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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仗义惩凶

黑衣客抬手一拦道:“谢谢!不用了,我跟骆掌柜打听件事儿,马上就走。”

骆掌柜也没坚持,垂下手去凝目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费朋友要打听什么事儿?”

黑衣客道:“据我所知,骆掌柜行里有几匹骆驼,经常在‘辽东’、‘热河’这条路上跑。”

骆掌柜点头说道:“不错!莫非费朋友想凑一份儿,结队……”

“不!”黑衣客摇头说道:“我不是个生意人,我只是想知道六七年前正二月里,骆掌柜的骆驼有没有到‘辽东’‘葫芦沟’去过?”

骆掌柜道:“什么时候?六七年前正二月里?”

黑衣客道:“不错。”

骆掌柜笑着摇了头道:“费朋友!我们做生意的虽然破五开市,可是总得到正月十五才正常进货出货,哪会在正二月里往外跑,那时候人手还齐不了呢?回家过年的总得到二月二以后才到齐。”

黑衣客欠身站起,道:“是我冒失,打扰了,告辞。”抓起帽子来要走!

骆掌柜嗯了一声,道:“费朋友!经常在这条路上跑的骆驼队有好几家,我大半都熟,不知道费朋友你打听这个是……”

黑衣客迟疑了一下道:“我有个亲人在六七年前二月二那一天,从‘葫芦沟’跟着一队到‘葫芦沟’卖东西的骆驼队走了,一走六七年没有音讯……”

骆掌柜“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费朋友要找你这位亲戚……”

黑衣客道:“是的!”

骆掌柜眉锋微皱,沉吟说道:“让我想想,经常在这条路上跑的骆驼队,‘承德’只有这么三家,据我所知,另两家他们也不会在正二月里往外跑,不分时候往外跑,单赶过年前后这段工夫做生意的骆驼队不是没有,那是些跑单帮的半路上凑到了一块儿,在一个地方做做生意,生意做完了,大伙儿也就散了,这种人‘张家口’比较多……”

黑衣客道:“骆掌柜的意思是说‘承德’也有?”

骆掌柜的点头说道:“不错!有,不过只那么两三个人……”

只见门口奔进个小伙子来,进门略一张望,冲这边跑了过来,跑得直喘,近前哈个腰道:“东家!何九爷的骆驼队已经进城了,巴管事让我来请您回行里去!”

骆掌柜立即站了起来,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那小伙子答应一声,哈个腰转身又跑了。

骆掌柜转望黑衣客道:“费朋友!这位何九爷是‘张家口’来的,在‘张家口’人头很熟,跟他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打听出个眉目来,费朋友愿不愿屈驾到我行里坐坐?”

显然,这位骆掌柜生就一付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黑衣客为之暗暗感动,微一点头道:“谢谢!只是太打扰了。”

骆掌柜的哈哈一笑道:“费朋友别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大伙儿一年到头在江湖上闯,谁不该帮谁个忙?助人就等于自助,费朋友,咱们走吧!”

他招呼过伙计来记上帐,迈步先往外行去!

出了“十里香”,黑衣客过去解下了坐骑。

骆掌柜目光一凝,喝道:“好马!怕不是‘大宛’名种!”

黑衣客含笑说道:“夸奖!没想到骆掌柜还是位懂马的行家!”

“见笑!见笑!”骆掌柜道:“当不起这行家二字,我‘张家口’一带的朋友多,费朋友知道,‘张家口’的马是出了名的,常跟他们在一块儿聊,耳濡目染,多少懂点儿!其实,我经营的是皮货,药材大宗,经常在外头跑,不管什么,多少总得懂点儿!”

黑衣客牵着坐骑,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骆掌柜侧过头来看了看黑衣客道:“费朋友在哪儿发财?”

黑衣客道:“有劳动问,我是个江湖人!”

骆掌柜道:“怪不得,我第一眼就瞧出费朋友的气宇不同一般!”

黑衣客道:“夸奖了,不过一身的野气,一身的粗气罢了。”

骆掌柜摇头说道:“费朋友错了,一般人总以为江湖道上的人粗野,我见过的江湖道上人物不少,我明白,那是豪气,也是英雄本色,让人心折的就是这个,别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黑衣客笑笑说道:“那大半是骆掌柜的偏爱。”

骆掌柜正色说道:“说偏爱我不承认,好交江湖朋友倒是实情,费朋友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就等于半个江湖人,跨出门就是江湖,哪一趟不踉江湖道上的人物打交道?”

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实话,事实上干他这一行的也等于就是刀里枪里来回闯的江湖人,哪一趟都得冒风险,一趟出了门,回不回得来都不敢说。

黑衣客倏然一笑道:“我要是骆掌柜,我会打心眼儿里恨江湖人。”

骆掌柜失笑说道:“费朋友真会说笑,我不能不承认有时也会,不过那要看什么样的江湖人!”

黑衣客道:“谁的脸上也没写字儿,事到临头可就来不及了,骆掌柜以后再交江湖朋友,最好还是小心点儿。”

骆掌柜哈哈一笑,道:“就冲费朋友这句话,费朋友这个朋友,我是非交不可。”一顿,话锋忽转道:“还没请教费朋友的大号?”

黑衣客道:“不敢!费独行!”

骆掌柜目光一凝,道:“看来费朋友在江湖上一直是独来独往?”

黑衣客费独行笑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抵“裕记商行”,店面不怎么大,只有一个柜台,一张茶几,几把椅子。

门口停了一队骆驼,算算有十几二十匹,骆驼身上驮满了东西,都用一个一个的革囊装着,有几个汉子靠在墙根下晒太阳,个头儿都很壮,满身的江湖气。

那小伙子正门口等着,骆掌柜一到便问:“怎么,何九爷已经到了?”

小伙子忙垂手回道:“是的,巴管事正在里头招呼着呢。”

骆掌柜当即命小伙子接过费独行的坐骑,他带着费独行往后行去!

“裕记商行”的店面不大,里头院子可大得惊人,三面是一整好几间的库房,后头还有个院子,想必那是住家用的,如今院子里排满了一条条的长板凳,坐满了人,地上放的有酒菜、有茶水。十几二十个粗犷的壮汉吃着喝着,袒胸的袒胸,掳袖的掳袖!

骆掌柜的一到,大伙儿纷纷离座打招呼。

骆掌柜的一抱拳,含笑说道:“诸位一路辛苦,请随便吃喝,我不陪诸位了。”

他带着费独行进了东边一间客厅,客厅不怎么大,可相当雅致,里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个穿长袍的五十多岁干瘪瘦老头儿,一个是穿裤褂儿,利落打扮,腰扎宽带,下绑裤腿的瘦老头儿,后者虽然也瘦,可不像前者那么干,也远比前者精神,满脸的风霜,满脸的历练,手里拿着一根铜锅儿黑杆儿的旱烟袋!

两个人正聊着,一见骆掌柜的进来,立即双双站了起来,费独行一见穿长袍的干瘪瘦老头儿,突然一怔,但旋即就恢复了正常。

骆掌柜进门立即伸手,一把抓住了穿裤褂儿的瘦老头儿,带着笑道:“老九!你可真会整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儿来!害得我肚子里的酒虫直抱怨!”

何九爷笑道:“我肚子里的酒虫抱怨得更厉害,巴老哥偏给我来壶浓茶,我正想找你问罪呢!”

“得!”骆掌柜大笑说道:“我这叫打人不成,反挨了一钉耙,怎么样,路上还平静吧?”

何九爷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待会儿再说,这位是……”

显然他是当着外人,有话不便说。

骆掌柜一点就透,“哦!”地一声道:“我来介绍介绍……”

侧转身一指费独行道:“这位是‘辽东’来的费独行费朋友……”

回手一指何九爷道:“费朋友!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何九爷,不但在‘张家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从‘张家口’到‘辽东’这条路上,他最熟了,没有一个驼队不争着请他带路押队的。”

费独行一抱拳道:“何九爷!”

何九爷忙答了一礼,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敢!何九如!”

骆掌柜又一指穿长袍的干瘪瘦老头儿道;“这位是我行里的管事,姓巴!”

费独行又一抱拳道:“巴管事!”

巴管事一双无神的老眼正在盯着他帽沿阴影下瞧,闻言忙拱手寒暄了两句,道:“费朋友刚才是不是到行里来过?”

费独行点头道:“不错!我刚才到宝号来找过骆掌柜!”

骆掌柜转望何九如道:“老九!这位费朋友找我打听件事儿,我不清楚,正好今儿个你来了,看看你能不能帮他个忙。”

何九如“哦!”地一声,凝目问道:“费朋友要打听什么事儿?”

费独行当即把刚才在“十里香”告诉骆掌柜的,又说了一遍。

听毕,何九如不由微皱眉锋,沉吟着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事隔六七年了,不是一天半天,让我想想……”

骆掌柜抬手说道:“坐!坐!坐下想!”

宾主落了座,巴管事倒了杯茶给费独行端了过来,他往茶几上放茶的时候,又往费独行帽沿阴影下看了一眼。

想了一会儿之后,何九如忽然凝目问道:“费朋友要找的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

费独行道:“女的,六七年前是十八九岁!”

何九如轻击一掌道:“那就对了,这位姑娘可是姓解?”

费独行登时精神一振,忙道:“不错!敢莫九爷知道……”

何九如点点头道:“那就更对了,六七年前跑单帮的赵麻子跟丁秃瓢儿(秃头)从‘辽东’回到‘张家口’的时候,带了个十八九的姑娘姓解,据说是家里没人了,到‘张家口’投亲跟着驼队去的,赵麻子跟丁秃瓢儿的心情为人,‘张家口’一带的人都清楚,当时大伙儿以为那位解姑娘是他俩从‘辽东’拐来的,没一个不骂他们俩缺德的……”

费独行道:“九爷说的这两个人,现在还在‘张家口’么?”

何九如迟疑了一下道:“在是在,那位解姑娘初到‘张家口’的时候是跟他们俩在一起的,以后是不是还在一起我就不清楚了,事隔这么多年,‘张家口’一带的人也把这件事淡忘了,我只知道六七年后今天,赵麻子跟丁秃瓢儿混整了,两个人都抖起来了!”

骆掌柜“哦!”地一声道:“发财了?”

何九如摇摇头道:“单单是发财,气焰还不致于那么高!”

骆掌柜笑了,点点头道:“嗯!那是身后有人伸手撑住他们的腰了?”

费独行跟没听见似的,道:“九爷!这两个人到‘张家口’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么?”

何九如目光一凝,道:“费朋友……”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我不是点不透的人,谢谢九爷跟骆掌柜的关注!”

何九如沉默了一下道:“赵麻子跟丁秃瓢儿俩,现在在‘张家口’一带的名气相当大,我这是在这儿,在‘张家口’我得尊称一声赵爷、丁爷。”

费独行挺腰站起,一抱拳道:“多谢九爷!”转冲骆掌柜道:“我会记住‘承德’有骆掌柜这么一位朋友的,打扰了,告辞。”话落!他转身要走!

一名壮汉子飞步奔了进来,差一点没撞着费独行,进门便道:“九爷!‘快马’张让他们留下了!”

何九如变色而起,怒声说道:“他们未免也太过份了!”

骆掌柜的忙道:“老九!怎么回事儿,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了?”

巴管事轻咳一声,冲费独行瞟了一眼。

骆掌柜确是一点就透,马上就不吭气儿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香风醉人,门外进来个红衣大姑娘,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美艳动人,她一进来便道:“爹!九叔!出了什么事儿了?”

骆掌柜的一摆手道:“回后头去,这儿没你小孩子的事儿!”

费独行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淡然一笑,转身要走。

骆掌柜忙道:“费朋友!请别误会!”

费独行回过身来含笑说道:“好说,一家有一家的事儿,本不足与外人道,骆掌柜言重!再说,‘裕记商行’有这位巴管事在,天大的事儿也挑得起来。”

骆掌柜为之一怔,道:“费朋友这话……”

费独行笑笑说道:“骆掌柜,‘病尉迟’当年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话落,转身要走!

身后突然传来巴管事冷冷一声:“费朋友!请留一步。”

费独行回过身来道:“巴管事有什么见教?”

巴管事道:“恕巴某眼拙……”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好说,巴管事瞧了我半天都没瞧出来,自然是不在巴管事记忆之中的小角色。”

巴管事倏然一笑道:“好说!费朋友真是来打听事儿的么?”

费独行道:“以巴管事看呢?”

巴管事道:“费朋友来得太巧了些!”

他这句话刚说完,一声冷叱,一只玉手向着费独行当胸递到,奇快!袭的也是费独行胸前要穴。

费独行脚下没动,上身只微微一侧,这只柔若无骨,欺雪赛霜的玉手立即落了空,他道:“姑娘找错人了,外头又有人来了,还是应付外头的人吧!”

真的,又一个壮汉子奔了进来,道:“九爷!他们来了两个人。”

何九如脸色又一变,迈步行了出去!

骆掌柜踉红衣大姑娘也忙跟了出去!

只有巴管事没出去,他直盯着费独行。

费独行一笑说道:“巴管事要是不放心的话,尽可以挨我近点儿!”他转身行了出去。

巴管事紧迈一步跟在他身后。

这时候院子里的情形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坐那儿吃喝的十几二十条壮汉全站了起来,是既不吃了,也不喝了,有个小个子手里捏块卤牛肉,还没往嘴里放!

何九如、骆掌柜跟红衣大姑娘并排站着,斜斜地对着通往前头的那扇门,那扇门门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两个黑衣汉子,前头一个瘦高,阴森森地一张渗青马脸。后头一个年轻点儿,一脸凶变剽悍态,抱着胳膊,一双阴森的目光不住地来回扫动着。

何九如遥遥一抱拳道:“在下‘张家口’何九如,这队货就是何某人带来的,请教?”

那马脸汉子看也没看何九如一眼,冷冷问道:“哪位是‘裕记商行’的骆掌柜?”

骆掌柜上前一步道:“在下就是骆某人,尊驾有什么见教?”

那马脸汉子一场手,“笃!”地一声,一样东西插在骆掌柜脚前,那是一把雪亮的飞刀,刀把上镶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骷髅头,马脸汉子道:“兄弟先请教,骆掌柜的可认识这个?”

骆掌柜脸色一变道:“索命飞刀!”

何九如脸色也一变。

马脸汉子阴阴一笑,道:“难得骆掌柜认识我这把刀!”

骆掌柜道:“莫非马七爷当面?”

马脸汉子微一点头道:“兄弟正是马七,兄弟奉我们当家的之命,给骆掌柜捎来了话,我们兄弟们人多口众,当家的他养不起,从‘张家口’来的这一趟起,每一趟驼队我们当家的想借个三成,从‘承德’往东北去的不在此例,也就是说跟‘承德’的各位无关,请骆掌柜的高抬贵手,赏我们弟兄们一口饭吃。”

骆掌柜道:“好说!骆某人在江湖道上行走不是一天了,这规矩骆某人懂,骆某人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只是三成嫌多了些

素命飞刀马七道:“多少那是我们兄弟跟‘张家口’来的驼队之间的事,跟骆掌柜的你没关系,我们当家的只是请骆掌柜的你高抬贵手。”

骆掌柜的淡然一笑道:“‘张家口’的驼队从‘承德’过,在‘承德’歇脚不是一天半天了,以前从没听说有哪路朋友出面为难的,三成倒还事小,只怕此例一开,往后连‘承德’的这些人都没饭吃了。”

“索命飞刀”马七脸色一沉,道:“这么说,骆掌柜的你是不肯赏我们兄弟这碗饭吃了?”

骆掌柜道:“马七爷!江湖上重的是‘义’字,我骆某人吃的是外头跑的饭,不能不要朋友。”

“索命飞刀”马七将头连点,一连说了三声“好”,沉声道:“快人快语!快人快语!

我们当家的仰慕的就是爽快汉子,骆掌柜的这个朋友,我们弟兄算是交定了!”

霍地转望何九如道:“姓何的!咱们的归咱们的,你怎么说?”

何九如轻咳一声道:“尊驾,不管干什么的,总得有个旗号,清亮亮旗号,还有,贵当家的是哪一位?”

“索命飞刀”马七道:“这个你不必问—……”

何九如道:“当然要问,无论干哪一行的,一个大规矩总要守,贵当家的在何某人的驼队未进‘承德’城之前搁下了话;进‘承德’容易,不留下几文别想出‘承德’。何某人我进了‘承德’之后正想找朋友告贷,不想贵当家的却截下了何某人派出的前路探马,这不但是违背了大规矩,而且欺人过甚……”

“索命飞刀”马七冷笑说道:“好一番大道理,姓何的!你错了,我们当家的说过,进‘承德’容易,不留下几文出‘承德’难,在你没留下几文之前,只要是你驼队里的人,任何人都别想离开‘承德’一步,我们弟兄截下你派出的前路探马,截错了么?”

何九如还待再说,“索命飞刀”马七冷然说道:“废话少说,姓张的人在我们手里,限你在半个时辰之内把我们当家的开口借的如数送出城去,要不然你就别打算再要姓张的,要想离开‘承德’,你也得硬闯!”

何九如冷冷一笑道:“抓我一个人在手里跑到这儿来要挟我,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你把姓张的放回来,我何某人闯给你看!”

索命飞刀马七目光一凝,阴笑说道:“抓个人在手里要挟你,谁说的?你以为我们弟兄靠的是这个?靠这个我们弟兄岂能有长远饭吃?姓何的,别门缝儿里瞧人,把人给瞧扁了,你可以在你马七爷身上试试,要是这个院子里有哪个能把你马七爷放倒在地,你马七爷拍胸脯把姓张的给你送回来。”

何九如两眼猛地一睁道:“好啊!我何某人就试一试。”

他把旱烟袋往腰里一别,就要过去!

院子里一个壮汉道:“九爷!让我试试他有多少斤两。”

他奔过去忽地就是两拳,这两拳相当快,也颇见劲道,无如索命飞刀马七脚下连动都没动便—一躲开了,壮汉子第三招还没出手,马七抬手抓住了他的腕子,一拧一抖,那壮汉子大叫一声跄踉暴退,左手捂着右肩矮下半截,头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

何九如不敢再让弟兄们试了,上前一步抱拳说道:“马七爷!何某人领教一二。”跨步挫腰,一掌劈了出去!

何九如的功夫要比刚才那壮汉子高明多了,“索命飞刀”马七往后沿步,一侧身让过这一掌,扬掌就劈何九如的腕脉。

何九如招式倏变,手腕闪电翻起,并食中二指划向马七腕脉!

马七阴阴一笑道:“好一招‘截脉手’!”

他躲过何九如这一招,单掌翻飞一连向何九如攻出三掌,逼得何九如连连后退,突然间左掌闪电递出,砰然一声正拍中何九如右肩。

何九如闷哼一声,急忙抽身后退,左手捂着右肩,脸色都白了。

骆掌柜的大惊,忙伸手扶住了他道:“老九……”

何九如微一摇头道:“不碍事,贴张膏药就没事儿了!”

“索命飞刀”马七笑了,他阴笑说道:“还有哪位愿意再试试?”

巴管事迈步要过去。

骆掌柜抬手一拦,望着马七道:“我们自认学艺不精,马七爷请回吧,贵当家所要的,我骆某人负责在半个时辰之内送出城就是!”

红衣大姑娘叫道:“爹!”

骆掌柜叱道:“小孩子少插嘴。”

“哟!”马七看了红衣大姑娘一眼,笑道:“我还不知道骆掌柜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呢!”

红衣大姑娘柳眉高扬,叱道:“你住嘴!”

马七阴阴一笑道:“骆姑娘!我这可是好话啊!”

他冲骆掌柜一抱拳,转身要走!

费独行突然一声:“站住!”

马七停步回身。

费独行迈步走了过去,冷冷道:“阁下把这把刀带回去!”

他一脚踢出,那把把镶骷髅的飞刀离地飞起,一道白光向马七头顶射去!

马七道:“有劳了。”他抬手就去抄,抄是抄住了,可是飞刀劲儿大,脱手又飞了出去,“笃!”地一声射进了马七身后门框上,刀刃全进木头里去了,带得马七往后一跄踉!

马七这一下子不笑了,脸上变了色,瞪大了眼道:“你是……”

费独行道:“何九爷驼队里的,看见我手里这根马鞭了么?你要能躲过我三鞭,休说是三成,我把何九爷的驼队整个儿送出城去,留神,这是头一鞭。”马鞭抖手挥了出去!

马七还没来得及说话,“叭!”地一声,左肩上已中了一鞭,衣裳破了,左肩上血红一道,火辣辣的疼。

红衣大姑娘一双美目瞪圆了,脱口喝道:“好!打得好。”

费独行跟没听见似的,望着马七道:“头一鞭你没能躲过,留神第二鞭,我抽你的腿!”

他可真是说那哪儿抽哪儿,马七明知道人家要抽他哪儿,他硬没能躲开,费独行第二鞭抽出,正中他右大腿,不疼,可是一酸一麻腿一软他坐了下去!

何九如忘了肩上疼,叫道:“好鞭法!”

马七脸色煞白,抬手就要探腰。

费独行第三鞭挥了出去!“叭!”地一声,正中马七右腕,马七右腕上添了血红一道,大叫一声,左手抓住右腕,龄牙咧嘴,汗都出来了。

马七身后那凶蛮黑衣汉子一声不响,翻腕亮出一把匕首,挺腕就扎费独行的后心。

红衣大姑娘急忙叫道:“小心!”

她还是叫迟了,费独行反手挥鞭,那黑衣汉子大叫一声丢下匕首捂着脸倒了下去,满地乱滚。

费独行望着马七笑笑说道:“马七爷!你不但没能躲过我三鞭,连一鞭都没躲过,而且你马七爷也坐在了地上,骆掌柜许你的吹了,让你的人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一声,半个时辰之内把‘快马’张送回来,要不然他就别想要你马七,咱们一个换一个,谁要是觉得吃了亏,尽可以找我算,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出城去!”

马七挺身要站起。

费独行马鞭一指,道:“你坐着!我没让你动。”

马七转过脸去喝道:“还不快回去!”

那黑衣汉子爬起来跑了,满脸都是血。

费独行突然出鞭闭住了马七两个胳膊上的穴道,回过身去道:“骆掌柜、何九爷,我把马七交给两位了,请放心,‘快马’张一定回得来的,到了该走的时候,何九爷带着驼队尽管走就是!”他转身往外行去!

骆掌柜跟何九如同时叫道:“费朋友!请等等。”费独行像没听见一样,依然走他的!

一阵香风袭人,红影一闪,红衣大姑娘已掠过来拦住了他,娇靥比她那身衣裳还红,道:“对不起!我刚才鲁莽。”

“好说!”费独行道:“彼此缘仅初会,我来得也不是时候,难免引人误会。”迈步要走!

红衣大姑娘忙伸玉手一拦,着急地道:“嗳!你等等。”

费独行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红衣大姑娘道:“我们还没谢谢你呢!”

此刻何九如眼骆掌柜已双双赶到,齐声说道:“费朋友……”

费独行道:“二位!不必客气了,二位天生一付热心肠,都是乐于助人的人,我欠二位的,总该还一还!”他从红衣大姑娘身边走过,往外行去!

何九如跟骆掌柜还要拦。

巴管事轻咳一声道:“东家!九爷!”

何九如、骆掌柜回过身来道:“怎么了?”

巴管事没说话,一直到费独行看不见了,他才道:“他告诉东家他是从‘辽东’来的?”

骆掌柜道:“是啊!怎么?”

巴管事道:“我知道他是谁了,除了他别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功夫。”

骆掌柜、何九如同声问道:“他是谁?”

巴管事道:“费慕书!”

“费慕书?”刹时间大伙儿都叫了起来,红衣大姑娘叫的声音最尖、最大,她叫了一声之后,玉手捂着檀口怔在了那儿!

“索命飞刀”马七两眼直了,脸色更白了。

定过神来之后,骆掌柜沉声道:“大哥,您没看错么?”

巴管事道:“以您看呢?”

骆掌柜道:“他,他是怎么出来的?”

显然,他也认为黑衣客是费慕书,刚才那一问不过是一种下意识。

何九如道:“自然是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了。”

骆掌柜道:“老九!像他那么个人,一旦进去了,他们会放他出来么?”

何九如道:“这个……那你说他是……”

骆掌柜道:“这还用问么,老九。”

何九如脸色一变,道:“要是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进‘承德’城?”

骆掌柜道:“有什么不敢的,他怕过什么?又怕过谁?凭他那身工夫,‘承德’城里这几个衙门里头的,哪一个能奈何他?”

何九如道:“那也不对呀,他要是那么出来的,‘承德’城这几个衙门头,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骆掌柜道:“那许是公文还没到,即便公文已经到了,明知凭这几个人奈何不了他,官样的文章,上官不催,下官乐得装糊涂!”

何九如摇摇头道:“这我就又不懂了,像他那么个人,又怎么会伸手管咱们这档子事儿?”

骆掌柜还没有说话,“索命飞刀”马七突然一声冷笑道:“只怕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们引虎驱狼,这下有乐子瞧了。”

骆掌柜脸色一白,一句话没说,扭头进了小客厅。

何九如沉喝一声:“看好了他。”

偕同巴管事跟了进去。

红衣大姑娘也忙跟了进去!

进了小客厅,骆掌柜往下一坐,白着脸一语不发。何九如走过去坐在骆掌柜身边,低声道:“宏探!你看……”

骆掌柜道:“我就是想跟你们俩商量一下,要知道,‘索命飞刀’马七这帮人虽然人多,咱们还好应付,费慕书那身功夫刚才咱们可是亲眼看见的,他要是有意冲这趟驼队伸手,咱们恐怕一成也保不住。”

红衣大姑娘道:“爹!您听马七的,人家怎么会动这趟驼队,人家明明是帮咱们的忙。”

骆掌柜脸色一沉,叱道:“小孩子家懂什么?我跑了大半辈子江湖,难道还不如你?”

红衣大姑娘道:“人家明明是帮咱们的忙嘛,要不是人家留下马七,咱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不得乖乖的如数给他们送出城去?”

骆掌柜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何九如道:“宏探!何必跟孩子这样儿,正事儿要紧。”

骆掌柜被何九如这么一栏,立即冲红衣大姑娘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回后头去,这儿没你小孩子家的事儿!”

红衣大姑娘道:“我就永远长不大。”拧身走了出去!

骆掌柜气得脸又一白,指着门外道:“老九!你看看,这哪像话,你还护她。”

何九如道:“宏琛!不是我说你,孩子大了,眼看就要嫁人的姑娘了,不能还把她当小孩儿似的,不高兴就板着脸叱责几句。”

骆掌柜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冲她作揖递嘻哈儿?”

何九如勉强一笑道:“好了,好了!别又跟我来上了,咱们谈正经的吧,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骆掌柜转望巴管事道:“大哥!您有什么高见?”

巴管事沉默了一下道:“东家!正如您刚才所说,宁惹‘索命飞刀’马七这班人,不惹一个费慕书,这件事儿关系着咱们以后的祸福,千万要慎重。”

骆掌柜凝目道:“我也知道要慎重,可是您的意思是……”

巴管事道:“费慕书以往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是实,几年前也听说他在‘辽东’遭人整了,吃上官司入了狱,多少人都以为这回他是吃个秤锤掉进河里,死定了,哪知道事隔多少年后的今天,他又出来了,要照当日他的名声,要照他这回离奇的出狱,他伸手管咱们这档子事,很可能别有用心,我看……”

骆掌柜忙道:“这么说……”

巴管事一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骆掌柜马上住目不言。

巴管事接着说道:“要照这一点看,咱们不能不为自己打算,早落子、早提防,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万一他是出自真心帮咱们的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可不能以怨报德,捣这个马蜂窝!”说了半天,他也只是分析利害,并没有拿个主意。

骆掌柜道:“像他这种人怎么会帮咱们的忙,杀猪的要发了善心,他就别吃饭了,我看他准是老虎戴素珠,假充善人,‘承德’城这么多常往‘辽东’跑的,他怎么别人不找,单找上了我?再说他来得未免也太巧了点儿,当初他是那么个名声,如今又不知道是怎么从牢里跑出来的,我现在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何九如看了看巴管事,没说话。

他也知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开口,更不敢乱拿主意。

巴管事明白河九如的心意,骆掌柜这个人挺“海”,也天生一付热心肠,为朋友他能两肋插刀,可就有一宗短处,刚愎自用,往往自以为是,还相当固执。骆掌柜叫他一声大哥,这当地只有他多少还能说上话。

他看了看骆掌柜,道:“东家!有一点你想到了没有?”

骆掌柜道:“大哥!哪一点?”

巴管事道:“他要是别有用心,他还等什么?”

骆掌柜为之一怔,但他旋即说道:“大哥,毕竟邪不胜正,这儿是城里,又是行宫所在,他多少得有点儿顾忌。”

巴管事道:“东家!‘索命飞刀’马七这帮人都肆无忌惮,他又有什么顾忌,他要是有顾忌,他也不会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了。”

骆掌柜摇头说道:“大哥!‘辽东’的公文还没到‘热河’,只要他不在‘承德’城里闹事儿,谁会发现他?至于‘索命飞刀’马七这帮人,咱们干这一行的一对招子都够亮的,什么没见过,难保他们踉这块地儿上的几个衙门没勾结,要不然行宫所在,他们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要照这么看的话,胳膊别不过大腿,姓马的这帮人咱们还真不能得罪!”

巴管事道:“那么东家的意思是……”

骆掌柜冷笑一声道:“要防他只有一个办法,让他没工夫冲咱们伸手。”

巴管事一惊道:“东家!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意思冲咱们伸手啊。”

骆掌柜道:“大哥!一旦等火燎了眉毛,再找水可就来不及了,姓费的他终是个祸害,纵不为咱们自己,也得为跟咱们吃同一碗饭的想想。”

巴管事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骆掌柜霍地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去跑一趟!”

巴管事忙跟着站起,道:“东家!慢着!万一真像您说的,马七这帮人跟几个衙门里的暗中有来往,马七留在了咱们这儿,您现在又要去找他们……”

骆掌柜的双眉一扬,转望何九如道:“老九!我打算这么办,以我看马七这帮人跟他们准暗中有来往,胳膊别不过大腿,咱们不为眼前为以后,头一回这三成我给,咱们跟马七先把话摆明白,往后只有驼队从‘承德’过,过来一趟咱们给一趟,希望彼此就此相安无事,咱们够朋友,他们也得讲点义气,你看怎么样?”

何九如皱了皱眉,苦笑说道:“宏琛!你知道,东西不是我的,我只是个带路跑腿儿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先踉货主商量商量!”

骆掌柜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谁的命归谁,他要是不答应,往后让他找别人带路押货去,他要明白,这件事跟我们这些‘承德’当地的没关系,头一回又不要他拿,我这完全是为朋友,冲着老九你,要不然我还懒得管呢!”

何九如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

巴管事接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东家先去跑一趟,探探他们的口气,等咱们有几分把握,确知马七这帮人跟他们有勾结之后,咱们再踉马七谈。”

骆掌柜道:“大哥!以我看准是这么回事儿,咱们都算得老江湖了,这个还看不出来,要不是这么回事儿,马七这帮人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换个别的地儿还有可能,要知道‘承德’是行宫所在,跟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差不了多少,即使姓费的他真是发了善心,拔刀相助,他也不过只伸这么一回手就走了,他不可能永远待在‘承德’,往后还得靠咱们自己,现在咱们既打算撇他,往后更得靠咱们自己,反正只有一条路,不是拼就是和,拼、他们跟几个衙门里的暗中有来往,胳膊别不过大腿,一旦惹了官,往后的麻烦更大,两下里这么一夹攻,这条路就别走了,那就得和,既然只有和,何不早和,再说姓费的他搁下了话,半个时辰之内让他们来换人,半个时辰我能办什么事,万一我还没回来了,马七就让他们换走了,再找他们可就不是现在的情形了!

巴管事道:“我不能不承认东家说的是理,可是您要明白,这件事关系太大,一步走错,后患无穷。”

骆掌柜道:“我知道,大哥!我什么时候办错过事儿?”

何九如一叹道:“宏琛!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怕事儿了。”

骆掌柜脸色一变道:“老九!你没说错,我是怕事,我吃的是这碗饭,走的是这条路,这种事儿又不是头一回,除非我豁出去不吃这碗饭,不走这条路了,可是眼前这件事儿你要明白,马七话说的很清楚,跟‘承德’当地的没关系,与其说我为的是这条路上的朋友,不如说我完全为了你,大半辈子,这点名气挣来不容易,万一要僵在这儿,‘张家口’一带的货主就得另请有把握的带路押货,你吃什么?你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往后你还混不混了?就算他们还找你,你是不是往这边儿来一趟,就得在刀里枪里走一趟?再说,别人不知道,咱们清楚,‘张家口’一带的货主每往这边来一趟,赚的也不在少数,这么多年下来,哪一个不是有房子有地,家里三妻四妾,下人成群的,牙缝地里剔下点地算得了什么?又不是要你拿出三成,也少不了你的,你还有什么为难的?”

何九如听毕,点头道:“宏琛!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了,别人我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

你为我好我知道,我也很感激,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非得跟货主商量一下不可,咱们都是在外头跑的,不能越这个理。”

骆掌柜一点头道:“好吧!你去找他商量商量,我在这儿等你的话,他要是不答应,我干我的,马七这档子事儿让他应付去!”

何九如没说话,站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何九如走了出去,巴管事愁聚眉锋,忧心冲忡地道:“东家!我总觉得这件事儿您做得有点儿冒险。”

骆掌柜道:“大哥!您说,这件事除了这么做之外,还能怎么办?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巴管事心里早琢磨过了,他觉得骆掌柜这么做的确是冒险,可是他又想不出好主意来!

先拿对费慕书这件事儿来说,要等弄明白费慕书真是别有用心时,那可当真就来不及了。

至于眼前“索命飞刀”马七这帮人,他也觉得他们九成九跟“承德”的几个衙门暗中有勾结,要不然“承德”行官所在,他们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马七他们既跟官府有勾结,吃这碗生意饭的就永远斗不过他们,现在不跟他们妥协,往后这几个衙门里的会鸡蛋里挑骨头找麻烦,到那时候生意会更难做,除非今后从“张家口”往“辽东”去的驼队不走这条路。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走这条路往哪儿走?往“承德”西北绕,那儿是围场所在,官家不许百姓随便接近那块地儿,尤其是赶着这么一大队骆驼,想偷偷的溜过去都不行。

那么走“居庸关”绕道河北,再从“喜峰口”或者是“山海关”出去,老天爷!那得绕多远,路上多了多少日子,这么些人畜的吃喝就不止这三成,万一有点儿耗损,丢的比三成还多,不走这条路又能走哪一条?

再想想,骆掌柜他也确是为朋友,“张家口”一带做这行生意的,这么多年下来,无论哪一个都吃得饱饱的,牙缝儿里剔下来些给人家,又算得了什么?

万一要是弄僵了,那对何九如无论怎么说都没好处,轻则砸饭碗,失面子,重则连老命都能赔进去!

何如让坐享其成的有钱大爷从牙缝儿里剔下来些,让这位跑了大半辈子,脚板底儿都磨出了厚茧子的何老九再吃几年安稳饭!

巴管事他没有好主意,有主意也是一样的冒险,毕竟他不是当家的,这两件事万一任何一件出了纰漏,他这两肩子担不起!

所以骆掌柜这么一说之后,巴管事他也就没敢再说话。

何九如进来了,一点头道:“宏琛,货主答应了,不过这头一回三成让你给……”

“行了!”骆掌柜一摆手道:“话说出去了,总不能让我再收回来了,主意是我拿的,头一回这三成该我给,姓骆的我在这一带也算个有头有脸的,我不能落人话柄,这碗饭我还得吃下去呢。大哥,麻烦您一趟,把马七弄进来!”

巴管事迟疑了一下,站起来走了出去,马七穴道受制,不能动弹,巴管事把他架了进来,骆掌柜抬抬手,巴管事把马七扶到边儿上一张椅上坐下。

马七阴阴一笑道:“骆掌柜!怎么回事儿?你前倨而后恭,我马七可有点受宠若惊啊!”

骆掌柜一抱拳,正色说道:“七爷!我跟这趟货的货主商量过了,承七爷您看得起我骆某人,一来就表明不动‘承德’地面上的,贵当家的赏这碗饭吃,我骆某人在此先致我一份谢意。”

马七阴笑说道:“骆掌柜你也别客气,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人不亲土还亲呢,是不?”

骆掌柜一点头道:“对!就是冲这一点儿,这趟货的货主央骆某人出面跟七爷您打个商量,从这一趟起,往后只要是‘张家口’来,从‘承德’过的驼队,一概在进‘承德’城之前留下三成,愿意跟贵当家的交个朋友,可是往后贵当家手下的弟兄们,只要见着是何老九带路押货,也请高抬贵手,别再为难。”

马七两眼掠过一丝异彩,脸上却掠过一丝狐疑之色,道:“骆掌柜的怎么突然想通了?”

骆掌柜道:“七爷!骆某人这是代表货主说话。”

马七笑了,笑得好阴:“骆掌柜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等于是这一带吃这行饭的瓢把子,有骆掌柜这种身份的人出面说话,要是再有个不字,那是我们当家的不知道进退,不识抬举,只是我姓马的在骆掌柜这儿栽这个跟头……”

骆掌柜双眉一扬道:“姓费的只是到我这儿来打听事儿的,可是不管怎么说,七爷您总是在我骆某人家里跟他碰上的,骆某人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这一点我骆某人另有安排,七爷看怎么样?”

马七又笑了,笑得更阴了:“骆掌柜既有这么一句,马七我就是丢了半条命也认了,咱们一句话,从今后我马七要跟骆掌柜多亲近亲近,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从现在起,咱们都是朋友,哪位伸伸手帮马七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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