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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林帖

“七绝神君”卓空群不愧当今宇内之一二人,一点便透,神情猛地一震,道:“阁下,卓某明白了,我那闻人二弟的疯症,完全是这只酒杯所……。”双目寒芒逼视门人杰,震声接道:“阁下,我已明白闻人二弟是为这只酒杯所害,但这酒杯又是何人所有,因何……”

门人杰淡淡说道:“神君可记得当日喜宴是那一家酒楼包办的?”

卓空群道:“记得,那是‘扬州第一楼’包办的!”

门人杰道:“神君恐怕还不知道,‘扬州第一楼’那天所用的银杯,无论形式大小,就是杯上所镶刻的花纹都跟这只银杯一样,不过,那些银杯都打有银楼字号,而这只银杯独无!”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道:“阁下,请说下去。”

门人杰道:“昨夜我去过‘扬州第一楼’了,而当我向账房任孔方问起这件事时,他神色很慌张,最令人动疑的,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以神君高智看……。”卓空群脸色一变,道:“阁下,你说那任孔方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门人杰点头说道:“是的,神君!”

卓空群侧顾左右,道:“你们谁知道那任孔方是个道中人?”

那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忙道:“回神君,属下等没看出……”

卓空群冷哼一声,道:“好,你们经常跑‘第一楼’吃酒听歌,跟任孔方也算得颇为熟悉,竟连他是个武林人也不知道,这多年的江湖你们是怎么闯的?眼睛看到那儿去了?”

那两个面有愧色,垂首不语。

但旋即,那矮胖白衣人鼓足了勇气道:“回神君,属下不敢相信……。”

卓空群扬眉说道:“难道说,这位贵客会骗我不成?”

矮胖白衣人一震忙道:“神君明鉴,属下不敢!”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神君,我愿以项上这颗人头担保!”

卓空群道:“你们听见了么?”

矮胖白衣人忙道:“神君息怒,是属下等疏忽……”

卓空群道:“以前疏忽了,如今岂能再疏忽,马上到‘第一楼’去,请那账房任孔方来此见我,快去!”

那矮胖白衣人尚未答话,门人杰已然一笑说道:“神君,不必劳贵属白跑一趟了……。”

卓空群一怔注目道:“怎么?莫非阁下已把他带来了?”

门人杰摇头说道:“神君,我也一步之差,那任孔方已带着一名叫曼曼的歌伎连夜走了,没人知道他往何处去了!”

卓空群道:“怎么?他走了?”

门人杰点头说道:“据那‘第一楼’新任账房说,‘第一楼’原主人一夜豪赌,把‘第一楼’输给了人,所以那任孔方……。”

卓空群冷笑说道:“那有这么巧的事?”

门人杰道:“说得是,事情未免太巧了,巧得令人难相信!”

卓空群侧顾左右,道:“你们可知那‘第一楼’原来是谁的?”

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齐声答道:“回神君,属下等不知道。”

卓空群愠然道:“怎么?又不知道?”

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垂首不语!

门人杰忙道:“神君,他二位跟一般酒客一样,上‘第一楼’是为了吃酒听歌,只要‘第一楼’的酒醇歌好,谁又管他楼主人是谁?这也是常情,神君……”

卓空群脸色稍霁,道:“阁下该知道,卓某人寄籍于‘扬州’,不同于一般人家,对于‘扬州城’的情形,甚至一草一木都该了如指掌!”

门人杰含笑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谁又会想到‘第一楼’跟闻人大侠被害事有关?若事先知道,他二位绝不会不加注意!”

这话听得卓空群脸色又缓和了不少,他扬了扬眉道:“以阁下看,那任孔方是否畏事发而逃走?”

门人杰道:“神君,我只能说可能,却不敢断言!”

卓空群略一沉吟,喝道:“找天甲来……。”

只听一阵步履声起于门外,童天甲已大步走了进来!

近前,童天甲躬身禀道:“禀神君,赛华佗先生的住处已预备好了!”

卓空群点了点头,道:“好,家里的事已不必管了,出去到各处打听一下,那‘第一楼’原来的主人是谁?看看他还在不在?在,请他来见我,不在,速速回报!”

童天甲答应了一声,方要走,门人杰突然说道:“神君,以我看,打听‘第一楼’原来的人是谁也不难,但童总管这一趟却极有可能是白跑!”

“阁下这话怎么说?”

门人杰道:“他若跟任孔方是一路人,必也早已跑了,如果他跟任孔方不是一路人,神君又能从他那儿问出甚么?”

卓空群呆了一呆,道:“阁下高明,那么,以阁下之见?”

门人杰道:“以神君在武林中之身分地位,找一两个人总不是难事,神君何不传出武林帖,请武林朋友帮忙查寻任孔方下落?一有发现即截击或飞报神君……”

卓空群点头说道:“好是好,只怕为一个任孔方而劳师动众……”

门人杰道:“神君,这该是为神君的挚友闻人大侠!”

卓空群双眉陡扬,猛一点头道:“多谢教我,就这么办,天甲,这件事交给你了!”

童天甲应了一声,躬身欲去,门人杰及时又道:“童总管,请注明一点,要活的!”

童天甲道:“阁下放心,这个童天甲知道!”

又一躬身,转身出厅而去!

卓空群望着童天甲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看来,只要能找到任孔方此人,这件多年未能侦破的疑案,就可获得一点蛛丝马迹了,卓某那闻人二弟的仇也可望得报了……。”

忽地转望门人杰,道:“阁下对此事为甚么这么热心?”

门人杰一怔,旋即淡然笑道:“为此事,难道神君不欢迎热心之人。”

卓空群摇头说道:“为侦破此案,为报敝友大仇,凡愿鼎力之赐助武林朋友不论正邪,不分黑白,卓某一概欢迎,且毋任感激,我只是希望知道阁下为甚么……。”

门人杰截口说道:“神君,只为我忝为武林侠义一份,有义务伸正义、除奸恶,同时,我也敬仰二位一代仁侠,当世奇豪,还有我受过闻人大侠恩惠……。”

卓空群道:“卓某怎未听闻人二弟提起过……。”

门人杰笑道:“神君,闻人大侠岂是施恩到处宣扬之人?”

卓空群一笑,说道:“说得是,阁下受过卓某闻人二弟的恩惠,那是阁下跟卓某闻人二弟的事,站在卓某的立场,卓某仍不能不对阁下表示感谢,如今天色已晚,请阁下客房歇息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送客!

门人杰忙跟着站起!

卓空群转望那矮胖白衣人道:“常乐带门大侠到客房去,不笑去找人为赛华佗先生准备治病处所……。”

接着,含笑向门人杰点头示意:“恕我不能奉陪了!”

门人杰谦逊了一句,跟着矮胖白衣人行出大厅!

出了大厅,矮胖白衣人带着门人杰一路向院左行去。

行走间,门人杰举目四望,叹道:“我辈武林人行院飘泊,难有定所,神君能在‘扬州’置下偌大一片产业,可以说是很不容易……。”

矮胖白衣人微笑说道:“阁下休看偌大一片产业,其实这不过是个空壳子,神君早年所有,已差不多全花在二爷身上了!”

门人杰点头说道:“神君的确令人敬佩,侠骨仁心,义薄云天,誉满武林,谁不尊仰……。”话锋微顿,忽地侧脸注目,接道:“听神君适才对兄台的称呼,使我想起一位当年纵横武林、睥睨江湖的豪客,兄台莫非那位‘笑面煞神’许常乐许大侠?”

矮胖白衣人神色微震,旋即淡笑说道:“许常乐何敢当阁下一个侠字!当年厕身黑道,招得白道痛恨,难容于武林,幸蒙神君收留,顿改前非,如今只要不被称一声魔,许常乐已然很知足了!”

门人杰道:“好说,黑白正邪本难有明确分野,外称侠义、内实奸恶之欺世盗名之辈比比皆是,要以我看,那是宁为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一顿又复接道:“兄台既为‘笑面煞神’许大侠,适才那位该是……”

许常乐截口说道:“正是许常乐形影不离的把兄弟‘冷心恶鬼’孙不笑!”

门人杰“哦!”地一声,动容说道:“记得二位当年会联手诛‘八丑’,神威大展,震慑武林……。”

许常乐微笑说道:“阁下,当年争名夺利丑事,听来令人汗颜,不提也罢!”

他说出了这话,门人杰自然不好再说了,略一沉吟,话锋又转,望着许常乐含笑问道:“闻人大侠成亲之当日,许兄可在府中?”

许常乐点头说道:“神君与二爷知交如兄弟,二爷之事便即神君之事,这等大喜事武林皆动,贺客盈门,许某焉能放过?”

门人杰点头笑道:“许兄说得是……。”

眉锋一皱,接道:“许兄可记得,当夜那合卺酒,是谁送进洞房去的么?”

许常乐呆了一呆,惑然说道:“阁下此问……。”

门人杰忙道:“我以为,只要能知道那人是谁,说不定可由他身上追出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向许兄打听一下!”

许常乐眉锋一皱点头说道:“阁下说的不错,只要知道那人是谁,是有可能由他身上追出些蛛丝马迹来……。”一摇头,接道:“可惜当时情况既忙又乱,许某也记不得那人是谁了,唉,大喜之日谁又会注意到这个呢?”

门人杰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等明天见着神君后,当面再问问神君,看他知道不知道是谁把酒送进洞房的……。”

许常乐道:“问神君何如问二夫人?”

门人杰摇头笑道:“以我看,闻人夫人绝不可能知道。”

许常乐呆了一呆,讶然说道:“阁下,何以见得。”

门人杰笑道:“一块红巾蒙住头脸能看见谁?再说,女儿家在那一天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纵使闻人夫人那等巾帼奇英也在所难免,她又怎会留意这许多?”

许常乐不禁失笑,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看来只有试问神君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处拱门,拱门那边又是一片院子。

门人杰随口问道:“许兄,这儿是甚么所在?”

许常乐道:“偏院,客房所在。”

说着,带着门人杰进了偏院!

门人杰举目环顾,只见这院子不大,但极为清幽雅致,三面座落着十多间精舍,每间精舍前都有花园。

许常乐带着门人杰走向东向居中一间精舍,那精舍门前早站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汉子,一见许常乐带着门人杰来到,立刻恭谨哈下腰,叫了声:“许爷!”

许常乐一摆手,道:“房里都打扫好了么?”

那汉子道:“打扫好了,请许爷过目!”

许常乐点了点头,转望门人杰含笑摆手:“阁下,请!”

门人杰略一谦逊,跨步进门,这间精舍里,陈设不算华丽,但却窗明几净而淡雅,门人杰看得连连点头。

许常乐趁势说道:“阁下,还中意么?”

“中意?”门人杰笑道:“不怕许兄见笑,门人杰长这么大,就从未住过这么舒服,这么好的房子,我简直有置身宫庭之感!”

虽夸张了些,但那不过表示心中的满意,也是客气!

安置好了门人杰,许常乐便要告退!

门人杰却突然问道:“对了,许兄,那位赛华佗住在那儿?”

许常乐抬手往外一指,笑道:“就在南面那居中的一间,他只在客房过一夜,明天恐怕就要搬往那崖边新建的茅屋中为二爷治病了。”

门人杰循指望去,只见许常乐所指那间精舍的两扇门紧紧地关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听不见一点声息,当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常乐见他已无话说,遂道:“阁下请歇息吧,如有所需,只管叫一声,自有人前来听候差遣!”说着,微一拱手,出门而去!

许常乐一走,那打杂汉子跟着也走了!

门人杰一个人在屋里来回徘徊,一双眼却不离赛华佗所居那间精舍,而那间精舍的门始终紧闭着!

黄昏之后,天黑得快,不过转眼工夫,夜幕已然低垂,外面暗得很,屋里更黝黑!

门人杰点了灯,又向赛华佗所居那间精舍望了望,那间精舍内竟未燃灯火!

他眉锋微皱,略一思忖,举步出了房门,他没往别处走,迳向赛华佗所居的那间精舍行去!

他脚下故意放得很重,但屋里硬是没一丝反应,生似那位赛华佗不在屋里,行近,门人杰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轻咳,仍未得到丝毫反应!

门人杰唇角带出一丝笑容,走上去举手拍了门!

剥落之声方起,却听赛华佗在里面问道:“谁呀?”

门人杰道:“我,同行冤家!”

屋里响起一阵息索之声,似乎是赛华佗正披衣穿鞋下床,随听他在里面说道:“既是同行冤家,冤家最好别碰头!”

门人杰笑道:“看来我永远不受阁下欢迎,赛华佗兄,假如我非见你不可,你以为区区两扇门拦得住我么?”

屋里赛华佗冷冷说道:“那你尽管试试,你要是损坏了门窗,我找卓大爷说话去,我已经跟卓大爷说过了,不愿任何人打扰!”

门人杰笑道:“为救闻人大侠,我以为卓神君不会因些微门窗损毁而下令逐客,你阁下不愿受打扰,那该始于明天,今晚不在此例!”

屋里赛华佗微怒说道:“难道我非得给你开门不可么?”

门人杰笑道:“自不必,不过,你若为你着想,要想在卓府待上个三天,还是开门请我这同行冤家进去坐坐的好!”

屋里默然片刻,那两扇门豁然向内打开,赛华佗当门而立,披着衣,拖着鞋,脸上带着极度的厌恶,两眼一翻,道:“你这话甚么意思?”

门人杰一笑说道:“开了门就行,想知道甚么意思,里面坐下谈!”

赛华佗冷哼一声,放开了抓在门边的一只手!

门人杰含笑走了进去,边走边道:“屋里这么黑,也不点灯,难道阁下惯于在暗中行动么?”

说着,他竟代赛华佗点上了灯!

灯一亮,屋里情景入目,赛华佗那只药箱放在床里面,真是吃这行饭的,看那吃饭的家伙比命都重要!

床上被子翻开着,那表示赛华佗的确刚从床上起来!

正张望间,身后赛华佗冷冷说道:“姓门的,你这话又是甚么意思?”

门人杰笑道:“怎么我言者无心,你听者老是有意?坐,坐,坐下谈!”

不等主人让座,一屁股坐在了桌前椅子上!

赛华佗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坐在了床边!

屋里,一时很静默,但门人杰立即打破了静默,他冲着赛华佗咧嘴一笑,笑得令人心慌地道:“赛华佗兄,如今你还要不要听我解释那两句话的意思?”

赛华佗没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一直在等着!”

“那好!”门人杰一点头,道:“我就说给你听听,只是,你听了之后可千万别生气……。”

赛华佗冷然截口说道:“我生甚么气?我走江湖吃这行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求名,不求利,只为济世救人,你要弄清楚,我到这儿来不是毛遂自荐、不请自来的我随时可以拂袖而去!”

“说得是!”门人杰微笑说道:“你阁下一不求名,二不求利,求的只是你阁下想要的东西,你阁下是不是毛遂自荐,跟我一样地不请自来,自有天知道,至于你随时可以拂袖而去,我以为没人拦你,你走了还有我,还怕没人为闻人大侠治病么?”

赛华佗勃然色变,但旋又一转平静,冷冷笑道:“别想激我排挤我,我也是老江湖了,不会上你的当的!”

门人杰笑了笑道:“别自打圆场、自找台阶,你我都明白,你绝舍不得走!”

赛华佗这回不再那么冲动了,冷冷一笑,道:“我是舍不得离开,怎么样?”

门人杰道:“不怎么样,只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谈!”

赛华佗道:“谈甚么?同行是冤家,有甚么好谈的!”

门人杰笑道:“放心,我不是来套取你那高明的偏方的,我只是希望跟你谈些别的,诸如你的真名实姓,来路,目的……。”

赛华佗神情一震,道:“那容易,我姓赛,叫华佗,走方郎中来处江湖,目的嘛,是济世救人!”

门人杰道:“听来煞有其事,也挺清高、挺动人的,其实,我知道,全是胡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赛华佗变色叱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门人杰淡淡说道:“很简单,开诚布公,老老实实地谈。”

赛华佗道:“你说谁不老实?”

门人杰道:“谁不老实谁肚子里明白,说穿了阁下的脸上不会好看!”

赛华佗霍地站起,瞪眼叱道:“你……。”

门人杰伸手把他按了下去,笑道:“别动辄发火,为医者不能这么浮躁,再说,闹翻了你也没有甚么好处,咱们还是心平气和地谈问题!”

赛华佗冷然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没甚么好谈的,你要再这么没事找事,莫怪我要下逐客令了!”

门人杰皱眉笑道:“刚说过,别发火,别浮躁,怎么又来了,咱们两个是否投机,那全在你的态度,你要是跟我合作,我可以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要不然的话……。”

摇头一笑,住口不言!

赛华佗又冷然说道:“你说甚么,我不懂!”

门人杰笑道:“不懂没关系,我愿意为你说清楚些,别人不知道我明白,你这个走方郎中赛华佗是假,奉甚么霜姑娘之命前来卓府找闻人大侠是真……。”

赛华佗猛然一惊,身形欲起,但他终于站着未动,讶异地说道:“你,你,你在胡说些甚么?”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阁下,彼此都是江湖上混的,光棍眼里揉不进砂子,在我面前装傻,那是多馀的!”

赛华佗强笑镇定地道:“你要再胡说,我可要叫卓府的人了!”

门人杰手向外一摆道:“你只管叫,叫来了卓府的人后,咱们看谁吃瘪!”

赛华佗并没有叫,也没有动,却望着门人杰道:“你究竟是甚么意思?”

门人杰道:“我没有甚么意思,我只要知道你的来路,找闻人大侠的意图?”

赛华佗略一迟疑,毅然点头:“好吧,算你高明,我倒霉,你听着……。”

说着话,他双肩突动,但,门人杰比他还快,出手如电,在他尚未出手之前,钢钩般五指已落在他左肩之上,含笑说道:“阁下,别动,你永远快不过我的!”

赛华佗脸色大变,惊声说道:“阁下好高绝的身手……。”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夸奖,只不过略胜阁下一筹……。”

赛华佗颓然一叹,道:“技不如人,夫复何言,我认栽了……。”

门人杰道:“阁下,该说的我再说一遍,只要你让我知道了想知道的,我便可以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否则我就给你抖出去,让你在卓府待不了,事办不成,到那时你可别怪我不仁不义,事先没向你打招呼!”

赛华佗默然半晌始道:“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门人杰笑了笑,道:“可以,说穿了并不稀奇,‘扬州第一楼’头,我听见了那位霜姑娘跟那位甚么少主梅冷的谈话,之后,我又跟她两个到了运河边,她发现了另一个跟踪的人,却未发现我,如此而已!”

赛华佗摇头叹道:“栽了,栽了,这回是栽到了家了,想不到一向谨慎的大姑娘,这回竟也疏忽地栽在人手里……。”

门人杰截口说道:“咱们废话少说,先答我第一问,你怎么称呼?”

赛华佗道:“姓云,双名燕飞!”

门人杰神色一动,道:“莫非昔年突自武林中消失的‘病郎中’?”

赛华佗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我云燕飞!”

门人杰摇头说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想不到我这一趟卓府,竟能碰上匿迹多年的武林高人‘病郎中’……。”

一顿,接道:“请答我第二问,阁下如今的路数!”

赛华佗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门人杰淡淡说道:“阁下,你是位高人,高人该明利害!”

赛华佗双眉一扬,道:“我来自一个秘密组织……。”

门人杰道:“这个我知道,那位霜姑娘手下有‘八臂玉哪咤’常春英任总巡察,另外还有几个也称巡察,那自该是个秘密组织,而且这组织还至为庞大,实力也相当雄厚,只是这组织该有个名称?”

赛华佗听得脸色连变,门人杰刚把话说完,他立即说道:“看来你知道的很不少!”

门人杰笑了笑道:“也只有这么多了,不然我不会问你……。”

赛华佗道:“不管你知道多少,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你错了!”门人杰道:“我是来调查闻人大侠被害这件疑案的!”

赛华佗道:“那你放心,本……我们跟这件事无关!”

门人杰道:“我没有说你们那秘密组织跟这件疑案有关,不过,在真象未查明之前,我对任何人也抱着怀疑态度!”

赛华佗道:“你要是怀疑我们,那就错了。”

门人杰道:“我宁可错,也不愿有一处疏忽!”

赛华佗还待再说,门人杰淡淡一笑又道:“别多说废话拖时间了,说该说的吧!”

赛华佗脸色微微一变,道:“好吧,算你高明……。”

门人杰飞快说道:“记住,说实话!”

赛华佗目中异采闪动,道:“你怎知我不说实话?我就是说了假的,你知道么?”

门人杰淡淡说道:“纸总包不住火的,再说,我已知道了你们那秘密组织里几个人,用不着在名称上面计较真假,你说是么?”

赛华佗叹道:“不错,说得也是,‘天香教’,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门人杰呆了一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看来它是才创立不久!”

赛华佗摇头说道:“你错了,在我当年自武林中失踪时它就有了!”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那它的确称得上秘密二字,那位霜姑娘是谁?”

赛华佗道:“教主左右四凤之首。”

门人杰点了点头,道:“‘四凤’,好动人之称号,她姓甚么?”

赛华佗道:“西门!”

门人杰点头说道:“西门霜,好名字,她在‘天香教’担任何职?”

赛华佗道:“职权相当于‘黄衣护法’!”

门人杰道:“很高么?”

赛华佗点头说道:“自然,除了教主就是‘四凤’!”

门人杰道:“比你如何?”

赛华佗道:“我算甚么?差得远了!”

门人杰道:“那么你是──?”

赛华佗道:“只不过一名‘蓝衣堂主’!”

门人杰道:“失敬,这职位也不算低了!……刚才你说‘黄衣护法’,难道你们的服色也有某种规定?”

赛华佗道:“不错,用来区别职位身分之高低!”

门人杰道:“怎么区别法?”

赛华佗道:“依次分锦、黄、白、紫、蓝、黑、灰七等!”

门人杰道:“可否说详细点?”

赛华佗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门人杰点头说道:“好吧,反正这也无关紧要,那位叫梅冷的少年又是谁?”

赛华佗道:“他是我们的少主!”

门人杰道:“这个我知道,那么‘天香教’的教主又是谁?”

赛华佗尚未答话,门人杰目中忽闪寒芒,皱眉笑道:“算你运气好……。”松了扣在赛华佗肩上的五指!

赛华佗一怔,随即他也目闪异采地神情一松,望着门人杰张目欲有所言,门人杰已然低低一笑道:“放心,君子一言,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只是我还有没问完的,今后三天内,仍会找你!”

赛华佗未再说话!

适时,一阵轻捷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院中有人唤道:“先生安歇了么?”

赛华佗忙应道:“还没有,是那位……”

说着,他站起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那位“笑面煞神”许常乐,他一见门人杰也在座,不由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正常含笑说道:“门大侠房中亮着灯,我只当门大侠在自己房里,没想到门大侠竟找上了冤家同行……?”

门人杰一笑说道:“一个人太寂寞,过来找我这位冤家同行聊聊!”

许常乐那一双犀利目光移注在赛华佗脸上,含笑说道:“看情形,二位谈得甚是融洽。”

“病郎中”也是个老江湖,他平静地笑了笑,刚要开口!

那边门人杰已一笑说道:“未必见得,同行是冤家,貌和心不和,这位赛华佗起先还生怕我是来套取他的偏方的呢!”

许常乐笑了,笑得很是轻淡道:“门大侠真会说笑话,师父教徒弟,各人有一套,也许门大侠那一套比赛华佗先生更高明呢!”

门人杰笑道:“但愿如此,不然我就要栽在他手里了。”

许常乐未再多说,又转注赛华佗道:“先生如今走得开么?”

赛华佗忙道:“走得开,走得开,有甚么事儿?”

许常乐道:“先生所需要的茅屋正在赶建中,神君命我前来相请,请先生过去看看合用不合用!”

赛华佗忙点头说道:“好,好,我过去看,谢谢,谢谢!”

说着,忙穿衣服,套鞋子!

一切整理好,正要走,许常乐突然含笑说道:“先生最好带着药箱,别让门大侠摸走了你的偏方!”

赛华佗一怔,点头笑道:“对,对,对,我差点忘,谢谢,谢谢!”

转身自床里提过药箱,抱在怀里!

许常乐笑道:“这就可放心多了……。”向着门人杰一笑拱手,道:“告退,天时不早,门大侠早些歇着吧!”

与赛华佗相偕而去!

望着那两个不见,门人杰突然轻笑说道:“人言宁可斗‘恶鬼’,不愿碰‘煞神’,果然不错!”

抬手熄了灯,举步出了房,还随手带上了门!

他这里回到了自己房中,那里赛华佗跟着“笑面煞神”许常乐也到了正院前,行走间许常乐突然侧头问道:“先生,你跟那个姓门的,都谈了些甚么!”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倒问得“病郎中”为之一怔,而且也微微一惊,但旋即,他面现难色地摇了头“没谈甚么,没谈甚么,天南地北一通胡扯,随便聊聊!”

许常乐笑道:“真的?”

赛华佗又一惊,忙陪笑说道:“我那敢骗您?再说,那也犯不着呀!”

“说得是!”许常乐微微一笑,道:“我相信先生不会,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告诉先生一声,先生是来为我家二爷治病的,那谋害我家二爷之人,必然会想办法阻止先生,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手杀害,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以至后来害得有些胆小的先生不敢上门,如今神君把护卫先生安全的责任交给了我,为你我都好,我希望先生能真诚地跟我合作,把该让我知道的告诉我,要不然的话……。”他话尚未说完,赛华佗脸已白了,身形也起了颤抖,勉强又听了几句,便慌恐惊骇地问道:“真的,以前也有人……。”

许常乐淡淡一笑道:“我犯不着危言耸听吓唬先生,先生可以想见,这种事是必然的,那人既害了我家二爷,他绝不希望我家二爷痊愈!”

赛华佗机伶一颤,结结巴巴地道:“那么我还是告诉您吧……。”

许常乐唇边掠过一丝笑意,道:“先生请说!”

赛华佗道:“那个姓门的,他问我到底有没有把握治好闻人大侠的疯症?”

许常乐道:“先生怎么回答他的?”

赛华佗道:“我自然说有把握,事实上我也的确有把握!”

许常乐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唉,先生实在不该这么说,先生不是武林人,不知武林人那阴诈诡谲!”

赛华佗惊声说道:“难道说那姓门的会有……。”

许常乐摇头笑道:“这难说,毛遂自荐,不请自来的,究竟令人动疑,先生请说下去,他听了你的话之后如何?”

赛华佗道:“他说愿以一千两银子的代价,要我乘夜溜走,把为二爷治病的事让给他……。”

许常乐“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先生答应了么?”

赛华佗正色说道:“前年我治好一种怪症,人家酬我黄金千两,这该拿的我都没要,岂会为千两银子动心?”

许常乐道:“先生令人敬佩,这么说,先生没答应!”

赛华佗摇头说道:“也不是,他刚说完了这话,您就来了。”

许常乐点头说道:“巧得很,我该迟到一步,让他跟先生多说两句!”

赛华佗淡淡道:“难道说,这还不够么?”

许常乐摇头说道:“不够,也许他只是想挤走先生,让他为我家二爷治病,好取得神君那万金重酬!”

赛华佗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有可能,只是万一……。”

许常乐笑道:“先生放心,不管怎么说,我总会随时留意他的!”

赛华佗似乎是放心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适时,他二人已出了大门迎面碰见了童天甲!

童天甲向许常乐哈腰施礼,许常乐则向着他摆手说道:“天甲,你带先生到断崖去看看,我有点事去见见神君,记住,先生有不中意的地方,马上叫他们改!”

童天甲应了一声,侧身向赛华佗摆手道:“先生请。”

赛华佗有点迟疑,许常乐及时笑道:“先生只管跟他去,童总管的身手不比我差,绝对可保先生安全,我见过神君后随即就来!”

赛华佗不再犹豫,点头答应,跟着童天甲走了!

许常乐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见神君,按说他该往后院去,可是他却走向了偏院,而且是直向门人杰所居那间客房走去!

来到门人杰房外前,他轻咳一声道:“门大侠许常乐求见!”

房门倏然而开,门人杰笑道:“许兄这是甚么话,快请进,快请进!”

许常乐淡然一笑,举步行了进去!

坐定,门人杰含笑问道:“许兄,那位赛华佗呢?”

许常乐摇头说道:“他今夜恐怕不会再回到客房来住了!”

门人杰一怔,道:“怎么,莫非崖上的茅屋盖好了?”

“那倒不是!”许常乐笑了笑道:“他怕门大侠摸去了他的偏方!”

门人杰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想不到他竟认了真,我门人杰的祖传秘方,岂会比他那治不了病的方子差?”

许常乐没说话,容得门人杰笑声落后,他始道:“说真的,门大侠对这位赛华佗,究竟摸清了多少?”

门人杰呆了一呆,道:“许兄何有此问?”

许常乐摇头说道:“我看此人靠不住,大有问题!”

门人杰讶然说道:“怎见得?难不成许兄已有所发现?”

许常乐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是他对我说了些有关门大侠的话!”

门人杰“哦”了一声,道:“他说了我些甚么话?”

许常乐道:“自然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门人杰忽地笑了,道:“我倒很想听听,他是怎样地无中生有,血口相喷!”

许常乐笑了笑,道:“幼稚得很,他说门大侠问他有没有把握治好我家二爷的疯症。”

门人杰笑道:“那么,他说他怎么说的?”

许常乐道:“他说他自然说有把握!”

门人杰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道理,那么,我又怎么说的?”

许常乐道:“他说门大侠表示愿给他一千两银子,要他乘夜溜出卓府,把为我家二爷治病的事让给门大侠……。”

门人杰笑道:“我若有一千两银子,我会把它一锭锭地穿在肋骨上!”

许常乐笑道:“本来他就是无中生有……。”

门人杰道:“许兄,他说他答应了没有呢?”

许常乐道:“他说他千两黄金都不动心,怎会为这千两银子而不救人?他没答应,可是门大侠却又说不答应也可以,只是要他给门大侠一样东西!”

门人杰道:“他有甚么值得我要的东西?”

许常乐笑了笑,道:“只有一样,命!”

门人杰哈哈大笑,好半啊,笑声忽住,扬眉说道:“许兄,请让我见见神君……。”

许常乐忙道:“门大侠,我说过,他这是无中生有……。”

“不!”门人杰摇头说道:“我不是为这个,我是说不劳许兄来试探,假如神君见疑,门人杰马上可以走,我无须……。”

许常乐脸色一变,忙摇手陪笑道:“门大侠这是甚么话?千万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将听到的转告门大侠,门大侠怎好……。”

门人杰道:“许兄,这么说这果真是他说的?”

许常乐道:“许常乐愿以得来不易的四字薄名担保,只是,彼此皆知他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何妨付之一笑?”

门人杰道:“要我付之一笑不难,可是许兄该想想,他为甚么这么做?”

许常乐笑道:“这不很明显么?同行是冤家!”

门人杰冷笑说道:“我看他的动机不会这么单纯!”

许常乐道:“那么门大侠以为……。”

门人杰道:“很明显地,他此举具有深意。”

许常乐道:“许某愿聆高明!”

“好说!”门人杰淡淡说道:“许兄该知道,门人杰是唯一对他怀疑之人!”

许常乐摇头说道:“并不只门大侠一人!”

门人杰一怔说道:“怎么,莫非许兄也对他……?”

许常乐淡淡一笑道:“许常乐还不算太糊涂,有道是‘没吃过羊肉,该闻过羊膻’,治病那有这种怪药引?又那有那么巧,偏偏就是我家二爷!”

门人杰款道:“许兄不愧高明,那许兄就该禀报神君……。”

许常乐笑道:“门大侠,许某何许人?神君何许人?以许某这等人都动了疑,以神君之睿智,焉得不知!”

门人杰呆了一呆,道:“这么说,神君也早知道了?”

许常乐笑道:“只怕比许某只早不晚!”

门人杰道:“那神君怎放心把闻人大侠交给他医治?又是与他在那茅屋中单独相处三天三夜?这岂不是……”

许常乐笑了笑,道:“这个只怕神君另有用意,也有万全准备……。”

门人杰道:“三天三夜茅屋四周不离高手巡弋,这赛华佗固然插翅也难逃走,可是他跟神君说过不许任何人接近茅屋,那么,万一他在茅屋中对闻人大侠……。”

许常乐笑道:“这个只怕也在神君算计之中!”

门人杰沉吟了一下,道:“这我就不懂了,神君既然对他动了疑,为甚么一定还要他为闻人大侠治病?何不干脆把他擒下问问……。”

许常乐摇头说道:“门大侠,捉贼讲究一个人赃俱获,神君在未取得确切证据之前,绝不愿轻易冤枉人,何况……。”

淡淡一笑,接道:“万一这赛华佗真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神君还打算以他为饵,引来那害我家二爷之人呢?”

门人杰呆了一呆,道:“许兄,这话怎么说?”

许常乐道:“有件事神君没有告诉门大侠,我也一直没有奉告,以前每有一位先生到府为我家二爷治病,总有会遭到来路不明的夜行人暗加杀害,以卓府之实力,竟都未能将之擒获,每一次虽都是有惊无险,但那些胆小的先生,从此就不敢来了……。”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

许常乐笑了笑,道:“门大侠以为那害我家二爷之人,会让人治好我家二爷的疯症么?”

门人杰瞿然点头说道:“那确实是不会,不过……凭卓府的实力竟擒来人不下……。”

许常乐面有愧色,摇头说道:“门大侠不知道,那人功力之高,恐不在我家二爷生病前的功力之下!”

门人杰讶然说道:“怎么?世上竟还有功力比‘琴剑书生’还高之人?”

许常乐点头叹道:“事实如此,这也许正合了人常说的,人外有人,天多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吧!”

门人杰诧异地道:“这就怪了,既如此,那人刺杀闻人大侠。该不是难事,为甚么他仅仅是让闻人大侠发疯,而不置闻人大侠于死地呢?”

许常乐扬了扬眉,道:“门大侠,以我家二爷的如今情况,是否生不如死?”

门人杰呆了一呆,叹道:“不错,怪不得他不让闻人大侠死,也不让任何人为闻人大侠治病,看来此人心肠之狠毒……。”

突然一震,改口说道:“许兄,这么说来,门人杰也随时有杀身之险了!”

许常乐点头说道:“事实如此,不过,以门大侠一身所学……。”

门人杰道:“再高也高不过闻人大侠,看来我的处境很危险!”

许常乐道:“门大侠不必多虑,如今门大侠是住在卓府中,卓府上下自有护卫门大侠安全之责任。”

“这话不错,卓府要是那么容易惹的,以前那些个先生,早都死了,卓府的声名也早就扫了地了!”

门人杰似乎放心了,沉默着,未说话!

许常乐却望了望他,又道:“有件事不知门大侠有没有想到……。”

门人杰抬眼说道:“甚么事?”

许常乐道:“那赛华佗果真要是有预谋而来,他是怎么知道我家二爷的生辰八字的?”

门人杰呆了一呆,道:“不错,他是怎么知道的……。”

目光一凝,接道:“许兄,神君问过他了么?”

许常乐笑道:“门大侠,那怎么能问?”

门人杰又复一怔,点头说道:“不错,如今又不能问……。”

许常乐笑了笑道:“不过这没关系,过几天总会知道的!”

门人杰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

许常乐突然问道:“门大侠当真有把握治愈我家二爷的疯症么?”

门人杰毫不犹豫,毅然点头说道:“我有十分把握,许兄如若不信可以让我先试试我不用半日工夫就能使闻人大侠霍然而愈!”

许常乐含笑点头,道:“那是最好不过,许常乐不敢不信,只是,事情既这样决定了,加之神君又怀疑赛华佗,打算以他为饵,引来那害我家二爷之人,说不得只好委屈门大侠等上三天三夜了!”

门人杰点了点头,尚未说话。

许常乐忽地站了起来,道:“我该到崖上看看去了,天色不早,门大侠请安歇吧。”

说着,一拱手,出门而去!

门人杰未挽留,也未送,仅是站起身来跟着许常乐走到门边,许常乐走后,他掩上了门,皱起了眉!

他认为,这位武林向称难斗的“笑面煞神”许常乐去而复返,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那表示“卓府”对他也起了疑!

那本难怪,他突如其来,换了谁谁也会动疑!

可是其中有两点令他难懂!

第一,据他所知,多年来,前来“卓府”为“琴剑书生”看病的人,不但是未曾受到甚么谋杀,便是连一丝惊吓也没有,那么,许常乐为甚么捏造谎言欺骗他?

第二,赛华佗的来意他明白,可是正如许常乐所说,这位“病郎中”云燕飞又怎么知道闻人美的生辰八字的呢!

仔细想想,知道“琴剑书生”生辰八字的,当今世上该只有四个人,一个是“七绝神君”卓空群,一个是闻人夫人梅梦秋,一个是他门人杰那位好友青衣老者,一个是他“门人杰”自己,本该还有一个,那是“琴剑书生”闻人美的生身之父闻人东方,可是闻人东方已经离奇失踪多年,就是闻人美自己也认为他那生身之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么,这来自“天香教”,化名赛华佗的“病郎中”云燕飞又是怎么知道的,“天香教”找闻人美又要干甚么?

再加上闻人美的被害旧案,这诸多疑团,使他和衣躺在床上,眼望熄灯后的黑暗一片,久久不能成眠!

夜,在不知不觉中溜过,二更、三更……。

和衣躺在床上的门人杰终于有了倦意,刚要合眼,蓦地,他双目一睁,飞闪寒芒,挺身坐了起来!

他听得清楚,有人由远而近,欺进了他所居这间精舍的十丈内,他觉察得出,此人功力极高,竟跟“七绝神君”卓空群在伯仲之间!

他立即想到了许常乐的话,真怪,以往多年没有,偏偏在今夜来了,这情形有点……。

他静静地坐着,未动声色,准备等那人扑进精舍向他下手时,再予以反击下手擒获。

而,他又听出,那人竟突然停身在八九丈外,不再往近处来了,那或许是那人要先看清楚……。

忽地,有物破空,“噗!”地一声窗棂洞穿,“叭!”一件白色的物体射落在房中地上。

门人杰看得清楚,那竟是个小纸团,一个小纸团有此威力,洞穿窗门,其人的功力可想而知!

门人杰双眉一扬,一抬手,那小纸团飞投入握,展开小纸团一看,屋中虽黑暗,但难不倒门人杰,他看得清楚每一个字,那是两行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狂草!

“恕我惊扰好梦,请出屋一会。”

寥寥十一个字,没上款,也没有署名!

门人杰淡然一笑,揉了小纸团,抬手一指点向后窗,人却似闪电一般由房门穿了出来!

甫一出屋,他便翻身划空直上,半空中举目四顾,他看见了,他看见一条矫捷黑影由偏院墙上腾起,直向院外掠去!

门人杰双袖一摆,人似天马行空,长虹一般地飞射追去,口中则淡然笑道:“阁下,既约我出来,你怎……。”

适时,那黑影一出偏院后墙十丈外,霍地停身回旋,轻笑说道:“你错了,我不是跑,我要是见你就跑,又何必来?我只是不愿惊动卓空群等人而已!”

门人杰于两丈处飘落,眼前,站着个中等身材,双目寒芒四射的黑衣蒙面人!

门人杰双眉微扬,当即问道:“阁下何人?”

那黑衣蒙面人似乎未听见门人杰的问话,摇头笑道:“阁下诚然机警而多智,声东击西,开了后窗却由前门出屋,害得我白白糟蹋了一把珍贵毒沙!”

门人杰未答理,又问道:“阁下何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就是那约你出来之人!”

门人杰道:“我知道,你总有个姓名称呼!”

那黑衣蒙面人笑了笑道:“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门人杰道:“算我多此一问,那么你约我出来干甚么?”

那黑衣蒙面人吃吃笑道:“这一问似乎也多馀,我总不会是请你出来聊天的!”

门人杰道:“说得是,适才已有一次杀我未成,如今我就站在你眼前,你第二把毒沙可以出手了!”

那黑衣蒙面人摇头笑道:“如今不必了,我没有想到你有这么高绝的身手,这么高超的机智,我爱惜你这个人才,只要你听我一句话,点个头,我立即改变初衷,扭头就走!”

门人杰道:“那么你说说看!”

那黑衣蒙面人道:“放弃这里的事,立刻乘夜离开卓家!”

门人杰目闪寒芒,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暗害闻人大侠之人了!”

那黑衣蒙面人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我!”

门人杰扬了扬眉,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可愿意也听我几句话,然后我再答复你!”

那黑衣蒙面人偏头想了想,道:“可以,你说吧!”

门人杰道:“闻人大侠跟你何仇何恨?”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阁下是个武林高人,当知武林中有些事不必仇恨!”

门人杰道:“难道说你害闻人大侠毫无理由?”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

门人杰道:“这话怎么说?”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有,是我自己知道有,没有……,是我告诉你没有!”

门人杰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告诉我?”

那黑衣蒙面人摇头说道:“也不是,我是不愿意让任何一人知道!”

门人杰点头说道:“不愿说就算了,但你总可告诉我,为甚么以往那么多名医来为闻人大侠治病你不来谋杀他们……。”

那黑衣蒙面人道:“谁说以往我没来过?那是他们命大!”

门人杰淡淡笑道:“这你骗得了任何人,绝骗不了我,我虽是个跟卓府毫无关连的人,但多年来我对卓府的一动一静了如指掌!”

那黑衣蒙面人“哦!”地一声,道:“我不信!”

门人杰道:“事实上,发生在卓府的大小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黑衣蒙面人道:“事实上以往我来阻止过那些人,而你就不知道!”

门人杰道:“无中生有的强辩并没有用……。”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么我告诉你好了,对那些庸医,我只是吓吓他们,从未现过身,可是对你,除非你走,否则我非置你于死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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