地身躯一震,木然半晌,才目注方志宇,颤声问道:“方伯伯,佑儿不信……”

方志宇老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幽幽地接道:“孩子,方伯伯说的是实情。”

方志宇不禁骇然退了一大步,张目讶然问道:“那……那你为何还要将我抚育成人?并传给我武功?”

方志宇目光深注地反问道:“孩子,你凭良心说句话,这些年来,方伯伯待你如何?”

冷天佑俊脸上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道:“名虽伯侄,情如父子。”

方志宇接道:“孩子,还记得方伯伯于下山之前,同你所说的话么?”

冷天佑道:“记得,当时你曾说过,只等到达蓝关,我那杀父毁家的仇人,就可大白于天下。”

方志宇道:“当时,咱们还做过甚么?”

冷天佑道:“当时,你曾替我打通‘任’、‘督’二脉,并转输给我二十年功力。”

方志宇注目接道:“目前,自那时起,你是否觉得你的功力已胜过我一筹?”

冷天佑点点头道:“是的,当时你也曾说过,为了明天中午在蓝关上能使我亲自手刃杀父毁家的仇人,不得不如此做。”一顿话锋,又注目蹙眉接道:“你,为甚么要杀死我的父母?又为甚么要在我身上下这么多的工夫?”

皇甫仁冷笑着插口道:“冷天佑,你面对杀父毁家的仇人,竟还能好整以暇地说废话,真不愧是‘中州大侠’冷长虹哲嗣!”

冷天佑扭头叱道:“你给我乖乖地站在一旁!”接着,目注方志宇道:“请答我所问。”

方志宇幽幽地一叹道:“孩子,方伯伯说过明天到蓝关你可以手刃杀父仇人,这话一定实践……”

冷天佑蹙眉截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明天亲自杀死你?”

方志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孩子,你想不通的,目前,你最好是莫问。”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孩子,不妨仔细回想一下,这些年来,方伯伯对你的感情和所作所为,觉得有虚假或做作之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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