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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蛇女寻夫

车里虽然挤一点,但这样亲热!

马车驰行若飞,时间顺着车轮的转动过去,日头偏西,天近黄昏。

闻人俊高声说道:“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辛姑娘,今晚咱们在哪儿过夜?”

辛佩诗在车里应道:“城镇远在百里外,要赶到城镇投宿恐怕要半夜,前面不远处有座废祠,相当大,不知道诸位……”

司马常道:“就是那座废祠吧,咱们一天到晚在江湖上跑,哪儿不能过一夜。”

闻人俊笑笑道:“好吧,就是那座废祠吧。”

车行半个时辰后,司马常忽然拍手前指道:“那大半就是那座废祠了。”

这当儿,一座庙宇般建筑已映入眼帘,暮色中看,忽黑忽明,坐落在—片稀疏的树林中。

闻人俊紧挥两鞭赶了过去。

马车在祠前停妥,车里几位姑娘搀着辛老夫人下来,几个人抬眼打量,只见这座废祠的确够大,只是断壁危垣,相当残破,门头上的横额只剩了一个“祠”字,别的字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闻人俊道:“咱们都还好,只是辛老夫人……”

辛老夫人笑道:“闻人大侠怎么老小看我,佩诗,咱们先进去。”

几位姑娘搀着辛老夫人就往祠里走。

司马常道:“我来为老夫人开道。”

长剑横胸,大步往前行去。

几个人笑笑迈步跟了上去。

刚到废祠门口,司马常突然停了步,而且抬手拦住众人。

闻人俊、南宫秋冷心知有异,双双一步跨到司马常身旁,南宫秋冷道:“怎么了?”

司马常用力闻了几闻道:“不对,里头有股异味儿。”

南宫秋冷道:“什么异味?”

司马常两跟忽闪绿芒,跨前半步,伸手往门里暗处抓去,当他返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条长得发亮的蛇。他道:“就是这东西。”

姑娘们没有不怕这个的,连忙扶着辛老夫人退后。

司马常抓蛇的手法相当高明,他五指紧紧扣着那条蛇的七寸,那条蛇也不甘示弱,蛇身紧紧缠在司马常腕子上,蛇首红信吞吐,丝丝作响。

司马常一咧嘴道:“在我面前耀威,你算是倒了血霉。”

他张嘴一口硬把颗蛇头咬了下来,嚼得吱吱有声,吃得津津有味。

闻人俊为之眉锋一皱。

南宫秋冷笑道:“五毒碰上司马常算是碰上了克星,这倒好,司马常到哪儿都不愁吃。”

他这句话刚说完,司马常忽然一怔道:“不对!”

南宫秋冷怔道:“什么不对?”

司马常道:“这条蛇叫墨蛇,奇毒,产在阿尔金山,中原难得一见,这座废祠里怎会有这种蛇?”

南宫秋冷呆了一呆,目射寒芒往黑忽忽的废祠内望去。

闻人俊道:“不用看了,我已经听见了,里头有人。”

话声方落,废祠内暗处丝丝之声大作,而且腥风扑鼻。

司马常两眼绿芒暴闪,道:“好啊,丰盛的晚餐来了,你们俩往后站站,看我饱餐一顿。”

南宫秋冷跟闻人俊都没动,南宫秋冷举起了掌中刀。

就在这一转眼工夫,废祠里爬出了一大堆蛇,各种蛇都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总有上百条。

司马常目中绿芒更盛,突然盘膝坐了下去,道:“过来吧,我在这儿等着了,越多越好。”

怪的是那些蛇一见到他马上停止不前,静伏不动了。

南官秋冷道:“司马常惯吃五毒,所以五毒见着他没有不怕的。”

只见司马常抬手向蛇群拍了两拍。

怪事倏生,蛇群之中最前面的两条低着头游了过来,到了司马常前便静伏不动。

司马常一咧嘴,双掌倏挥,抓起两条蛇把蛇头往嘴里塞去,转眼间两条蛇全进了他的嘴。

司马常抚掌道:“过瘾,过瘾,再来,再来。”

他刚要向着蛇群再拍手,忽听“吱”地一声异响,一点绿芒向着他当胸飞了过来。

南宫秋冷急道:“要帮忙么?大黄蜂。”

“不用,这是一条异种飞蛇,奇毒,越毒的蛇越好吃,这种飞蛇扑人的时候,全身聚劲,肉也最好吃,把它打下了地就不好吃了。”

那点绿芒奇快,就这一句话工夫已然飞到,司马常一动没动让它正射在心口上。

这当儿闻人俊跟南宫秋冷都看见了,那是一条花蛇,七寸之后鼓着一层膜,像冀,蛇头紧紧地咬住司马常胸口不放。

司马常居然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咧着嘴大乐:“小乖乖,今天你来得正好,平素我还怕找不到你呢。”

抓住那条蛇从胸前扯下,把那蛇头就要往嘴里送。

只听一个尖尖的话声从废祠里传了出来:“放下我的小花!”

随着这话声,一条人影射落司马常身前丈余外,蛇群之后。

南宫秋冷跟闻人俊登时看直了眼。

那是一个女子,面目姣好的女子,很年轻,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穿一件黑衣、长发披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上半身盘着一条雪白的大蛇,粗若手腕,蛇头在长发黑衣女子胸前,红信吞吐,两眼直盯着司马常,大有跃跃欲扑之势。

司马常也为之一怔,旋即咧嘴笑道:“没想到今晚上会在这儿碰上操纵蛇的妙人儿。”

那长发黑衣女子道:“我也没想到今晚会在这儿碰见能收蛇的人,把我的小花放下。”

司马常道:“放下你这条花蛇可以,你得给我一个公道,你为什么躲在这儿驭蛇伤人,幸亏这是我,要是别人岂不早横尸了!”

那长发黑衣女子道:“我并没有纵蛇伤人,我只是今夜要住在这座废祠里,不得不派蛇在各处守卫,要是没有我的令谕,我的蛇绝不会先伤人。”

南宫秋冷道:“司马常,这倒是实情。”

司马常一怔抬眼:“你怎么帮她说起话来了?”

南宫秋冷道:“我谁都不帮,这是以事证论事。”

司马常道:“这条飞蛇眼看就要进我的嘴了,你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再吃它了。”

南宫秋冷道:“你吃的已经够多了,既是有主之物,我看你就放了它吧。”

司马常道:“不忙,让我问问她再说。”

目光一凝,望着那长发黑衣女子道:“武林中能玩蛇的人不多,操纵蛇的女子更少,你是”

那长发黑衣女人道:“我不是中原武林中人。”

司马常“哦”地一声道:“那你来自何处?”

那长发黑衣女子道:“我来自青海。”

司马常神色一动道:“我听说青海阿尔金山之上有个‘蛇女’……”

那长发黑衣女子道:“那就是我。”

司马常“哦”地一声笑道:“原来你就是阿尔金山之上的那位蛇女,怪不得你能纵蛇,怪不得一条产自阿尔金山的墨蛇到了此地,阿尔金山险恶高峻,人迹罕至,在那儿任你养上千百条蛇都不要紧,这儿地处中原,却不是你玩蛇的地方,你从阿尔金山跑到中原来干什么?”

蛇女道:“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司马常道:“你是来找人的,找谁,中原有你的朋友么?”

蛇女道:“这个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姓什叫什,我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大黄蜂’……”

南宫秋冷一怔道:“你找大黄蜂……”

司马常抬手拦住了南宫秋冷,诧异地望着蛇女道:“你找大黄蜂干什么?”

蛇女道:“是我娘让我来找他的,我娘说我已经长大成人,该嫁人了,别的人我不能嫁,他们也不敢要我,只有大黄蜂能慑蛇,不怕我……”

南宫秋冷一掌拍上司马常肩头。

司马常咧嘴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出了意料了,这是好事啊,只是你料准大黄蜂会要你么?”

蛇女道:“他要是不要我,我就死在中原不回去了。”

司马常一怔道:“他要是不要你,你就死在中原不回去了,这是为什么?”

蛇女道:“大黄蜂是这世上唯一能娶我的人,他要是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没脸回去见我娘,不死还等什么。”

南宫秋冷要说话。

司马常站起来拦住了他,望着蛇女道:“嗯,这的确是个大麻烦,你是个蛇女,普通人你不能嫁,他们也真不敢要你,我看这样吧,你也不用到处去找什么大黄蜂了,干脆嫁给我算了,我要你。”

南宫秋冷笑了,猛拍司马常一巴掌,道:“你这家伙。”

只听蛇女道:“嫁给你,你要我?”

司马常双手一抬道:“是啊,你看见了,我也是个能慑蛇的人,怎么样?”

蛇女一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嫁给你。”

司马常为之一怔道:“这又为什么?”

蛇女道:“我娘要我嫁给大黄蜂,我娘说我跟大黄蜂是天生的一对儿。”

南宫秋冷微一点头道:“嗯,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司马常向南宫秋冷晃了晃手道:“别打岔。”

望着蛇女道:“你要弄清楚啊,这世上你能嫁而且敢要你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个大黄蜂恐怕就是我了,现在你还没有找到大黄蜂,他是不是要你,你还不知道……”

蛇女道:“不要紧,他不要我,我就死。”

司马常又一怔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这么说你是非大黄蜂不嫁了?”

蛇女道:“我娘说我跟他是天生的一对儿。”

司马常道:“你娘可曾告诉你,大黄蜂长得什么样么?”

蛇女道:“没有,不过不要紧,我娘说他在中原武林很有名气,不难找到他。”

司马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蛇女道:“你认识大黄蜂?”

南宫秋冷道:“他何止认识。”

蛇女道:“长得不好看不要紧,我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脸!”

南宫秋冷轻击一掌道:“好话,司马常,我可忍不住了。”

—指司马常道:“姑娘,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就是大黄蜂。”

蛇女一怔睁圆了两眼道:“怎么说,他!你就是大黄蜂?”

司马常咧咧嘴道:“吃五毒,慑五毒,浑身是毒的,中原武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蛇女一摇头道:“我不信。”

“得。”南宫秋冷道:“大黄蜂,你弄巧成拙了。”

司马常往身旁跟身后一指道:“我有这些位朋友可作证明。”

蛇女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自然帮你,我是大黄蜂的人,你们休想以这种手法欺骗我。”

南宫秋冷道:“大黄蜂,我看你这好事多磨啊。”

司马常一耸双肩道:“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急着娶老婆,她要不信那就让她多跑点冤枉路,打听清楚之后再来找我好了。”

蛇女道:“把我的小花还给我。”

司马常一松手,那条飞蛇脱弩之矢般飞了回去,一头钻进了蛇女的怀里,看样子可是吓破“蛇”胆了。

蛇女转身要往里走。

闻人俊轻咳一声道:“姑娘请留一步。”

蛇女回过身来道:“是谁叫我?”

闻人俊道:“我。”

蛇女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闻人俊道:“姑娘千山万水从阿尔金山跑到此地,为的只是大黄蜂司马常,既然有缘千里相会,何必让好事多磨。”

蛇女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也不能不慎重啊。”

闻人俊道:“姑娘的话更有道理,婚姻一辈子的大事,岂可不慎重,只是令堂让姑娘到中原来找大黄蜂,难道除了大黄蜂这三个字之外,别的一点都没有告诉姑娘么?”

蛇女道:“我娘说大黄蜂是中原武林唯一能慑蛇的人。”

闻人俊道:“令堂既说唯一,不是我身边这位还有谁?”

蛇女道:“也许还有别人也能慑蛇,我娘她不知道。”

闻人俊倏然怔了一下道:“当然这也不无可能,姑娘,令堂到中原来过么?”

蛇女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闻人俊道:“那么令堂又怎么知道中原武林有个大黄蜂?”

“对了。”蛇女两眼忽地一睁道:“我想起来了,我娘好像说过,大黄峰小的时候她见过他,是在苗疆,后来我娘离开了苗疆,听说大黄蜂也离开了苗疆到中原来了……”

司马常忽然说道:“敢莫你娘会是苗疆那个会玩蛇的‘五毒姑’?”

蛇女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司马常道:“我就是大黄蜂,怎么会不知道。”

蛇女道:“这么说你真是大黄蜂。”

司马常道:“本来就是如假包换。”

蛇女道:“那,你要不要我?”

司马常道:“要啊,当然要,你不能嫁别人,看样子我也不能娶别的女人,谁敢嫁我啊。”

他这句话刚说完,蛇女把身上的白蛇放下了地,飞掠而至,伸双臂抱住了司马常。

司马常绝没料到她会有此一招,他脸都红了,忙道:“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啊,这儿这么多人。”

蛇女怔怔地望着他道:“咦,你不是要我了么,咱们是夫妻,怕什么。”

司马常道:“中原跟阿尔金山不一样,中原是礼义之邦,讲究很多!”

蛇女道:“你我都不是中原人啊!”

司马常道:“姑娘,入境得随俗啊,你懂么?”

蛇女松开了司马常道:“这么看起来,中原一点也不好,现在我找到你了,你跟我回阿尔金山去吧!”

她伸手拉住了司马常的胳膊。

司马常忙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上阿尔金山去。”

蛇女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司马常刚要说话。

南宫秋冷已然说道:“司马常,待会儿你们俩口子再单独谈行么?现在请你这位娇妻把蛇驱散,辛老太太跟辛姑娘要进去歇息。”

司马常抬手在自己后脑上拍了一下道:“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望着蛇女道:“快点把蛇驱散吧,我们要进去歇息。”

蛇女探怀抓出那条花蛇,在蛇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嘴唇动了几动,然后把花蛇放在地上。

花蛇落地往一旁游去。

群蛇居然跟在花蛇之后游去,一转眼工夫就都不见了。

南宫秋冷冲司马常摆摆手道:“你们俩去找个地方谈你们俩的去吧,我们进去歇息我们的。”

司马常咧嘴一笑拉着蛇女走了。

南宫秋冷回过身去道:“老夫人,辛姑娘,请进来吧。”

三位姑娘扶着辛老夫人走了过来,辛佩诗道:“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

恨妲己面带悸色,道:“蛇还会出来么?”

南宫秋冷道:“放心,没有那位司马夫人的令谕,它们是不会出现的!”

闻人俊道:“霸刀,麻烦你陪老太太几位进去吧,我把牲口卸下来让它也歇息歇息吃点草。”

南宫秋冷答应一声陪着辛老夫人跟三位姑娘往里去了。

闻人俊转身到马车旁卸下了车套,然后把它拉到一棵树下拴住,树下就是草地,不怕它没得吃!

他拴好牲口刚要走,忽听几丈外草丛中传来一阵轻微异声,他两眼寒芒一闪就打算掠过去看看,但是他突然悟出那是怎么回事了,眉锋一皱赶快走开了!

他进了废祠,南宫秋冷已经安顿好辛老夫人跟辛佩诗了,所谓安顿也不过是把地上弄干净,铺上几片干草,点上了一堆火而已。

三位姑娘陪着辛老夫人,闻人俊跟南宫秋冷另外找了个地方,就这么凑合着过了一夜!

这一夜始终没见过司马常跟蛇女进来。

口口口

天一亮大伙儿就醒了,大伙儿这儿刚坐起,司马常偕同蛇女双双走了进来,司马常满脸堆笑,谁都清楚,蛇女那没有表情的两颊也添上了两片胭脂也似的酡红。

昨晚上天黑没看清楚,现在看蛇女,这位蛇女细皮嫩肉,长得还真不错。

司马常有点不好意思,咧着嘴遭:“闻人俊、南宫霸刀,蛇女要跟咱们一块儿去碰碰西天竺阿修罗院的人,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南宫秋冷抚掌笑道:“让那些来自西天竺家伙也尝尝蛇毒的滋味。”

“对。”闻人俊点头说道:“蛇这东西是防不胜防的,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一大臂助!”

司马常道:“那就行了,咱们又多一个人了。”

但听一阵车马声传了过来。

大伙儿一怔都站了起来,南宫秋冷道:“这么一大早,这是谁……”

闻人俊道:“大黄蜂留在这儿,霸刀跟我出去看看去。”

他偕同南宫秋冷快步走了出去。

车马来势极速,他两个刚出废祠,一辆双套黑马车已然驰抵了废祠前,车辕上高坐着的赫然是风流剑客玉潘安皇甫玉。

闻人俊为之一怔。

这当儿皇甫玉也看见闻人俊了,他也一怔,旋即神情一喜叫道:“好啊,一路急赶没想到这儿碰上了闻人兄。”

他立即控缰收马停住马车。

车帘一掀,罗绮香跟小蓉双双走了下来,两个人都含笑望着闻人俊,罗绮香道:“这么看来咱们不算迟。”

闻人俊偕同南宫秋冷迎了上去道:“贤伉俪这是上哪儿去?”

皇甫玉道:“听说西天竺阿修罗院入侵,闻人兄挂帅征讨,我夫妇敢不赶来听候差遣。”

闻人俊一抱拳道:“贤伉俪令人敬佩,我谨代表中原武林深致谢忱。”

皇甫玉笑道:“闻人兄这是骂我夫妇,自己的地盘自己不保还能靠别人不成,一旦西天竺、啊修罗院入主中原,我夫妇还能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妙日子。”

南宫秋冷道:“这真是实情实话,但有不少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皇甫玉、罗绮香讶异地看了南宫秋冷一眼。

闻人俊笑道:“贤伉俪既是看到南宫霸刀跟我在一起,谅必不再要我多作赘言。”

皇甫玉肃然抱拳道:“南宫霸刀才真正令人敬佩。”

南宫秋冷答了一礼道:“倒是贤伉俪让我佩服,上回见面贤伉俪跟我们这位兄弟唱的那出戏可真不错。”

皇甫玉笑了,道:“见笑,见笑。”

说话间废祠里走出了辛老夫人、辛佩诗、恨妲己、笑褒姒,还有司马常跟蛇女。

只听司马常叫道:“我当是谁,原来飘香小筑主人夫妇,闻人俊,你们是不是又要唱上一出了?”

皇甫玉笑了一笑道:“难不成大黄蜂也……”

南宫秋冷道:“大黄蜂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皇甫玉冲司马常遥遥一抱拳道:“司马常,从今天起咱们是朋友了。”

司马常一咧嘴道:“看起来好人真是不寂寞啊。”

辛老夫人等来近,闻人俊当即为双方介绍,皇甫玉夫妇特意对辛佩诗跟笑褒姒多看了两眼。

只听南宫秋冷道:“贤伉俪是不是要歇一会儿,要是不打算歇息,咱们这就可以上路了。”

皇甫玉道:“早一步要比迟一步好,不歇息了,走吧。”

闻人俊当即拉过牲口来套上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曙色中往西驰去。

就这么一连往西走了整整十天。

这一天中午,车抵一处大峡谷,这大峡谷真够大,宽窄近百丈,两旁都是奇陡的石壁。

忽听辛佩诗道:“闻人大侠,就是这儿了,咱们就在这儿停下吧。”

两辆马车一起停住,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大伙儿四下打量,只见峡谷中两旁都是一人高的野草,草丛中还有不少嵯峨的怪石,中间乃是一条寸草不生的石子路。

闻人俊道:“辛姑娘,这儿就是西天竺人进入中原必经的路径么?”

辛佩诗道:“以往都是这样,阿修罗院的人绝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入中原,相信他们不会走别的路径。”

南宫秋冷点了点头道:“这个地方人迹不常到,对阿修罗院的人来说,确是条理想的入侵道路。”

司马常道:“咱们就这么在这儿等么?”

辛佩诗道:“不,咱们不能站在这儿等,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说不定咱们得在这儿住些日子。”

司马常道:“哟,那吃喝怎么办?咱们又没带干粮什么的。”

南宫秋冷道:“这儿不全是飞禽走兽,还怕没吃喝么?”

辛佩诗道:“我就是这意思,咱们以两辆马车做轮流歇息之处,猎野兽为食,等他们进入峡谷之后一举歼灭之……”

闻人俊道:“那么咱们应该在峡谷那一端安排人手。”

“不错。”辛佩诗道:“咱们把人手分成两部分,各隐于峡谷的两端,等到他们进入峡谷后两头一堵就行了。”

闻人俊道:“那么现在咱们把人手分配分配吧。”

辛佩诗道:“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几位请到那一端去,我跟几位姑娘守在这一端。”

南宫秋冷道:“好,就这么办。”

司马常道:“让蛇女把蛇安置在这两边草地里,诸位看怎么样?”

闻人俊道:“好主意。”

南宫秋冷道:“蛇都到了么?”

司马常道:“废祠里的那些蛇是废祠一带的,没带来,这儿可以就地取材,这儿有草有山,还能没蛇么。”

忽听蛇女撮口发出了一阵阵极其尖锐的异啸,这种异啸声方响,两边草丛里沙沙之声大作,峭壁上也跟下雨般一连掉下了几十条。

司马常抚掌道:“这不都是么!”

蛇女啸声忽住,两边草丛中那沙沙之声也马上静止了。

南宫秋冷道:“行了,咱们各自行动吧,不等他们进入这大峡谷,就有他们好受的。”

辛佩诗望着闻人俊道:“几位请吧,记住,我在峭壁上插旗为号,不见旗号诸位别现身!”

闻人俊微一欠身道:“末将遵命。”

偕同皇甫玉、南宫秋冷、司马常赶着一辆马车走了。

辛老夫人道:“这位闻人大侠真有趣。”

罗绮香道:“老太太,千百年来恐怕也只他这么一位。”

辛佩诗道:“还有位李三郎呢。”

罗绮香唇边掠过一丝笑意,道:“姑娘跟李三郎有什么渊源么?”

辛佩诗娇靥一红,摇头说道:“没有,他是我辛家的恩人,不瞒诸位说,我所以答应闻人大侠出来对付阿修罗院的人,就是为了李三郎。”

罗绮香讶然道:“辛姑娘,这话怎么说?”

辛佩诗道:“李三郎为闻人大侠之师东门长青老人家所执,我以击退阿修罗院来人为条件,请东门老人家释放李三郎。”

罗绮香轻“哦”一声道:“原来如此,我相信到时候东门老人家一定会释放李三郎的。”

辛佩诗道:“闻人大侠跟我说好了,如若东门老人家不放李三郎,我可以扣闻人大侠跟叶姑娘为人质。”

罗绮香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这么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辛佩诗道:“我也是不得已,要不然我不会这么做。”

罗绮香道:“姑娘好说,有恩报恩,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辛佩诗道:“谢谢罗姑娘体谅,请蓉姑娘把车赶出谷外,找个隐密处咱们歇息吧。”

小蓉答应一声把马车赶往谷口左边一片树林内。进入树林,辛老夫人上车歇息,笑褒姒趁着无人,低声问罗绮香道:“姑娘跟皇甫大侠的媒是闻人大侠做的么?”

罗绮香道:“是啊,怎么了?”

笑褒姒道:“这么说姑娘认识他很久了?”

罗绮香微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笑褒姒道:“我不大了解他,可是我并不想了解他,我只知道我爱他,我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人这就够了,只是他老说他不会因一而足,总有一天我会后悔,这……”

罗绮香倏然一笑道:“姑娘慧眼独具,他是不轻易用情,我可以这么说,他是故意试姑娘的,姑娘千万别放了他,要不然姑娘将来会后悔一辈子。”

笑褒姒道:“谢谢姑娘,我不会退身的,即使他不要我,我这辈子也会认定是他的人。”

罗绮香道:“这就行了,不过有件事我该告诉姑娘一声,也好让姑娘心里先有个准备……”

笑褒姒忙道:“什么事?”

罗绮香道:“我略通相人之术,我也曾为他看过相,我认为,他命里应该有两房娇妻,还希望姑娘对……”

笑褒姒轻“哦”一声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这辈子只要能伴着他于愿已足,我怎么会计较别的,怕只怕那另一位不能容我。”

罗绮香道:“这个姑娘放心,只要姑娘有容人之量,别人也自容得姑娘!”

只见恨妲己偕同蛇女走了进来,恨妲己含笑说道:“辛姑娘请二位过去商量些事。”

罗绮香道:“有劳姑娘了,咱们走吧。”

拉着笑褒姒走了过去。

口口口

闻人俊等到了谷口这一端,把马车藏在一方巨石后。

司马常头一个跳下车道:“肚子饿了,我去找些吃的来。”

南宫秋冷一抬手道:“慢着,我跟你一块儿去。”

他也跳了下去。

闻人俊跟皇甫玉跟着下了车,闻人俊道:“这样好不,南宫霸刀去找吃的,顺便给那头送过去些,大黄蜂上高处负责了望。”

南宫秋冷一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他腾跃如飞而去。

司马常抬眼向上望望,他觉得挡马车那块巨石够高,而且上头方方的还可以歇息,他当即腾身扑了上去。

皇甫玉含笑道:“闻人兄,也给我点儿差事。”

闻人俊道:“不忙,大家轮,总会轮到的。”

皇甫玉道:“现在我总是闲着,怎么好意思。”

闻人俊道:“不要紧,轮流做事总会有闲着的时候。”

顿了顿道:“怎么样,贤伉俪现在日子过得很惬意吧?”

皇甫玉一脸感激神色,道:“还不皆是闻人兄所赐。”

闻人俊道:“提这个干什么,什么时候请吃红蛋,有信儿了?”

皇甫玉脸一红道:“绮香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闻人俊眉锋一皱道:“那你怎么还带她出来呢?”

皇甫玉道:“我本不让她出来,她哪儿听啊,把她留在飘香小筑我也不放心,只有让她出来了。”

闻人俊道:“待会儿我去告诉辛姑娘一声,一旦阿修罗院人到来,尽量让绮香少出来。”

皇甫玉忙道:“这不大好吧。”

闻人俊道:“没有什么不好的,身子要紧。”

皇甫玉没再说话!

闻人俊又道:“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到飘香小筑打扰你们吧?”

皇甫玉道:“这倒没有,我们的日子一直很安宁。”

闻人俊吁了一口气道:“那就行了,人生夫复何求。”

皇甫玉道:“闻人兄要想过这种日子,还不是随时都能……”

闻人俊摇头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天生的劳碌命,武林中有很多事要做,永远没个完,看样子我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皇甫玉道:“闻人兄,有些事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做,你为武林做的事已经够多了。”

闻人俊道:“倒不是没人管武林事,而是我自己有了那么一个开始,总不能虎头蛇尾,现在是欲罢不能了。”

皇甫玉道:“对了,我一直想问问闻人兄,总是没有适当的机会,闻人兄弄那么多化身,用意何在?”

闻人俊笑笑说道:“我总这么想,有些事以公门中人做起来比较方便,有些事以江湖草民等身分做起来比较方便,东门长青这条路走不通,可以换李三郎来试试,李三郎行不通的路,也可以换上东门长青,这样武林中的事十之八九能够办得圆满,而有些事碍于东门老爷子的身分不便出面,那就只有再收个徒弟了……”

皇甫玉笑了,道:“闻人兄的易容化装之术,可以说是独步宇内,傲夸当今了。”

闻人俊道:“那也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我只能对付这么三张脸,再多一张就不灵了,知道这件事的,放眼当今只有贤伉俪两位,我还有永远做不完的事,两位千万别给我说出去。”

皇甫玉道:“请放心,只要闻人兄交待一句,打死我我都不会说。”

闻人俊道:“我先谢了。”

只见司马常从石上飘落,道:“吃公事饭的,有人来了。”

闻人俊精神一振道:“哪个方向?”

司马常往谷口正对着的方向一指道:“就是这个方向。”

闻人俊道:“什么样的人,看清楚了么?”

司马常摇头道:“太远,看不清楚。”

闻人俊道:“你再上去看仔细了,把话送下来,要是南宫霸刀回来,顺便跟他打个招呼,叫他暂时别过来。”

司马常答应了一声又窜了出去。

皇甫玉道:“不知道是不是阿修罗院的人?”

只见司马常在上头探出头来低低说道:“现在还看不清楚,得待—会儿。”

闻人俊道:“知道了。”

司马常又缩了回去。

皇甫玉道:“看样子还远。”

闻人俊“嗯”了一声。

皇甫玉道:“大概不是,要不怎么会这么慢。”

闻人俊还没说话,司马常又探出了头:“进了五十丈了,中原人打扮背个包袱,像个跑单帮的。”

闻人俊道:“不理他,让他走过来。”

说话间一阵清晰的步履声已传了过来。

皇甫玉道:“来了。”

闻人俊没说话。

没多大功夫,步履声近了,闻人俊距皇甫玉从石缝外望,只见一个穿长衫的矮胖中年人进了谷口,肩上背着个包袱,鼓鼓的,不知道里头包的是什么。

这矮胖中年人肤色黑黑的,眼珠子有点往里陷,有点像边疆人。

皇甫玉忙道:“恐怕是……”

闻人俊轻轻拍了他一掌,摇了摇头。

那矮胖中年人到谷口突然停下来,转着头四下打量了起来。

皇甫玉低低道:“他这是干什么?”

闻人俊道:“恐怕是看看这条路走得走不得。”

一颗小石子从上头落了下来,砸在闻人俊身上,闻人俊抬头住上望去,只见司马常向他打手势,那意思是问闻人俊要不要下手。

闻人俊忙冲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忽见那矮胖中年人转身又踏上了来路,走得比刚才来的时候快。

司马常忙俯了回去,过一会儿之后他跳了下来,道:“远了,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一阵又跑了。”

闻人俊道:“十有八九是来探路的。”

司马常一阵兴奋,轻击一掌道:“这么说要来了。”

闻人俊道:“那要看他有没有看见什么了。”

司马常道:“没什么让他看着起疑的,我居高临下都看不见什么,他在下头能看见什么?”

闻人俊突然脸色一变,腾身窜了出去。

皇甫玉、司马常不明所以,双双一惊也跟着窜了出去。

闻人俊的落脚处是谷口,只听他道:“还好。”

司马常道:“怎么回事,吃公事饭的?”

闻人俊道:“轮蹄印。”

经他这么一说,两个人脸色也一变,忙往地上望去,真的还好,石子路,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两个也吁了一口气。皇甫玉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来往后凡事都得加意小心!”

闻人俊道:“大黄蜂去通知那边一声去,快去快回。”

司马常答应一声,腾身而去。

闻人俊偕同皇甫玉出谷口返回那块巨石后马车上。

顷刻功夫之后,司马常回来了,道:“辛姑娘她们看见那个人了,辛姑娘还说咱们做的对,要是那个人不回去,阿修罗院的人恐怕就不会走这条路了!”

一顿接道:“你看他们什么时候到?”

闻人俊道:“要不了多久了,那个人既折回去报信,他们的人就不会离这儿太远。”

司马常道:“要不要过去探探?”

闻人俊道:“不用,那是打草惊蛇,万一被他们发现那就大费周章了。”

司马常搓着手,有点激动道:“恐怕过不了今天晚上。”

皇甫玉道:“也许就在天黑之后。”

闻人俊忽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有月亮么?”

皇甫玉道:“今天十六,月亮正圆。”

闻人俊道:“那咱们不愁看不见他们,他们可也能看见咱们,咱们今晚要当心。”

司马常道:“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闻人俊道:“没什么好准备的,只等辛姑娘的旗号……”

一怔忙道:“慢着,晚上怎么看得见旗号?”

皇甫玉道:“对啊。”

司马常道:“我再去告诉她们一声,白天看旗号,晚上听啸声。”飞身而去。

司马常走了,南宫秋冷却回来了,一手提着几只兔子,一手提着几只野鸡。

皇甫玉“哈”地一声道:“收获不少啦!”

南宫秋冷道:“收获是不少,怎么吃恐怕是个麻烦,我刚到那边去过了,给她们送了几只去,听辛姑娘说有可疑的人来过了,辛姑娘不让起火,咱们又不是司马常,不起火怎么个吃法?”

皇甫玉道:“辛姑娘不会让咱们瞪眼看着,总该有个办法。”

闻人俊道:“以我看辛姑娘倒不是怕起火,大白天看不见火,恐怕是怕冒烟,这是大麻烦,在哪儿起火都少不了冒烟。”

南宫秋冷双肩一耸道:“火好遮,烟不容易遣,看样子恐怕要等晚上了。”

人形一闪,司马常掠了回来,道:“话已经送到了,辛姑娘让我带句话回来,打来的野味等晚上再吃。”

转眼瞪上南宫秋冷左手的几只野鸡,道:“我能生吃,用不着点火,先给我一只解解馋吧。”

他劈手夺过一只来,往地上一坐,三把两把扯去了毛,张嘴就咬,血淋淋的,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南宫秋冷把几只兔子跟野鸡往车上一扔,叹了口气道:“看起来还是你有福。”

闻人俊跟皇甫玉笑了。

司马常道:“你是不敢吃,你只要敢吃,你就会发现味道远比熟的好,下回准包你不会再吃熟的。”

南宫秋冷道:“我没那口福,还是你一个人享受吧。”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掠了过来。

闻人俊慌忙以指压唇,示意噤声。

几个人从石缝注外望去,只见金少秋跟他那云梦世家的人,还有亡魂谷的人从谷里掠了出来,停在谷口。

几个人看得刚一怔色变,只听古乘风道:“这就怪了,看轮痕蹄印他们分明是往这条路来了,怎么咱们走了这么远还没看见人影。”

一名亡魂谷的老者冰冷说道:“许是咱们走错了方向。”

“不会,”古乘风道:“那轮痕蹄印”

那名老者冰冷地说道:“傻东西,怎知他们不是故布疑阵,把咱们给引到这条路上来为他们打头阵的。”

活僵尸一向何等桀骛凶残,如今听得一句傻东西,竟没敢吭气儿。

只听金少秋道:“四老真相信阿修罗院的人要进袭中原?”

那被称四老的老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我看是有可能的,不过那小鹰犬想利用这个转移武林同道的注意,恐怕也是实情。”

金少秋沉吟了一下道:“既是这样,咱们犯不着为他们打头阵,我看咱们还是折回去再找吧。”

另一名瘦高如竹竿的老者冷冷道:“金少主怕碰见阿修罗院的人么?”

金少秋道:“倒不是怕碰见,而是咱们志不在此,犯不着。”

那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焉知他们不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咱们不愿跟阿修罗的人碰头,才故意大摇大摆走这条路的。”

古乘风趁机讨好,忙道:“大老高见,当然这不无可能,那么咱们就再往前赶一阵。”

那被称大老的瘦高老者道:“我就是这意思。”

金少秋眉锋微皱,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道:“那就走吧,天黑以前咱们还是折回来。”

一行人往前腾跃而去。

司马常一扔那没吃完的半只野鸡道:“好,这下他们真为咱们打头阵去了。”

南宫秋冷道:“好个屁,这下恐怕麻烦了。”

司马常眨了眨眼道:“怎么麻烦了?”

南宫秋冷道:“他们要一旦碰上阿修罗院的人一提起来,阿修罗院的人不就知道咱们来截他们了么,这么一来他们会不马上提高警觉?”

“对。”司马常咬牙跺脚道:“这帮该死的东西,刚才真该把他们都摆倒在这儿!”

皇甫玉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一念贪婪这么害人,竟使得他们连命都不顾了!”

南宫秋冷转望闻人俊道:“阁下,你倒是说句话啊。”

闻人俊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强敌压境,我不愿先自相残杀,为此我曾一再容忍,刚才我所以没动他们,也是基于这一点,现在只希望在他们两方面都没发现这儿有人。”

司马常目光一凝道:“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闻人俊一摇头道:“不,绝不能,咱们只能给他们个高深莫测,绝不能冒打草惊蛇之险。”

司马常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只有在这儿等着了?”

闻人俊道:“我正是这意思。”

司马常道:“万一他们从别的路进去了,用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万钧的手法席卷了中原武林,咱们还在这儿干等。”

闻人俊道:“我以为他们没理由走别的路。”

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咱们不怕一万,可不能不防万一。”

闻人俊忽一凝神,抬手示意司马常噤声。

一阵衣袂飘风声从身后方向传了过来,随见娇小人影一闪,石后进来个人,是罗绮香的侍婢小蓉。

皇甫玉道:“小蓉,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蓉冲几个人浅浅施了一礼道:“辛姑娘让婢子来告诉您几位,别轻举妄动,且静观变化。”

南宫秋冷道:“听见了么?大黄蜂。”

司马常望着小蓉道:“辛姑娘有没有想到他们会提高警觉走别的路?”

小蓉道:“辛姑娘说这就叫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透,辛姑娘认为他们不会走别的路。”

司马常双眉一耸道:“既然你们都是这么个看法,我也只有听你们的了。”

闻人俊道:“蓉姑娘,还有别的事么?”

小蓉摇头道:“没了。”

闻人俊道:“那么姑娘请回吧,还走原路。”

小蓉恭应一声,施礼掠去。

司马常突然一跺脚道:“这帮王八羔子,只这么一念贪婪就什么都不顾了,我越想越恨,只要大黄蜂这回还能活着,那就有他们受的!”

南宫秋冷道:“放心,你死不了的,还没洞房花烛呢,怎么能死。”

司马常口齿乱动,脸突然一红,却没说话。

闻人俊胸中雪亮,但这种事他怎么好说破,他只有接了一句:“说得是。”

司马常忽然道:“我上去看看去。”

他腾身拔起,直上石顶。

看了一阵之后他探出头来道:“一个鬼影也看不见。”

南宫秋冷道:“说不定这帮王八羔子已经碰上他们了。”

司马常道:“最好让他们把这帮王八羔子都宰了。”

“别,”闻人俊道:“这帮人总是咱们中原武林的好手。”

皇甫玉道:“这帮好手多一个是祸害,不要也罢。”

南宫秋冷道:“这倒是。”

顿了顿道:“大黄蜂,有动静么?”

司马常道:“没有,八成儿都死光了。”

南宫秋冷道:“或许他们已经从那边走别的路折回去了,大黄蜂你就别在上头喝风了,下来歇会儿吧。”

皇甫玉道:“看样子要等天黑之后才会有动静,咱们且养精蓄锐等着他们吧。”

往石头上靠,闭上了眼。

南宫秋冷道:“对,不能吃东西,养会儿神总不碍事。”

只听司马常在上头道:“凡事讲究个公平,我吃饭了,你们养你们的神吧,我就在上头待着,有动静我招呼你们。”

南宫秋冷道:“那是最好不过。”

他往下一坐,也闭眼养起了神。

闻人俊没说话,也闭上了眼。

口口口

日头偏西,天届黄昏。

万道霞光中归鸟阵阵。

南宫秋冷站起来摸摸肚子道:“还真有点饿了。”

闻人俊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饿得慌呢,何况现在都快三顿了。”

南宫秋冷道:“总得想个办法才好。”

皇甫玉道:“有什么办法,看样子还得等一会儿。”

南宫秋冷吁了口气道:“只有等了。”

抬眼问道:“大黄蜂,有动静么?”

只听司马常在石顶道:“不跟你说了,都死光了,我都快睡着了。”

南宫秋冷道:“你下来吧,咱们换换手。”

司马常道:“我不下去,在下头我闷得慌,再说天黑以后看东西你也不及我这双夜眼,还是让我在上头待着吧,把我吃剩的半只鸡扔给我。”

南宫秋冷转身拾起那半只鸡扔了上去,随听一阵啧啧声从上头传了下来,他摇摇头道:“真让人有悔不生为司马常之感。”

司马常在上头接了口:“别羡慕我,我连我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南宫秋冷呆了一呆,道:“这倒是,人有幸有不幸。”

抬眼看看天色,道:“老天爷,快黑下来吧。”

天黑起来本很快,但几个人总觉得它过得慢,好不容易把天盼黑了,南宫秋冷道:“是时候了,我去烤去。”

他抓起打来的野味就要走。

闻人俊道:“千万别露火光,别远离,而且要快,现在是最好的行动时候,再等一会儿月亮就升上来了。”

南宫秋冷道:“我知道。”

闪身如飞掠去。

皇甫玉吁了一口气道:“皇帝不差饿兵,希望他们等会儿再来。”

闻人俊笑笑道:“但愿如此了。”

皇甫玉道:“不知道她们吃了没有?”

闻人俊道:“恐怕跟咱们一样,刚在动手。”

皇甫玉倏然一笑道:“想想这倒蛮有意思的。”

闻人俊道:“可不,跟飘香小筑里的日子可大异其趣。”

皇甫玉道:“在飘香小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下下棋,作作画,或者胡谄上一两首,就这么打发一天,有时候绮香还自己下厨,突然间换上这么一个日子,真令人有倍觉新鲜之感!”

闻人俊道:“恐怕也有点难受。”

皇甫玉赧然笑笑道:“闻人兄见笑了,舒服日子过不得,简直把人惯坏了。”

闻人俊笑了!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约莫顿饭工夫之后,南宫秋冷回来了,手里提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野味。

一个人一只,还给司马常扔上去一只,两个人张口大嚼,南宫秋冷直叫过瘾,边吃边道:“要不是冲着那四字不好意思,没回来之前我就吞它一只了。”

闻人俊跟皇甫玉都笑了,皇甫玉道:“看样子你能一人都吃光。”

南宫秋冷道:“是有这心,不过大战将届不能吃太饱,吃太饱就动不了。”

闻人俊跟皇甫玉又笑了。

男人家吃东西本就是狼吞虎咽,如今更是风卷残云,没多大工夫几只野味成了一堆骨头。

南宫秋冷在石头上抹了抹手,拍拍肚子道:“虽说淡而无味,一旦饿起来就不会择食,现在我出刀的力气行了,让他们来吧。”

这当儿月亮已经升上来,满处一片清冷银白,内功好的人都能看出老远去。

只听司马常道:“他们究竟搞什么鬼,到现在还没动静。”

南宫秋冷道:“看样子让人摸不透的是他们,不是咱们,别栽在他们的玄虚里才好。”

闻人俊道:“放心,不致于。”

南宫秋冷道:“那么你说,阿修罗院的人不见影还有得说,怎么金少秋那帮东西也没见回头?”

皇甫玉道:“许是走别的路折回去了。”

司马常道,“我看是全死了。”

南宫秋冷道:“希望如此。”

忽听司马常道:“来了,来了。”

闻人俊、皇甫玉、南宫秋冷为之精神一振!

南宫秋冷急道:“几个,到了没有?”

司马常道:“乖乖,怎么会是那帮王八羔子。”

南宫秋冷道:“金少秋他们?”

司马常“嗯”了一声道:“别出声,近了。”

闻人俊静静地道:“别动他们,让他们进谷。”

南宫秋冷道:“为什么?”

闻人俊道:“焉知阿修罗院的人没在后头跟着。”

南宫秋冷道:“这么说来这帮王八羔子倒为他们打起头阵来了。”

这句话说完,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

从石头缝里看得很清楚,金少秋等掠到了谷口停住。

只听古乘风道:“偏他们多疑,鬼影子都没一个,哪儿来的人,让咱们替他们试试,这主意真不错。”

几个人听得一怔!

南宫秋冷更直着眼,咬着牙,低低说道:“没想到真让我说着了,好东西。”

只听金少秋道:“别忘了,人家这可是有条件的,咱们跟他们结盟,助他们一臀之力,到时候他们把东门长青师徒交给咱们,周墙打黄盖,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给他们个信号,咱们走吧。”

古乘风回过身去发出一声尖锐异常、刺耳难听的轻啸,然后一行人驰进了大峡谷。

只听司马常在上头狠声说道:“好没人性的东西,只为那一念贪婪竟把整个中原武林都卖了,我要不生撕了你们就不姓司马。”

旋听他话蜂一顿急道:“来了,乖乖,人不少啊,黑压压的一片。”

南宫秋冷忍不住腾身拔了上去,转跟工夫他又跃了下来,道:“吃公事饭的,他们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好像还抬着一顶软榻一类的东西。”

皇甫玉道:“只凭四五十个人就想席卷中原武林,他们也太小看中原武林了。”

南宫秋冷道:“不然,中原武林要都像亡魂谷跟云梦世家这样,那四五十个人已是绰绰有余,何况他们还有天竺异术为依仗。”

闻人俊道:“这倒是。”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

闻人俊道:“到了,别出声,放他们进去。”

杂乱的衣抉飘风声由远而近,接着从谷口掠过,从石缝外望,但见一个连一个的黑影掠进了大峡谷,身法都相当快速。

转眼工夫之后,只听司马常在上头道:“都进去了。”

南宫秋冷抓起了他的刀,道:“现在只等那头的招呼了。”

这句话刚说完,一声急促的清啸从那边遥遥传了过来。

南宫秋冷两眼杀机暴闪,道:“是时候了,走。”

他当先掠了出去。

上头黑影疾闪,司马常也开始行动了。

等到闻人俊偕同皇甫玉自石后闪出,大峡谷内已起了变化,一声声惨叫传了过来,人影乱闪,还带着一声声叱喝,接着有不少人影倒了地,而且满地乱滚。

司马常咧嘴大笑:“蛇群开始攻击了,咬吧,咬死这帮王八羔子。”

忽见火光连闪,而且一阵硫磺味随风飘送过来。

闻人俊眉锋一皱道:“只怕蛇群派不上用场了。”

果然,除了地上倒的人之外,其余的人不乱了,流水般往这边退来。

皇甫玉道:“这阵奇袭已摧敌锐锋丧破了胆了,现在该咱们的了,准备吧。”

他解下了腰间长剑。

转眼工夫,那一帮人已退至十丈内,都是一个个肤色黝黑的黑衣人,还有四名黑衣人抬着一张软榻,上头盘坐着一个肥胖紫衣人,手腕上跟脚脖子上都金光闪闪,不知戴着何物。

司马常冷冷一笑道:“别跑了,站住吧,你们回不了西天竺了。”

那些黑衣人这才发现身后有人截断了退路,立即停步转身,那张软榻也转了过来。

软榻上那肥胖紫衣人好怪的相貌:浓眉大眼,狮鼻阔口,袒胸露肚,胸口上都是毛。

只听他怪叫一声,五六名黑衣人兵刃挥了过来。

南宫秋冷道:“大黄蜂,咱们先碰碰他们。”

刀剑齐出,寒芒掠洒中,四名黑衣人惨叫倒地,满身是血!

闻人俊淡然说道:“告诉你们别想跑了,奈何你们偏不听,就凭你阿修罗院这一个尊者跟这些僧侣就想席卷中原武林,你们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只听那肥胖紫衣人操着一口流利中土汉语道:“你们之中谁是闻人俊?”

闻人俊道:“区区在下就是。”

那肥胖紫衣人道:“东门长青的徒弟?”

闻人俊一笑说道:“你们那位僧侣不错,果然把我的话带到了。”

那肥胖紫衣人道:“听说你也懂我天竺异术?”

闻人俊道:“那是难登大雅,旁门左道的异术,你会的我都会,而且不比你少。”

那肥胖紫衣人道:“我不信。”

闻人俊道:“逍遥谷你们那位紫衣尊者铩羽而逃,差点没把命留在中土,这应该不假吧。”

那肥胖紫衣人怪叫一声抬起了手,只见他指端射出一道黑光,直奔闻人俊头顶。

闻人俊微微一笑道:“让你试试也好,不然你不知道中原武林大有能人在。”

说话间那道黑光已到闻人俊头顶,忽然散作一蓬罩了下来。

但在离闻人俊头顶不到半尺的时候,怪事倏生,那一蓬黑光竟停住不动了,而且像遇到什么阻力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上升去。

只听闻人俊道:“怎么样,尊者阁下,你这点浅薄的旁门左道异术,奈何得了我么?”

那肥胖紫衣人一声怪叫,黑光倏敛,而十几名黑衣人却挥动兵刃冲向谷口。

闻人俊道:“现在比武功了,你西天竺的武功也差得远。”

他拦腰掣出一把软剑,三剑一刀同时掠出。

五六名黑衣人倒了地,其他的吓得连忙退后。

只见远处人影闪动,五六个人掠了过来,云梦世家的人跟亡魂谷的人,但如今却只剩了金少秋、葛元,还有亡魂谷的四名老者,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金少秋等狠狈异常,掠到便道:“尊者,不行啊,那边冲不过去。”

那肥胖紫衣人冷笑道:“你中原一谷、—世家就这么点能耐么?”

司马常道:“听见没有,金少秋,你们丢人丢大了,既然卖了命就卖到底,往这边躲躲吧,我等了你半天了。”

一声厉喝,四名亡魂谷的老者腾跃而起扑了过来。

闻人俊道:“留神,他们一身毒。”

司马常道:“我可不怕这个。”

他振腕当先攻出一剑,剑光指向最左一名老者。

最左那名老者抬手拍出一掌,直袭司马常的长剑。

司马常一咧嘴道:“你上当了,老儿。”

他剑随掌势一偏疾递,正好点在旁边一名老者的咽喉上,那名老者颈间喷血,连叫都没叫就倒了地。

司马常嘿嘿一笑道:“这算你们自相残杀,怪不得我。”

最左那名老者脸色大变,厉啸一声闪身又扑。

南宫秋冷道:“这个让给我吧。”

一刀挥了出去,只见刀光疾闪卷向那名老者。

那名老者不敢再拍南宫秋冷的刀,身躯一侧,让过南宫秋冷这一刀,左手就要挥过。

奈何南宫秋冷的刀太快,刀锋一偏正砍在他左臂上,他大叫一声一条左臂落了地,人跟着倒下满地乱滚。

剩下两个老者惊得退了回去。

那肥胖紫衣人道:“亡魂谷的人不行,你云梦世家过去试试。”

金少秋苦了脸,道:“尊者……”

那肥胖紫衣人道:“怎么,吓破胆了么?”

金少秋道:“不,不是,找云梦世家以二敌四……”

南宫秋冷冷冷一笑道:“不要担心,只我跟司马常出手就是。”

那肥胖紫衣人道:“听见了么,金少秋?”

金少秋目光—凝,望着南宫秋冷道:“二对二?”

南宫秋冷道:“不错。”

金少秋道:“只我们俩能胜过你们俩,你们就放我们俩出去?”

南宫秋冷一点头道:“可以,你们俩只要在司马常和我手下走完十招不倒,我照样放你们俩出去。”

金少秋脸色一变道:“十招?”

南宫秋冷道:“不错,别嫌少,等一旦动起了手,你也许会嫌多。”

情势大不利,金少秋讲归讲,可是他毕竟是云梦世家的少主,哪受得了这个,他神色一转凄厉道:“葛元,你准备。”

葛元双掌之中已扣上一对八齿钢轮,道:“老奴已经准备好了。”

金少秋一声“好”,抬手探腰,铮然声中,金光上腾,再看时他手里已多了一把短小金剑,他缓缓的举起金剑,道:“葛元,你挑一个。”

葛元道:“老奴想碰碰大黄蜂司马常。”

真要说起来他一个都不想碰,无奈这当儿逼到头上来了,他不得不挑个他认为弱点儿的。

司马常一咧嘴道:“老小子,你看得起我,我会加意地照顾你。”

他横里跨步跟南宫秋冷换了个位置,面对着葛元举起手中长剑。

葛元脸上浮现一丝异样表情,突然大喝一声,两只钢轮一碰,火星激射之中,抖手攻向司马常。

金少秋目注南宫秋冷道:“南宫秋冷,咱俩要决个高下了。”

身动疾快如风,短剑带着一道金光袭了出去。

南宫秋冷冰冷一笑道:“你云梦世家的人永远改不了卑鄙劣根,金少秋,我要你死。”

死字出口,他也抬手挥刀跟金少秋斗在了一起。

高手过招,迅快如电,南宫秋冷跟金少秋这里刚接上,司马常那里跟葛元已然换了六招,第七招司马常用险,掌中长剑斜斜挥起,中门大开。

葛元不知是计,脸上倏现喜色,踏中宫,走鸿门,两只钢轮,—上一下带着寒光攻到,一取司马常的咽喉,一取司马常小腹。

司马常笑笑道:“老小子,阎王帖到了,你打点上路吧。”

身躯疾旋,长剑飞点而去。

“当”地一声,剑尖点在上面一只钢轮上,居然震裂了葛元的虎口,葛元一疼撒手,钢轮带着一道光华冲天飞起。

葛元知道要糟,心神狂震之余抽身要退。

司马常大笑声中剑芒扫过了葛元的咽喉,鲜血喷出,葛元身躯一震不动,旋即他两眼暴睁,脱手打出另一只钢轮,人也跟着一晃倒下。

葛元临死孤注一掷,那只钢轮力道奇猛,直奔司马常胸腹。

司马常何等经验,他吸气飘退,钢轮虽然跟着袭到,但力道已比前稍减,他照着飞来的钢轮疾点一剑。

“当”地一声,那只钢轮被震斜飞,竟然不偏不歪直奔金少秋下盘飞去。

此刻金少秋已跟南宫秋冷互换八招,不愧云梦世家的少主,八招已过居然未现败象,南宫秋冷正有点后悔把话说得太满,心里也正着急,金少秋也正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

那只钢轮疾飞袭到,正中金少秋的左大腿。

金少秋腿上一疼,手上不免一缓。

就这一缓刹那间,南宫秋冷—把刀疾若奔电从他腰间扫过。

血喷了出来,金少秋一怔停住,两眼暴睁,吓人的目光直逼南宫秋冷。

南宫秋冷收刀凝神,不言不动。

突然,金少秋大叫一声,举剑扎进自己胸腹之间,身躯一阵抖,跟着倒了下去。

云梦世家的人没了,亡魂谷的人只剩了两个,那两个老者悄无声息地转身往那一头扑去。

司马常要出手。

闻人俊伸手一拦道:“让他们去吧,能不能活着出去那是他们的命。”

转望软榻上那肥胖紫衣人道:“你看看,中原是不是任人进犯的?”

那肥胖紫衣人狞笑一声挪身下了软榻,道:“闻人俊,现在说这话还嫌早些,有本事你跟我斗斗真正的武学。”

闻人俊道:“好啊,斗什么我都奉陪,只是在动手之前我要说—句话。”

那肥胖紫衣人道:“什么话?”

闻人俊道:“你要再投胎到西天竺,可别以为中原没有能人了。”

司马常大声说道:“妙。”

那肥胖紫衣人怪叫一声,一袭紫衣像吹了气似的,突然鼓起,然后他抬手缓缓抓向闻人俊。

闻人俊一笑说道:“没有用,我刚才告诉过你了,你会的我都会。”

他抬手缓缓拍了出去。

那肥胖紫衣人脸色—变,陡地沉腕变招,由慢忽快,带着—阵狂风也似的劲气扑向了闻人俊。

闻人俊双眉一扬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他跨步迎了上去,只见两条人影闪电交错,南宫秋冷等看得清楚,两条人影只来往闪了三闪,倏听一声霹雳大吼,震得峡谷为之四响,跟着影显人现,两个人各停在原处不动了。

闻人俊脸色肃穆,凝目卓立。

那肥胖紫衣人脸色煞白而凄厉,肥胖身躯直颤、直摇,颤着摆着像忽然软了似的,成一堆地坐在地上,然后一歪倒了,不动了。

那抬榻的跟那些黑衣人个个心胆欲裂,魂飞魄散,撒腿就要往那后头溜。

闻人俊沉喝:“站住!”

那些黑衣人还真听话,脚底下生根,没再动—动,但无数道乞怜目光却一起投向了闻人俊。

闻人俊抬手往回一指道:“那又出不去,从这头出去。”

有他这一句话,皇甫玉、南宫秋冷、司马常立即让开了出谷路。

那些黑衣人如逢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撒腿狂奔,转眼间没了影儿。

司马常耸耸肩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了结了,阿修罗院这些人真稀松啊,吃公事饭的,你怎不告诫他们两句。”

南宫秋冷道:“告诫!那还用得着告诫,你以为他们还敢进中原一步。”

司马常笑道:“这倒是。”

闻人俊道:“你们俩错了,这只足他们的前锋,只能说咱们刚刚只是挫了他们一阵锐气,厉害的还在后头。”

南宫秋冷、司马常双双一怔道:“怎么说,厉害的还在后头?”

闻人俊道:“你们俩以为阿修罗院只这一名尊者,只这么几个人,阿修罗院熟知中原武林的实力,他们还不至于这么轻视中原武林,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先派病西施跟逍遥谷那帮人用暗中分化、各个击破的手法了。”

司马常双眉微扬道:“就算是阿修罗院还有不少别的尊者,大不了跟这个胖子—样,那有什么值得……”

只见一条娇小人影飞掠而至,是罗绮香的侍婢小蓉。

皇甫玉怔道:“小蓉,有什么事么?”

小蓉道:“辛姑娘让婢子奉知闻人大侠,刚才来人只不过是阿修罗院探虚的先锋,厉害的还在后头,恐怕即将来临,诸位加倍小心。”

闻人俊道:“谢谢姑娘,我们知道了。”

小蓉转身掠去。

闻人俊望着司马常道:“听见了么?”

司马常跺脚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刚来的人,既是先锋,放他们过去不就算了,这么一来,他们的后队还敢往这儿闯。”

南宫秋冷欣然点头道:“说得是,看来咱们得另找他们走的路了。”

闻人俊摇头道:“不用,你们两个也用不着担心,阿修罗院的首脑人物自大狂傲得很,他派出的先锋铩羽而归,那就表示咱们中原武林的大部分实力在这峡谷里,既然这样,我料他一定会往这儿来,因为他也想一举消灭咱们中原武林的大部分实力!”

南宫秋冷道:“吃公事饭的,是这样吗?”

闻人俊道:“何妨拭目以待。”

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你料错了……”

闻人俊道:“我愿意把这颗大好头颅割下来放在这儿。”

司马常道:“那还没这么严重,我是说……”

只见小蓉又飞掠而至,近前说道:“闻大侠,辛姑娘请诸位都过去。”

南宫秋冷道:“辛姑娘要我们都过去,干什么?”

闻人俊道:“想必是不用围堵了,辛姑娘让咱们过去以便稍时联手拒敌。”

小蓉一点头道:“对,辛姑娘就是这意思。”

南宫秋冷呆了一呆道:“吃公事饭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既是这样咱们还等什么,走吧。”

行去。

一路上但见伏尸到处,一个峡谷成了人间地狱,罗刹屠场,惨不忍睹。

到了这一端,只见辛佩诗、罗绮香、笑褒姒、蛇女等已守在谷口,闻人俊道:“诸位辛苦了。”

辛佩诗道:“没什么,真正厮杀拼斗的是诸位,又不是我们几个女流,我请诸位过来是因为……”

司马常道:“辛姑娘,吃公事饭的已经料着了。”

辛佩诗轻哦一声道:“闻人大侠真厉害,那么请诸位这边来歇息吧。”

她转身往一旁行去。

大伙儿举步跟了过去。

蛇女则过来就拉司马常。

司马常忙道:“干什么?”

蛇女道:“我想你。”

她久居蛮荒,毫无心机,也不懂什么礼教不礼教,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大伙儿都明白,倒也没在意。

可是司马常却受不了,忙道:“别胡说。”

蛇女道:“我没有胡说,是真想你。”

司马常皱了眉,道:“我知道是真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不能这么说。”

蛇女“咦”地一声道:“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我是你的妻子啊。”

司马常叫道:“天……”。

南宫秋冷忍住笑道:“大黄蜂,我看你还是跟你的娇妻—边儿聊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司马常没奈何,只得跟着蛇女走了。

恨妲己瞟了南宫秋冷一眼道:“你倒真会替别人出主意啊。”

南宫秋冷笑笑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免得让大黄蜂受窘。”

说话间已到了辛佩诗等人的歇息处,大伙儿席地而坐,恨妲己照样地紧挨着南宫秋冷。

几个人都装作没看见,辛佩诗道:“闻人大侠,我刚听叶姑娘说过了,闻人大侠熟知阿修罗院?”

闻人俊微一点头道:“不错,我是听家师说的。”

辛佩诗道:“阿修罗院的主持原也是中土人。”

闻人俊道:“是的,他叫阿摩,是大雷音寺阿难活佛的师弟。”

南宫秋冷一怔色变,叫道:“怎么说,阿修罗院的主持是阿难活佛的师弟?”

闻人俊道:“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说他自大狂傲得很了吧!”

南宫秋冷神色立趋凝重,道:“吃公事饭的,要是这样的话,凭咱们这些人可拦不住他们。”

闻人俊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请辛姑娘出来,助咱们—臂之力的道理所在。”

南宫秋冷道:“辛姑娘能敌阿难活佛的师弟?”

闻人俊道:“辛姑娘精擅西天竺异术,阿难活佛这位师弟会的,辛姑娘也会,辛姑娘会的,阿难活佛这位师弟却未必会。”

南宫秋冷道:“辛姑娘的武功……”

闻人俊道:“辛姑娘只可敌阿难活佛这位师弟的西天竺异术……”

南宫秋冷道:“那么他的武功……”

闻人俊道:“我能敌。”

南宫秋冷一怔道:“你怎么不早说?”

闻人俊道:“你以为咱们是来干什么的,送死的?”

南宫秋冷倏然一笑道:“死我倒不怕,我只怕死得毫无价值。”

闻人俊道:“别轻言死,你不怕死,可是有人怕你死。”

恨妲己娇靥一红道:“闻人大侠,我可要找秋吟姐出气。”

笑褒姒“哎哟”一声道:“这是干什么呀,我又没惹你,再说他也没指明是你呀。”

恨妲己娇靥通红,转望辛佩诗、罗绮香道:“二位看。这一对儿多厉害。”

辛佩诗跟罗绮香都笑了,一点也没有大敌压境,暴风雨欲来的气氛。

只听南宫秋冷道:“吃公事饭的,就你这一打岔我差点儿忘了,阿难活佛的师弟怎么会跑到了西天竺?”

闻人俊道:“说来话长了,咱们长话短说,阿难活佛的师尊把真谛传给了阿难活佛,阿摩因妒成恨,脱离师门到了西天竺,就这么回事。”

南宫秋冷点头道:“原来如此,恐怕他要席卷中原……”

闻人俊道:“为出这口气。”

南宫秋冷道:“这位阿摩心胸未免太狭窄了,吃公事饭的,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人俊道:“我是听我们老爷子说的。”

南宫秋冷点了点头道:“辛姑娘对敌这位阿修罗院住持的西天竺异术,你对敌这位阿修罗院主持的武功,这一战咱们岂不是已稳操胜券了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闻人俊道:“要知道这趟阿修罗院来的可不只阿摩一个人。”

南宫秋冷一拍胸脯道:“小意思,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个人来收拾。”

辛佩诗道:“诸位的武功都是中原一流,对付其他的人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那些其他的人他们也擅天竺异术……”

南宫秋冷一呆道:“这就不是我们几个所能应付的了。”

辛佩诗道:“所以说咱们要先商量好对策,到时候才不会手足无措、自乱阵脚。”

南宫秋冷微一点头道:“辛姑娘说得是。”

闻人俊道:“以姑娘高见……”

辛佩诗道:“挂帅的是闻人大侠,运筹惟幄,发号司令的自当也是闻人大侠你。”

闻人俊道:“姑娘……”

辛佩诗道:“我说的是实话。”

闻人俊倏然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认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蛇无头不行,树倒猢狲自散,诸位以为如何?”

辛佩诗微颔螓首道:“我也是这意思。”

南宫秋冷道;“恐怕到时候他们那位住持不会先出手。”

闻人俊道:“那一样,只消放倒他们几个,何愁阿摩他不出手。”

南宫秋冷微微—怔道:“这倒也是。”

闻人俊道:“不管到时候情形如何,诸位且记往一点,任何人不可抢先出手,让他们先动。”

南宫秋冷愕然道:“这我就又不懂了,对敌不是要讲究掌握机先么?”

闻人俊点头道:“不错,对敌是要讲究掌握机先,可是这次情形不同,这次咱们是要看他们什么人先出手,然后咱们再决定用什么人对付,这么说你懂了么?”

南宫秋冷道:“懂,以我看眼下咱们这些人都不会浮燥,只是大黄蜂司马常要防着他点儿,最好现在就把他叫来告诫一番。”

一顿扬声叫道:“大黄蜂,大黄蜂,可以歇会儿了,吃公事饭的有话要告诉你。”

转眼工夫之后,司马常偕同蛇女双双从夜色中走了过来,蛇女脸色红红的,衣衫有点零乱,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谁也不会轻看这两个怪人,因为他们俩都跟眼下这些人不同,本就是“怪人”!

司马常有点不好意思,近前不自在地一笑道:“霸刀,什么事儿?”

南宫秋冷当即把适才大伙儿议决的,以及闻人俊的叮嘱告诉了他,最后笑道:“听明白了,绝对不许逞强先出手。”

司马常一点头道:“听明白了,只要吃公事饭的说一句,我是唯命是从。”

只听辛佩诗道:“好了,目下咱们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但相信不会太久,大伙儿可以利用他们没到之前的这段工夫歇息歇息,但都请别远离,免得到时候聚不到—块儿,也不好照应。”

闻人俊站起来刚要动,忽然目闪寒芒拦住其他人,低声喝道:“噤声,别动!”

随听南宫秋冷冰冷说道:“恐怕不是他们,是从这边来的,人还不少。”

闻人俊道:“到了!”

真到了,他跟南宫秋冷都没听错,十几近二十条人影如飞一般掠到了谷口,而且停在了谷口。

两下里距离不算远,闻人俊等占便宜是在暗处,从暗处往明处看,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闻人俊首先为之一怔,轻叫道:“怎么会是他们……”

不是别人,那些人赫然竟是衡山世家鲁少华的人跟唐三姑母女。

南宫秋冷霍地站了起来。

只听唐三姑的话声传了过来。

“怎么会没人,我明明打听得他们是往这儿来的。”

随听鲁少华道:“唐前辈,不用找他们了,咱们是为中原武林尽心力来的,只要心力尽到就行了,不一定非让他们知道,非跟他们在一起不可。”

闻人俊呆了一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听唐三姑道:“鲁少主说得是。”

忽听黄清道:“少主,这谷里怎么有这么大硫硝味儿跟血腥味儿?”

鲁少华忙道:“我也闻见了,莫不是他们跟阿修罗院的人已经照过面,碰过头了。”

唐三姑道:“谷里太黑,看不见什么。”

黄清道:“让属下进去看看。”

他闪身要动。

闻人俊突然扬声说道:“黄总管,不必进去了,人都在这儿。”

鲁少华、唐三姑等闻声惊颤。

闻人俊含笑行了过去,抱拳道:“唐前辈、鲁少主都令人敬佩……”

鲁少华道:“怎么,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闻人俊道:“不错,没听见我还不敢过来呢。”

唐三姑道:“惭愧,闻人大侠说什么钦佩,我们只不过是想明白了而已,你们都为中原武林豁出了命去,我们又岂能躲在后头闲着。”

南宫秋冷的话声传了过来:“唐前辈,就这三字想明白不容易。”

南宫秋冷、恨妲己、笑褒姒、辛佩诗、皇甫玉、罗绮香、小蓉、蛇女等都迎了过来。

鲁少华大笑道:“南宫霸刀、大黄蜂,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马常道:“可不是么!”

闻人俊为双方介绍,除了辛佩诗跟唐三姑母女是初会,蛇女不识唐三姑母女跟鲁少华等外,其他的人彼此都不陌生。

双方相见过,唐三姑问道:“闻人少侠,我听说金少秋跟亡魂谷的人也来了,怎么没见他们?”

闻人俊还没说话,司马常抬手往谷里一指道:“没错,他们都在谷里躺着,一个也不少。”

唐三姑一怔问所以。

闻人俊沉痛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唐三姑一叹说道:“这才真是天作孽犹可逭,自作孽不可活啊。”

鲁少华伸了伸舌头道:“幸亏我想明白了,要不然我岂不也要埋骨在此处,看来还是好人长在啊。”

司马常道:“一点都不错,好人还容易交朋友,你看,我现在朋友有多少。”

南宫秋冷道:“别说是朋友,连老婆都有了。”

大伙儿都笑了。

就在大伙儿正在笑的当儿,闻人俊忽一抬手道:“噤声!”

大伙儿忙住了笑,听见了,都听见了,一阵呜鸣异声从峡谷的那一端传了过来。

恨妲己忙道:“这是什么?”

笑褒姒道:“像是风。”

司马常道:“嗯,不错,像是风。”

真没错,这句话说完,那阵呜呜异响已到了谷里,而且疾快往这边而来,大伙儿都觉出有风刮过来了。

忽听辛佩诗道:“这是天竺异术中的一种,不会伤人……”

话还没说完,风已刮到,忽然间风静了,一名紫衣人出现在谷口内。

大伙儿看得都一怔。

只听那紫衣人冷冷说道:“你们之中谁是闻人俊?”

闻人俊道:“我就是,可是阿修罗院的紫衣尊者?”

紫衣人道:“不错。”

闻人俊道:“有什么见教?”

紫衣人道:“这个是本院住持给你的。”

袍袖扬处,一片红光飞了过来。

闻人俊单臂凝功,伸手接住,只见那只是一片红纸,上头写着一行金字,写的是“明日清晨日出时,带你中原武林人前行二里,摩云岭下领死!”

没上款,也没署名。

大伙儿都看见了,脸上都变了色。

闻人俊淡然—笑道:“我没有笔墨,只须回复一句,烦尊者带回,闻人俊等准时赴约。”

紫衣人没说话,风又起,地上砂石疾旋,紫衣人失去了踪影,呜呜之声由近而远。

唐三姑惊叹道:“活了这么大年纪,今夜算是开了眼界了!”

鲁少华也惊声道:“这是什么法术,简直成了半仙了!”

闻人俊道:“这就是天竺异术的一种,比咱们的轻功身法要快得多,有点像缩地之术。”

鲁少华道:“这么看来,大竺异术是洋洋大观啊。”

闻人俊道:“一点都不错,天竺秘录上所载恐怕不下百种。”

唐三姑道:“少侠,咱们怎么办?”

尤月琴道:“姑姑,您没听少侠说么,准备赴约。”

唐三姑道:“我听见了,我又不是没在这儿,怎么会没听见,我是说他们约咱们往前走到那摩云岭下决一生死,自是预先会安置好各种埋伏,咱们若是糊里糊涂就这么去……”

闻人俊道:“以那位阿修罗院住持的狂傲与自大,他不可能没什么埋伏,不过这种事还是防着点儿好,唐前辈请放心,我自有主意。”

唐三姑目光一凝道:“少侠熟知那位阿修罗院的住持?”

闻人俊还没说话,南宫秋冷那里开了口,他把闻人俊所知道的说了—遍。

听完了这番话,唐三姑跟鲁少华都一脸惊容,鲁少华道:“乖乖,原来这位阿修罗院的住持竟会是阿难活佛的师弟,别人我不知道,这位阿难活佛我可听家父说过,那可真是位活佛,不但是位得道的高僧,而且一身修为旷古绝今,简直就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这位阿修罗院的住持既是他的师弟,一身修为还能错得了,怪不得他敢进袭咱们中原武林。”

唐三姑淡然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听南宫霸刀说了,他的武功闻人少侠可敌,他的天竺异术辛姑娘能克,既是如此咱们还何惧之有。”

鲁少华道:“前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怕什么,阿修罗院要席卷咱们中原武林,就是怕咱们也要跟他们拼上—拼。”

司马常突然说道:“吃公事饭的,要不要我先去探个虚实?”

闻人俊道:“虚实自是要探,但不要你去。”

司马常道:“不要我去,为什么?”

南宫秋冷道:“这还用问么,论武功,你不是那位阿修罗院住持的对手,论天竺异术你—窍不通,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去?”

司马常道:“那……谁去?”

闻人俊道:“辛姑娘跟我去。”

大伙儿闻言都一怔,唐三姑旋即点头道:“对,少侠跟辛姑娘去应是万无一失。”

鲁少华忙道:“慢着,有一点你想到没有,别让他们料想了咱们也用这一着,所以来这么一着调虎离山计……”

辛佩诗含笑道:“我想到了,诸位请放心,我会在这一带设下禁制,在闻人大侠跟我没回来之前,即使他们有人来也找不到诸位,而诸位也要暂时委曲一下!无法到处走动,现在离天亮已不远了,闻人大侠跟我得快去快回,请诸位到那边歇息去吧,我要布置禁制了。”

大伙儿一听这话,当即相偕往马车停放处行去。

辛佩诗皓腕抬起,一扬玉手,刹时间眼前全变了样,只见一片砂石空地,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闻人俊道:“姑娘高明。”

辛佩诗嫣然一笑道:“这些微末小技在闻人大侠面前是班门弄斧,时候不早,咱们走吧!”

她双手一扬,跟闻人俊同时没了影儿。

闻人俊只觉一阵轻风起,等风静时人已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抬眼看,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峻拔入云的高峰,峰上清晰可见,自峰腰以下一直到山脚下,却笼罩着一片浓雾,一点什么也看不见。

闻人俊道:“原来他们已有防备。”

辛佩诗道:“不错,他们的人就在那片浓雾之中,而且远在百丈外设有禁制,一有外人进入,他们立即就会知道。”

闻人俊道:“这位阿修罗院的住持并不怎么自负嘛。”

辛佩诗道:“咱们是不是摸近些看看去?”

闻人俊道:“当然那是最好。”

辛佩诗道:“那么请紧随我身后。”话落,她袅袅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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