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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恨海情天

门人杰道:“是老人家,我不说了,只是,老人家,人生的际遇不定,有些事是不必耿耿于怀的!”

无名老人摇头说道:“人对不起我的事,可以不念,我愧对人的事怎能忘怀?”

门人杰道:“然则,老人家,你支撑多年至今,不该为的是你所要见的那人,而该是老人家的妻儿!”

无名老人点头说道:“是么,年轻人,我是该为我的妻儿!”

门人杰道:“那么老人家,请振作,别那么颓废、消极,我在离开这儿之前,总会想办法救老人家出去!”

无名老人忽地咧嘴一笑,道:“年轻人,你这是对我施恩?”

门人杰淡淡笑道:“老人家,我说我为的那本秘籍,你信不信?”

无名老人微一摇头,道:“我本该信,可是怪得很,我竟有点不信!”

门人杰笑道:“谢谢老人家,我还没有请教……”

无名老人截口说道:“想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

门人杰点头说道:“正是老人家,可愿赐告?”

无名老人笑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年轻人,昔年的我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我也不知道该姓什么叫什么?”

门人杰道:“老人家,我不敢奢求,不敢贪多。”

“会说话,”无名老人笑道:“只想知道我昔年的名号?”

门人杰点头说道:“是的,老人家,我这个人很知足!”

无名老人笑道:“套来套去,终于被你套出来了,不过,年轻人,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然你就是费尽心机也别想套出我一个字……”顿了顿,接道:“年轻人,昔年的早不提了,我复姓诸葛,单名一个‘逸’字!”

门人杰心中一动,道:“老人家那个‘逸’字,莫非是飘逸之逸?”

无名老人点点头道:“正是,年轻人,你听说过?”

门人杰摇头说道:“正如老人家所说,当老人家早年成名的时候,我也许尚未出世,也许犹在襁褓中,听倒是没听过,不过,可能我看见过!”

无名老人讶然说道:“看见过?年轻人,你看见过什么?”

门人杰道:“老人家跟梅妪黎无垢黎前辈可有旧?”

无名老人身形一震,摇头说道:“年轻人,我不认识她!”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我记得老人家曾说过,自己虽受过数次的骗,但却不愿意谎言欺人!”

“年轻人,你好厉害!”无名老人轻叹一声,道:“那么,我承认跟她有旧。”

门人杰道:“这就是了,老人家,我在昔日‘香海三奇’中,查、古二老所居的‘养心阁’中,看见了三尊木像……”

无名老人讶然说道:“三尊木像?谁的?”

门人杰道:“便是当年香海三奇的!”

无名老人偶然说道:“你是指黎无垢、查明跟古桧?”

门人杰点头说道:“正是,老人家!”

无名老人偏着头想了想,诧声说道:“黎无垢已然去世,她雕有木像还有可说,查、古二人犹在人世,又留的什么木像?”

门人杰道:“这也正是我百思莫解之事!”

无名老人沉吟了一下,道:“年轻人,你往下说!”

门人杰道:“在黎前辈像前,有个紫檀木盒,那紫檀木盒里装的是黎前辈生前与人往来的书信,还有一些互诉相思的诗词。”

无名老人急道:“年轻人,你可曾翻阅那些书信、诗词?”

门人杰道:“我这个人生平不愿谎言欺人,看过了!”

无名老人道:“没人怪你,年轻人,那是谁给黎无垢……”

门人杰道:“老人家,是一个署名‘逸’的人,而那个‘逸’字……”

无名老人苍白的脸色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意,道:“跟我这个‘逸’字相同,可是?”

门人杰点头说道:“不错,老人家!”

无名老人道:“年轻人,那个署名一字‘逸’的人,他复姓诸葛!”

门人杰因早料到了八分,故未觉得有什么意外,道:“这么说来,那人就是老人家?”

诸葛逸叹道:“不是我,而是当年的诸葛逸,她这是何苦?我没想到她竟这么痴心?多少年了,她还留着……”

门人杰道:“老人家,真诚深情最感人,对一个女儿家来说,‘情’之一事是最值得珍惜最值得回忆的!”

诸葛逸身形倏颤,哑声说道:“可是对她来说,这‘情’之一字,是碎心断肠,只值得痛恨、悲怒,而丝毫不值得珍惜与回忆的!”

门人杰心中一动,道:“老人家,这话怎么说?”

诸葛逸道:“一句话,她对得起诸葛逸,诸葛逸对不起她!”

门人杰道:“老人家,我明白了几分!”

诸葛逸道:“年轻人,你想明白十分?”

门人杰道:“固所愿,但未敢请!”

诸葛逸点头叹道:“年轻人,你的一切竟跟我当年差不多,好吧,我让你明白十分,也不负你我在此相会这一段缘分……”

略一黯然接道:“年轻人,诸葛逸当年文武双绝,美男第一……”

门人杰点头说道:“这我可想象得出!”

诸葛逸淡然一笑,道:“你很会奉承人……”

门人杰道:“老人家,我句句由衷!”

“好吧!”诸葛逸点头说道:“就算你是句句由衷吧……”

微顿接道:“年轻人,当年诸葛逸挟剑遨游宇内之际,巧遇了一位风华绝代、美压尘寰的巾帼侠女……”

门人杰道:“想必她就是‘梅妪’黎前辈!”

诸葛逸点头说道:“是黎无垢没错,但那时她不叫‘梅妪’,而叫‘香海玉女’!”

门人杰道:“可见黎前辈当时是多么美,多么孤傲高洁!”

诸葛逸道:“事实毫不为过,年轻人,她是当年世上的第一美人,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没把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放在眼内!”

门人杰道:“错了,老人家!”

诸葛逸一怔说道:“年轻人,怎么错了?”

门人杰道:“该说是她只把一个人放在眼内,其实,不但是放在眼内,而且是放在那心灵的最深处!”

诸葛逸倏然而笑,道:“年轻人,你的确可人,提起这件事,我不但得意,而且骄傲,不错,她对我一见倾心,深陷情海,不克自拔……”

门人杰道:“世上多少俊彦奇男子,唯有老人家能赢得美人心,的确值得得意,值得骄傲,老人家对黎前辈想必也……”

诸葛逸那双失神老眼之中,闪耀着异样光彩,意兴飞扬地道:“年轻人,那还用说么?我对她的情爱,非笔墨所能形容,也不是口舌所能描述万一的……”

门人杰道:“老人家,倘能形容描述,那情爱就不够深了!”

诸葛逸将头连点起道:“不错,年轻人,一点不错,看来你对‘情’之一字……”

门人杰脸一红,心中也有点黯然,道:“老人家,我跟‘情’字无缘!”

诸葛逸目光一凝,道:“年轻人,我不信,你恰似我当年,我不信世上那些女儿家会对你不……”

门人杰截口说道:“老人家,就凭我这张脸么?”

诸葛逸一摇头,正色说道:“年轻人,情贵在心,倘那一个女儿家爱上你那俊美容貌,那爱便不够真,潘安宋玉不过皮囊一具,西施王嫱而今难免白骨两堆,年轻人,这道理你懂?”

门人杰点头说道:“老人家,我懂?”

诸葛逸道:“同时,我也看得出,你这张脸,不过是一张面具!”

门人杰心中一震,道:“老人家好厉害的眼力!”

诸葛逸倏然而笑道:“那么,年轻人,你对长者不够老实!”

门人杰赧然笑道:“我承认,老人家?我会老实的、容我稍时再说!”

“行!”诸葛逸当头笑道:“老少对坐山腹里,谈笑畅述生平情,也一人生快事,没想到我在这儿能巧遇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年轻人!……”

一顿,立即接道:“年轻人,我们会山盟海誓,以月为媒,指花为凭,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难以形容美好的岁月……”

门人杰道:“老人家,恕我直言,苍天每每嫉佳事,恐怕好景难长。”

“不错。”诸葛逸神色一转黯淡,点头说道:“年轻人,造物太以弄人,苍天太以残酷,就在我俩正欲联剑四海、并辔八荒之际,一封书信从天而降,它拆散了那一对,也从此为那一对带来了悲惨的一生……”

门人杰道:“老人家,一封书信?”

诸葛逸点头说道:“不错,年轻人,一封书信!”

门人杰道:“老人家,一封书信有这么大的力量!”

诸葛逸道:“它代表着无上的权威,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门人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诸葛逸道:“那是出自诸葛逸严父手笔!”

门人杰“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老人家的……那封信想必是命老人家回家!”

诸葛逸点头说道:“正是,年轻人,他老人家正是要诸葛逸回家……”

门人杰道:“恐怕不单是对老人家的思念!”

诸葛逸叹道:“不错,年轻人,在我离家这段时期内,他老人家已经替我订了一门亲,那是他老人家一位至友的爱女,也是一位难得的绝代红粉、巾帼奇英,但年轻人,你知道……”

门人杰道:“老人家是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诸葛逸“哼!”地一笑,道:“那是我的心,我的人却未敢违抗父命……”

门人杰道:“这么说,老人家又成了亲?”

诸葛逸点头说道:“不但成了亲,而且还生了个儿子!”

门人杰“哦!”地一声,没说话!

诸葛逸道:“虽然成了亲,几年之后还生了儿子,可是我对她却毫无情爱可言,不但毫无情爱可言,反之我还痛恨她,于是我趁我那儿子弥月之庆、举家欢乐之际,孤剑单骑,偷偷地逃离了家……”

门人杰道:“老人家是在找黎前辈去了!”

诸葛逸点头说道:“正是,年轻人,我找到了地方,可是人去楼空,她已然芳踪缥缈,不知去向,连片纸只字也未留……”

门人杰道:“想必黎前辈已经知道老人家……”

诸葛逸点头截口道:“是的,年轻人,她定然是知道了,她定然是恨我负心,恨我薄情寡义,心碎肠断之馀黯然地走了!”

门人杰道:“从此老人家恐怕是搜穷三山五岳,遍寻四海八荒……”

诸葛逸凄然一笑,道:“天涯海角,我几几乎翻开了每一寸地皮,徒废了十几年岁月,找得我两须俱斑……。”

摇摇头住口不言!

门人杰道:“然而老人家终于在南荒碰上了查、古二老!”

诸葛逸点头说道:“是的,我徘徊南荒,只为找她,然而身心的疲累与憔悴,再加上南荒的瘴毒,使我一病不起,要不是被他两个碰见,我恐怕就要尸陈苗疆,骨抛南荒了……”

门人杰道:“于是,他二位把老人家带来了‘点苍’!”

诸葛逸道:“当时他两个告诉我了两件恶耗,一桩是家严因我的逃离家园,置妻儿于不顾,悲怒之馀,含恨去世,妻儿已不知去向,另一桩便是无垢也已病故多年,替我留下了个女儿……”

门人杰一震,道:“这么说,‘天香教主’该是老人家的亲骨血!”

“正是,年轻人!”诸葛逸点头说道:“为了补偿对无垢的负心,我该好好亲近亲近我这个尚未见过面的女儿,于是,我来了,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这个女儿不但不记恨于我,反而亲自为我去毒疗伤,完全是个孝顺的女儿,这也证明无垢并未恨我,或者是她对女儿隐瞒了一切,可是,在我伤愈毒解,准备去找寻我的妻儿时,她突然变了……。”

门人杰道:“不但把老人家囚禁在此,而且还逼老人家交出什么秘籍!”

“不错。”诸葛逸点点头叹道:“那是我在南荒无意中巧获的,我告诉了她……”

门人杰双眉微扬,道:“这就是老人家孝顺的好女儿?”

诸葛逸摇头说道:“年轻人,我不怪她,是我罪有应得!”

门人杰道:“怎么说她是老人家的亲骨血!”

诸葛逸道:“可是我毕竟辜负了她母女!”

门人杰道:“事实上黎前辈并未记恨老人家!”

诸葛逸道:“也许她要为她母亲出口气?”

门人杰道:“老人家认为这对么?最多她不认老人家这个生身父,却不该把老人家囚禁于此,折磨多年!”

诸葛逸道:“无论怎么说,我都不怪她!”

门人杰道:“那么老人家为什么不肯交出那本秘籍?”

诸葛逸道:“以后她曾来这儿两次,当面向我索取秘籍,可是我痛心她那突变的心性,她看来那么邪恶,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我跟无垢的亲生女儿!”

门人杰道:“难道说,查、古二老就不管?”

诸葛逸道:“怎么说无垢是他两个的小师妹!”

门人杰扬眉说道:“没想到他二位竟也这般糊涂……”

诸葛逸道:“年轻人,无论是谁,都不该怪他两个!”

门人杰道:“可是我却要伸手管管这件不平!”

诸葛逸忙道:“年轻人,这是我的私事!”

门人杰道:“但却是人间不平、也是大逆不道之事!”

诸葛逸脸色一变,喝道:“年轻人,我不许你胡说!”

门人杰道:“老人家该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诸葛逸威态一敛,叹道:“年轻人,匹夫血气之勇逞不得,你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门人杰淡淡说道:“说来老人家也许不会相信,我让他二人联手,但我有把握绝不让他二人走出五十招!”

诸葛逸双目一睁,道:“年轻人,你说什么?”

门人杰淡然说道:“老人家敢莫不信!”

诸葛逸道:“如我功力犹存,他二人联手可敌我百招,你有多大年纪?他二人可以说是如今硕果仅存的老一辈武林硕果奇人,该是放眼天下无敌手,你能……”

门人杰笑了笑道:“老人家,那无关年纪,小一辈的未尝不能青出于蓝!”

诸葛逸摇头说道:“年轻人,我不信!”

门人杰道:“老人家,你可听说过‘须弥神掌’、‘飞龙八手’与‘震禅指’?”

诸葛逸一震说道:“年轻人,这是百年来宇内三大神功绝技,难道你会?”

门人杰淡淡笑道:“非我狂傲,老人家,每一样我都有十成火候!”

诸葛逸老眼霎动,道:“年轻人,你可愿试试?”

门人杰微笑说道:“自无不可,老人家留神!”

抬手两指飞点而出,只听“嗤!”地两声,诸葛逸那脚镣上,粗如鹅卵的铁炼,如同朽木,应指而断!

诸葛逸立即震住,瞪目张目,作声不得!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老人家可要我再试试‘须弥神掌’与‘飞龙八手’。”

“不用了。”诸葛逸骇然失声,道:“年轻人,你的师承……”

门人杰笑了笑,道:“老人家可听说过‘苦和尚’。”

诸葛逸霍地身形弹起,却砰然又坐了下去,失声说道:“年轻人,你,你是‘残大师’的传人?”

门人杰点头说道:“正是老人家!”

诸葛逸道:“年轻人,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门人杰道:“老人家请说!”

诸葛逸道:“残大师有位女弟子,复姓闻人,单名一个‘琼’字……”

门人杰心中一点,未答反问道:“敢莫老人家认识闻人前辈?”

诸葛逸颤声说道:“何止认识,她就是……”

目光忽凝,道:“年轻人,艺出一门,怎称前辈?”

门人杰道:“老人家,她老人家就是先慈!”

诸葛逸脱口一声惊呼,神色大变,身形剧颤,良久,良久始哑声说道:“年轻人,你怎姓门?”

门人杰道:“老人家,门人杰三字是我的化名,我叫闻人美!”

诸葛逸猛然一颤,道:“那就不会错了,敢莫你就是我要……”

“正是。”门人杰点头说道:“老人家,我就是腊月三十子时生于京师,属大龙!”

诸葛逸颤声说道:“年轻人,令祖……”

门人杰道:“老人家,先祖诸葛瑞!”

诸葛逸大叫说道:“年轻人,扯开你的衣襟!”

门人杰道:“老人家,不用看了,我胸口上有颗‘朱砂痣’!”

砰然一声跪了下去,身形颤抖,泪如泉涌,道:“爹,孩儿给您叩头!”

诸葛逸须发俱张,老泪狂流,身形颤动,道:“我仍要看看你的前胸跟你的脸!”

门人杰答应一声,抬头扯下了那个面具之后,是那张根本不用易容的闻人美的俊面!

随手又扯开了衣襟,胸口处,果然有颗“朱砂痣”!

诸葛逸身形再颤,叹道:“孩子,我愧对你娘跟你,也是诸葛家不肖子,将死之身,无以报偿,我就把那本秘籍送给你吧,听着……”

一顿,接道:“南荒有个地方有个‘鹰愁涧’,涧内左边石壁上第三个石洞内,洞底有张石榻,掀开石板你就可取得那本秘籍了……”

门人杰悲声说道:“爹,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孩儿要救您出去……”

诸葛逸一摇头,道:“孩子,爹自己知道已不久于人世了,所以苟延支持至今,只为见你一面,如今已见到了你,也已知你是‘残大师’传人,爹不但可放心而去,也可含笑瞑目了!”

门人杰双眉一指,刚要说话!

“听着。”诸葛逸喝道:“爹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你,让我在临死之前说完……”

门人杰悲呼说道:“爹……”

诸葛逸接着说道:“‘天香教主’黎傲雪算起来是你的姐姐,她对爹如何那是爹跟她的事,也是爹罪有应得,不许你向她下手,除非她有心为害武林……”

门人杰道:“爹,恐怕您还不知道,查、古二老跟她的独子同时失踪,有可能是被她囚禁在某处……”

诸葛逸一震,道:“真的?”

门人杰道:“孩儿焉敢欺蒙您老人家?”

诸葛逸道:“这是为什么?”

门人杰道:“只因为他几位不赞成她席卷宇内,一统武林!”

诸葛逸颤声说道:“她,她怎会是这种心性……”

门人杰道:“连您老人家这生身之父她都敢囚禁,她还在乎什么师叔的儿子,似这等大逆不道、违背伦常之人……”

诸葛逸抬手一摆,道:“孩子,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门人杰道:“孩儿还有一事禀明,请爹一并定夺!”

诸葛逸道:“孩子,你说!”

门人杰遂把自己受害事由头至尾说了一遍!

听毕,诸葛逸身形剧颤,道:“这么说,孩子,你怀疑是她放的火?”

门人杰点头说道:“正是,不过孩儿还不敢断言!”

诸葛逸悲声说道:“天,这是什么孽,如果真是她……这……”

双目暴呼,突然改口说道:“孩子,爹不管了,随便你吧!”

门人杰道:“爹,怎么说她是您的亲骨肉,只要她打消为害武林之心,对您有所忏悔,孩儿仍认她这个姐姐!”

诸葛逸颤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去吧,记住,南荒……”

缓缓闭上双眼,住口不言!

门人杰心中一震,脱口惊呼:“爹!”

诸葛逸没有动静!

门人杰明白了,不禁大痛,伏地痛哭失声!

良久,良久他方始抬起头来,双目赤红,道:“多您请等等,等孩儿办完了事再来照顾您!”

又叩了一个头,长身而起,电一般地扑上石梯……

然而,甫出风洞,两声冷叱划空传到,几条紫色人影挟带一片威猛劲气,向着他当头扑到!

门人杰杀机陡起,单掌一挥,“须弥神掌”飞卷而出!

砰然几声,惨呼迭起,几条紫色人影连翻飞退,先后摔落在雪地上一动不动,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门人杰看也未看一眼,飞掠下峰而去!

此际,夜色低垂,“中和峰”上已隐约可见几点灯光!

片刻之后,他登上了“中和峰”,进了“梅谷”!

自然,凭他一身所学,“梅谷”中的所有桩卡是毫无所觉!

进了“梅谷”,他第一件事就是找黄忆如!

他电一般地射落在黄忆如的房门口,黄忆如那房中,隔着纱窗,灯光微透,他当即轻轻唤了一声:“黄姑娘在么?”

只听黄忆如在房内惊声问道:“谁?”

门人杰应道:“姑娘,是我,门人杰!”

房中一阵息索响,未几,两扇门儿豁然而开,黄忆如薄施脂粉,满面惊喜,当门而立。

她忙唤道:“门大侠,快请进来……”

门人杰看得清楚,那薄薄的脂粉,只为掩饰满面的泪溃,但却仍未掩住微红的一双美目,他当即问:“姑娘,有谁欺负了你么?”

黄忆如美目中倏现晶莹之物,忙强笑摇头:“门大侠,请进来再说!”

门人杰摇头说道:“姑娘,我不进去了,请姑娘告诉我‘雪宫’……。”

目中飞闪寒芒,道:“姑娘,有人来了!”

闪身扑进房中,黄忆如连忙掩上了门!

随听一阵轻捷步履声传了过来!

黄忆如闻声知人,低低说道:“门大侠,是孙不笑!”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他来得正好,放他进来!”

说话间步履声已止门外,黄忆如抢着问道:“谁呀?”

孙不笑话声在门外响起:“忆如,是我!”

黄忆如故作意外地“哦!”了一声,拉开了门!

孙不笑跨步进了门,他看见了门人杰一惊后退,道:“原来你没死……”

倏又脸色一变,道:“敢情你两个永远分不开……”

黄忆如那里关上了门,门人杰这里冷然开了口:“孙不笑,你该说够了!”

孙不笑阴笑说道:“说是说够了,接下去……”

忽地脸色大变,急道:“你,你是……”

门人杰淡淡说道:“门人杰,你忘了么?”

孙不笑大惊,道:“你是门人杰,那么你峰顶失足……”

门人杰道:“我只是不着痕迹地到‘佛顶峰’走了一趟……”

孙不笑失声说道:“‘佛顶峰’,难道你已……”

门人杰冷然说道:“不错,我已见着了那位老人家!”

孙不笑勃然色变,转身便欲夺门!

门人杰比他快,一跨步已到了他身后,探掌如电,那钢钩般五指轻易地摆上他左肩井!

孙不笑闷哼一声,矮下去半截。

门人杰把他扳转过来,趁着转身,孙不笑右掌电出,十成功力一掌击向门人杰胸腹!

门人杰冷冷一笑,道:“你还想作困兽之斗么?”

左掌一翻,又扣上了孙不笑腕脉!

孙不笑两处受制,立即面如死灰,但他凶性不敛,狠狠地盯着黄忆如,道:“贱人,你吃里扒外倒贴……”

门人杰那里十指一用力,他闷哼一声没了后话,只见他双睛突出,额头暴筋,汗涔涔而下!

门人杰冷冷说道:“孙不笑,你答我一句,查、古二老,贵教那位少主,还有西门姑娘等,是不是被你那教主囚禁了!”

孙不笑没说话!

门人杰冷冷一笑,道:“你还想尝尝血脉逆流之苦?”

孙不笑将头点了几点!

门人杰道:“那么,她几位被囚禁在何处?”

孙不笑道:“那要问教主……。”

门人杰道:“我不信你不知道!”

孙不笑道:“就是我告诉你也没有用!”

门人杰道:“怎么说?”

孙不笑道:“他几位被教主用药物所制,非教主密藏那独门解药……”

“好!”门人杰一点头,道:“我找你那教主,再告诉我,你那教主为什么这么做?”

孙不笑道:“只因为他们反抗教主令谕!”

门人杰道:“你是指她图谋天下武林事?”

孙不笑点头说道:“不错!”

门人杰道:“最后答我一问,‘扬州’卓府那火,是不是你那教主放的?”

孙不笑摇头说道:“不是,闻人夫人自己放的!”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欺我!”

孙不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我莫可奈何!”

门人杰威态一敛,道:“现在麻烦你,带我到‘雪宫’走走!”

孙不笑一惊说道:“姓门的,你想干什么?”

门人杰道:“找你那教主谈谈!”

黄忆如一旁惊道:“门大侠……”

门人杰道:“姑娘放心,我只是劝她打消图谋天下武林的念头,并要求她放了查、古二老等几位!”

黄忆如未再说话!

门人杰道:“孙不笑,我跟你携手而行,莫忘了你腕脉在我手中!”

松了右掌,一抖左腕把孙不笑带出门外!

黄忆如忙跟了出来。

孙不笑道:“姓门的,算你狠,我带你去就是!”

头一低,举步行去!

孙不笑带着门人杰,黄忆如神色紧张地跟在背后,三个人直向“梅谷”东端行去!

远远望去,“梅谷”东端灯光灿烂,映雪生辉,照耀得半个“梅谷”纤细可见,颇称奇观!

“雪宫”虽以雪为名,实际上它却是一块块毫无瑕疵的雪白石块砌成的,整座宫找不到一点杂色,它,就座落在“梅谷”东端尽头处,背倚冰壁,面对积雪“梅谷”!

有孙不笑陪着,自然很顺利地通过那戒备森严的禁卫。

进了“雪宫”,入目是一个陈设豪华、气派,但不失一个雅字的宽大石室,几根玉一般的石柱,最里摆着一只颇似龙椅的石座,上铺锦绣,五彩夺目。

门人杰游目四扫,不见一个人影,当即说道:“孙不笑,你那教主在何处?”

孙不笑道:“如今该在寝宫里!”

门人杰道:“那卓空群呢?”

孙不笑道:“该也在寝宫里!”

门人杰双目寒芒一闪,道:“你带我进去!”

孙不笑略一迟疑,道:“姓门的,这儿地方大!”

门人杰双眉一扬,道:“说得是,那么你替我唤一声!”

孙不笑道:“何如我替你去请一趟?”

门人杰道:“少跟我玩心计,叫!”

孙不笑不敢不听,当即喊道:“来人!”

话声落后不久,一阵轻盈步履声传了过来,只听一个俏生生的话声道:“是谁在这儿大呼小叫,要让教主听见……”

一处石门转出了,一个白衣少女,入目孙不笑,她一惊忙道:“原来是黑老……”

孙不笑冷然说道:“去禀报教主,就说……”

门人杰截口说道:“就说黑老找到了闻人美的尸体!”

那白衣少女一怔,孙不笑立即叱道:“快去!”

那白衣少女未敢犹豫,应声急步而去!

未几,一阵杂乱步履声响动,由远而近,转眼间左边那石门处转进一个人来,那──。

为首的是白衣美妇人“天香教主”,她仍以一块轻纱覆面,身旁,是“笑面煞神”许常乐,两边是一边各六,俱捧长剑的一十二名白衣少女,身后,是一十六名黄衣护法!

入目门人杰拉着孙不笑站在殿中央,白衣美妇人微微一愣,旋即轻笑说道:“原来如此!”

袅袅走向石椅坐下,许常乐紧侍身旁,十二名捧剑的白衣少女分列两边,十六名黄衣护法则站在椅后!

门人杰冷冷一笑,道:“孙不笑,你那教主右边空着,你去吧!”

左腕一搭,孙不笑踉跄冲了过去!

近前站稳,他立即叫道:“教主,他是门人杰……”

白衣美妇人淡然一笑,道:“我料到了,是你带他来的!”

孙不笑脸一红,道:“教主,他去过了‘佛顶峰’……”

两道冷电闪自轻纱后,白衣美妇人“哦!”了一声,旋即淡淡说道:“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站往一旁!”

孙不笑应声退向右边。白衣美妇人抬眼轻笑,道:“黄忆如,你也过来!”

黄忆如一惊答应,便要举步。

门人杰抬手一拦,道:“姑娘,等我把话说完了再过去不迟!”

黄忆如迟疑了一下,白衣美妇人笑道:“门大侠,她是我的人!”

门人杰道:“别忘了,她不是!”

白衣美妇人一笑说道:“我倒真忘了,她是你的人,忆如,你可以站在那儿!”

黄忆如红了娇靥,垂下螓首。

孙不笑目中妒火暴射,道:“教主,这贱婢……”

白衣美妇人淡淡说道:“你替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

孙不笑一震住口,欠下身去!

白衣美妇人转向门人杰,道:“门大侠,是你要见我?”

门人杰冷然点头:“不错!”

白衣美妇人道:“有以教我么?”

门人杰:“我来请教教主一件事,奉劝教主一件事,要求教主一件事!”

白衣美妇人笑道:“门大侠的事何其多,不敢当,请逐一地说吧!”

门人杰道:“我先请教,‘扬州’卓府的火,是不是教主放的?”

白衣美妇人讶然说道:“难道我座下黑侍没对……”

门人杰截口说道:“他告诉我是闻人夫人自己放的!”

白衣美妇人道:“那门大侠怎又来问我?”

门人杰道:“教主出身香海,是‘梅妪’黎前辈之后,也是位绝代巾帼、女中丈夫,我要请教主亲口告诉我!”

白衣美妇人道:“那么我告诉门大侠,那的确是闻人夫人自己放的!”

门人杰一点头:“我相信教主……”

“多谢门大侠。”白衣美妇人道:“门大侠何事劝我?”

门人杰道:“我劝教主打消那图谋天下武林的念头!”

白衣美妇人道:“谁说我仍有……”

门人杰道:“囚禁二老、少教主及西门姑娘等,就是最佳明证!”

白衣美妇人道:“谁又说我……”

门人杰抬手一指孙不笑,道:“教主问他,怎么说的!”

白衣美妇人笑道:“黑侍,你的功劳不小!”

孙不笑一震躬下身去,道:“属下该死,教主开恩!”

白衣美妇人道:“我并没有怪罪你!”

孙不笑忙道:“谢教主恩典!”

白衣美妇人转望门人杰,道:“门大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不错,我仍有争霸武林、逐鹿宇内的雄心。”

门人杰道:“我请教主收敛此一雄心,打消此一念头!”

白衣美妇人道:“怎么,门大侠不愿意我这么做?”

门人杰点头说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白衣美妇人笑了笑,道:“假如我不愿意收敛这一雄心,打消这一念头呢?”

门人杰扬眉说道:“为天下武林,我不得不伸手!”

白衣美妇人笑道:“伸手二字,是作跟‘天香教’为敌解?”

门人杰道:“该说我要跟教主为敌!”

白衣美妇人道:“我是‘天香教’的教主,那有什么分别?”

门人杰道:“分别很大,教主并不配做‘天香教’的教主!”

白衣美妇人“哦”地一声,道:“我不配谁配?”

门人杰道:“唯德威兼具者才配为一教之尊!”

白衣美妇人道:“门大侠的意思,是说我德威不够?”

门人杰道:“事实上,教主威能服人,但德却不足以服心!”

白衣美妇人笑道:“指责我德不足以服人心的,门大侠该是第一人,我倒愿意听听,我这德不够在何虑?”

门人杰道:“我请问,查、古二老是教主的什么人?”

白衣美妇人道:“那是我的两位师叔!”

门人杰道:“教主眼中可有师门尊长?”

白衣美妇人道:“我一向对他二位礼敬有加!”

门人杰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再请教,他二位现在何处?”

白衣美妇人“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门大侠是指我囚禁他两位?”

门人杰道:“我不以为这是礼敬有加的做法!”

白衣美妇人淡淡一笑,道:“我认为门大侠这指责不当!”

门人杰道:“请教主指教!”

“好说,”白衣美妇人道:“他二位虽是我的师叔,但也是‘天香教’人,‘天香教’为尊者是教主,国有国法,教有教规,我囚禁的不是我两位师叔,而是违抗令谕的两个‘天香教’徒,抗命悖上,号令难行,他二位贵为教主师门尊长,竟抗命不遵,我若不处以教规,何以服众?再说门大侠也该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句话!”

门人杰听得双眉连轩,道:“这么说,教主是大公无私……”

白衣美妇人道:“事实如此,门大侠!”

门人杰道:“查、古二老违抗教主是什么令谕?”

白衣美妇人道:“这是本教机密,恕我不能奉告!”

门人杰冷笑说道:“恐怕是教主要派他二位去用武力接收各门各派、各堡各寨吧!”

白衣美妇人道:“门大侠既然知道,那是最好,不管我这个教主的做法对不对,他二位违抗令谕就该服教规,这是‘天香教’中事,门大侠这个外人幸勿过问。”

门人杰扬了扬眉,道:“这么说,教主是不愿收敛雄心、打消念头了?”

白衣美妇人道:“门大侠,我心意已决,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

门人杰一点头,道:“那好,教主就别怪我要伸手了!”

白衣美妇人笑道:“我既要争霸武林、逐鹿宇内,敌人当不只门大侠一个,如今请门大侠说出那最后一桩……”

门人杰道:“请教主释放二老等几位!”

白衣美妇人笑道:“门大侠该明白,这,门大侠管不着……”

门人杰扬眉说道:“这么说,教主是不答应?”

白衣美妇人笑道:“就是我现在把他几位都放出来,他几位仍然会听我的,我要他几位向东,他几位不敢向西,门大侠信不信?”

门人杰冷笑说道:“是么?”

白衣美妇人点头说道:“事实如此,因为他几位已经悔悟了!”

门人杰道:“那么教主何妨把他几位放出来试试?”

白衣美妇人点头说道:“试我是一定要试给门大侠看的,不过我要先请教的,如他几位一旦出来之后,异口同声都认为我做的对,也都愿意听我的,门大侠是否还要伸手?”

门人杰道:“既然他几位愿意,那教主再对他几位如何我不管,可是教主要争霸武林、逐鹿宇内之事,我却不能不闻不问!”

白衣美妇人道:“假如我兵不刃血,能使天下武林自愿降服呢?”

门人杰道:“那要看教主用什么手法了?”

白衣美妇人道:“自然我要以德服人!”

门人杰决然点头,道:“那不但我可以撒手不管,连我也愿追随左右。”

白衣美妇人美目中异采一闪,道:“这话是门大侠说的?”

“不错。”门人杰点头说道:“字字出自我口!”

白衣美妇人笑道:“那好,门大侠请稍待。我马上召他几位来此,跟门大侠面谈此事,不过在我未召他几位来此之前,我愿意藉我这‘雪宫’十方方圆之地,让门大侠先了断一事……”

一顿,轻喝说道:“请七绝卓神君!”

两名黄衣护法应声而去!

门人杰讶然说道:“教主怎知他是卓空群?”

白衣美妇人笑道:“这,门大侠明白,就是我不交出他来,只怕稍时门大侠也会向我要人的,对不对?”

门人杰心中一震,道:“教主高智,事实如此!”

白衣美妇人笑道:“所以我愿意把他交给门大侠!”

门人杰道:“可惜教主仍未能找到闻人大侠!”

白衣美妇人道:“跟他有关的人,现都在‘梅谷’之中,我不怕还有人会窝藏他,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

门人杰淡然一笑,方待再说。

步履响动,两名黄衣护法已然左右各一地傍着“七绝神君”卓空群行了进来,他入目另一“琴剑书生”立即一震,步履也随之一顿,但旋即他又昂然行了进来!

白衣美妇人淡淡一笑,道:“门大侠,卓神君在此……”

卓空群一惊说道:“你是门人杰?”

门人杰没有答理。

卓空群手一挥,叫道:“谁说我是卓空群?”

白衣美妇人淡淡说道:“神君,我说的,我已经证明了你是卓空群而非闻人美,如今门大侠当面,该了断的,神君自己了断吧,门大侠没有吞下那颗散功药物,想必神君你也不需要服用解药……”

话声犹未落,卓空群厉笑一声,电飘而起,道:“我的债我自己偿还,但妖妇你却要先纳命来!”

飞扑座上的白衣美妇人。

许常乐与孙不笑勃然色变,便要出手!

白衣美妇人轻喝说道:“怎么说你二人也曾是他下属,不得无礼,再说,你二人联手也难挡神君一击,后退!”

轻描淡写,抬皓腕,翻玉手迎了上去!

只听砰然一声震动,卓空群身形一晃,退了两步。座上白衣美妇人娇躯一仰,带得石椅为之一晃!

门人杰观状扬眉,卓空群脸色大变,道:“‘香海’绝学果然不凡,你再试试!”

话落,便待闪身再扑。

门人杰突然轻喝说道:“神君,你我先谈几句再说!”

卓空群收势停身,冷然说道:“门人杰,债我稍时定会偿还……”

门人杰摇头说道:“我先不谈债,只跟神君说几句话!”

卓空群略一犹豫,道:“你说,卓某洗耳恭听!”

门人杰道:“神君,我可以不向你索债,但我试问,神君谋害至友,图占友妻,良心能安否?”

卓空群冷笑说道:“事,卓某已经做了,我就是死,闻人美也难再……”

门人杰道:“神君敢莫以为闻人大侠真中了奸谋?”

卓空群一怔说道:“门人杰,这话怎么说?”

门人杰淡淡说道:“很简单,我说闻人美至今无恙,不但功力犹在,而且一如常人,那所谓疯症只是他将计就计,隐忍多年,暗中查明罪魁真凶……”

卓空群叱道:“门人杰,我不信!”

门人杰道:“那么,神君要如何才肯信?”

卓空群道:“除非让我亲眼看见他……”

门人杰道:“神君,闻人美他就在眼前!”

卓空群一怔,道:“你是说你就是卓某那闻人二弟?”

门人杰淡然说道:“神君面前只有我一个!”

卓空群目光转动,突然仰天狂笑:“你就是闻人美,你就是闻人美……”

门人杰道:“这么说,神君是不相信了!”

卓空群笑声一敛,道:“我自是不信!”

门人杰道:“类似令狐奇假冒闻人美进入卓府,门人杰的突如其来,这些暂且不谈,如今神君可仔细看看,我可有易容?”

卓空群目光一凝。

座上白衣美妇人娇躯突然猛震,美目中暴闪异采,飞快地与许常乐、孙不笑交换一瞥。

卓空群忽地大叫:“你,你,你真是……”

门人杰道:“大哥,我掏心相交,对你不薄!”

卓空群面如死灰,大叫一声,一掌反拍自己天灵!

门人杰双眉一扬,但未动!

“噗!”地一声,血雨四溅,黄白并射,卓空群砰然倒地!

门人杰身形一阵颤动!

黄忆如低下了头!

白衣美妇人一笑说道:“此事离奇颇出意外,多年心血付东流,难怪他含羞愧愤恨自绝,不过,这也是报应,来人!”

两名黄衣护法应声越前!

白衣美妇人道:“先把卓神君遗体抬下去,人死一了百了,闻人大侠铁骨柔肠,想必还要厚葬他!”

两名黄衣护应声抬走了卓空群的尸体。

白衣美妇人抬起美目,暴射异采,道:“没想到门大侠竟是闻人大侠,恕黎傲雪等失礼冒犯,来人,给闻人大侠看座!”

许常乐应声欲动,门人杰一摆手,道:“教主,不必了,请放出……”

“也好,”白衣美妇人笑道:“既然闻人大侠那么急,我这就召来他几位跟闻人大侠见见,传我金牌令,召二老等入宫!”

许常乐应声施礼而去!

这时,黄忆如才以一双异样目光望向了门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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