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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金钟三响,大厅内鸦雀无声。

一十六名红衣少年,自两侧雁翅似地排了开来,独独空出了那描金砌玉的福寿长案来。

海碗粗细的一对红烛,映衬着一幅“麻姑上寿图”和金光闪烁的一个大“寿”字,水磨的红石柱上,悬有丈许长的一副大寿联,写的是:“身似西方无量佛,寿如南岳老人星。”

九头金狮车飞亮,一生笑傲江湖,驰马中原,掌中一口雷音剑,真可说是抖足了威风,为他们“红衣狮门”开下了五十年太平江山。

如今,这位不可一世的老侠客,八十开外,垂垂老矣!

偶尔追忆此老的桩桩往事,会令你不寒而栗。只是在他八十大寿的今天,耳濡目染的,却是一团喜气,谁也不会再去追忆那些已经褪了色的血腥往事了!

早在半月前,已有为数可观的武林朋友,不远千里来到这巫山脚下的“海天别墅”,给老爷子拜寿。

这其中多是些埋名已久的风尘侠隐、草野奇人,甚至当今八大门派的掌门人,除了“天南派”、“西岳派”因故未临之外,其他各派都来了。

“海天别墅”一时群雄聚英云集,鞭丝帽影,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寿桌前坐了七八个老人,其中有南少林寺方丈涵一、武当派掌门朱白水、青城派掌门赤眉老人、峨嵋派掌门蒲大方……

赤眉老人回头笑问一名弟子道:“怎么,老寿星还不出来?我们可是等急了!”

那弟子躬身道:“主人正在更衣,快出来了。”

言之未毕,只见红门一启,步出了两个少年男女,二人之后,紧跟着老寿星,红衣狮门教主九头金狮车飞亮。

车飞亮紧抱双拳,呵呵大笑道:“有劳各位久候,老夫怠慢了!”

大厅内爆出了雷鸣似的欢呼声,纷纷嚷着要拜寿,车飞亮连连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身前那一双少年男女,喜气洋洋地把他扶至“寿”字图前,接受了众人的拜贺。

九头金狮车飞亮,连声大笑着,不停地指使着他的一双儿女与贺客答礼,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只见他身着福字黑缎团花马褂,身着红色长袍,一双寿字履,虽已是八十高寿的年岁,看起来却仍然是英气内敛、精神抖擞!

他一副瘦高的身材,腰杆笔直;一双寿眉,其白似雪;双眉之下,那双深深陷下的眸子,每眨动间,精光四射。

看到此,你就会知道,这九头金狮车飞亮,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可是他并没有把功夫搁下来。

酒过三巡,这位车老先生忽然立起身来,只见他双拳一抱,朗声笑道:“老夫有何德能,居然劳动了远近江湖的好朋友,来到我这蜗居,实在惭愧!”

说到此由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一敛,道:“车某一生行走江湖,多蒙各位好友抬爱,才挣得了今日一点虚名,今日贱辰,权借一杯水酒,为各位好朋友洗尘接风,来!请干一杯!”

说着,仰首把杯中酒一干而净。

举座各人雷鸣似地爆了一声彩,纷纷干了一杯。九头金狮车飞亮抱了一下拳,笑道:

“谢谢各位,今日老夫实在是太乐了,此乃我‘红衣狮’数十年未见的热闹,各方高朋会聚一堂,真正的难得……”

说到此,手捻银髯,宏声大笑起来!

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数百双眼睛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只听他朗声接下去道:

“在此,老夫有一事当众宣布,凡我红衣狮门弟子,更须注意聆听!”

说到此,面色一寒,道:“老夫自掌本门,已过五十春秋,自信功过尚能相抵,如今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今日我当众宣布,自此闭门退居,将不再问事矣!”

厅内立刻响起一片惊诧之声,纷纷猜测议论不已。

车飞亮面色一沉,大声唤道:“车卫,你来!”

少年应声而至,只见他长身阔背,浓眉大眼,身着大红上衣,其上绣有本门狮标,腰系丝绦,神采奕奕。这少年正是随他同出的男女少年之一,他是车飞亮的独生儿子,人称“铁麒麟”车卫。

他立在父亲身边弯身道:“父亲有何差遣?”

车飞亮呵呵一笑,正色道:“从今以后,这红衣狮门,水旱七十二舵,统统归你所掌。老夫当众宣布,你为我红衣狮门第三代正式掌门人,还不跪接红玉狮令!”言罢自袖内摸出一颗拳头大的红色玉狮,双手一举。车卫不禁微微一怔,紧接着双膝跪地,对着父亲手上的红玉狮令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双手接过!

一时之间,掌声雷鸣!

红衣狮门七十二舵的弟子纷纷趋前,唱喏见礼。车飞亮父子不禁喜上眉梢!

这是“红衣狮门”中的大事,包括各大派的掌门人在内,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九头金狮车飞亮,居然在其八十寿辰之日,来了这么一手!

各派掌门人纷纷起立,向这位年轻的新掌门人铁麒麟车卫祝贺寒暄!

“红衣狮门”在江湖上势力极大,七十二处分舵,遍布全国。

想不到铁麒麟车卫一介后生,居然当此大任,也真值得他趾高气扬了!

不过人们也都清楚,车飞亮这一双儿女:车卫、车钗,都随他自幼练就了一身惊人的功夫。兄妹二人在红衣狮门中,以极为特殊的身份,确实做了一些惊人的事情。因此当本门诸执事、弟子聆听之后,除了有些意外,倒也心悦诚服。

九头金狮宣布了这个命令之后,内心真是快慰极了,他高声命令身侧弟子道:“传令下去,各门紧闭,诸弟子尽情畅饮,午夜之后,本门诸弟子集合听训,正式行礼!”

身侧弟子躬身答了一声:“是!”方要移步外出,忽见大厅右侧门外匆匆进来一名弟子。这弟子手上持着一张大红拜贴,神色极为仓促。他匆匆走到九头金狮车飞亮座前,弯腰行礼道:“禀教主,有一少年投帖贺寿!”

车飞亮皱眉道:“哦?这时还有人来?我不是关照过,不再见……”

铁麒麟车卫抢上一步笑道:“父亲,既是贺客,不可怠慢,何妨请他进来一见!”

九头金狮车飞亮点了点头,伸手自那名弟子手上把来客的拜贴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江南边瘦桐贺”。

车飞亮不由一惊,他把这贴子递与车卫,说道:“想不到竟是此人!”

车卫接过一看,面色大惊道:“既是此人,我们更怠慢不得,快请他入内吧!”

九头金狮车飞亮哈哈大笑,朗声对厅内道:“诸位好友,你们猜谁来了?”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他,并无人能猜出,车飞亮兴奋至极地道:“来客是江南的边瘦桐!”

这“边瘦桐”三字一出,就连临席的几个掌门人,也不禁吃了一惊,纷纷都站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人是当今天下一位奇人,一袭青衣,浪迹天涯,仅仅数年光景,大江南北已无不对这位少年奇人奉若神明一般!

据说,这位青衣边瘦桐,一身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地步,任何事只要他一伸手,无不迎刃而解。此人虽是一翩翩少年,但为人行事,向以稳重著称,恩怨分明,最不喜管别人闲事。而且从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闪电行踪,为江湖上千万人引为传奇。

青衣边瘦桐究竟是如何一个人,究竟有多么高深的武功,谁也莫能道出。只是此人的独家暗器“红线金丸”,却在江湖上妇孺皆知。在他这种奇特暗器之下丧生的武林人物,简直是数不胜数!

“红线金丸”青衣边瘦桐,就像是一道闪电,一阵旋风,那么深深地震撼着武林中的每一个人。人们对于他,真有“谈虎色变”之感!

九头金狮车飞亮拿到了这张贴子,那种惊诧、狂喜、骄傲,自是可以想见。其实连他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奇人。他转身对车卫、车钗道:“你兄妹即刻代我迎客,只说为父在此恭候侠驾!”

铁麒麟车卫与妹妹车钗闻声下座。他兄妹二人,对于这位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多的人物慕名已久,今日能得一会,自是梦寐以求。当下双双行出大厅,由先前报讯的弟子带领着直向正门而去!

出得大门,二人远远窥见,门前一骑青灰大马,在马鞍一边,伫立着一个头戴着大草帽、身着青衣的神武少年。车卫、车钗知道,这少年就是饮誉大江南北的神秘人物—

—青衣边瘦桐!

在未见面之前,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么大名鼎鼎的一个人物,竟是这么朴素的一身装扮!

只见他身着一袭名副其实的青色布衣,只是色泽鲜明,有异一般,身材似乎很高,只是看不清楚面目!

车卫兄妹忙趋上前去,却见那青衣少年,正自仰首苍天,暮色里隐约可见他那浓且长的一双眉毛。

铁麒麟车卫远远抱拳道:“贵客莫非就是边大侠么?我兄妹久仰了!”

青衣人闻声把眸子转了过来,兄妹二人这才看清,来人有着微微黑红的一张俊脸,一双眸子黑圆净亮,鼻直口正,在他启唇微笑时,露出一口编贝也似的白牙。这青衣边瘦桐,真有一种说不出的豪帅劲儿,他那种豪迈的个性,似乎不须说话,也能由身上散发出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的草帽,两耳之下,垂着两束黑色的帽穗子,衬着他那高大的身子。古铜色的皮肤,真正堪称“英俊”!

这时他目光直视着二人,微微哂道:“仁兄是……”

车卫含笑道:“小弟车卫,这是舍妹车钗!”

青衣人颔首见礼道:“久仰!”

车卫接道:“家父车飞亮在厅内待客不能分身,特命我兄妹出来恭迎,尚请勿怪,谨请入内礼待!”

青衣边瘦桐倏地目光一亮,匆匆在二人身上看了一眼,由鼻内哼了一声,淡淡笑道:

“原来车老太爷竟是令尊,真是失敬了!”

车钗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见这红线金丸青衣边瘦桐目光炯炯,精华内敛,一眼望去,就可知道是个身负绝技之人。她心里道:“可惜他是给父亲拜寿来的,不然定要设法与他比试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领!”心里这么想着,不免很留意地看了他几眼,只觉得此人一举一动,都令人有一种“超俗”之感。他身边那匹青灰色马,长得似驴非驴,似马非马,看来较常马要高大许多,双耳竟比一般的驴子还要长。

铁麒麟车卫回身道:“与边大侠带马!”

青衣边瘦桐淡然一笑道:“用不着,我马上就走!就叫它在外面吧!”

说着顺手一拍马臀,那匹看来不显眼的马,竟自行走入林内去了。

边瘦桐解开了帽带,把那顶马连波的大草帽背在背后,微笑道:“仁兄请前带路!”

车卫抱了一下拳,笑答了一声:“是!”遂即和车钗转身带路。边瘦桐紧随着二人身后,大步向大厅走去。

大厅内,上千只眼睛,都在期待着这位不速的贺客!

只见厅门一启,车氏兄妹首先而进。九头金狮赶上来问道:“边大侠呢?”

言之未了,已见边瘦桐闪身而进。九头金狮车飞亮不由怔了一下:“是边兄么……”

说到此,他似乎有些接不下去了。因为来人就年岁看来,至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以自己八十高龄的老人,开口对来人称“兄”,也似乎谦虚得过分了。再者来人这一身朴素随便的衣着,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今日来此拜寿的人,哪一个不是穿戴得极为整齐华丽,独独只有他这么一身随便衣服,居然连大草帽都带到寿堂里来了。

相形之下,也确实有些不起眼。

不过,车飞亮哪里又会去计较这些?人来了,就是自己无上的体面和光荣!

边瘦桐那炯炯的目光,只注视着主人一人,对大厅内其他各人,以及诸般华丽的景像,他却正眼也不看上一眼!

边瘦桐当下哈哈大笑,道:“车爷的大名,边某久仰了!”

车飞亮不禁得意地展眉而笑,道:“来!来!来!边老弟,请上座,你的侠名举座同钦,想不到你眼中尚有老夫我这一号!”

说着一只手握在了对方腕上,哈哈笑道:“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快请坐下来吧!”

青衣边瘦桐面色微微一变,可是仍然随着九头金狮车飞亮走到了席前,坐了下来。

对于这桌上其他各人,却仍然是视同未睹。

车卫亲自为他满上了一杯酒,边瘦桐面色一凛,推杯笑道:“在下不擅饮酒,请不要客气!”

铁麒麟心中一怔,窘笑道:“边兄说哪里话?远路而来,一杯水酒总是应该饮的。”

说到此,自己双手举杯道:“小弟代父敬你一杯!”

座上各人俱对这位不速之客侧目而视,对他这种直率的个性,感到奇怪。

众目睽睽之下,边瘦桐哈哈一笑,挺身站起,目射精光道:“在下不擅饮酒,主人不必见逼,否则当拂袖而去!”

铁麒麟车卫不禁面色一红,顿时就怔住了。当着众人面前,这位新接红衣狮门的掌门人,可真是有些下不了台了。

只见他头上青筋暴跳,一时真有些“进退维谷”。

立在一边的八十寿翁车飞亮见状,也不禁白眉微皱,由这个奇特的年轻人的脸上,他似乎体验出一种不祥之兆。他尚未及说话,车钗已含笑走过来,推着她哥哥笑道:

“人家不会吃酒,你敬个什么劲儿,算了吧!”说着杏眼往边瘦桐面上瞟,面色微微一红。

车卫借着台阶儿下来了。他仰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朗笑道:“边大侠太客气了!”

边瘦桐这才落座,面上却无一丝笑容。

这种情形在一个常人身上,也许不足为怪,可是在一个专为拜寿而来的贺客身上,就显得太奇怪了。

大厅内一阵喁喁私语声,他们俱不知这位奇特的怪人,来此究系何为?

车钗在经过父亲身边时,轻轻道:“这人太怪了,你老人家不可不防!”

车飞亮猛然回头望着她,正想问故,车钗却微微一笑,低头而去。

她在距离边瘦桐身侧不远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秀目澄波,一声不吭地远远看着他。

九头金狮车飞亮微微一愕,遂又面带笑容,在他想象里,这是不可能的!莫说自己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并不惧他,即使是技不如他,这举座数百名高手,岂能怕他一人?

再者,他也想不出,这边瘦桐和自己曾经有过什么过节,因此略一思索,也就不再多虑!

同桌的六派掌门人,虽是都对这位不速的客人心仪已久,可是他们眼见来人如此托大,却也不想自讨没趣,谁也不愿和他说话。

九头金狮车飞亮坐了下来,含笑向着边瘦桐道:“少侠既来至我这海天别墅,少不得要住上几天再走了?”

边瘦桐内心始终像似在忍受着什么似的,此时闻言,忽然抬头一笑道:“不!我这就要走!”

说到此,他忽然面色一冷,道:“老爷子,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尚请据实相告才好!”

举座都不禁蓦然吃了一惊,这时才知道,这边瘦桐并非是专为拜寿而来,而是别有原因!

当下车飞亮沉下了脸色,但是仍然带着一丝勉强地微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青衣边瘦桐冷然道了声:“好!”遂直视着车飞亮道:“我只打听一个人,不知阁下可曾认识,如不认识,在下拔腿就走,绝不多扰!”

车飞亮忍不住朗笑一声,他的一双儿女车卫、车钗都似乎已经预料到事态不妙,双双离座而起,站在了父亲两侧。

车飞亮笑声一敛,微带不悦地道:“边少侠,今日是老夫贱辰之日,当着如许高朋面前,尚清慎重发言才好!”言下之意,也颇有些暗责对方不知自量。

青衣边瘦桐蓦地立起身来,面色一寒道:“请问在二十年前以一杆凤翅流金镋闻名江湖的边盛,阁下可曾认识?”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因为凤翅镋边盛,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人物,只是后来风闻他丧生云贵,详细情形无人得知。想不到边瘦桐蓦然提出了这个问题相询,众人俱都不胜惊异!

九头金狮车飞亮闻言后微微呆了一呆,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也似地,猛然击中了他,他苦笑了笑道:“这人老夫是认识的,莫非那边盛是你……”

边瘦桐见他承认,不由身子颤了一下,目放精光,冷笑道:“我要请教,他是怎么死的?”

车飞亮面色一白,紧接着狂笑了一声道:“老弟,你这句话就问得太唐突了,老夫怎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边瘦桐冷冷一笑,只见他右手自怀内摸出一物,徐徐张开来,掌心露出一枚菱形的暗器!

座上各人都不禁神色惘然,除了有一二老人,以及车飞亮本人神色略异之外,其他各人俱不知这是一粒什么东西。

边瘦桐冷冷笑道:“车飞亮,这粒铁菱角,你应该不陌生吧?”

九头金狮车飞亮退后了一步,面色一沉道:“你体要无事生非……”

边瘦桐狂笑一声道:“人死十年,这枚暗器才在棺内尸骨中发现。经我查证,竟是你车氏独家暗器,老儿,你还敢狡辩么?”

车飞亮单手一按桌沿,“嗖”一声,已自飘身而出,沉声道:“边盛是你什么人?”

大厅之内,此刻起了一阵骤然的骚动,红衣狮门中众弟子无不愤然而起;车卫、车钗更是一左一右,紧护在父亲身边!

边瘦桐收回了那枚铁菱角,徐徐说道:“边盛乃是先父!”

说到此神情无限悲伤,他瞪着含泪的双眸,逼视着九头金狮车飞亮,冷冷地道:

“那时我年方五岁,是一个不明事的孩子……”说着,不禁长长叹了一声。

车氏父子都不禁神色大变。九头金狮车飞亮怔了一怔,道:“原来如此,边瘦桐,这么说你是来报仇不成?”

说到此,忍不住冷冷一笑,头上青筋,一根根地暴了出来!那双深陷的瞳孔,血光迸现!

青衣边瘦桐微微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今日我正是报仇来的!”

言之未了,却见一边的铁麒麟车卫,横身而出,冷笑一声道:“边瘦桐,你休要欺人过甚,事隔二十年之久,你凭什么就断定令尊是家父所陷害?何况……”

才说到此,却听九头金狮车飞亮一声断喝道:“闪开!”

铁麒麟车卫不得不让在一边。

车飞亮点头一笑道:“边瘦桐,老夫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居然胆敢来找老夫寻仇……”

说到此不由得嘿嘿冷笑了几声,继续道:“一点儿也不错,你父边盛,正是死在老夫手中,事情经过,你也无需细问,总之,你要报仇,尽可放手而行,只是……”

他面色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双瞳内精光闪烁,冷笑着说:“只要你自问是老夫的对手……”

言方至此.忽听边瘦桐一声狂笑,道:“天下没有一件事能违反天理,你也不能例外,昔日我父亲死在你暗器之下,今日你也是一样!”

说到此,他平伸右手道:“我要以这三粒红线金丸,取你性命,你要注意了!”

众人惊异地向他掌心望时,却不见一物。车飞亮闻言,心中不禁一惊!他目光是何等锐利,一窥之下,已知道对方暗器必定藏于五指缝内!

九头金狮猛地提起一口真气,遍布全身,狂笑道:“无知小辈……”

这句话尚未说完,忽见边瘦桐右掌一翻,金光一闪!车飞亮双臂一扬,袍袖一拂,已把来犯的金丸收入袖内!

当下哈哈一笑,心忖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他哪里知道,对方如无惊人的手法,焉能当着众人夸下如此海口?

边瘦桐红线金丸出手后,身躯向后一仰。这时车飞亮却也把身子纵了起来,直向大厅一角落去。

厅内人多,他显然是想把边瘦桐诱出大厅,好一决胜负!

这时,一边的车卫、车钗见状,也不约而同地扑奔了过来,尤其是铁麒麟车卫,真是作梦也没有想到,在父亲寿辰之日,竟会爆出此事。

当时身形腾了过来,怒发由心地厉叱了一声“好小子”,双掌一抖,“呼”地一声,直向着边瘦桐前胸直袭了过来!

那一边的车钗也是娇叱一声,右腕由下而上施了式“兜手”,直向着边瘦桐右腋下击去!

他们二人的身手,可以说都相当快了。

然而那来访的不速之客,果然有令人不能想象的惊人绝技。两人夹击之下,只见边瘦桐魁悟的身子,如同一缕轻烟也似地拔了起来!

那种姿势着实怪异得很,身形一起,以左掌一托厅顶的天花板,目光已自窥见了九头金狮车飞亮转进厅侧帏幔之内。

边瘦桐一声长笑,身形已如怪鸟似地飘落而下,随着他鹤翅一般的右掌向外一翻,又穿出了一线金光,一闪而没。

这时大厅内已乱成了一片,纷纷叫嚷道:“拿人!拿边瘦桐!”“别叫这小子跑了!”

正嚷间,忽听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老爷子死了!”

青衣边瘦桐含着冷峻的微笑,走到大厅门口,以排云双袖把门口的两名红衣弟子打得腾了出去,身形纵起,电闪星驰般的地去了!

大厅一角,九头金狮车飞亮,满面浴血地倚柱而坐,在他左右两太阳穴上,各有一个小小血洞,鲜血正由那两个小洞内汩汩地流出来,显然已被金丸所贯穿。

车卫、车钗满面热泪地跪侍在他的左右!

老头子似乎还有一口气,只是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车钗哭成了泪人儿似的,在她手掌心上,托着一枚约有黄豆大小的金丸,她嘤嘤地道:“爹爹,就是这个东西,我找着了,是红线金丸……爸爸,你放心,我和哥哥一定要为你报仇!”

车飞亮无神地看了一眼,那是一枚正中有一根红线的小小金丸,金光闪闪,其上竟不着丝毫血迹!他抽搐了一下身子,喉内发出呼呼的声音。

一边站着的武当名宿天池上人,长叹了一声道:“老爷子怕不行了。”说着他蹲下身子,把车飞亮扶直了一些,右手紧扣在他脉门之上,暂止住上冲的热血,然后叹道:

“车老哥,你有什么话,赶快交待,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九头金狮车飞亮挣扎着说道:“我不明白……”

众人屏气凝神,仔细地听着。车飞亮含糊地道:“他的暗器莫非生了……眼睛不成?”

天池上人哑然道:“老哥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重要话,快交待吧!”

言方及此,一旁青城派的掌门赤眉老人,已低低叹了一声,插口道:“上人,车老哥已归天了!”

众人都像着了一记闪雷,黯然垂首,只有车氏兄妹爆出了嚎陶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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