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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黑衣小胡子脸上变了色:“是吗?”

郭解道:“应该错不了。”

黑衣小胡子道:“这么有把握?”

“一旦起了手,你认为贵会不会有伤亡?”郭解道。

“当然会有!”黑衣小胡子道:“只是恐怕那要比贵局轻得多。”

郭解道:“我看未必!”

黑衣小胡子脸色又一变,霍地转望诸总镖头:“他的话,也是总镖头你的话?”

诸总镖头道:“郭镖头的话,正是我的话。”

黑衣小胡子一点头:“那好,咱们就等着看吧!”

他又要转身,郭解道:“我倒有个避免双方有任何伤亡的法子。”

黑衣小胡子没转身:“什么法子?”

“外头那些‘铁血会’的人,是你带来的?”郭解道。

“不错!”黑衣小胡子道。

郭解道:“我要是制住你……”

黑衣小胡子截口道:“我明白你的法子了,你以为只要制住我,让‘铁血会’的人群龙无首,我的弟兄们就不能动,也不敢动了。”

郭解道:“不错,我就是这法子。”

黑衣小胡子道:“你想制住我?”

“不错!”郭解道。

“你在唐人青这个镖局,是个干什么的?”黑衣小胡子问。

郭解道:“镖头!”

黑衣小胡子冷然一笑:“就凭你一个镖头?恐怕连你们总镖头都差点儿”

诸总镖头淡然道:“我虽然是总镖头,可是比起我们这位曾经诛沙匪,杀鬼、狐的郭镖头,我可是差多了。’黑衣小胡子一怔!郭解道:“总镖头……”

诸总镖头道:“郭镖头,我说的是实话。”

只听黑衣小胡子道:“你诛沙匪,杀鬼、狐?”

郭解道:“不错!”

“你姓郭?”

“不错!”

“我打听一个人,郭解!”

诸总镖头道:“就是我们这位郭镖头。”

黑衣小胡子瞪大了眼:“你,你阁下什么时候到唐人青这家镖局来的?”

郭解道:“刚来。今天是头一天。”

黑衣小胡子深深一眼:“这件事,你阁下要管?”

郭解道:“要是在今天之前,我不会管。可是,今天,我不能不管。”

黑衣小胡子道:“唐人青不仁、不义,说大一点,他也不忠、不孝,你阁下也要管?”

郭解道:“我管的是我们东家梁和堂的事。”

黑衣小胡子又深深一眼:“‘铁血会’敬重的是汉子,你阁下是条汉子,何况‘铁血会’也欠你阁下的情,冲着你阁下,只要唐人青交出原属于‘铁血会’的东西,我带着弟兄们马上撤走。”

诸总镖头深深看了郭解一眼。郭解道:“谢谢你,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黑衣小胡子道:“你阁下可以去跟唐人青说,他知道!”

郭解道:“总镖头跟我这就去见我们东家,你……”

黑衣小胡子道:“我外头等!”

他转身走了,倒真干脆。

诸总镖头跟郭解一直望着他转过影背墙不见,一场血腥厮杀转眼消弭于无形,收回了目光,诸总镖头道:“多亏了郭镖头!”

郭解道:“总镖头好说,我不敢居功。”

“郭镖头客气!”诸总镖头道:“要不是郭镖头,这一场血腥厮杀难免,镖局有损失。

郭解道:“总镖头认为,镖局的损大?”

诸总镖头道:“‘铁血会’不好惹,一旦厮杀起来,镖局的伤亡绝轻不了,这还不说,事过之后,‘铁血会’的人走了,镖局走不了,此地是京城,官里追究起来,倒霉的是镖局。

郭解道:“镖局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是‘铁血会’来寻仇。”

诸总镖头道:“官里要讲理不就好了,虽说咱们两边都不沾,但毕竟咱们是汉人。”

郭解明白了,他没有说话。

只听诸总镖头道:“刚听他说,‘铁血会’欠郭镖头的情……”

郭解道:“我无意中救过他们‘铁血会’一个人。”

这不能实说,说了镖局上下就知道他有个王爷跟郡主朋友了。

诸总镖头老江湖了,郭解没多说,他也没多问,道:“咱们去听听东家怎么说吧!”

他转身行向后,郭解跟了上去。

走着,诸总镖头道:“没想到东家原是‘铁血会’的人!”

郭解也没想到,只是如今他知道,梁和堂为什么会是个练家子而深藏不露了,他没说话。

只听诸总镖头又道:“不知道东家为什么脱离‘铁血会’?据我所知,‘铁血会’几乎从没有人脱离。”

郭解仍然没有说话。

就这两句话工夫,两个人已进了后院,陈、楚两位副总镖头马上迎了过来。

陈副总镖头道:“总镖头,还没有动静。”

诸总镖头道:“我知道,我有事来跟东家说说。”

他跟郭解行向堂屋。

陈、楚两位副总镖头没跟。

进了堂屋,梁和堂带着梁倩已经站在门边了,梁倩还好,梁和堂一付惊慌害怕样,忙问:“总镖头,怎么样?”

诸总镖头道:“镖局上下已经都准备好了。”

梁和堂道:“那就好,那就好,全仗诸位了。”

诸总镖头道:“东家别这么说,我们应该的。”

梁和堂道:“他们是那条路上的?”

诸总镖头道:“郭镖头说吧!”

梁和堂望郭解。

郭解道:“‘铁血会’的。”

梁和堂脸色一变。

梁倩脸色也一变:“‘铁血会’的?他们这是干什么?‘京华镖局’两边都不沾……”

梁和堂道:“他们管你几边不沾?想要钱就抢,简直就是强盗。”

梁倩道:“京城所在,难道他们就不怕官……”

梁和堂忙道:“不能报官,绝不能,报了官还是咱们倒霉……”

他女儿可没说要报官!梁倩道:“我没说要报官,我是说……”

梁和堂道:“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有他们诸位呢!何况郭镖头也是咱们的人了,咱们还怕什么?”

梁倩没有说话。

梁和堂强笑忙抬手:“坐,坐,请坐!”

这是让诸总镖头跟郭解。

诸总镖头道:“东家,我们不坐了,我跟郭镖头只是有些事上后头来跟东家说说。

梁和堂道:“什么事?”

诸总镖头转望郭解:“还是请郭镖头说吧!”

梁和堂跟梁倩都望郭解。

郭解道:“他们有个带头的,进来跟总镖头说过话。”

梁和堂忙道:“怎么说,他们有个带头的,上镖局来跟总镖头说过话了?”

郭解道:“那人说这是个人恩怨,要我们这些镖师不要插手。”

梁和堂道:“个人恩怨?”

郭解道:“那人说,他们找的这个人,原是他‘铁血会’的人,多年前做了对不起‘铁血会’的事逃离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出,这个人改名换姓躲在京里咱们镖局里,所以才找了来……”

梁倩道:“原来是……不是抢咱们来了。”

梁和堂道:“听他们说的,他们能大明大白的说行抢来了?”

郭解道:“东家,那人是这么说的。”

梁和堂道:“他们当然会这么说。”

梁倩道:“郭镖头,那人说了么?他们找的人是谁?”

梁和堂忙道:“丫头……”

梁倩道:“我问问。”

梁和堂道:“你怎么相信……?”

梁倩道:“我信,不只我信,总镖头跟郭镖头也信,不然他们两位不会上后头来跟您说。”

梁和堂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胡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梁倩道:“不信您问他们两位!”

梁和堂没有问,喝道:“丫头!”

“您干吗不许我说?”梁倩道:“我说的是理,我说的是江湖道义,镖局要是真有这么个人,咱们就该把他交给人家。”

梁和堂沉喝:“丫头!”

郭解说了话:“东家,总镖头也是这么说的。”

梁倩道:“您听听,是不是?”

梁和堂沉默了一下,转过脸来:“郭镖头,你跟诸总镖头信么?”

郭解道:不能说信,只是知道了这件事,不能不跟东家说。”

这是实情实话。

梁和堂又沉默了一下:“那人说了么,他们找的人是谁?”

郭解道:“他们找的人叫唐人青。”

梁倩道:“咱们镖局那有这么个人?”

梁和堂道:“这就是了,他们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明明是抢,又不承认。”

郭解道:“那人说,这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的真名实姓。”

梁倩道:“对了,你刚说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改名换姓了!”

梁和堂道:“丫头……”

“郭镖头刚才是这么说的。”梁倩道:“这是那个人说的。”

郭解道:“不错,我是这么说的。”

梁和堂没说话了。

梁倩道:“郭镖头,知道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改换的是什么姓名么”

郭解道:“知道!”

“咱们镖局有这么个人么?”

“有这么个人。”

“是谁?”梁倩忙问。

郭解道:“东家!”

梁倩一怔:“怎么说?我爹?”

梁和堂也叫:“郭镖头……”

郭解道:“那人说,东家这第三个字‘堂’,谐音正是‘唐’,姑娘这个‘倩’字,拆开来正是‘人青’。”

梁倩转过脸去:“爹……”

梁和堂叫:“他们胡说!”

诸总镖头道:“东家,那人是这么说的。”

梁和堂道:“诸总镖头,怎么你也……”

“东家!”诸总镖头道:“请放心,我们这些人不会不管。”

“总镖头……”

郭解道:“东家,总镖头是这么跟那人说的。”

梁和堂道:“可是……”

诸总镖头道:“东家,一场血腥厮杀本来在所难免,可是当那人知道是郭镖头当面后,他‘铁血会’敬重郭镖头,也因为他‘铁血会’欠郭镖头的情,冲着郭镖头,他愿意就此罢手。”

梁倩忙道:“怎么说,冲着郭镖头,他愿意就此罢手?”

“是的,姑娘!”诸总镖头微点头。

梁倩忙转望郭解:“郭镖头……”

诸总镖头道:“那人说,只要东家把原是‘铁血会’的东西还给他们,他马上带着人撤离。”

梁倩忙又转望梁和堂:“爹……”

梁和堂冷然摇头:“我不是他们要找的唐人青。”

粱倩一怔:“爹……”

“他们只是想抢我的钱。”梁和堂道:“他们是强盗!”

“爹……”

“你是信你爹,还是信他们?”

“那我这个倩字……”

“那是巧合,唐人青三个字随口可以编。”

还真是!梁倩转过脸来:“他们会不会弄错……”

诸总镖头道:“那人说,他们也怕弄错。只是,他们已经看过东家了。”

“没有错?”梁倩问。

诸总镖头道:“那人说没有。”

梁和堂道:“诸总镖头,你也一样,信我还是信他们?”

诸总镖头肃然道:“东家,养兵千日,用于一时,我们这些人为东家拚死拚活都是应该的,可是东家有没有想过,一旦厮杀,绝瞒不了官里,官里一旦追究,东家知道那后果。”

梁和堂脸上变了色,不说话了。

梁倩叫道:“爹……”

梁和堂道:“你们等等!”

他转身进了耳房。

没一会儿工夫,梁和堂又从耳房出来了,手里捧了个红绫包,道:“这就是了。”

梁倩道:“爹……”

梁和堂道:“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了。”

这就是已经承认了。

梁倩道:“您真是……”

梁和堂道:“丫头,这会儿还问什么?”

真是,这会儿还问什么?”

“您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这又有什么好说的,我本来打算把它带进棺材,让你一辈子认为你姓梁叫倩的,奈何天不从人愿……”

梁倩凝目望红绫包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是折叠整齐的一件黑衣,一付面具。梁和堂肃穆道:“真说起来,这不是‘铁血会’的东西,我也不是‘铁血会’的人。”

梁倩道:“怎么说,您……”

梁和堂道:“那时候还在先朝,鞑虏入侵,我们十几个志同道合朋友联手抗敌,专杀鞑虏,号称‘铁血十三友’……”

梁倩道:“‘铁血十三友’?”

“是‘铁血会’的前身。”梁’和堂道:“这衣裳、面具,就是‘铁血十三友’所特有,也是‘铁血十三友’的标记。”

他打开了衣裳,郭解脸色一变,神情震动。

衣裳是丝织的,扣子也相当讲究,竟是金丝编的,扣子跟扣绊都是,都闪闪发亮。

只是,领口一个扣绊没有了,只剩下一边那颗扣子。

郭解道:“扣绊少了一个。”

梁和堂道:“掉了,不知道掉那儿去了。”

郭解道:“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是的!”梁和堂道。

郭解道:“当年‘铁血十三友’每人一套?”

“是的!”

“这一套是东家的?”

“是的!”

“如今他们要要回去?”

“应该是!”梁和堂又把黑衣叠好、包好,道:“劳郭镖头大驾,跑一趟吧:”

他双手递出。

郭解接了过去,道:“东家不要客气,我应该的。”话锋微顿,他转望诸总镖头:“总镖头还要去么?”

诸总镖头道:“我去看看!”

郭解转望梁和堂:“东家,我们去了。”

梁和堂道:“有劳两位了。”

郭解没再说什么,跟诸总镖头转身往外行去。

出了堂屋,在院子里又碰见陈、楚两位副总镖头,诸总镖头把事情跟他俩说了,然后又告诉他俩,在他跟郭解没回到镖局之前,仍不能放松戒备,在陈、楚两位副总镖头答应声中,两人这才又往前走。

经前院,到大门,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了,门里有两名镖师带着原站门的四名趟子手守着,诸总镖头命开了门,跟郭解行了出去。

一出大门就看见了,黑衣小胡子背着手就站在大门外,只他一个人,没见其他的人,他一见诸总镖头跟郭解出来,立即抱起双拳:“郭镖头!”

原先他眼里只有诸总镖头,没有郭解,如今他眼里只有郭解,而没有诸总镖头。

郭解跟诸总镖头走到近前,郭解道:“你也是‘铁血十三友’中人?”

黑衣小胡子道:“梁和堂承认他是唐人青了?”

郭解道:“不错!”

黑衣小胡子道:“我不是‘铁血十三友’中人,算起来我是个后生晚辈。”

郭解道:“这么说,你是奉命行事?”

黑衣小胡子道:“不错!”

郭解打开了红绫包:“你要的东西可是这个?”

黑衣小胡子看了一眼,点头:“正是!”

“没错么?”郭解道。

“我见过别的。”黑衣小胡子道:“错不了。”

“那就好,你可以拿去了。”

郭解掩上红绫包,双手递出。

黑衣小胡子神情肃穆,双手接过,道:“多谢郭镖头,有缘再谋后会。”

他转身要走。

郭解道:“请留一步!”

黑衣小胡子回过身:“郭镖头还有什么指教?”

“不敢!”郭解道:“刚听你说,你是奉命行事“不错!”黑衣小胡子点头。

“恕我失礼,我不能不问一句,你说其他的事就此算了,可算数?”

黑衣小胡子道:“原来郭镖头是问这个,请放心,这件事我还做得了主。”

郭解道:“那就好,请!”

“黑衣小胡子一声“告辞”,又仰头发出一声短啸,然后转身行去。

望着黑衣小胡子消失在夜色中,郭解道:“其他的人也都撤了。”

诸总镖头瞿然道:“郭镖头果然好修为!”

显然,他没能听见什么。

郭解道:“总镖头夸奖!”

诸总镖头道:“多亏了郭镖头,不然今夜血风腥雨,镖局逃不过这一劫。”

郭解道:“总镖头,不过是赶巧了。”

诸总镖头道:“郭镖头客气,东家跟我们这些人,心里有数。”

郭解还待再说,诸总镖头道:“咱们进去吧!”

两个人转身行向大门。

进了镖局,一名镖师飞步来报:“总镖头,他们撤了。”

诸总镖头道:“告诉各处的弟兄们,该回家的回家,该歇息的也歇息了。”

那名镖师领命而去。

诸总镖头跟郭解又去了后院,见着了陈、楚两位副总镖头,也是同样的吩咐,陈、楚两人走了,诸总镖头跟郭解上了堂屋。

梁和堂跟梁倩父女还在堂屋,梁和堂站了起来:“郭镖头,交给他们了?”

郭解道:“是的!”

梁和堂道:“偏劳了!”

“东家不要客气,我应该的。”

郭解又将情形告诉了梁和堂。

听毕,梁和堂道:“多亏了郭镖头了!”

梁倩望郭解,目光有点异样,令人难以意会。

郭解道:“东家好说!”

诸总镖头道:“还真是多亏了郭镖头了,不然镖局的损失在所难免。”

梁和堂道:“我一定会好好谢谢郭镖头。”

郭解道:“东家这么说,我就不敢当了,维护镖局,是我份内事,何况我只是赶巧了。”

梁和堂道:“郭镖头也不要这么说了,究竟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还真让诸总镖头说着了。

郭解还待再说。

梁和堂忽一摇头:“惭愧,这是我个人的事,我自己不敢去面对,却让诸位……”

诸总镖头道:“东家也别这么说,我不说了么,养兵千日,用于一时,谁叫我们是京华镖局的人。”

梁和堂道:“不管怎么说,我谢谢大家了。只是,这么一来,大家都知道了,叫我往后拿什么脸面对大家。”

诸总镖头道:“东家也别这么说,相信东家一定有东家的不得已。”

梁和堂脸上闪过一丝抽搐,点头道:“我的确不得已。不过我是逃离‘铁血十三友’,并不是叛离‘铁血十三友’,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沾官,我两边都不沾。”

原来如此!这是实情。

诸总镖头道:“这是镖局上下都知道的,所以东家没有什么不好面对大家的。”

梁和堂道:“谢谢总镖头,只是我总觉得……唉!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说了,总镖头快请回,郭镖头也请歇息去吧!”

他并没有说当初他有什么不得已。

他既然不说了,诸总镖头跟郭解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双双告退走了。

到了前院,诸总镖头准备回家,郭解也回了西院。

屋里灯亮着,周展跟秦明在屋里等他。

一进屋,秦明就问:“完事了?”

郭解道:“完事了。”

周展道:“听说是‘铁血会’的?”

郭解道:“没错!”

“他们怎么会找上咱们?”秦明问。

郭解说了。

听毕,周展道:“原来咱们东家是‘铁血十三友’的。”

秦明道:“真行,这么多年了,咱们居然没瞧出他是个练家子。”

郭解没说他看出来了。

周展道:“东家这是犯了江湖大忌,难怪事隔这么多年,人家仍然找上门来。”

秦明道:“还真是!”

周展道:“东家没说,当年他为什么脱离‘铁血十三友’么?”

郭解道:“没有!”

秦明道:“别是他改投……”

“不,没有。”周展道:“这么多年,咱们都看见了,东家是两边都不沾,不然咱们这些不入会上他这儿来。”

秦明道:“要不是这样,恐怕‘铁血会’饶不了他。”

周展道:“‘铁血会’放了手,是因为咱们这个兄弟。”他凝目望郭解:“听说兄弟你跑前跑后,他们这才撤了,怎么回事?”

郭解说了。

听毕,周展道:“原来如此,不是兄弟你,镖局恐怕逃不过这一劫。”

秦明道:“还真是!”

周展道:“兄弟刚说,是因为你救过他们‘铁血会’一个人?”

“不错!”郭解道。

周展道:“兄弟救的这个人,在他们‘铁血会’恐怕还不是等闲角色。”

秦明道:“不错,等闲角色不足以让他们如此。”

郭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说。

周展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东家是多亏了咱们这个兄弟,大家伙也都沾了光。”

秦明道:“真是,真是!”

“郭解道:“两位大哥这么说,我实在当不起。”

周展道:“不是我们两这么说,这是实情,只要是知道的,谁都会这么说。”

郭解没再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周展跟秦明走了,他们俩一走,郭解熄了灯,出了屋。

该歇息不歇息,郭解他上那儿去?郭解去了后院。

后院,堂屋里,灯也点上了,天已经黑了半天,还能不点灯。

郭解行向堂屋,到了堂屋门口,他微扬声:“东家在屋里么?”

只听梁和堂的话声传了出来:“那位?”

郭解道:“郭解!”

垂帘倏掀起,梁和堂当门而立:“郭镖头快请进!”

郭解行了进去,进了堂屋,梁倩从耳房出来,郭解叫了一声:“姑娘!”

梁倩也叫了声:“郭镖头!”

梁和堂忙过来招呼:“郭镖头请坐!”

郭解道:“不坐了,我有件事来告诉东家。”

梁和堂道:“不管什么事,坐下说!”

郭解犹豫了一下:“谢谢东家!”

他跟梁和堂坐下了,梁倩站在梁和堂身旁。

郭解道:“姑娘也请坐!”

梁倩道:“我不坐。”

梁和堂道:“郭镖头不是外人,你也坐吧!”

梁倩犹豫了一下,也坐下了,就坐在梁和堂身边。

梁和堂转望郭解:“郭镖头,什么事?”

郭解道:“刚才见东家那件黑衣上,掉了一个扣绊。”

梁和堂道:“是呀!”

郭解道:“东家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梁和堂道:“不错,我没留意。”

“这么说,东家也不知道那个扣绊掉在了什么地方。”郭解道。

梁和堂道:“不知道。”

郭解没说话。

梁和堂道:“郭镖头问这……?”

郭解道:“我知道东家那个扣绊掉在了什么地方,也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梁和堂讶然道:“郭镖头知道?”

梁倩娇靥上也现讶异色。

郭解道:“东家黑衣上那个扣绊,远掉在大漠一带一户民宅里,那时候远在十几年前。”

梁和堂脸色大变。

梁倩诧声道:“大漠一带一户民宅?十几年前?”

郭解道:“东家在十几年前去过那个地方。”

梁倩转望梁和堂:“爹……”

梁和堂直直的望着郭解:“郭镖头怎么知道?”

郭解探怀取出一物,摊开手,手里托着一个金丝编成的扣绊。

梁和堂脸色又一变。

梁倩叫:“你怎么会有……?”

梁和堂道:“郭镖头是从刚才那件黑衣上,揪下来的吧!”

郭解道:“东家,刚才当着诸总镖头,我就想提这件事,可是我不愿落个乘人之危。”

梁倩道:“乘人之危?你……”

梁和堂道:“那你……?”

郭解道:“所以我等到如今,单独来见东家。”

梁和堂道:“我是问,你……”

郭解道:“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我放羊回来,见到我爹娘惨死,并且见到了这个扣绊。”

梁倩霍地转望:“爹……”

梁和堂猛可里站起:“你是……”

郭解道:“死的是我的爹娘,东家说我是什么人?”

梁和堂砰然坐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梁倩道:“爹,难道是您……?”

梁和堂没说话。

梁倩又叫:“爹……”

梁和堂转望郭解:“可是他们不姓郭。”

郭解道:“我的爹娘从没告诉过我,我姓什么、叫什么,只叫我儿子,所以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可怜不?”

梁倩叫:“爹,您……”

只听梁和堂道:“你爹姓崔,他也是‘铁血十三友’里的一个。”

郭解道:“怎么说,我爹也是……?”

梁和堂道:“当年你爹的情形跟我今天一样,‘铁血十三友’的其他十一个都去了。”

郭解道:“十二个人对付我的爹娘?”

“不!”梁和堂道:“只两个人动手,其他的人防着你爹娘逃跑。”

郭解道:“东家是两个人里的一个?”

梁和堂道:“这颗扣绊,就是那时候让你爹揪下来的,回去以后我才发现,我没有折回去找,没想到……”

郭解道:“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

梁和堂道:“我们根本没想到,你爹已经有了你这个儿子。”

郭解道:“要是你们想到了,恐怕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梁和堂没说话。

恐怕这是默认。

只听梁倩道:“为什么?爹,这是为什么?”

梁和堂道:“丫头,‘铁血会’为什么今天找上我?”

梁倩没说话。

郭解道:“我爹当年为什么脱离?”

梁和堂道:“很简单,因为你爹有了你娘。”

郭解道:“这不能跟他们说么?”

梁和堂道:“‘铁血十三友’根本不容许有家累、不容许有后顾之忧。”

郭解道:“我明白了,所以我爹只有脱离。”

梁和堂道:“不错!”

郭解道:“不是叛离。”

梁和堂道:“跟我一样。”

郭解道:“远躲到大漠去,还是没能躲掉。”

梁和堂道:“所以说跟我一样。”

“不一样!”郭解道。

“不一样?”梁和堂问。

郭解道:“我的爹娘没有东家幸运。”

“不错。”梁和堂一点头:“你爹当年因为脱离,我杀了他夫妇,如今我也因为脱离,‘铁血会’找上了我,我却仰仗他的儿子死里逃生。”

郭解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不一样。”

梁和堂悲笑不语。

梁倩道:“爹,您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梁和堂道:“丫头,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我能说么?”

的确!梁倩转望郭解:“我爹对不住你……”

郭解道:“姑娘……”

梁倩道:“不要再这么叫我,我不敢当。”

郭解道:“让我跟东家说话。”

梁倩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郭解道:“这是我跟东家的事。”

梁倩道:“那是不是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你爹跟我爹之间的事?”

还真是!郭解道:“姑娘……”

梁和堂道:“郭镖头,找我说话。”

梁倩忙道:“爹……”

梁和堂不理,道:“郭镖头,你找到我了。”

郭解道:“我一路往内地来,就是为找凶手,我知道不容易,苍天见怜……”

梁和堂道:“真是苍天见怜,你不为我的事,也见不着我这件掉了扣绊的黑衣。”

郭解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梁和堂道:“你是善有善报,我是恶有恶报。”

郭解道:“东家能杀脱离的人,自己为什么又要脱离?”

梁和堂道:“就是因为我参与杀了你的爹娘。”

郭解道:“东家是说……”

梁和堂道:“我领悟到了,‘铁血十三友’冷酷无情。”

郭解道:“这么说,东家并不愿意这么做?”

梁和堂道:“都是志同道合,情如兄弟的朋友啊!”

郭解道:“东家,其实这种事都是无情的。”

梁和堂道:“郭镖头是说……”

郭解道:“多少历朝历代的惨事,东家难道没有听说过?”

梁和堂瞿然道:“真是,一旦沾上了这种事,父子、手足间又如何?”

郭解道:“这种事不能沾?”

梁和堂道:“所以我才两边都不沾。”

郭解道:“东家这是明智之举。”

梁和堂道:“但是却未能保身。”

郭解没有说话,刹时间,堂屋里陷入一片静寂之中,静寂得隐隐令人有窒息之感。

令人受不了。

梁倩打破了这片静寂:“爹……”

梁和堂不让她说话,抬手拦住了她,向郭解道:“既然欠下了债,总是要还的。”

郭解没有说话。

梁和堂又道:“郭镖头,你已经找到了杀你爹娘的凶手。”

郭解没说话。

梁和堂道:“躲过了那一劫,没能躲过这一劫,这是天意。”

郭解仍没说话。

梁和堂道:“郭镖头,我要还债了,你就动手吧!”

郭解仍没说话,可是他一双目光落在了梁和堂脸上。

梁倩霍地站起“等一等!”

郭解转望梁倩。

梁倩只觉得郭解一双目光冷芒闪射,锐利如刀,但并不怕人,她道:“我爹的债,让我来还。”

梁和堂又抬手一拦:“丫头!”

梁倩道:“父债子还。”

梁和堂道:“那是子还。”

梁倩道:“您没有儿子。”

梁和堂道:“那也得等到我死了以后,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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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林里,蓦地穿出了几只寒鸦——黑色的羽翼,映衬在灰白色的长空里,打了个转儿,升高,再升高……向着遥远的西半天,一个个轻旋着飞走了。在雪地里来回走了一趟,卜青娥又回到了亭子里,这么长时间的苦等,真能踏碎了冰鞋,等寒了心!放眼看过去,天地是一色的朦胧,白茫茫一大片,白雪皑皑,覆罩着大地原野……姑娘在手心里呵了口气,走过去拍拍马的脖子,轻叹了一声道:“咱们走吧,那负心人八成是不会来啦!”撩开身上银狐斗蓬,她挺不方便的上了马,身后的剑鞘磕在鞍子上,清脆地响了一声,回手握着剑把子,她那对剪水双瞳,可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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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片肥田沃野,由华阴南门起,直达华山脚下,都是南郊赵亭乡富豪赵家所有。主人赵他羽,是当地首富,手眼甚大,从朝中亲贵、富商巨贾以至江湖上的有名人物,多有来往。对于许多失势被贬的朝官,更多结纳,有求必应;本人又善于骑马击剑,家中养有不少江湖豪客。赵他羽虽然结客挥金,人却沉着机警,非常精明,他认为该用的钱,脱手千金,从无吝色。不该用的钱,却是锱铢必较决不轻舍,行起事来又是刚柔并用,手下都把他奉若神明,不敢丝毫违抗。因为家财富有、服用华奢,又喜豪饮、赌博,还养有不少女乐歌姬,座上客常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