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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假书生何其之多

说着,他便要去追!

西门霜一把拉住了他,道:“梅冷,你就是这么急性子,以他的修为,此刻怕不已在百里之外了,你上那儿追去?”

黑衣少年呆了一呆,未再动,却懊丧地直踩脚:“该死,该死,我怎么这么糊涂,唉!……”

西门霜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梅冷,不要紧,事到如今,懊丧、着急都无用处,你没听他说么江湖上或有再见时,到那时再告诉他也不迟呀!”

黑衣少年道:“霜姨,要是见不着他呢?”

西门霜笑道:“傻子,我看你是有点痴了,见不着他不会找他么?他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怕找不着么?”

黑衣少年笑了,道:“还是您有办法!”

西门霜道:“若都跟你一样的糊涂,那还行?”

黑衣少年红着脸又笑了!

突然,常春英跨前一步,欠身说道:“大姑娘,天时不早,请回去歇息吧!”

西门霜一怔,娇靥掠过一片红量,可不是么?还站在这夜色里的街道上哩!

都是那门人杰害人!

她微颔螓首,敛去那甜美的笑容,刹时间娇靥上又是一副矜持的冰冷,轻抬皓腕,微挥玉手,道:“云堂主,吩咐大家都回去吧!”

是不错,街道上,犹站着那些灰衣汉子。

当然,连总巡察都敬陪地站在那儿,别人谁敢走。

云燕飞忙答应一声:“属下遵命!”

随即向两旁挥了手!

在众灰衣汉子散去之同时,西门霜偕同黑衣少年,带着常春英及两名紫衣巡察,也走向归程!

行走间,黑衣少年突然犹豫着低低说道:“霜姨,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半天了!能问问您么?”

西门霜扬眉说道:“甚么事?”

黑衣少年嗫嚅说道:“您先说能不能问!”

西门霜诧异地望着他道:“对霜姨,你还有甚么话不能说的?”

黑衣少年道:“先说好,您可别生气!”

西门霜道:“我既然准你说,就不会生气!”

黑衣少年迟疑了一下,似乎用足了力气,把脸都蹩红了,才把话说了出来,嗫嚅着说道:“霜姨我从没见您对人那么客气过,而且还对他笑……”

这句乍听没头没脑的话,西门霜懂,娇靥猛然一红,简直是娇羞欲滴,但旋即她又平静的淡淡说道:“那没甚么,因为他是个好人,难道你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黑衣少年道:“他当然是好人,可是您以往跟那么多人说过,话难道那些人之中,就没有一个好人么?”

凭心而论,这是他在对西门霜的答复不满意的情形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一句无心之言。

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无心之言,却往往最令人难以招架。

西门霜又红了娇靥,急道:“谁说的?”

黑衣少年可没留心那么多,道:“那您为甚么老是对人冷冰冰的?”

西门霜既羞,又有点不是气的说道:“霜姨对你也冷冰冰的么?”

黑衣少年道:“没有,您对我从不会……”

西门霜道:“那你就别管霜姨对别人怎么样!”

黑衣少年犹不放松,道:“可是您对他……”

西门霜真有点气了,道:“告诉你好了,我讨厌那些……人。”

黑衣少年煞是令人着恼,道:“那么您不讨厌……”

“梅冷!”西门霜红透了耳根,道:“他不同,他义施援手,帮了咱们大忙,再说,也因为你喜欢他,跟他一见面便十分投缘,明白么!”

黑衣少年“哦!”地一声,点了头,没再问!

看样子,他是明白了!

只不知道他是否真明白,真懂?

说话间,已返抵客栈,想必是消息已传遍了这个小镇,掌柜的与店伙虽然都带着点畏惧,但仍然是躬身哈腰,陪着勉强的笑打招呼!

西门霜微微点了点螓首,算是回了个招呼,带着人直进那最后的院子,甫进后院,她立即目闪寒芒停了步!

因为她一眼望见那南屋中灯火通明,留守的四名灰衣汉子,垂着手,恭谨地站在屋门两旁!

而那屋门,却虚掩着,令人无法看见里面!

通时,那四名灰衣汉子也发现她回来了,似乎要走过来禀报,但,身形才动,那南屋的门豁然而开!

当门而立的,是两个身穿古铜色长衫的老人!

这两个老人,一胖一瘦,年纪俱在七十以上!

胖的那个,长眉细目,两目开合之间,精光逼人,那张红润的圆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瘦的那个,浓眉环眼,目光更见犀利,但略嫌冷峻凌厉,那不该有笑容的瘦脸上,竟也挂着笑容!

这两个老人身后,屋里,整齐地站着八名五旬左右的老者,一色黄衫,个个神情肃穆而恭谨!

凡明眼人只消一眼,不难看出这八名黄衫老人俱皆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那身穿古铜色长衫的胖瘦两个老人修为犹高。入目这些人,西门霜等俱皆一怔──

黑衣少年一整喜呼:“哈,胖叔祖,瘦叔祖!”

闪身奔了过去!

西门霜等也紧跟着快步走过去。

胖瘦两名老人一见黑衣少年奔近,各欠身形,齐齐一礼:“见过少主!”

黑衣少年立即停了步,皱眉说道:“您二位怎么老是这样,也不怕折煞……”

胖老人哈哈笑道:“礼岂可失!你是本教少主,除了教主之外,凡本教中人,任何一个见了你也得行礼,不过,行过这一礼后,我两个仍是你的叔祖,你嘛仍是我两个的侄孙!”

黑衣少年笑了,道:“那么,侄孙见过两位叔祖!”

说着,他就要拜下!

胖老人伸手一捞,把黑衣少年一把拉了过去,笑道:“免了,免了,欠一个,下次一起算!”

黑衣少年道:“您也不怕宠坏了我,您瞧,瘦叔祖不理我了。”

瘦老人一瞪眼,笑骂道:“要我老人家怎么理你?刚才那一礼还不够么!”

黑衣少年望着胖老人道:“胖叔祖,您瞧,多凶,见面便骂人,这么多天没见了,怎么忍心嘛,您说是不是,胖叔祖!”

胖老人眯起了一双细目,连连点头地道:“说得是,说得是……”一转头,“老二,你要是惹翻了咱们这个宝贝侄孙,有你好瞧的,我非跟你打架不可!”

瘦老人笑向黑衣少年道:“小鬼头,就会搬弄是非,这一状算你告对了,瘦叔祖惹不起你,行么?过来让瘦叔祖瞧瞧胖了还是瘦了?”

说着,伸手把黑衣少年拉了过去!

黑衣少年一皱眉,道:“哎哟,您轻点儿行不行?”

瘦老人摇头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不理你你怪人,理了你,你却又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可真难侍候呀……”

眉锋忽地一皱,接道:“怎么几天不见就又黑又瘦,瘦叔祖好不心疼,乖侄孙,告诉瘦叔祖,谁给你委曲受了,瘦叔祖拆了他!”

黑衣少年不自觉地一摸脸,愕然说道:“您说我又黑又瘦?”

瘦叔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么?快跟瘦叔祖一样了!”

黑衣少年“哎哟”一声,道:“那怎么得了,您得快设法给我补补,要不然……”

瘦叔祖突然笑道:“别不害羞,打蛇随棍上,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简直是涎脸讨便宜,站好了,快娶娘妇儿的人了,还这么扭扭掉掉地爱撒娇!”

黑衣少年红了脸。

胖老人摸着大肚子哈哈大笑!

一直等他们祖孙亲热完了,西门霜才上前盈盈一礼:“属下见过二老!”

瘦老人含笑点了点头!

胖老人则慈祥地道:“霜丫头,多日来辛苦了!”

西门霜恭谨地道:“多谢胖老,没甚么,属下应该的,倒是有辱教主交付的使命,属下至为羞愧不安!”

胖老人道:“这不怪你,全是卓空群那小子太狡猾!”

西门霜道:“谢胖老不罪!”

接着,常春英近前见礼:“属下见过二老!”

瘦老人“嗯!”了一声,冷然点了点头!

胖老人似乎永远对人和蔼,含笑点头,道:“你也辛苦,你也辛苦,屋里谈,屋里谈!”

说着,拉着黑衣少年与瘦老人转身进了屋!

屋里那八名黄衫老人,同时向两旁闪去,一边四个,垂手站立,一见黑衣少年行进,齐齐躬下身躯:“属下等见过少主!”

黑衣少年一摆手,道:“八位护法少礼!”

八名黄衫老人一声:“谢少主!”

一起站直了身形,接着又向西门霜打了招呼!

没有互相见礼,那是因为“天香四凤”在“天香教”中的身分职位,与这八名黄衣护法相等!

而,较黄衣护法低一级的总巡察,却向两旁见了礼!

胖、瘦两个老人拉着黑衣少年落了座!

八名黄衣护法仍立门边!

西门霜站在近前,常春英则站在西门霜身后!

黑衣少年目光微扫,突然开了口:“霜姨,您也坐!”

胖老人跟着摆了手:“霜丫头,坐,坐!”

西门霜欠身说道:“二老在此,属下不敢坐!”

胖老人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对你们姑娘,我特别通融,坐,坐。”

西门霜犹待再说,瘦老人突然说道:“丫头,恭敬不如从命,你就坐下吧,你要再不坐,梅冷这小鬼头又要找我两个的麻烦了!”

西门霜这才一声:“谢二老!”告罪坐下!

她坐定之后,恭谨发问道:“二老大驾轻出‘梅谷’,不知……”

胖老人道:“你知道么?那‘琴剑书生’是个假的?”

西门霜道:“日间教主突临客栈,已经有过指示……”

胖老人一摇头,道:“你弄错了,我是说的另一个!”

西门霜一怔,道:“胖老,另一个……”

黑衣少年也讶然说道:“胖叔祖,那来的另一个?”

胖老人道:“你们掳了一个‘琴剑书生’,教主也掳了个‘琴剑书生’!”

西门霜又复一怔,连常春英也证了眼。

黑衣少年诧声急急说道:“我娘也掳了个‘琴剑书生’?胖叔祖,这是怎么回事?”

胖老人笑了笑,道:“教主高智,早料到了卓空群那小子会来那一手,所以在你们掳走了‘琴剑书生’的同时,她也到了‘扬州’卓府,乘着卓府空虚,把卓空群暗藏着的那个‘琴剑书生’弄了出来……”

黑衣少年脱口说道:“怪不得我娘知道这个是假的。”

“当然!”胖老人点头说道:“姓卓的那一套岂能瞒过教主?”

西门霜神色微变地道:“胖老,那怎么教主所据之‘琴剑书生’也是……”

胖老人截口说道:“那皆因为教主心肠好,怕那‘琴剑书生’穴道被制太久有伤血脉,遂想在半路之上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活动活动,谁知就在这时候教主发现他化了装,易了容,当即毁了他的化装,那里是甚么‘琴剑书生’闻人美,竟是个糟老头子……”

黑衣少年扬眉说道:“好狡猾的卓空群!”

西门霜美目中飞闪异采,娇躯倏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自她那如花娇靥上飞掠而过,忙道:“胖老可知那老者是谁?”

胖老人摇头说道:“我没看见,教主也没说……”

西门霜沉吟着,没说话!

胖老人接着说道:“但是教主却已问明了那老儿的来历!”

西门霜忙道:“胖老,那老头儿是甚么来历?”

胖老人道:“他是卓空群的人!”

西门霜一怔,道:“胖老,这是他自己说的么?”

胖老人点了点头,道:“是他自己说的!”

西门霜眉锋微皱,满面诧异之色,道:“胖老,这么说,那‘琴剑书生’仍在卓空群手中了?”

胖老人点头说道:“正是,不然教主不会大为震怒地派我两个带领八名黄衣护法,出来协助你找卓空群要人!”

西门霜大为纳闷,假如那老头儿是个跟卓空群无关的人,她倒怀疑那位门人杰可能便是“琴剑书生”,可是想想又觉不对,闻人美是个有疯症的人,卓空群遍求名医也未能将他治好,而门人杰却是个极为正常的人,两者怎会是一个人?

如今那老头儿既是卓空群的人,那就更证明门人杰不是“琴剑书生”了,那真的“琴剑书生”该仍在卓空群手中。

可是卓空群为甚么说“琴剑书生”被烧死了呢?当然,毫无疑问地,那是掩人耳目的说法!

但是那火……

一念及此,西门霜忙道:“胖老,卓府那场火……”

胖老人道:“教主看见了那放火之人,但不知他们是谁?”

西门霜愣然说道:“胖老,这话怎么说?”

胖老人道:“教主到达卓府之际,正好碰见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放火,那两个一见教主,立即惊慌逃遁,结果被教主擒住了一个,另一个则逃脱了,教主进入火窟救出了‘琴剑书生’之后,就把那被擒的一个抛进火窟当作‘琴剑书生’替身,原想让人相信‘琴剑书生’已被烧死,不会再追究其下落,谁知那被救出的‘琴剑书生’也是个假的!”

西门霜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可惜教主未能查问那放火凶徒的来历……”

胖老人道:“怎么,丫头?”

西门霜道:“假如教主加以查问,我们就知道何人指使放火了。”

胖老人道:“丫头,话虽如此,可是那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管找卓空群要人,谁爱放火谁放火!”

西门霜道:“胖老有所不知,卓空群硬指那火是咱们放的!”

胖老人笑容凝注,道:“丫头!难道他知道教主去过卓府,带出了……”

西门霜摇头说道:“不,胖老,他说那火是属下等放的……”

那瘦老人脸色一寒,插口叱道:“放他的屁,日后找着他,我非刮他两个嘴巴不可!”

黑衣少年抚掌笑道:“好啊,瘦叔祖,可要打得响一点!”

瘦老人道:“到时候你看好了,准叫他牙抛血流。”

黑衣少年笑道:“最好能把他满口牙都打掉,我看着他就讨厌!”

瘦老人“哦!”地一声,道:“梅冷,那为甚么?”

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惹我讨厌,瘦叔祖,难道您看他顺眼?”

瘦老人两眼一瞪,道:“谁说的?”

“就是呀!”黑衣少年道:“您看他也不顺眼,足见他的确是惹人厌了!”

适时,胖老人望着西门霜道:“丫头,刚才你们那儿去了,害得我两个等了大半天!”

西门霜忙道:“胖老,刚才卓空群带着人找到了这儿……”

瘦老人脸色一变,目闪寒芒,道:“霜丫头,怎么说?”

西门霜遂从赶走“朝天堡”的人说起,一直说到了回转客栈,当然,其间她有不少地方是轻描淡写一言带过!

听毕,胖老人轩眉说道:“我两个迟到了一步,若早来一步,不就碰上他了?卓空群这小子装甚么蒜,他自己把真的藏了起来……”

西门霜道:“胖老,实际上,这不能怪他,‘琴剑书生’虽然无恙,可是那位闻人夫人却已葬身火窟,他一样的悲愤哀痛!”

胖老人点头说道:“说得是,丫头,只是那放火的究竟是甚么人,竟这般心狠手辣,非烧死人不可?”

西门霜道:“属下以为,十有八九是当年害‘琴剑书生’之人!”

胖老人点头说道:“丫头说得对,该是,该是……”

西门霜道:“胖老,那两个放火的黑衣蒙面人身手很高么?”

胖老人摇头说道:“没听教主说及,怎么,丫头?”

西门霜道:“属下以为,闻人夫人当是先被人制住才无法逃出火窟,活活被烧死的,而能制住她之人,功力必然很高!”

胖老人点头道:“对,对,丫头,那两个功力想必不低,想必不低……”

略一沉吟,抬眼说道:“丫头,那姓门的后生究竟是何来路,竟有这高身手?”

西门霜张口欲言,但倏又摇头说道:“属下不知道,只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胖老人道:“你真认为他是个英雄人物么?”

西门霜娇靥微红,道:“这是少主的看法,要不然少主不会这么渴望结交他,您知道,少主从不会看错人的!”

胖老人含笑道:“我知道你也不会看错人,丫头,是你的看法就是你的看法,何必把梅冷也扯进去,真是……”

西门霜娇靥更红,垂下螓首!

胖老人又道:“丫头,那后生很俊么?”

西门霜红透耳根,尚未说话!

黑衣少年突然摇头说道:“不,胖叔祖,他长得很难看!”

胖老人为之一怔:“梅冷,真的?”

黑衣少年道:“梅冷那会骗您?也不敢哪!”

胖老人眉锋一皱,诧异地望向西门霜,道:“丫头,是么?”

西门霜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胖老人诧声说道:“你这丫头一向眼高于顶,如今怎……”

点了点头接道:“看来这后生必然另有过人之处……”转问瘦老人,道:“老二,你听说过这个后生么?”

瘦老人摇头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两个有多少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那里会知道这些黄口小辈?”

胖老人点头说道:“说得是,这小子傲得可以,梅冷委他个总护法他都不干,日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甚么超人之处?”

黑衣少年忙道:“胖叔祖,您想干甚么?”

胖老人道:“不干甚么,难道瞧瞧他也不行?”

黑衣少年道:“只准用眼,不许动手,否则我不依!”

胖老人笑道:“厉害,放心,小鬼头,你的朋友便是老天爷也不敢动!”

黑衣少年笑了!

突然,胖老人摆手说道:“你们都回房歇息去吧,明天咱们一早动身!”

西门霜应声站起,带着常春英告退而去!

黑衣少年也跟着站了起来!

瘦老人却抬手一拦,道:“小鬼头,你要上那儿去?”

黑衣少年道:“我跟霜姨聊天去!”

胖老人摇头说道:“这孩子就跟霜丫头谈得来,也难怪,谁叫霜丫头人见人爱,老二,这儿用不着他,让他去吧!”

瘦老人一巴掌拍上黑衣少年屁股,笑骂道:“小鬼头,滚,找你霜姨去吧!”

黑衣少年一个人随掌飘起,硬被送出了门外,一落地,回身咧了嘴,笑道:“谢谢瘦叔祖!”

老人两眼一瞪,刚要骂,黑衣少年已然一溜烟地跑得没了影子,胖老人看得哈哈大笑,但突然笑声敛住,摇头说道:“可惜辈分跟年岁都不相当,不然的话……”

摇摇头,住口不言!

瘦老人冷哼说道:“这种事你就不如我懂得多,梅冷对她,完全是一种孺慕之情,她对梅冷,也是种对晚辈之爱……”

胖老人道:“那就不必说了!”

瘦老人道:“我看她对那姓门的后生倒是……”

胖老人截口说道:“等日后看看再说吧,女大不中留,姑娘大了,那能让人家待在‘梅谷’一辈子,那小子要是块材料,我撮合他们!”

随闭目不再言语!

瘦老人跟着也合上了眼!

只有那八名黄衣护法,却仍是垂手侍立,一动不动!

在另一间屋里,灯下,对坐着西门霜与黑衣少年!

屋中,有着片刻的沉寂,静默!

突然,这沉寂静默被西门霜打破了,她抬眼望了望黑衣少年,轻启檀口,道:“梅冷,甚么事,你说吧!”

黑衣少年迟疑着道:“霜姨,您不生气?”

西门霜明白了八分,脸为之一红,皱眉说道:“怎么又来了?说你的吧!”

黑衣少年道:“您要是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

西门霜道:“我不是让你说了么?”

黑衣少年怯怯地望了西门霜一眼,道:“霜姨,我明白了!”

西门霜抬目凝注,丝毫不见诧异,道:“你明白甚么了?”

黑衣少年嗫嚅说道:“我明白您为甚么对他好了。”

西门霜娇靥涌上一抹红晕,道:“你说谁?”

黑衣少年道:“门大侠!”

西门霜道:“你明白我为甚么对他好?”

黑衣少年半天才把话蹩了出来道:“那是因为您,您喜欢他,这是我刚才听了胖叔祖的话才明白的,霜姨,对不对?”

西门霜一点头,道:“梅冷,不错,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但那不是喜欢!”

黑衣少年一怔,讶然说道:“霜姨,不是喜欢!”

西门霜点头说道:“是的,梅冷,那不是喜欢!”

黑衣少年惑然道:“那您为甚么对他好?”

西门霜道:“我不是说过了么,那是因为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

黑衣少年默然了,半晌,轩了轩眉,突又说道:“霜姨,您为甚么不喜欢他。”

西门霜道:“难道我非得喜欢他不可?”

黑衣少年脸一红,道:“那倒不是,只是,霜姨,我觉得您应该喜欢他!”

西门霜“哦!”地一声,道:“为甚么?”

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喜欢他,像我不就很喜欢他么?”

西门霜道:“梅冷,是不错,任何人都应该喜欢他,可是你的喜欢跟我的喜欢大不相同,你喜欢他,是朋友之情,我的喜欢他,就成了男女之爱了,明白么?”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我明白,霜姨,那么您为甚么不……”

西门霜摇摇头,截口说道:“梅冷,你年轻还小,不会懂的!”

黑衣少年双眉微轩,道:“霜姨,别把人永远看作三岁娃娃好么,难道说我永远长不大?您要知如今的梅冷已不是从前的梅冷了,别看我有时候天真得近乎可笑,可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

西门霜“哦!”地一声,她想笑,但没好意思笑:“是么,梅冷?”

黑衣少年傲然点头:“当然,霜姨!”

西门霜忍俊不住,唇边微露一丝笑意,道:“那么,梅冷,你都明白些甚么?”

黑衣少年道:“我明白您为甚么不喜欢他!”

西门霜道:“为甚么,你说说看?”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不是因为他长得丑!”

“当然不是!”西门霜道:“霜姨岂是以貌取人之人?跟你一样,你并不因为他长得不好看,而不想交他这个朋友,对么?”

黑衣少年目光一凝,忽地笑了,道:“霜姨听听这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西门霜神情一震,娇靥通红,怔住了,良久始惊讶地道:“梅冷,这,这你怎么知道的?”

黑衣少年笑道:“世间知霜姨者,唯梅冷耳!”

西门霜佯嗔叱道:“梅冷说正经的!”

黑衣少年笑容一敛,道:“霜姨,我说的是正经的,除了我娘之外,您跟我最亲,嘘寒问暖,处处照顾我,而且无微不至,同样的,霜姨,我也最关心您,最敬爱您,由是,我发现了您的心事,您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西门霜很感动,同时,她也更为之震惊,瞪大了美目道:“梅冷,你真是看出来的?”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霜姨,自三年前的某一天起,您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不时皱着眉,满腹心事,难露一丝笑容,即便有,那也是您勉强自己,在‘梅谷’,甚至这一趟出来,有多少个有月色的夜晚,您不是对灯吁叹,便是望月流泪,恐怕您自己不知道您瘦了多少,霜姨,非关病酒,不是悲秋,唯有您自己跟梅冷才知道那是为甚么,如今碰上个难得倾心的门人杰,您却又不喜欢他,这还有别的么?”

西门霜静聆之馀,脸色连变,娇躯连颤,而且,香唇阵阵抽搐,美目中泪光闪动,黑衣少年话一说完,她立即挥皓腕,伸柔荑,握上了他的手臂,哑声说道:“梅冷,谢谢你关心霜姨,你真的长大了,霜姨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长大了,真没想到……”

黑衣少年扬了扬眉,道:“霜姨,说句话您别生气,也请恕梅冷斗胆放肆,您外冷内热,感情跟我一样的脆弱,霜姨,您何必自苦如此?他有甚么了不起?我却认为不见得比门人杰强!”

“梅冷,你说谁?”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何必再问,‘琴剑书生’闻人美!”

西门霜神情猛地一震,惊呼道:“天,梅冷,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少年淡淡说道:“三年前的那一天,正是闻人美大喜之日,从那一天起,您就变了!再说,除了‘琴剑书生’,我不以为还有第二个人能使您倾心,且自苦如此!”

西门霜娇躯颤抖,默默无语,缓缓垂下螓首!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生气了?”

西门霜缓缓抬起螓首,摇头轻笑,道:“没有,梅冷,霜姨没有生你的气!”

黑衣少年道:“谢谢您,霜姨,您可愿听梅冷的话?”

西门霜道:“你要我听你甚么话,梅冷?”

黑衣少年双眉一扬,道:“忘掉他,霜姨,就当没那回事,我要看的是以前的霜姨!”

西门霜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黑衣少年道:“您要说甚么?霜姨!”

西门霜摇头说道:“霜姨没要说甚么,梅冷!”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不愿听梅冷的话?”

“不,梅冷!”西门霜道:“霜姨愿意听,可是,梅冷,那太难了,也太迟了!”

黑衣少年扬眉说道:“为甚么,霜姨?”

西门霜凄惋笑道:“梅冷,你呀懂得那么多,就该懂‘不克自拔’四个字!”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我懂,霜姨,否则您不会自苦若此,但,霜姨,这把慧剑,您是无论如何得拿起的!”

西门霜苦笑说道:“霜姨拿起过好几次了,但都没能斩下去!”

黑衣少年道:“为甚么,霜姨?”

西门霜道:“要是那么轻易,情之一字就称不得能生人、能死人了,古往今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心女子了!”

黑衣少年道:“霜姨,我请问,那些个痴心女子一生如何?”

西门霜道:“悲惨,可怜,心碎肠断,泣血斑斑!”

黑衣少年道:“既如此,难道您也……”

西门霜凄惋笑道:“梅冷,你读过李商隐的那两句诗么?”

黑衣少年脸色一变,道:“霜姨,您自比春蚕?”

西门霜道:“实际上,霜姨就是那作茧自缚的春蚕!”

黑衣少年道:“霜姨,他疯了,药石罔效,群医束手。”

西门霜点头说道:“我知道,梅冷!”

黑衣少年道:“他也永远无法知道,您对他的这份深情!”

西门霜点头说道:“我也明白,梅冷!”

黑衣少年道:“那您为甚么……”

西门霜道:“梅冷,情,就是这么一种微妙的东西,只要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而且是出自真心,那怕对方是个残废人,或者是世上一等一的一戆人,他也是那么死心塌地,矢志不移,再说梅冷,心爱一个人,又何必非让对方知道不可。”

黑衣少年呆了一呆,道:“我不明白您这是甚么爱!”

西门霜道:“我这是最真挚、最深,可也最可怜的爱!”

黑衣少年愤然说道:“霜姨,我又要说了,他有甚么了不起……”

西门霜摇头说道:“梅冷,你错了,那绝不是由于他了不起,要是的话,我早就收回这颗心了!因为,他如今已是个人见人怕,人见人厌恶,等于一个废人的疯子了!”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当真不能……”

西门霜摇头说道:“梅冷,你是最了解霜姨的人,该知道霜姨的性情!”

黑衣少年急了,翻腕抓住西门霜粉臂,道:“霜姨,难道您真打算一辈子……”

“不,梅冷!”西门霜截口说道:“霜姨自己以为并不悲惨,也不可怜,霜姨只打算这一辈把这件事深藏心底,最好青灯古佛了残生!”

“霜姨!”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恕梅冷大胆,您要打算道么做,那就又称不得既真挚而又深的情了!”

西门霜呆了一呆,道:“怎么说,梅冷?”

黑衣少年:“闻人美犹在人世,固然,他已无法知道您对他的情意,可是,您该找到他,伴着他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残生,那是逃避,你为甚么要逃避,有任何理由么?”

西门霜又呆了一呆,美目闪过一丝异采,道:“梅冷,谢谢你的指点,我是该这么做!”

黑衣少年一怔,道:“霜姨,我没想到您忽又这么容易听了我的话,这跟我的原意初衷大相径庭,我真懊悔说这句话!”

西门霜微笑摇头,道:“不,梅冷,你不该懊悔,反之,你该欣慰,因为你说的对,世上每一个有情男女都应该这样,梅冷,霜姨再谢谢你!”

黑衣少年眉锋一皱,旋即正色说道:“霜姨,您真打算这么做?”

西门霜点头说道:“是的,梅冷!”

黑衣少年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好吧,霜姨,您是梅冷的第二个亲人,梅冷竭尽心力帮您,不惜一切,一定要从卓空群手中要到闻人美来!”

西门霜一阵激动,美目含泪,道:“梅冷,霜姨永远感激你!”

“可是,霜姨!”黑衣少年嗫嚅说道:“我替门人杰扼腕,也替他叫屈!”

西门霜淡然说道:“梅冷,你说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相见恨晚,我跟他没有缘分!”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道:“也许您是对的……”

蓦地里,梆柝声传三更!

黑衣少年瞿然说道:“哎呀,都三更了!”

西门霜淡淡说道:“可不是么?梅冷,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快去睡吧!”

黑衣少年抬眼问道:“您呢?霜姨!”

西门霜笑道:“傻子,我不睡干甚么?你走了之后我就睡!”

黑衣少年站了起来,道:“那么,霜姨,您睡吧,我走了!”

西门霜跟着站起,含笑相送:“你也早点睡呀!”

黑衣少年答应了一声,走了!

西门霜送走了黑衣少年后,唇边浮起了一片甜美的笑意,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自己笑!

即,她轻抬皓腕,玉手微挥,房中灯熄,黝黑,寂静一片!

两个更次之后,东方发白,曙色透窗!

突然,一阵急促步履声,划破这黎明后的片刻宁静,一个蓝衣汉子匆忙地奔进后院!

那是病郎中云燕飞,他满口是血。

他甫进后院,白影似电,“八臂玉哪咤”常春英已拦在眼前,低声叱道:“云燕飞,轻点!”

云燕飞连忙停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巡察!”

常春英一摆手,道:“怎么回事,说!”

云燕飞忙道:“禀总座,卓空群……”

常春英脸色一变,道:“够了,这是他打的?”

云燕飞羞愧地垂下了头,道:“属下无能,总座恕罪!”

常春英冷哼一声,道:“打了人然后让他回来报信,卓空群,你欺人太甚!”

转身便要往西门霜卧房走,然而,甫转身他便哈下了腰,那房门口,西门霜美目凝威,黛眉挑煞,

冷然而立!

常春英刚一哈腰,她立即说道:“我都听见了,云堂主,他现在何处?”

云燕飞道:“回大姑娘,现在街上!”

西门霜道:“两堂弟子可有伤亡?”

云燕飞道:“回大姑娘,他没动两堂弟子!”

一声冷喝起自南屋:“没用的东西,常春英,按教规处置!”

常春英闻喝一震,一面答应,一面向西门霜投过一瞥,然后转向云燕飞,喝道:“二老在此,还不跪下!”

云燕飞脸色大变,机伶一颤,砰然跪下!

常春英迟疑了一下,扬起右掌。

西门霜这里刚要说话,突然──

“常春英,住手!”

黑衣少年穿门而出,直落院中。

西门霜神情一松!

常春英连忙沉腕,躬身说道:“禀少主,这是瘦老的令谕!”

黑衣少年道:“我听见了,我找瘦老求情去!”

说罢,他转身便要往南屋走去!

适时,南屋门豁然大开,胖,瘦二老已并肩行出,那瘦老威态怕人,八名黄衣护法紧随身后!

西门霜、常春英连忙施下礼去!

胖老人一摆手,没说话!

瘦老人则注目黑衣少年道:“小鬼头,你又要管闲事?”

黑衣少年德躬一礼,笑吟吟地道:“瘦叔祖,您早。”

瘦老人呼了一声,道:“小鬼头,别先拍马屁,答我问话!”

黑衣少年皱眉说道:“瘦叔祖,大清早干甚么这么大火气?”

瘦老人道:“谁叫他们惹我生气?”

黑衣少年道:“瘦叔祖,云堂主无罪!”

瘦老人浓眉一轩,道:“难道说,我冤枉他不成?”

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梅冷不敢这么说,只是,瘦叔祖,云燕飞根本不是卓空群的对手,您让他如何不挨打,假如卓空群第一个找上的是梅冷,梅冷不敌挨了打,您也要按教规处置么?”

瘦老人为之一怔,一时未能答上话来!

黑衣少年接着又道:“再说,大清早也不好杀人,未出师先杀自己人,那多不吉利,瘦叔祖,咱们该找卓空群去!”

胖老人哈哈大笑,道:“是理,是理,云燕飞,你起来吧!”

云燕飞如逢大赦,连忙谢恩站起!

瘦老人望着黑衣少年,冷哼一声,道:“小鬼头,算你会说话……”

脸色一寒,目闪煞威,喝道:“霜丫头,带路!”

西门霜应了一声,欠身施礼,举步走向院外!

常春英紧随其后。

胖、瘦二老拉着黑衣少年,带着八个黄衣护法走在最后!

出了客栈,转了一个弯,来到了大街之上。

清冷的大街上,卓空群带着孙不笑,童天甲及卓府一众高手,站在街心,除此,看不见一个人影!

一见西门霜等来到,而且还多了几个人,卓空群脸色为之一变,孙不笑目中飞闪寒芒!

西门霜一直行近五丈,方始停身住步,冷冷说道:“卓空群,你又来了?”

卓空群淡然说道:“不错,卓某只说过错过昨夜,如今昨夜已过,卓某自该卷土重来,为我那至友夫妇报仇索债!”

西门霜抬手一指云燕飞,道:“我这位堂主是谁打的?”

孙不笑冰冷说道:“我!”

西门霜冷然说道:“待会儿我留你一只手!”

孙不笑脸色一变,尚未说话!

卓空群已然说道:“那位门大侠还在么?”

西门霜不自觉地脸一红,道:“你放心,他昨夜就走了!”

卓空群笑道:“走了一个,来了十个,有办法!”

西门霜冷冷说道:“卓空群,你仍认为门大侠帮了我们?”

卓空群道:“当然,事实如铁……”

西门霜冷笑道:“卓空群,我替你羞愧,你怎不想想,你那掌力是否能把他震退三步?”

卓空群脸色一变,道:“这话怎么说?”

西门霜道:“他为保全你一世英名及颜面,自己退了三步,跟你算成了平手,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一味视他为敌……”

卓空群厉声叱道:“你胡说!”

西门霜冷冷说道:“没人比你更明白你自己的掌力!”

卓空群勃然变色,身形倏颤,神态怕人,喃喃说道:“他真是……他是谁,竟能胜得……”

西门霜道:“别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你定一定神,听我说话!”

卓空群道:“说你的,卓某听得见!”

西门霜道:“你不来我也会踏遍宇内找你,卓空群,你好心智,你把‘琴剑书生’藏到那里去了?说!”

卓空群没有在意,冷冷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卓某那至友已被你们……”

西门霜道:“卓空群,你只能骗骗别人,葬身火窟的,闻人夫人是真,但那‘琴剑书生’却是个不知来历的人!”

卓空群一怔道:“你说甚么?”

西门霜道:“实告你也无妨,听着……”

遂把那胖老人的话,说了一遍!

静听之馀,卓空群脸色连变,西门霜话落,他一趋平静地仰天哈哈朗笑道:“好一根巧舌,你当卓某会信么?”

西门霜道:“信不信由你,你今天若不把‘琴剑书生’的藏处说出,你跟你的人,一个也休想生离此镇半步!”

卓空群笑道:“好办法,你等血债未偿,如今却倒过来反咬一口,向卓某人要起人来,也好,卓某今天就让你们到阴间去向我那闻人二弟谢罪!”

西门霜冷笑道:“卓空群,你也委实太会佯装了……”

“住口!”卓空群叱道:“卓某岂有不识至友真假的道理……”

西门霜道:“须知那人易容术异常高明……”

卓空群笑道:“卓某号称‘七绝’,对于易容之术也颇有自信!”

西门霜还待再说!

瘦老人突然冷冷说道:“霜丫头,那来的闲工夫跟他啰嗦,让他说出闻人美的藏处,我可没有太好的耐性!”

西门霜应了一声,目注卓空群,道:“卓空群,你听见了?”

卓空群冷然点头,道:“听见了,卓某要你们偿还血债!”

西门霜冷笑说道:“卓空群你也真糊涂了,本教既调派高手来找你,又岂惧你索讨甚么血债,卓空群,速速说出‘琴剑书生’何在,否则……”

“且慢!”卓空群脸色突变,一抬手,道:“你答我几问,你说卓某那闻人二弟是假的?”

西门霜点头说道:“不错!”

卓空群道:“你说假扮卓某闻人二弟那人,是个老者?”

西门霜点头说道:“也不错。”

卓空群道:“那老者姓甚么,叫甚么?”

西门霜道:“这何不问你自己?”

卓空群道:“我若知道,还用问你么?”

西门霜冷笑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又那里会知道?”

卓空群双眉微扬,道:“卓某闻人二弟是否仍在人世,与这老者有莫大的关连!”

西门霜道:“与本教可没有甚么关系!”

卓空群道:“你们‘天香教’不是要找卓某闻人二弟么?”

“不错!”西门霜道:“但本教找你要人就行了,不过问其他!”

卓空群目中威棱一闪,道:“你不说也就算了,但你也休想卓某说出至友下落!”

西门霜道:“本教有办法让你说!”

卓空群抬手一指,哂然笑道:“就凭眼前这些人么?”

西门霜道:“我认为已绰绰有馀!”

卓空群道:“那好,我想要你们说出那纵火之人为谁,你们则想要卓某说出至友的下落,你我双方何不就各自试试自己的运气?”

西门霜冷然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卓空群却又似有所顾忌,神色忽转凄厉,喝道:“那老者是不是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奇字?”

西门霜呆了一呆,道:“你是说那千面独行客?”

卓空群点头说道:“正是,是他么?……”

西门霜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老者对本教教主说,他是你的人!”

“胡说!”卓空群叱道:“卓某手下何来老者?”

西门霜道:“那只有问你自己了!”

瘦老人突然冰冷说道:“霜丫头,尽跟他啰嗦甚么,我一再交代,只向他要人!”

西门霜一声:“属下遵命!”逼视卓空群刚要说话,卓空群已先说道:“我也没工夫跟你们啰嗦,快说出那纵火之人是谁!”

西门霜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是两个不知为谁的黑衣蒙面人?”

卓空群双眉方挑,西门霜已厉叱又道:“卓空群,本教没甚么不敢承认的,是即是,非即非……”

卓空群道:“放火的真是两个不知为谁的黑衣蒙面人?”

西门霜道:“是本教教主亲眼看见的,信不信由你!”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道:“好,我暂时相信你,那么我告诉你,要想知道卓某至友下落,只有问那化装蒙混的老者,不笑、天甲,走!”

话落,一挥手,腾身飞射而去!

这一着出人意料之外,童天甲反应较快,及时腾身跟了上去,孙不笑却起步较慢,他刚待起身,“天香教”众高手俱已警觉,西门霜一声厉叱:“卓空群,你还想走么?”

叱声中,娇躯闪动,疾起飞扑!

而,她闪身虽快,身法却较瘦老人为慢,当她身形方动之际,瘦老人人如巨鹰,已挟带着一片如山劲气,凌空掠至,向着起步稍慢的孙不笑当头扑下!

孙不笑似乎未敢轻撄其锋,匆忙间一扬手,一宗黑忽忽之物,向着瘦老人迎面飞去,然后借势腾身掠起!

瘦老人那把这区区暗器放在眼里,衣袖微展,已将来物震飞,但,那黑忽忽之物刚被震飞,便“波!”地一声突然爆裂,爆响中,浓烟四冒,化作花朵状随风上升!

看来,这暗器似乎不伤人,却具有震慑之效,“天香教”众人一声惊呼,个个色变慌了手脚!

那瘦老人硬生生地刹住身形,身形虽然刹住了,却未能及时收住掌力馀威,碰然一声,尘土疾扬,砂石飞射,地面上,孙不笑适才站立处,现出一个大坑,好不惊人。

而,瘦老人刹住身形后,便站在那儿目注那朵烟花,脸色连变,双目之中异采也跟着连连闪动!

转眼间,那朵烟花随风散尽,胖老人一跨数丈地到了瘦老人身边,诧声说道:“老二,这是……”

瘦老人神色肃穆凝重,一摇头,没说话!

西门霜忍不住讶问道:“瘦老,此人……”

一触及瘦老人那森冷犀利目光,倏地住口不言!

黑衣少年也想问,可是他刚张口,瘦老人突然冷然挥手:“老夫下令,所有人手,即刻返回‘梅谷’,走!”

一声走字,与胖老人双双掠起,破空射去!

八黄衣护法紧跟着腾身后随!

黑衣少年转注西门霜,刚一声:“霜姨……”

西门霜已摇头说道:“瘦老不让问,回去再说,快走!”

一把拉住黑衣少年,带着常春英等人,随后掠去!

“天香教”不愧训练有素,一声撤退,转眼间,镇中空空走个一乾二净,连客栈的那些日用之物也不要了!

天香教的人走了,离小镇不远处,一片旷野中,却站着卓空群、童天甲及卓府一众高手!

卓空群皱眉沉吟不语,人影横空,其势若电,孙不笑飞掠而至,他人刚落地,卓空群便自问道:“不笑怎么样了?”

孙不笑欠身说道:“回大爷,属下匆忙间赏了他们一颗雷烟弹,不知有没有伤到他们,不过他们并没有追来!”

卓空群点了点头,又复默然!

孙不笑迟疑了一下,道:“大爷,您怎么突然……”

卓空群神色凝重地摇头说道:“你听不出么,事有蹊跷,太以惊人!”

孙不笑道:“大爷是说……”

卓空群道:“我们那位二爷,竟不是真二爷!”

孙不笑道:“您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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