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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雪岭寻仇

尽管是岁寒己过,大地春回,这里——大雪山,仍然是相当寒冷。

而且,仰首向上看,那雪岭之上,永远是戴着白白尖尖的一顶白雪的大帽子,即使是盛夏之时,依然如此。

风!是贴着地面飘过来的,扑在人脸上冷飕飕,像是小刀子在脸上刮一样的痛,却别有一种清新白雪的气味,令人一时神清智爽。

武林中虽说是一夕万变,事发无穷,却也没有像这半年来如此高潮迭起的。

而眼前,几位举足轻重的老前辈居然也出动了。

上山来的,共是四个老人,这四个人,几乎可说是当代武林中辈份最高,年岁最长,而被各方倚重,推为泰山北斗的人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胖不臃肿,一身是肉的矮胖和尚,足踏芒鞋,肩扛方便铲,高卷裤管,健步如飞!由年岁上看,他顶多不过五十来岁,可是事实上,大家谁都知道这个来自嵩山少室峰的“一苇僧”,今年最少也应该有九十左右的年岁了。

一苇僧后面并排行着三个人,清一色的老人。

左面是一个最矮,最瘦,耸肩驼背的小老头,他是“行易派”业已退隐坐塔的上代掌门人“矮叟”熊谦。

熊谦的左面,一个头戴麻冠,身着大红道袍的高大道人,他是“华山派”掌门人“金刀”夏侯风的师叔,后来虽自创“九烈教”,可是他与“华山派”在根本上却脱离不了关系。

这个道人号称“麻冠道人”,复姓司空单名一个“湛”字,生得面如重枣,两耳垂肩,髯下一部花白胡须自两腮而下,全都绕满了,只是看来精神抖擞,目光如电。

最右面的是一个飘飘长须,貌相清奇的青衣老者,老者布履白袜,足下轻捷。

他背后斜背着一个杏黄色的长形布包裹,看样子像是一把伞,又像是一杆特制旗子。

这个人自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他是来自武岭,为当今“铁旗门”的元老鼻祖人物——“夺命幡”盛秋海。正是前文曾提过的“铁旗”盛云飞的祖父。

这四个当今武林元老人物,忽然凑齐了,连袂共上雪山,目的是前去探访那个匿居在雪山,已近二十春秋不露脸的女中怪杰查三姑!

说起来,查三姑该称是这四个人的低一辈人物,因为当年她父雪山老人查洪在世之时,这几个人,都和老人有过相当的交往,虽能说得上是至交,却也不是一般所谓的泛泛之交。

再推想着,当年查洪坐化之前,因有感妻室早亡,只有查三姑那么一个独生爱女,偏又任性无拘,武技高强,无人可当,查洪深恐爱女日后沦为放荡,乃面托当时在座护法的五位朋友。

这五个人,除去岭南老人如今已然物故之外,其他的四个人,也就是此刻登山的一僧一道二俗四个老人。

当时查洪面托五老对爱女加以照顾,可是事实上,日后五老因为自身的事务繁忙,并未依言真的关心过这位故人之女。

二十年后,想不到竟然因为当初的一时懈忽,而就引起了如此巨大的江湖波浪……

今天,一个受艺于查三姑的少年女子卜青娥,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几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此时此刻,四老共上雪山,想到了再探访一下这位故人之女,在某种意识上来说,似乎已经太迟了,起码他们扪心自问,多少是含有一点愧疚的。

天风冷冷,一行人来到雪岭之巅。

展看着层次连云的山岭,一峰似比一峰高,一峰又比一峰深远,看过去真是漫无边际。

要在这样一个地方,找寻一个匿居不欲为外人所知的人,那实在是太难了!

“麻冠道人”司空湛喟然一声长叹道:“看来我等四人是虚此一行了!”

“矮叟”熊谦冷然道:“不然。吾等只须寻找那山灵钟秀之处,一查便知!”

“夺命幡”盛秋海一笑道:“熊矮子此言有理。想那查三姑性喜孤独,脾气和其父多少相似,当初查洪结庐在‘玄冰崖’,料那查三姑也相去不远,我们先到玄冰崖走上一趟,看看如何?”

司空湛道:“盛胡子说得有理,我们且走上一趟!”一苇僧嘻嘻笑道:“你们几个偌大的年岁,仍然和少年人一般好事,我和尚已然跳出三界,却也被你们拉来淌上这趟混水……何苦?”

司空湛笑骂道:“你这胖和尚最是狡猾,当年老查托孤之时,莫非你不曾在场么?”

一苇僧道:“这和托孤又有什么关系?看来这一趟,你们几个分明是上门打架来的。几个老前辈,要是欺侮一个女人,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吧!”

“矮叟”熊谦道:“和尚说话放公正些,我们此来不过是奉劝她约束一下门下弟子,只要她交出那肇事江湖的丫头来,听凭大家的公处,哪一个又欺侮她来?”

一苇僧嘻嘻冷笑道:“矮子还口硬,不是我和尚说一句泄气的话,如果列位以为查三姑是个女人,好欺侮,那可就错了!”

司空湛道:“她不好欺侮?我们在场的哪一个又好欺侮了?这样煞神般的弟子,纵容不管,还得了?别说她查三姑,就是老查在世,我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呀。”

一苇僧道:“麻老道,亏你还说得出口!老查当年托孤之时,你也在场,试问这四十年来,你可曾略尽故人之谊,上山看过那查三姑一次否?”

司空湛老羞成怒道:“你这胖和尚又来过?”

一苇僧笑道:“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内愧,得啦!麻老道你也别凶啦,依我和尚之见,咱们都是上了年岁的人啦,第一次来看人家,还是客客气气的好!”

“矮叟”熊谦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风闻这位老侄女脾气不太好,有点软硬不吃,她要是不领咱们这个情,又如何是好?”

一苇僧冷笑道:“我和尚心里总有点不大明白,人之初性本善,下手杀一个人必有杀的道理,卜青娥那个小丫头,这么乱杀人,不能说是犯瘾,一定有点道理在里面!”

司空湛冷笑道:“有什么道理?我们华山派招惹谁了?一连杀了七八个……”

熊谦怒容满面的道:“行易派五代相传,门下不失为忠厚,竟然也被牵连其内,敝派门下弟子罗光传,竟被那姓卜的少女当众砍却一臂,如此奇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倒要那查三姑还个公道来!”

“夺命幡”盛秋海眉头微皱道:“熊矮子,这事情可能与你们‘行易派’的掌门人方坤有点牵连咧!”

熊谦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盛秋海一笑道:“详情不得而知,不过据我那孙子盛云飞说,那姓卜的少女在华山时,指名要见的却是你那弟子方坤,因为方坤不在现场,才迁怒于代理掌门职司的罗光传,断其一臂,目的是在向方坤示警!”

熊谦道:“有这种事?”

“麻冠道人”司空湛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熊矮子,我看这件事你还是查一查好!”

熊谦冷冷一笑道:“方坤为人正直无私,又怎会结怨一个少女?你们不要胡乱疑心!”

司空湛一笑道:“说不定那姓卜的少女,看上了你那掌门弟子也未可知,果然如此,矮子你就给说合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几个人都由不住呵呵大笑,只有“矮叟”熊谦一个人闷不吭声。

他倒是猛然忆及五六年前,那时正是自己快将退隐坐塔之前的时候,有一天方人杰狼狈的转回,谓说是遇见了狼群,受了重伤,并且还失去了一只耳朵……他忽然想到了这件事,当然也并非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是在脑中一掠而过。

方人杰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弟子,在他的想像中,这个弟子绝不可能在外做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当然,果真一旦证实了他做了什么贻羞门户的事,熊谦却也不是护短藏私之人。

这件事在见了查三姑之后,是不难证实的。

“夺命幡”盛秋海率先,同着其他三老,翻过了两层岭峦,来到了“玄冰崖”。

这地方,是雪山诸岭崖之间最为寒冷一处地方,因为山上石质为黑褐色,故名玄冰崖。

盛秋海立峰首,默察甚久,道:“我且发话找她出来便了!”

言罢,陡然气贯丹田,用所练的“莽牛气功”,引吭长啸一声,顿时四山皆起回音。

遂见他高声发话道:“查三姑女士在哪里?请出一见……”

盛秋海所练气功,已有五十年火候,功力自非一般人所能望其背项,此语一出,四山回应,语音来回旋回,历久不绝!

但是玄冰崖附近岭上,却并未有任何动静。

一苇僧笑道:“盛胡子这一嗓子要在平地,就是十里以外,也能听见,只是在这四面高岭之间功力就差远了,我看我们三个助他一嗓之力如何?”

熊谦、司空湛皆点头称好。

四老不待互商,各人遂把身子纵起来,向数丈之外落下去,成了四角遥呼之势。

当时乃由高山少室的一苇僧为首,引吭一声长啸,各人紧随其后,连成一气。

果然声势煊赫,四山齐应,有如雷鸣地动,高岭之上白雪滚滚,一时之间石滚土崩,树倒枝扬,其势有如万马奔腾,端的是骇人之极!

“矮叟”熊谦见状大惊,双手连摇止住了众人,顿足道:“不好,看样子引起了山崩如何是好?”

一苇僧笑道:“矮子最会大惊小怪,你看这种势力猛么?不过是些多年的积雪而已。如此一来,谅那查三姑是应该听得到了!”话声才了,就见司空湛手指前方道:“三位请看!”

三老依言望时,果然看见一幅奇特情景,就见正北方一处密集的灌木树丛之上,聚集着大片的乌鸦,为数何止万千!

大片的鸦群,似因为这种雪崩雷鸣声所惊而起,在空中盘旋蹁跹,各发鸣声,却并不散飞远去。

“夺命幡”盛秋海笑道:“这就是了,查三姑必在彼处,我等快去吧!”

矮叟熊谦道:“何以见得?”

盛秋海道:“当年雪山老人查洪在世时,曾有饲鸦之癖,凡其到处,必有成千上万之乌鸦跟随。如今他去世了,说不定她女儿也继承父风亦未可知。”司空湛道:“不错。查老头子是养乌鸦出了名的,我们快去一看!”

言时,雪山上云烟弥散,雪崩之势仍未全消,回荡在空中的回音,尤其可怕。

一苇僧率先叱了声:“走!”

他那肥胖的躯体,腾空而起,活似一个抛空而起的大鹰,直向着峥嵘嶙峋的乱山石涧下扑去。

其他三人各自随其后,展开身法,雪岭怪石之间,这四位当世武林翘楚之老人物,身法果然非比寻常,在乱山之间倏起倏落,那消刹时之间,已然扑临到雪岭平原之上。

忽听得空中一阵乱鸦鸣叫之声,那密集空中的大片鸦群,密集着似同大片的乌云似的,弥天盖地般地向着四人立处袭来。

四老乍见此情景,皆不禁微微一惊。

麻冠道人司空湛狂笑一声道:“好个见面礼,来呀!咱们先给她点颜色看看!”

立时,身形蓦地向下蹲,双掌箕开,猝然施展出所练的“内炁真力”,“呼”地击出双掌,空中立刻形成了两度似同旋风一般的气流,射空而起,那为首数十只乌鸦,甫为这两度气流一交接,立时卷毙在地,黑羽满空乱舞。

鸦群间立时起了一阵骚动,想是知道这几个人物不大好惹,怪叫声中,一时不能再袭,却在四人头顶上疾旋怪啸不已!

麻冠道人司空湛呵呵一阵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言罢,身形第二次下蹲,再待猝施掌力时,却为矮叟熊谦伸手拉住,道:“麻老道手下留情,莫要开罪了主人,岂不难堪?”

司空湛一翻眼皮道:“这等乌鸦,最是纠众为恶,无故侮人,主人不出来便罢,否则,我道爷倒要问问她,要她还个公道呢!”

一苇僧道:“得啦!也不能说是无故伤人,咱们几个一上来把人家山都快弄塌了,还能怪这群扁毛畜牲上来无礼吗?”

才言到此,就见“夺命幡”盛秋海低声笑道:“道人少放厥辞,主人可是来啦!”

三人闻言抬头,果见灌木丛间,此刻出现了一个黑衣妇人。由于彼此距离甚远,一时不易看清那妇人面相如何,但见其穿着一袭黑色长衣,怪的是下摆空虚,敢情是自外肋下,一双小腿全然折断。

妇人两腋之下,各挟持着一只木杖,整个身子借双拐架持之力,凌虚而立。

妇人远远地向四人望着,她那苍白的脸,似乎含有几分怒容。

在她头顶上,盘旋飞舞着大群的乌鸦,那些乌鸦似乎对这黑衣断腿妇人,有着极为亲昵的情谊,不时的飞上飞下,用双翼摩擦着她。

她只是远远地向这边看着,不发一语。

这一边,四个老人也是这么的看着她,双方僵持了甚久,“夺命幡”盛秋海忍不住哈哈一笑,大声道:“那边来的可是查三姑贤侄女么?”

黑衣妇人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何以这等见称?”她说话时只是嘴皮微动,可是声音却很自然的传到了这边。

在场这四个老人,在武功造诣方面来说,俱是当代的极流高手,是以,他们在对于妇人一开口的当儿,立可判定对方所练的“真炁内力”,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单以这项“内炁”功力而论,绝不输给四人中任何一位,只怕犹有过之!

盛秋海道:“贤侄女你竟不认得我们了?”

断膝妇人道:“三姑退居雪山以来,日与山鸦为伍,人世间戚友,早已淡忘得一干二净,请恕眼生,不便相认!”

盛秋海顿时一怔,麻冠道人司空湛忍不住冷笑道:“既然如此,请移驾来此一看便知!”

妇人凌空笑道:“道爷这话就说错了,三姑双腿尽失,不便于行,如有高见,请四位自来。否则即行告退,各请自便!”

四老对看了一眼,矮叟熊谦示意点点头,盛秋海高声道:“好说,我等来此,就为一钦壶范,岂有见面就走的道理?”

说时大袖一挥,随同着其他三人,同时纵起了身子,只一闪动,已相继落到了妇人面前。

断腿妇人对于四老这等绝世身手,似乎毫不动容,她那一双深邃、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在四老身上转了一转,冷冰冰地道:“四位老爷子大老远,冰天雪地的来到这里,有什么贵事?”

司空湛不悦道:“查家侄女,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们,还是伪装的?莫非忘记了令尊坐化前,在侧护法的几位父执前辈不成?”

查三姑苍白的脸上,带出了一些诧异,道:“什么父执前辈?请恕不敏!”

盛秋海道:“怎么,你连盛大叔也不记得?”

查三姑摇摇头道:“什么盛大叔不大叔的……我不认识!”

盛秋海怒看着其他三人,道:“既然如此,也好,我们就说明来意,请她还个公道!”

嵩山来的一苇僧这时双手合十,喧了一声佛号道:“查女士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关山路遥,二十年来又从无你的音讯,是以有负令尊所说,请不必怪罪吧!”

查三姑翻了一下眼皮,直视着一苇僧道:“大和尚之言差矣!俗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年先父坐化之时,曾经面托了几位他认为信得过的朋友,对他那位年幼无知的女儿加以关爱扶助,可是那些朋友,如今却以‘关山路遥’为托故,二十年避不见面,显然是有失侠义本色吧!”

说着,苍白的脸上,带出了一片惨笑,接道:“当然,我所指骂的,是那几位愧对故友的忘义之辈,却与刻下四位老人家没有关系,四位以为可是?”

这番话好厉害,说得四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四人都是当代武林宗师鼻祖人物,德高望重,哪里曾被人这般指鼻辱骂过?只是年龄与涵养俱增,不便动辄发怒罢了。

一苇僧哈哈一笑道:“骂得好,老衲设想,果真是那几位令尊故友在场,听得施主你这番责怪,却也是无话可说,骂得好!骂得好!”

他一口气,连道了好几声骂得好,说到后来,竟自笑了起来。

盛秋海等三人吃惊地看着他,一苇僧笑声中含带着凄怆,笑到最后,竟由不住潸然泪下。

一旁的“麻冠道人”司空湛,在他背后击一掌道:“和尚怎地如此失态?只管发笑作什么?”

一苇僧笑声忽止,眼巴巴地望着查三姑道:“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愁日影斜,己不正焉能正人?查女士好一番利口!老衲原不愿淌这趟混水,此番闻言,好生感愧。就此别过,请恕打扰,告辞了……”言罢,向查三姑合十欠身道:“查女士有日路过嵩山,便请往少室一访,老衲焚香以候,更与你讲上一篇‘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佛经,告辞!”

查三姑寒声道:“一定造访!”

一苇僧转身欲去,却被麻冠道人司空湛一把抓住,道:“和尚怎地……?”

一苇僧嬉皮笑脸的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三位后会有期!”

只见他双足一顿,那胖圆的身躯陡地翻起空中,就空一折,骤展二臂,已然拔上了悬岭峭壁,不过是几个起落,已然失去了踪影。

查三姑目光向着和尚背影一掠,又重回到三人身上,冷峻的道:“三位来此造访,有何高论?即请赐教才好!”

矮叟熊谦咳了一声道:“查姑娘你既然如此见外,老朽等只好实话实说了。”

查三姑道:“请说!”

熊谦冷笑道:“当今武林,被一姓卜的少女,搅得鸡犬不宁,那卜姓少女杀人无数,据说是来自雪山,是姑娘你的门下……”

查三姑冷冷的道:“是卜青娥?”

司空湛道:“正是此女。”

查三姑点头道:“不错,她是我得意弟子。三位来此找我,又意欲何为?”

熊谦面色一沉,道:“俗谓‘侠以武犯禁’,姑娘你秉承查老嫡传雪山派绝世身手,就该闭门授徒,约束门下,如此纵容,为害江湖,显然就大大的不是了!”

查三姑面色一沉道:“我闭门二十年之久,与人无怨无争,何谈纵容二字?”

盛秋海道:“也许卜青娥在外行为你不知?”

查三姑由鼻中发出了一声冷哼道:“卜青娥身世可悲,早年遇人不淑,她所以学成武功,正是为了找寻仇家,我身为师父的人,没有禁止她报仇的道理!”三位老人家听她如此护短的口气,一时禁不住脸色都变了。司空湛冷笑道:“我华山派与你那弟子有何仇恨?我倒要请教请教!”

查三姑道:“此事细节,我也是不知。怎么,她对于贵派有什么开罪之处么?”

司空湛狂笑道:“岂止是开罪?查家侄女,你那弟子怒闯华山环山草廊,不分青红皂白,斩断华山弟子六七名之多!”

盛秋海接道:“四川‘龙虎堂’的诸虎,以及两广的‘七金龙’,全都遭了你那弟子的毒手!”

矮叟熊谦慢吞吞地道:“敝行易派弟子罗光传,被她生劈一臂,怒闯行易派前后三次之多,还声言要杀害我那掌握门派的弟子方坤!……嘿嘿……此女不除,四海难安,是以今日老夫移尊就教,请你还个公道!”

查三姑面如秋霜,泛起了一种孤傲的笑容,道:“请恕我说话冒犯,武林中本是弱肉强食,当今天下,如果欲寻公理正义,那才是第一号的大傻瓜……”熊谦霍然作色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查三姑冷森森笑道:“诸位皆是当今武林中元老人物,居然联手对付一个小女孩子,我这人最是公道,杀人尝命,欠债还钱,谁闯的祸由谁担当。卜青娥既是罪不可赦,你们也就格杀勿论!”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们自信能够取胜,否则,就令人失笑了!”这几句抢白,说得三老哑口无辩,反之,却同时兴起了无名之火。

司空湛厉声道:“这么说,你是放纵你那弟子,任人处置了?”

查三姑看着他点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

司空湛嘿嘿笑道:“天下竟然会有你这般不通情理的师父……莫怪你那弟子胆敢如此胡为了!”

查三姑怒视着他道:“道爷说话不可过于放肆!”

说时目光向着熊谦以及盛秋海一转道:“二位还有别的事么?”

熊谦道:“有关令徒的事,查女士你还未曾有所交待!”

查三姑冷冷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方才已经交待过了,悉听尊便!”说完,拄拐前行,不再多看三人一眼。

熊谦那么有涵养克制力的一个人,一时之间,竟然也捺不住心内的怒火,他冷笑一声,双脚一顿,快似电光石火一般的已然转到了查三姑面前,阻拦住了她的去路。

查三姑阴森森地一笑道:“怎么,熊先生还有什么见教么?”

这时“夺命幡”盛秋海和“麻冠道人”司空湛,双双也飞身而前,左右两边立在查三姑身前,三人形成联手呼应之势。

熊谦强自忍着内心的怒火道:“查家侄女,我们念在当年与你父的一点渊源,已经对你算太够留情的了,只是你的处事态度,令人不堪忍受!”

司空湛冷笑道:“有道是教不严,师之过。你身为人师,徒弟犯过,不能不问!”

盛秋海终念于与其父的一段交往,内心不安,当下摇手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有话好说!”

司空湛一瞪眼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要是以为她们雪山派的武功天下无敌,任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欺侮,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查三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司空道爷如果不服气,我这个残废女人随时可以奉陪!”

盛秋海一惊,道:“贤侄女,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们哪有与你动手的道理?再说……”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好!好!好!盛爷子你也不必多噜嗦了,她眼里哪还有你我这几个长辈?很好,她既然当面跟我划下了道儿,我老头子岂有不敢接的道理?好!查三姑,你要怎么个打法?”

这老道人偌大的年岁了,依然肝火如此之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二老都不禁怔住了。

在他们未见查三姑之前,想像之中,对方仍是当年的旧人物,可是此刻见面之后,才觉出查三姑竟然是个断了双腿的残废人!

试以司空湛与查三姑在各方面作一个比较,司空湛是一派宗祖,是查三姑父执辈的朋友,武功天下推重;查三姑却江湖上不见传闻,她非但是司空湛的晚辈,却还是一个女人,更不幸的是一个断了双腿的女人!

如此一分析起来,麻冠道人司空湛,简直就失去了与她动手的理由,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不通的。

然而,有一点,却是他们三个所不能轻视的,那就是“雪山派”骇世惊俗的不传秘功。

当然,查三姑既是查洪唯一的爱女,她必已获得查洪那身举世无匹的“雪山派”秘功,如此看来,眼前这个虽然是断了双腿的女人,也就不可轻视。

总之,以“麻冠道人”司空湛的身份名望,眼前向一个后学晚辈动手,总是不十分光彩的。

司空湛盛怒之下,却不曾想到这些,更不曾想到,对方既是一个残废,又是一个后辈,何敢向自己挑战?但话已出口,是收不回来的了。

查三姑冷削的面上,丝毫不现出畏惧的神色,她点点头道:“我想道爷是不齿与我一个后辈女流直接动手的。不过,我们可以变化一个方式。”

司空湛道:“只要你划下的道儿,我老道一概奉陪!”

查三姑冷冷地道:“久仰道爷你练就的内炁真力,天下罕敌,今日我就与道爷你较量一阵内炁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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