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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隐身暗处的陆菱艳睹状大惊,救援不及,一声惊呼尚未出口。

狄一风已自大喝一声,飞身扑过,人未至,遥空一指点向狄映雪右臂麻穴。

就在狄映雪右臂一软,无力下垂之际,狄一风身形掠至,双掌倏出,一把扣住狄映雪一双皓腕,颤声说道:“映雪妹妹,错咎在我,你不能……”

“放开我!”狄映雪突然嘶声狂呼,猛一挣扎。

狄一风双掌紧紧扣住狄映雪双腕,哪敢让她挣开。

狄映雪挣扎无效,伏首又是一阵痛哭。

狄一风纵然有心慰劝,但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而且他一双手掌也不敢放松一点。

狄映雪倏止哭泣,突然抬起蓬乱螓首,瞪着一双赤红妙目,怒声说道:“一风哥,虽然我已是你的妻子,但你却不能这么对待我,你要是再不放开,我便嚼舌自绝。”

狄一风闻言睹状,心中不由一懔,黯然说道:“雪妹,就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忍让你寻死,何况错咎在我,你如坚欲自绝,我也不愿独生,让我先你而去罢。”

说完,凄然一笑,松开右手,疾向自己顶门抬去。

“一风哥!”狄映雪一声狂呼,右掌一挥,硬向狄一风右臂撞去。

狄一风一条右臂竟吃狄映雪情急之下的全力一击,撞得向后一荡,狄映雪玉手倏伸,趁势反而扣住狄一风右腕。

秋一风苦笑流泪说道:“雪妹,你这是何苦,我死有余辜,你又何必拦我?”

狄映雪道:“你不能死。”

秋一风道:“雪妹尚且能死,何况我狄一风?”

狄映雪感动得流泪说道:“一风哥,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妻子报仇么?”

“想!而且我要誓除这一对狗男女!”狄一风猛一点头,咬牙狠声说道:“但是,雪妹妹要认清一点,你是失身于我,蓝九卿却未占得一丝便宜,你之所以痛心者,乃在于蓝九卿之卑鄙无耻及无望与柳少侠缔结连理,使你一颗深爱柳少侠的心付诸东流而已,如今大错既已铸成,寻死于事无补,反使亲病仇快,你既已承认是我狄一风的妻子,你我二人更是不必寻死,虽然我狄一风自知与柳少侠相差无殊萤火之与中天皓月,辱没委屈了雪妹,但我此生愿竭力做一个好丈夫,这固然是我的本份,但未尝不无弥补我心中引为终生的歉疚,何况你我一死,不能看见,更不能使那一对狗男女伏诛你我自己手下,我拙于言辞,但句句出自肺腑,但请雪妹三思。”

一番话儿听得狄映雪神色连变,心中百味俱陈,垂首默然,做声不得。

狄一风心中一急,面色一整,轩眉又说道:“雪妹放心,设若我秋一风日后有负雪妹,叫我死……”

“风哥!”狄映雪一声悲呼,玉手倏抬,轻轻地堵住了狄一风的嘴,黯然说道:“你不必发誓,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难道我还不知你的为人?不过……”

狄一风凄然一笑,说道:“雪妹,你也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仍爱着柳少侠,只要你能答应我不死,我狄一风不会介意这点,承蒙雪妹委身相许,秋一风已感毕生荣宠,更何况我得来不义,满腹歉疚。”

狄映雪入耳此言,娇躯一颤,流泪说道:“风哥,你,这是何苦,凭你的人材……”

“雪妹!”秋一风突然沉声说道:“你怎么说出这种话儿来?

我……”

“风哥!”狄映雪凄然一笑,说道:“不要说啦,我今生今世已是你的妻子,我答应你就是了。”

狄一风神情一震,忽地跃起,又忽地跪下,激动异常地流泪道:“雪妹,我既难受又高兴,不知说些什么好,我……”

狄映雪苦笑道:“什么都不要说,我都明白,我想过了我该活下去,为了亲人也为了仇人,我自知福薄比不上几位姐姐,我虽然深爱柳少侠的一颗心不比她们任何一人为差,但我却不配,风哥,这几句话儿希望你不要见怪,我也不一定配得上你,只是造物弄人,叫我说什么?”

狄一风忙道:“雪妹,在这种情形下,对我来说,我已感到天大的满足,我怎会见怪,又怎能见怪,我也更不敢见怪。”

话锋微顿,肃然又道:“事到如今,雪妹也不必多说,狄一风有自知之明,配与不配,尽在心中。”

狄映雪黯然一叹,默然无言。

半晌方始突然说道:“风哥,事已至今,我也不愿多说什么,也无他求,只是有一个愿望,希你能成全我。”

狄一风点头,忙道:“雪妹请说,狄一风无不唯命是从。”

狄映雪凄然一笑,说道:“我们已是夫妻,还谈什么命不命的……”

面上一阵抽搐,一叹接道:“这件事足令一般人难堪欲绝,但我想你不致于此,我希望你能让我半年后到黄山偷偷地再看他一眼,然后我们再找个隐密处终了此生,我不愿再见任何人。”

狄一风微一点头,肃然说道:“雪妹说得不错,这件事的确能令一般人难堪,但我狄一风并不介意,而且我认为这是应该的,我不但处之泰然,甚至对雪妹这种至情至圣的做法深感欣慰与敬爱,因为我深信雪妹有一天会以这种深情对我。”

狄映雪神情一震,感激得失声痛哭,半晌方始收泪,拉着狄一风缓缓站起,一叹说道:

“得夫如此,狄映雪夫复何求?我们走吧。”

狄一风一怔说道:“雪妹,我们上哪儿去?”

狄映雪道:“蓝九卿与云姑那一对卑鄙阴狠的畜牲在哪儿,我们就追到哪儿。”

“对!”狄一风目射神光,剑眉双挑地狠声说道:“这两个畜牲在哪儿我们就追到哪儿,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们也绝不能让他们逃出手去,我要誓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雪妹,走。”

“慢点!”狄映雪突然说道:“雪妹,怎么?”狄一风一怔问道。

狄映雪微一摇头,神情痛苦地说道:“风哥,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对你说一句话儿。”

狄一风讶然说道:“什么话儿?雪妹请说。”

狄映雪淡淡说道:“我想告诉你,我们只找蓝九卿,但要放过云姑。”

狄一风大感意外,讶然欲绝地道:“雪妹是说放过云姑?

为什么?难道她……”

狄映雪一挥手道:“云姑虽然这样害我,虽然我恨她,但我却不能杀她,因为我相信她本性善良,终必有一天她会悔悟的,而且徐爷爷待我又是那么好,我不忍让徐爷爷伤心。”

狄一风望着秋映雪隐透圣洁光辉的娇靥,半晌方始一叹说道:“雪妹,和你一比,我觉得自己恍如沧海一粟,太渺小了,云站设若知道你这片用心,岂不愧煞!好!我依你。”

狄映雪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为徐爷爷着想,何必一定要她知道,我们走吧。”

纤纤玉手,扶着狄一风肩头,不胜娇弱地缓缓离去。

渐去渐远,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陆菱艳隐身暗处,一直望着二人背影消失,方始缓步怅然出林。

娇靥泪痕未干,仰望昏暗钩月,迷茫夜色,哺哺说道:“不错!她得夫如此,夫复何求!而他得妻如此,还要何求?看来

不是她无福,而是含烟无福……”

“白云苍狗,世间的变化太大啦,造物弄人,一些不差。”

“这到底是喜剧呢?还是悲剧?两者都是、两者又都不是!拆散了这一面,却成全另外的一对……”

“雪妹妹太伟大啦,她能宽恕了云姑,假如是我,我能么“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我应该将它永埋心中么……不!我要为他们作证,证明他们是无辜的!的确,他们是无辜的,这是天意,这是冥冥中的安排……”

“唉!他们走了,我也该走了,我祝福他们二位白首偕老、后福无穷。”

“我要趁这几个月的时间,找那蓝九卿替他们出这口气,不能再让这该死的畜牲留在世上,继续作孽,我非要将他除去不可……”

又是一声轻叹起处,陆菱艳身形已渺,夜空中仍缭绕着这声令人鼻酸的长叹。

夜色渐退,东方天际已泛鱼肚闩

晨曦由一片淡淡的云层中透射而出

大地上的万物也自渐渐地浴在这一片柔和的晨曦中。

汴梁城郊,六出玲珑的铁塔之中,缓步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一袭蓝色儒衫,举止颇为潇洒,然而神情却显得有点阴狠狡黠。

女的身着一袭大红紧身衣裤,举止轻佻放荡、神情妖媚冶荡。

这一男一女正是那一代色魔风流郎君蓝九卿,与那蛇蝎心肠的云姑。

云姑一脸不高兴神色地走在前面。

蓝九卿却是一副嬉皮笑脸地紧跟在后。

但闻蓝九卿嘿嘿一笑,道:“云站干什么生那么大气嘛,下次……”

云姑倏然转身,挑眉说道:“下次?你还想下次?人海茫茫,好不容易地鬼使神差让那两个丫头撞人我们手中,我又费尽心思地将陆丫头骗了出来,你却轻而易举地让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后生将人救去,亏你还是技出阴山门下,怎么这般没用!如今可好,那两个丫头必已醒悟,还谈什么下次。”

一仰首,气呼呼地疾步走去。

蓝九卿望着她那如风摆柳般的扭晃腰肢,摇头一笑,说道:“云妹,我看你大概是气昏了头了,不错,这一回我得而复失,我虽不承认栽在那小于手中,但我在你面前认输就是,但是你不要忘了,跑了这两个丫头,还有另两个丫头,咱们照样换汤不换药地对付另外两个,你急些什么呢?”

云姑冷哼一声,愤然说道:“我岂不知道还有另两个丫头,但是我问你,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你上哪儿去找她们?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她们?”

蓝九卿微微一笑,道:“问得好,那么我也要问问你,在我们未碰上这两个丫头以前,你能预先想象到我们会在这汴梁城内的‘相国寺’中碰上她们么?”

云姑一怔,道:“这,这……”

“这什么?”蓝九卿一笑说道:“世间事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既然有了一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能担保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么?”

云姑冷哼一声,道:“对啦!世间事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你敢担保就必会有第二次么?”

蓝九卿道:“机会均等,一半一半,在事情未发生前,谁也无法未卜先知,不过我有一个预感,第二次很快地就会发生在我们眼前。”

“预感?亏你说得出口!我再问你,设若在我们尚未遇到那两个丫头之前,人家已经先行会合,你又将如何?”

蓝九卿闻言不由一怔,暗忖道:“好厉害的一张小嘴儿!”

半晌方始窘迫一笑,说道:“那算我们倒霉,她们时运亨通云姑闻言哭笑不得,只恨得牙痒痒地,跺足,说道:“你这死鬼真是,真是,我真拿你没办法,我恨死你啦!”

蓝九卿嘿嘿一笑,道:“是么?不过我好像记得昨夜在那铁塔之内,你还说爱死了我呢。”

“死鬼!你,你再说。”云始倏然转身,娇靥飞红,无限娇羞跺足道:“人家都快气死了,你还有心在这儿装疯说笑。”

“人家?”蓝九卿哈哈一笑,道:“既是人家,吹皱一池春水,干你何事?”

云始又急又气,啼笑皆非,樱口数张,却是无言以对。

蓝九卿心知玩笑该适可而止了,微微一笑道:“云妹,玩笑归玩笑,正经是正经,设若真的那几个丫头时运亨通,我们一时确也无可奈何,不过我另有一着杀手在后,我有把握半年之后,黄山绝顶把她们一网打尽,使你称心快意。”

云姑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

蓝九卿双臂一摊,双肩一耸,一副无可奈何地神态说道:

“信不信由你,何不拭目以待半年之后?”

云姑沉吟半晌方始说道:“什么杀手,你且说说看?”

蓝九卿道:“你既不信,还说它做甚。”

“死鬼!”云姑媚眼一瞪说道:“你倒是拿乔儿了啊!快说吧,我都快急死啦。”

“怎么又急了?”蓝九卿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道:“法不传六耳,你且附耳上来。”

云姑闻言犹以为他又在弄什么玄虚,但却又心急知道他到底有何锦囊妙计,能使自己称心快意,半信半疑之下,只得扭动着腰肢,依育走了过来。

蓝九卿得意一笑,附在云姑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这几句话儿只听得云姑神色刹那数变,竟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暗暗一懔,忖道:

“此人真个阴狠毒辣,举世难觅,也亏得碰上这么一个外表俊俏、内里阴毒的人儿,否则单凭自己还真难以如愿。”

不由雀跃地娇笑说道:“死鬼,既有如此妙计,你为何不早说,害得我空自着急气恨了大半天?”

蓝九卿闻言苦笑说道:“我的观音菩萨,你什么时候又容得我开口了呢?”

云姑娇笑一声,媚眼一膘,无限妖媚地娇声道:“你这个人儿真是既令人受极又令人恨极,看不出你还真有一手儿。”

蓝九卿嘿嘿一笑,扬眉说道:“我的玩艺儿多得很,日后你慢慢地就能体验得到……”

话锋一顿,一笑又道:“说真的,云妹,你看我这着棋儿下得怎么样?”

云姑笑道:“阴狠毒辣,举世无匹。”

蓝九卿道:“好啊,你居然不识好人心,这还不全是为了使你称心如意。”

云姑媚笑说道:“怎么?你敢是认为我形容得过火?”

蓝九卿狞笑说道:“过火?我还嫌不够呢。半年之后我要使那黄山绝顶,顷刻之间变为人间地狱、罗刹屠场,这不过是易如反掌吹灰,到那时,宇内唯我独尊,咱们两个大可纵横宇内、脾脱武林。”

云姑心中暗自一懔,扬眉娇笑说道:“好毒!毒得令人可怕。”

“毒么?”蓝九卿得意一笑,扬眉道:“一半由于你,一半为了我,我早说过,咱们两个,一个蛇蝎淫娃,一个狠心书生,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云姑笑道:“看来你对我了解得蛮深的。”

‘哪个自然!”蓝九卿得意一笑道:“有道是:‘不近其人,不知其心。’我们两个却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云姑淡淡一笑,突然说道:“你适才说我们如愿以偿之后,要和我联袂携手纵横字内,这可是言出由衷的话儿?”

蓝九卿一怔说道:“怎么?你难道不相信?”

云姑娇笑一声道:“到了那时,燕瘦环肥,俯拾皆是,你还要我么?”

蓝九卿倏觉脸上一热,干笑一声,忙道:“云姑说得不错,到那时,我更可为所欲为,不过我敢说,放眼宇内再找不出像你这般……”

云姑一笑接道:“你就为了这一点么?”

蓝九卿双眉一轩,庄容说道:“云妹,实不相瞒,蓝九卿名号‘风流书生’,却也更是不折不扣、举世皆知的色魔,但自长安见着云妹之后,我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以前我从未和女人结伴过三天,这也许就是所谓缘份吧。”

云姑不愧心智深沉;尽管她此时心中已为这句诚恳溢于言表的话儿所感动,但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只是娇笑依然地扬眉说道:“真的么?”

蓝九卿毅然说道:“日后我若有负云妹,叫我死……”

云姑咯咯一笑道:“你又何必这么认真?我相信你不会负我就是,我问你,假如我爱上了别人,弃你而去呢?”

蓝九卿神情一变,目中凶光一闪地狠声说道:“那很简单,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手刃掌下,然后我再做剑自刎。”

蓝九卿虽然淫邪好色,对往日那些难以数计的女人弃若敝展,不料独对这天生淫娃的云站却动了真情。

云姑虽然是有心相试,闻言见状,心中倍感安慰之余,却也不由泛起一丝寒意。

咯咯一笑,媚眼流波地娇声说道:“别老是这副吃人神态好不好?怪怕人的,我哪舍得离开你这冤家,我是逗着你玩儿的。”

蓝九卿凶态一敛,双眉一轩,方待说话。

云姑已自笑容一敛地蹙眉说道:“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不知怎地,我老是害怕,总觉得像我们这种姻缘结合,难以久长”

蓝九卿一怔,失笑说道:“云妹怎会有这样荒谬想法?只要我俩永爱不渝,我倒觉得我们定能白首偕老,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力量能分开我们。”

云姑荡态尽扫,幽幽说道:“你难道忘了那张签儿的最后两句了么?”

蓝九卿心中一震,半晌方始强笑道:“云妹妹今儿是怎么啦?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荒谬无凭的东西,怎能信以为真?看来我实在不该让你进去抽什么签儿。”

云姑默然半晌,突然面上凄容尽扫,妖媚尽复地娇笑说道:“曹阿瞒在横溯赋诗时说得好:‘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今朝有酒今朝醉,过完一天是一天,谈这些徒乱人意干甚,咱们还是改变个话题吧。”

蓝九卿勉强一笑,并未说话。

云姑话锋微顿之后,又道:“卿哥,半年之后,黄山绝顶你要安排你那着妙计之际,有一件事儿可要先行注意。”

蓝九卿道:“什么事儿?”

云姑道:“卿哥不是预备要将那些人不分正邪地一网打尽么?”

蓝九卿点头道:“这个自然,我是一个也不放过,有道是: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又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了你我今后,只好委屈他们一点儿啦。”

云姑扬眉说道:“卿哥当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蓝九卿呆了一呆,道:“怎么?云妹莫非认为不妥?”

云姑一笑说道:“岂止不妥,我看你简直是有些糊涂。”

蓝九卿又是一呆,方待说话。

云姑细眉一轩,又道:“你可忘了我爷爷也跟他们在一起。”

蓝九卿一怔失笑道:“云妹说我糊涂,我看你倒是真的有些糊涂,你想我会把你爷爷也算在内么?”

云姑呆了一呆,道:“你虽然不会把我爷爷也算在内,但届时黄山绝顶,正邪云集,我想不出有什么法儿能使他老人家单单幸免。”

蓝九卿轻笑一声,摇头道:“我看云妹你今日委实有失常态,你往日那超人智慧何处去了?不错,届时诚如云妹所说正邪云集,而我这条计儿又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要登上黄山绝顶,就是飞鸟也难逃劫数,要说有哪一个想幸免于难,那无异是痴人说梦,但是我既然想出这招儿绝计,我自然有使你爷爷置身其外的万全之策。”

云姑思忖半晌,仍自蹙眉说道:“我仍是想不出你这万全之策是怎样地万全,又是怎样地使我爷爷置身事外。”

蓝九卿道:“想来不易,但说穿了不值一文钱,那就是在你爷爷尚未登黄山之前就把他请了过来。”

云姑茫然说道:“请到哪里?”

蓝九卿道:“当然是请到我们的隐身之处。”

“怎么?”云姑讶然说道:“难道我们届时也要身临其境?”

蓝九卿点头狞笑说道:“这个自然!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惨号连声、血肉模糊地在我们面前倒下去。”

云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强笑说道:“‘你以为我们可以隐身何处?”

蓝九卿得意笑道:“黄山绝顶我前后攀登已不下百次,这个地方就在离他们不到百丈之处,隐密c极、神鬼难察,放眼宇内除了我监九卿外,敢夸绝无第_二人知晓。”

云姑蹙眉说道:“你就这么自信?”

蓝九卿点头说道:“当然。”

“安全么?”

“绝对安全。”

云姑下意识地轻吁一口大气,道:“那我就放心啦。”

蓝九卿扬眉笑道:“云妹怎地如此胆小,难道说我还会谋人不顾己?”

云妹道:“你且莫笑我胆小,先问问你自己那条阴狠歹毒、举世无匹的计儿罢,不只是我,放眼宇内恐怕没有一人能入耳此计不心惊胆颤的。”

蓝几卿狞笑一声道:“你难道忘了我适才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云姑由衷地点头说道:“不错!无毒不文大,看来我这‘蛇蝎’二字望尘难及。”

蓝九卿道:“岂敢,我倒以为是‘物以类聚’,不是冤家不聚头。”

“好比喻!”云姑轻哼一声道:“这时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蓝九卿笑道:“你不是说过,找点儿轻松的谈谈么?”

云姑道:“话题令人心凉胆颤、不寒而栗,这叫轻松?恐怕普天之下只有你才认为是。”

蓝九卿嘿嘿一笑,方待说话。

云姑一摆手,蹙眉说道:“好了!现在你且说说你预备如何地将我爷爷请了过来?”

蓝九卿道:“你大概以为你爷爷和他们寸步不离,深感困惑。”

云姑点头说道:“不错,让你猜中了,你少卖弄了,快点儿说吧。”

蓝九卿微微一笑道:“岂敢,在女诸葛面前我岂敢班门并斧,夫子门前卖文?”

云姑双眉一轩,道:“你大概是成心让我不理你?”

蓝九卿一笑忙道:“玩笑归玩笑,这件事儿要在那四个丫头未会合你爷爷和那仲孙玉之前必先办妥。”

“我明白!”云姑娇笑说道:“你敢是又想故技重施,不过这次对象却是我爷爷。”

蓝九卿呆了一呆,点头说道:“不错,确是故技重施,由你把你爷爷引过来。”

云姑摇头道:“不成,这条计儿对我爷爷行不通。”

蓝九卿一怔说道:“怎见得?”

云姑蹙眉说道:“纵使我爷爷能跟我走,但那只能蒙骗他一时,俟他发觉我跟你在一起,进一步发觉我们的用心后,他不但会一怒而去,甚至会把我击毙掌下。”

蓝九卿道:“这个我早想到了,届时只怕要委屈你爷爷一会儿啦”

云姑自然明白他这“委屈”二字做何解释,微一摇头,道:

“仍是不妥,事后呢,你总不能让我爷爷永远昏迷不醒呀?”

蓝九卿道:“这也容易,事后木已成舟,事情既已经发生,谅他不会再怎么样,就是会怎么样,为了你,我愿意向他老人家长跪请罪。”

“设若我爷爷真的对你下手呢?”

蓝九卿一笑说道:“你又槽懂了;我难道不会躲么?”

云姑沉吟半晌,依然蹙眉说道:“虽然如此,我仍觉不甚妥当,但也只好如此啦!可是你别忘了和我爷爷在一起的是足智多谋的仲孙玉,他那一双眼睛直能洞察别人肺腑。”

蓝九卿扬眉一笑,说道:“云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一个糟老头子,何足惧哉,届时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云姑仍不放心地将一双媚眼深注蓝九卿一眼,道:“你有万全把握么?”

蓝九卿道:“放眼寰宇,除f那几个老鬼及柳含烟使我颇感束手外,其他的人见着蓝九卿无不望风逃窜、魂飞魄散。”

他这句话儿说得不错,事实确是如此。

云姑却双眉一扬,冷冷说道:“你最好先别以此自满,昨夜那事应该已使你提高警惕、减少骄傲。”

蓝九卿倏感脸上一热,顿时默然,半晌,方自颇为窘迫地一笑,说道:“昨夜之事,那是因为……”

至此倏然住口,他怎能说出自己昨夜那禽兽不如的行为。

云姑将一双媚目凝注蓝九卿片刻,突然微微一笑,说道:

“卿哥,你可不许瞒我,昨夜你面对那么一个娇靥绝伦的美人胎儿、温香软玉在抱,你真的未动心么?”

蓝九卿半晌方始强笑说道:“云妹说哪里话来,你难道忘了我适才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话儿么?

我已诚意做云妹裙下之臣,你又何必吃此毫无道理的飞醋?

再说那丫头又是你心中极厌恨的人儿……”

云姑突然妙目一红,幽幽说道:“我已不顾一切地将我整个人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今后的行为,不管我在身边与否,但凭良心,我也不敢过于奢望什么,只希望能和你白首偕老,过这一辈子。”

一番话儿听得蓝九卿居然又惭愧又感动满面地,一把搂过云姑娇躯,无限爱怜地说道:

“云妹,蓝九卿素性淫荡无德无能,竟蒙你如此垂爱,我还有什么可说,一俟黄山事了,我便即收敛往情,做一个平凡的人儿,远离江湖,找个风景佳幽的隐密之处,陪着你恩爱度此一生。”

一个恶行满身、罪孽深重的一代色魔,想不到被这孽缘结合的云姑,一番出自肺腑的真诚之言,感动得竟有悔改之意,这不谓不算奇迹,不谓不是天意。

可惜他不是即刻放下屠刀、马上偕同云姑远离江湖,如果是,那真可能就此消弥灾劫、后福无穷。

其实,每个女人只要她是出自真心的爱上一个人,并且已有了夫妻关系,都会如此,因为她已把自己的一切寄托在自己心爱的人儿身上,更何况云站原是一个性本善,有灵性的女人!如今的一切作为,只不过是魔障缠身,灵智蒙蔽,迷茫一时罢啦。

云姑自然被蓝九卿这句出自肺腑的真心语所感动,将一个如绵的娇躯,紧紧地依偎在蓝九卿怀中,芳心中感到无限地甜蜜、满足与安慰。

这一双顷刻之间刀乎判若两人的人儿,沉醉在爱的甜蜜里,半晌云姑方始缓缓地将娇躯挪离蓝九卿怀中,突然娇靥一红,无限娇羞地道:“卿哥,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你可不许笑我。”

蓝九卿一怔说道:“什么事儿?云妹,你且说说看。”

云姑道:“你可不许笑我啊。”

蓝九卿忙道:“这个自然,云妹也该知道我不会。”

云姑轻咬一下朱唇,樱口一张,但突然娇靥一红,垂下螓首。

半晌方始欲言又止,无限娇羞地抬起螓首,附在蓝九卿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儿。

话完,又突然嘤咛一声,埋首在蓝九卿怀中。

蓝九卿呆了半晌,方始惊喜欲绝连摇云姑娇躯,失声呼道:“云妹,真的,云妹,云妹,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突然脸色一黯,轻叹一声,哺哺地说道:“看来黄山事了我一定要洗手改过,远离武林是非了,为了云妹,也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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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初怪侠“韦小宝”,生于江湖,长于宫廷,结盟草莽,平揖公卿,并为清代最好皇帝“康熙”之“总角交”,其前半生游戏海宇,远及于“俄都莫斯科”之精采热闹事迹,已被武侠王牌名作家“金庸”先生,写入传世巨著“鹿鼎记”,但金著仅写至韦小宝七美偕隐,奉母远适云南,即作小结。笔者为“金庸迷”,读“鹿鼎记”掩卷后,曾有“信口开河百事谐,韦家小宝是奇才,七美偕归心未惬,扬州妓馆不曾开!”之油诗一绝,盖叹奇人未老,妙事尤多,尝鼎一脔,未尽其味也!爰不辞“狗尾续貂”之嗤,博涉冥搜韦小宝成长为韦大宝后之后半生更精采更热闹事迹,写成《大宝传奇》一书,贡献于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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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灵八女侠

    张梦还《青灵八女侠》作者: 张梦还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归鸦阵阵,满山猿啼,笼罩在云雨中的神女峰,正在这苍苍暮色里逐渐隐去。这时,一艘停泊在江边的木船上,飘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这艘孤独的客船船头上立着两个人,一个是短衣轻装的汉子,另一个便是那临风吹笛的少年书生。这书生年约二十四五,丰神俊朗,飘逸脱俗,但眉目之间却似有重忧,吹出的笛声也十分清亮激越,似乎满腹的悲愤不平都要借这支笛子发泄出来。这时正是明熹宗甲子年的秋天。这少年书生是四川巴州人氏,姓梅名归,表字木园,是将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