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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豪侠群集寻遗经

秦州一君华苍元,一见襟兄苏治泉,言辞之间,十分勉强,虽知他心痛爱女之失,却怕败事老人,犯了他那古怪的脾气,还以颜色,再闹出不愉快的事来!

因此他赶快把苏治泉拉回座位,哈哈大笑,岔开话题道:“如今佳客临门,孔兄你还不吩咐下去,设宴置酒,以待佳客吗?”

京都一霸董奇,环眼四射精光,声如洪钟大飞般,笑道:“对,对,董奇腹中酒虫,素闻孔兄家酿“青竹仙露”,不同凡俗。而今早已蠢动多时,孔兄你若是再不奉上酒来,它等可真要爬出来了!”

弧形剑客孔仪哈哈大笑,连连道歉,吩咐下去。

刹时间,盛宴立即送来,摆了两桌!

华倩倩见众人并不大重视罗天赐,芳心里颇代他愤愤不平,此际一见摆上两桌,立即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罗天赐与韩蓓蓿,坐到右侧的一桌上去!

武当掌门的俗家师兄,九宫剑客石骏明,那毫不起眼的乡下土老头儿,却正是识货的人。

他初见罗天赐那一身超凡脱俗的骨格,早以与众人一般,心头暗赞,及瞥见罗天赐,双目如朗星秋月,清澈而外,并无令人不可逼视的砖砖光辉,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一点可正与其他诸人,适恰相反。

其他如太白神叟、京都一霸等人,虽然皆是当今的一流之选,但他们却绝对未曾料及,像罗天赐这般年轻的人,竟已然比他们自己的成就还高,而已练到了反神还虚至高境地!

故此,他等由于这一点,内心之中,甚至还有点替罗天赐抱屈,以为他辜负了自己一身上佳的骨格呢!

但九宫剑客石骏明,他自己成就已达顶点,将武当的内功心法,练达顶点,故而,一见罗天赐那冲夷的风度,翩翩的丰仪,直似仙阙金童,谪降凡尘,默以“搜神大发”,暗自察听,顿时得知端倪!

须知这“搜神大法”,与佛门“天耳通”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行法人,功深力厚,半里之内,真可说落针可闻!

石骏明虽未臻此,但在那微一凝神间,房中七八个人的呼吸喘息之声,亦均无不落入他的耳底!

人虽然同样的都得喘气,但练有功夫在身的,一呼一吸,却均较普通的人,沉深悠长!

若是功力愈深,则每次呼吸,其间的间隔,亦相对的加长加深。故此一听之下,顿时便能大略的了!对方的功力而此际,石骏明倾听之下,两女与室中诸人,不相上下,独有那罗天赐,不仅长上一倍,甚且在呼吸之间,其声极细,细得几乎难以听见!

这如何不让九宫剑客石骏明,大吃一惊?

他望见华倩倩让罗、韩二人,坐向次席,心中一动,自动的走上前去,对三人笑道:“看来三位少侠、均不嗜酒、而老夫亦不识杯中之妙,故请骥附末座,以免扫了他们的酒兴若何?”

罗天赐心知这老头儿的功力,在谙人中,居于首位,此际找上门来,又说得这般客气,自非无因。

忙即恭请他坐向上座,道“老前辈太以谦虚,罗其等羞可当得?……”

孔仪见这位老人,走到另一桌上,忙跟过来,抢先笑道:“石大侠不嗜杯中之物,愿到此席,就由孔某作陪如何?”

石骏明哈哈一笑,道:“老兄不必客气,老夫已然声明在先,你再来此,就不怕扫了酒兴?”

华苍元招呼其他诸人坐下,走过来一拍孔仪道:“孔兄你也是酒鬼,快去那边和贵客较量一番,此桌陪客之责,就让予小弟好了!”孔仪哈哈大笑,果然此位让予华苍元。走过去坐到主位上,执壶敬酒,举筷让菜,刹时间,酒过三巡,群情激起,猜拳行令,闹了个不亦乐乎!

这一边,正巧相反,吃得文文静静。华苍元以茶代酒,敬过了九宫剑客石骏明后,石骏明便即打开了话匣子,询问起罗天赐的师承来历。

罗天赐虽则抱定了坦荡处世的宗旨,以诚待人,但唯独对自身师承一节,却一直不能轻易的透露!

华倩倩瞥见他为难之色,了解个郎,实由难言之隐,不等他自己开口,便代他答覆了这一问题,道:“天赐哥艺出一隐名奇人之手,那位奇人因不愿在江湖之上露面,所以在天赐哥下山之际,便一再严喝,不可泄露了他的姓名,因此石老前辈的此一问题,实在令天赐哥无法回覆……”

华苍元心中纳闷,心想:“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

他望圣罗天赐,瞥见他正以感激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女儿,而华倩情说至此处,回目与罗天赐四目相对,温柔的嫣然一笑,艳容之上,顿时放射出万缕柔辉。不由得心中大悟,忍不住也跟著微笑起来!

华倩倩凤目一转,瞥见爹爹那一付欣然若有所得的神色,不由得粉面骤红!芳心又喜又甜!

但,华倩倩素来稳重,此际虽惊觉自己太以显露韵色,落在了爹爹眼里,却不愿表示出小家子气!

故此,她迅速的眼皮一垂,极力压下心中的羞意,抬眼却悄声的向华苍元,提出了另一话题,她道:“爹。表姐姐呢?她怎么未……”

华苍元了解自己的女儿,但却觉得这功夫与苏治泉相距不过一丈五六,尚不宜讨论这个问题。

他施个眼色,及暗示女儿住口,哈哈一笑,对韩茜茜道:“韩女侠身手超凡,一举震惊武林,但不知尊师是那位高人?可否见示?”

他这提高了声浪,发话询问,本来是想怕让苏治泉听见女儿之言。

那知弄巧成拙,他自己这么一说,对面苏治泉听得更加清楚,以为他有意讽刺,不由得怀恨在心!

韩茜茜听人家叫她女侠,芳心大为高兴,格格一阵娇笑,纤纤玉指,轻轻的点点自己鼻子一下,俏皮的道:“华伯伯你说我吗?我本来的师父人称梅花仙姑,只是她老人家对茜儿不好,所以前些日子,我就偷偷的跑出来啦!”

华苍元、石骏明均不由“哦”了一声。

韩茜茜不明缘故。还在天真的询问:“怎么华伯伯,与这位老前辈,都认识我师父吗?”

石骏明摇摇头,道:“素闻令师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

华苍元也否认说:“华某亦未见过令师……”

韩茜茜闻言,心中奇怪,本待想问:“这就怪啦!你们既不相识怎么会有这种神色?”

但,话未出口,桌下的纤手,却被罗天赐捏了一下,只好住口,将这疑问,存在心里!

其实,罗天赐明白,江湖中素以派系师门为重,似韩茜茜这等背师私逃的行为,在江湖人的眼中,乃是大逆不道的行迳!

他们之所以未显出鄙夷神色,一者可能是素知梅花仙始的为人不正,韩茜茜此举,正是弃暗投明。二者则由于韩茜茜虽则背师出走,人却天真无邪,故此不肯骤下判断,认为韩茜茜乃是为非作歹之徒!

华倩倩当然也了解这种事,但目前却也不能替韩茜茜辩护。于是只好又提另一话题,问她爹爹,道:“爹,您和孔伯伯到西倾山走了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华苍元摇摇头,又点点头,方道:“这次和你孔伯父,暗探西倾,皆在察明喇嘛的动向,并未作进一步的打听,所以为父此行,可以说有收获,也可以说没有!”

韩茜茜忍不住好奇之念,道:“华伯伯,藏边剌嘛真的来了很多人吗?”

华苍元有力的点点头道:“据老夫与孔兄暗察的结果,藏边喇嘛,不仅出动的人数,在数百之上,更可怕个个矫健,人人不俗,最差的与我武林人物的水准比较起来,也均在二流之上。………”

九宫剑客石骏明似乎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此事,只贝他霜眉一挑,正容道:“如果如华兄所言,将来这一仗,必甚惨烈……”

华苍元沉吟片刻,望了望临桌,庄容正色的说:“华某以为,这一点尚不足惧,最可怕一是我武林同道,不能推诚合作,各存私心,其二是久踞魔道的铁面乌爪,得悉此讯,必也不肯轻易的放过,大好机会。才难办呢?”

石骏明神色为之一变,道:“果真如此,以铁面乌爪一贯的毒辣凶惨,手下之众多,则不仅我方同道,危机重重,便是那喇嘛各派,亦必死伤累累,成一空前浩劫……华兄主持此事,但不知可有善策否?”

华苍元白润的脸上,为之一愕,尚未开口,却听韩茜茜,道:“铁面乌爪有什么可怕?他若不来便吧!若是敢来,我们必设法为世除害……”

罗天赐瞥见石、华二人,面色都为之一变,赶快揽住韩茜茜道:“茜妹妹不可胡言。想那铁面乌爪,成名数十年,岂是你我能敌?……”

石骏明老脸一红,却挥手拦住了罗天赐,道:“老弟何必过谦?若老夫老眼未花,老弟的武功修为,已远在老夫之上,那铁面乌爪虽则享誉武林,但若与老弟你比较起来,却也不见得准能赢得老弟呢?”

罗天赐吃他一夸,只窘得玉面泛红,恭身谢道:“罗某自知技艺甚差,何敢当前辈盛誉之词?茜妹妹年轻无知,说话不知轻重,尚祈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华苍元初闻此言,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这老头儿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会对罗天赐这等推宠……”

想著,打量罗天赐,只见他日如朗星,澄澈如同万丈深潭,其中虽无一般高手的慑人神光,却似孕育著无敌智慧!

他不由心中一动,暗中猜度:“难道这罗天赐,当真和石老兄一般,已练到反神还虚的地步?”

华倩倩目见爹爹望著罗天赐,沉吟不语,满面惊讶猜异之色,妙目一转,认为这正是机会!

敢是她嫣然一笑,莺声呖呖的道:“爹爹,你老不知道,天赐哥自幼得异人传授,屡获奇缘,功力深厚玄奇,你别看他年纪青,真要是比起来,一百个像女儿这样子的,也不是他的对手!”

罗天赐闻听这美人儿,这番说辩,俊脸一红,道:“华姑娘说那里的话,罗某虽然会几手粗浅的功夫,但若是比起姑娘来的家学渊源………”

华倩倩不得他说完了话,娇嗔的白眼相加,抢先道:“罗大公子,你还谦虚什么?凭你昨晚上那……”

说到这里,华倩倩霍然惊觉,自己说溜了嘴,立时顿住,羞红了粉面,垂下了头!

罗天赐亦是猛然一惊,但瞬即会意,它的娇嗔与称呼,一者是他对于她,冷淡的称呼,二者则是他过份的谦虚所置!

韩茜茜虽不知道昨晚的详情,但却也晓得一个大概,她一见华倩倩这付羞态,倒有点莫名其妙。

华苍元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内心之中,却起了一股似喜似怒的感觉!

他与他女儿,过去一直是亲密无间的,但在这一瞬之间,他却已感到,女儿在突然之间,长大而成熟了!

在一个做父亲的立场,他应该是欣喜的!因为目前女儿所钟情的男子,是那么潇酒出众,与女儿两两相配,实可以称之为郎才女貌!

但在另一方面,他却觉得,如同自己的一件心爱之物,被人在他不注意时,窃偷了去一般,令他怨怒!

九宫剑客石骏明,长像虽似个乡下老头,人却风趣得紧,这时一见数人态度各异,转眸微度,立即会意到各人的心情,而哈哈大笑,道:“华姑娘已予证实,罗少侠你还有何话说。华兄,你得此有力膀臂,何愁喇嘛之众?”

华苍元似未想到这层,今被他一语提醒,神色一振,也跟著大笑起来!

罗天赐聪明盖世,那有不了解的!

他觉得十分窘困,但却又不能装聋作哑,眉头一皱,干“咳”了一声,提出另一个话头来道:“以罗某愚见,西倾山既如华伯父所说,聚集数百喇嘛,若真个到了那纯阴之目,双力争著下各取宝,必定起一场极烈的杀劫。果如此,则不问经卷落在谁的手中,中原武林,与边藏各派,却自此种下祸原,惹下仇隙。而日后双力水火难容,冤仇循环报应,江湖上岂不永无宁日?”

华苍元、石骏明,闻言都不由怔了一下,心中同时想道:“对吗?我们怎么未想到这一层呢?……”

石骏明心头暗赞,罗天赐虑事周详,口中却道:“罗老弟之言是极,这等事也确非合围混战所能解决。不过……”

他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所以便用“不过”两字,系上了一个未完的注脚!

华苍元浓眉皱成一线,缓缓接下去道:“此事却是难处。但除此之外,也只有一个法子!……”

华倩倩闻听他们谈到别的问题,羞意渐退,抬起蝼首来,静静考虑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用。……华苍元、石骏明却觉得诧异,韩茜茜则是兴趣盈然的听著。

只有罗天赐,微微的笑著,既不表示惊奇,亦不开口抢话!

华苍元哈哈一笑,道:“倩儿你还有何法?且说出来听听?”

华倩倩望了罗天赐一眼,发现他那付笑眯眯的样子,芳心一动,道:“天赐哥,你说说吧!”

罗天赐本不想说,但华倩倩既然已把问题推过去给他,却又不能不接,只得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提前下谷,先期取经吗?”

华倩倩点头。华苍元摇首,道:“难,难,难,此法为父何曾未与你孔家伯父商量过,但这次暗探西倾山,窃听喇嘛闲谈,他们也曾试过三次,头二次垂下人去,均是一去不返,第三次用长绳系住一个喇嘛的中腰,那知还未到底,拉上来一著,便已被谷中寒毒冻凝骨髓而死!”

华倩倩大为失望。但她却向华苍元道:“爹,你说的可是于期前邀那藏边一脉,比武解决吗?”

华苍元点点头,那知华倩倩却不等他开口,又道:“这法子虽可免去一场混战,但其势仍必将与他们结下深仇……”

罗天赐垂头沉吟不语,似在凝神思索疑难之事,石骏明望著他忽的面显喜容,忍不住问道:“罗少侠有何妥善之策?”

罗天赐抬起头来,微微笑道:“罗某此际尚未想通。多言无益,倘望老前辈宽限数日,容……”

韩茜茜一见他不肯说出,不由大急,催他说:“大哥哥,你有什么之意,现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好吗?”

罗天赐望见她和华倩倩,都是一脸的渴望之色,不忍令她们失望,稍一沉思,及道:“愚意那喇嘛既知谷中奇寒,派下去的,必是以刚阳功力见长,能以自身三昧真火,护体御寒之人。两位前辈以为然否?”

华苍元、石骏明都同意的点点头。华倩倩“啊”了一声,显然她并未考虑到这一点!

只有韩茜茜根本不想,她只是望著众人,注意的听著。

罗天赐微微一笑,道:“因此罗某适才虑及,刚阳虽能抵御轻寒,但实则纯阳极刚,刚则为折,故此一入谷中,真火被那奇寒抵消,不用多时,便必真元竭招,骨凝肉冻而死!”

说至此处,他瞥见石、华两人,似是略有所悟,而华倩倩、韩茜茜,则仍是一脸茫然。于是他又接著道:“患意,若得阴刚配以阴柔,阴阳相济,中和融融,到那时,何须再惧于谷底奇寒?”

石骏明大为叹服,“叭”的一拍掌,道:“对,对,罗少侠一番道理,当真是再好不过,但…”

他说至此处,霍然闭嘴,望望华苍元,华苍元也正望著他。

华苍元见他不再言语,就替他接下去,道:“但,谁能具有这种绝世无匹的功夫,于一身呢?”

这确实是不可能的,在石骏明、华苍元的心目之中,当今武林道上,不要说没有这人集两种绝不相容绝学于一身的人物,便是但猛一种,也只有少林寺当今掌门无我大师,与武当掌门人万发真人!

这两位掌门人,并称世之双侠,但近年来由于种种的缘故,均有五六年不曾出现江湖,过问江湖是非!

此次西倾山传出宝讯,虽然关系重大,双侠或难置之不理。就算他俩能来,能合作吗?

须知,这并非是说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实乃他二人均是一脉之长,地位崇高无比,怎肯以领导武林之尊,做这等暗渡陈仓之事?

再说若是成功,到也可以。万一此路不通,平白让双侠送了性命,岂不是中原武林一大损失?其门中之人,那能轻易的让他们涉此奇险?

更何况,这样刚柔相合,阴阳当济的道理,虽讲得头头是道,但怎么个相合相济法?

因此之故,他两人虽觉得罗天赐说得有理,却因不能解决这许多的问题,而感这话等如白说。

其实罗天赐其肯无应放矢?他素来诚诚正正,若没有几分把握,岂背空口说这白话?要知道,罗天赐幼随那双头怪人戚左戚右练功,那戚右戚左各个倾囊以授,罗天赐真可说以聚绝学都一身了!想当年,戚右的“天罗神功”,不就是至柔?而戚左的“天雷神功”不就是至刚吗?

试想罗天赐现已练成了这两种神功,岂不正具有至柔至刚的绝世之学吗?

不过,罗天赐自己虽则想到了这一层,一来没有十成把握,二来也尚未想通那“刚柔互济”

之法,故此不愿意毛遂自荐,落个好大喜功,或者是觊觎遗宝之议!

因此,他见华、石二人,沉吟不语,便也不再多说。垂头凝思!

华、韩二位,见这一桌,每人都有心事,而邻桌上却又闹得正欢,嘈啷叫闹,猜拳叫酒!对望一眼,华倩倩一施眼色,立即提议散席!

华苍元见诸人却已吃饱,便道:“好吗!倩倩你先替罗少侠、韩女侠安置去吧!那边他们闹的正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喝完呢!”

罗天赐三人应声立起,还了:“有请”,由华倩倩领著,转出厅房!

她三人刚一出厅,便闻见孔仪之声,叫道:“华兄、石兄快请过来,陪我们痛饮几杯?”

接著众人轰声欢呼,笑声闹声、撞杯声,乱成一团!

一所静寂的小园中,月影婆娑,舞于窗外,明灯灿然,映于室内!

室内窗边,一男二女,三位极其俊秀的人物,坐在一张小儿边,在银灯映射下临拜对奕,更显得艳绝当世,风流潇酒!

这三人不是别个,正是那罗天赐,与二位倩茜!

韩茜茜不悉棋道,打横观战。然而,她看著两人,一白一黑,一先一后的著棋下子,思维再三,不由得十分索然!

因此,她的问题特别多,一会要“大哥哥”解释棋规,一会儿要“大姐姐”解释著子!

此际,该问的全问过了。她沉默片刻,瞥见罗天赐的沉吟,不肯下子,忍不住又问华倩倩,道:“大姐姐,你那位表姐也在这府里吗?怎么晚饭时不见她呢?”

华倩倩幽幽叹了一声,道:“她没有来!据姨父说,表姐伤势稍痊,竟而不声不响的悄悄溜了。临走留言,说要去另投明师,再学绝艺,叫姨父不必费心找她!姨父十分伤心,昨本待遄返陇西,但听说爹爹已退,因而来此著著!”

韩茜茜、罗天赐都觉得有点意外。但是韩茜茜小嘴一嘟,娇嗔道:“哼,她要另投明师?可是想报那一掌之仇?”

罗天赐沉吟片刻,著下一子,道:“这其中想必不仅如此简单吧!”

华、韩两人齐声“啊”了一声,韩茜茜抢先问道:“何以见得?”

罗天赐缓缓的道:“以我想来,苏场主对于他那千金,爱如异宝,上次她独自离家远走,苏场主抛开场务,急疾追下,而如今,苏巧燕扶创出走,虽留书说要去另投明师,但事实上,目下武林群豪,差不多均云集在此孔府,苏场主老谋深算,岂能任命爱女,舍近永远,独自扶创,浪迹天涯?”

韩茜茜听了他这番话,倘不觉得怎的。

华倩倩素知苏治果的为人,闻言亦不觉疑云大起。但她想来想去,却又想不出苏治泉骗她父女的用意何在,只好问罗天赐,道:“天赐哥,那么我表姐到那里去啦?”

罗天赐微笑摇头,道:“这个我也弄不清楚,不过,以我观察,苏场主午间一直郁郁不乐,脚掌略呈青紫,似有慢性中毒的迹象,同时,在初见我等之时,神色不善,目闪厉色,由此种种,均显示前日中午以后,必遭遇到什么意外。”

华倩倩大吃一惊,竦然站起身来,道:“真的?天赐哥,他真的中了毒?这……”

罗天赐见她这般焦急,却接口安慰她道:“倩妹妹不必焦急,适才所言,只是我猜测之辞,须知令亲苏场主,功力并不太弱,若是中毒,岂有不知之理?因此,若是我不幸言中,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所以倩妹你目前急也无用,倒不如先在令尊之前,稍露口风,提请注意,先在暗中观察些时为是!”

华倩倩缓缓坐下,韩茜茜提醒她道:“大姊姊,该你啦!”

华倩倩对她一笑。放眼盘中,败势已成,心中一阵烦燥,推盘而起,望望罗天赐,嫣然道:“不下啦!你们俩先谈谈,我出去一下就来!”

说著,翩然而去!

罗天赐站起身来,在室中舒展一下!

韩茜茜把棋子收在盒内,突然想起日间罗天赐所谈之事,问道:“大哥哥,中午你说以极阴配合极阳,下落那座冰谷,到底是怎么个配法啊?”

罗天赐回转身来,道:“这问题亦简亦繁,若是一个人,身具两种不同的功夫,兼具刚阳与阴柔两种真气,至时刚柔互济,或能不畏寒气,另一法则须要一男一女,男子本身属阳,同时练的是威猛无俦的功夫,而女子乃是属阴,所练亦走至柔一脉的路子,如此,这二人阴阳互调,同下冰谷,亦可中和融融,不畏巨寒!”

韩茜茜“啊”了一声,道:“世人有谁能具这两种性质各异的功夫?啊!……大哥哥!依你所学是属于那一种啊?”

罗天赐微微一怔,道:“这,不瞒你说,为兄我的学亦刚亦柔……”

韩茜茜惊喜的叫道:“哎啊!真的吗?那你不是可以下谷去吗?为什么席间你不肯说?”

罗天赐正待回答,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忸头一瞧,却见华倩倩亲自托了一个食盒,翩翩然含笑走了进来!

罗天赐方待去接,韩茜茜飞身轻掠,一下扑到华倩倩的身畔,拉著她,叫道:“大姊姊,我告诉你,大哥哥他精通两种绝学,可以下谷去了!”

华倩倩经她一拉,差点将食盒打翻,她纤腰一狃,闪开去将食盒放在桌上,道:“天赐哥,小妹妹快点来吃消夜!……”

说著,已然由其中取出三盘热气腾腾的细点,及三盅鸡汤莲子来!罗天赐虽不觉饿,却对她这种体贴,十分感激。

他在桌边坐下来,正待说些感激的话,韩茜茜却已抢先说了,她道:“大姊姊,你真好!……”

华倩倩对罗天赐嫣然一笑,纤手一挥,道:“别说客气话啦!来快些来尝尝,这是我亲手调弄的呢!”

罗天赐想不到她这位千金小姐,还会这么一手。

韩茜茜也觉意外,道:“真的吗?啊!大姐姐你可比我强多啦!以后你可得教教我,我学会了,也做给你吃,好吗?”

她这个“你”字,是对罗天赐说的。罗天赐听在耳中,甜在心头,连忙点点头却听华倩倩,又道:“好啊!快吃吧!啊!茜妹妹你刚才说什么来著?”

韩茜茜妙目一转,纤手捏起点心,咬了一口,一边吃著,一边道:“我说,大哥哥他练就极阴极阳的两种不同的功夫,可以下谷去啦!”

华倩倩惊呼一声,妙目大张,道:“那,那可好啦!……天赐哥,你,下午你怎么没有说起啊?”

罗天赐神色一整,道:“此事仅是据理推断,为兄并无实际把握,此其一。再者目下群豪华集,所为的均是那个遗卷,若我在席间说出此事,岂不被人误会,有贪图遗宝之意吗?”

华倩倩妙目中神光一闪,亦自正色道:“天赐哥大仁大义,虚佞若谷,当真令小妹折服。但事实上,遗宝无主,有缘得之,目前那藏边喇嘛,列阵西倾山上,不容武林人插足其间,你能说那遗宝就是喇嘛所有吗?”

她微一停顿。又道:“不,当然不能!但目下兰州聚集了上百武林豪客,又是谁该得那份遗宝呢?这个问题,不但谁却解答不出,甚且每个人都各怀一份私心,想要先睹为快。因此之故,即便是中原群雄,能一举将喇嘛击溃,将来在启出遗宝之后,怕也有一场火拼,掠夺呢!”

韩茜茜瞪著双眼,忘了吃东西。罗天赐叹息一声,道:“对这一点,为兄亦有同感,只是我岂能……”

华倩倩道:“天赐哥何故迂腐乃尔?你平日既抱大志,又具异能,何忍让天下为此遗宝,争得血流山河,尸骨如山呢?试想若是你期前取得遗宝,中原与藏边,因争夺目标已失,必不会再起争端。至时天赐哥你已是遗宝得主,若是不愿独占,大可以赠送于武林方正之仕!……”

罗天赐一想她这话确乎有理,再一忖度,若真个取出了谷中遗宝,自己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他将这层意思说出来,华倩倩微微一笑,道:“天赐哥何必多虑自以目下功力实力而论,败事老人、戚戚翁、茜妹妹与你,已然是一股巨大力量,再加上我华家铁骑劲旅,即便是铁面乌爪那老魔头,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据说遗宝中,倘有灵丹异药,只一服下立可增加无上功力。到那时,你便是不去练那卷中功夫,方可说无敌于天下了……”

罗天赐乃无据那谷中异宝,而为己有之心,不过他自忖,为了天下武林之中的和平,确实有下谷一行的必要!

他正待表示出来,忽听得窗外,有一阵极其细微的潜行之声。罗天赐疾然立起,方待扑出,转念一想,目下在人家府上做客,须不好过份显露!

再说,孔家威名颇盛,而目下又正值纠合同道,共御外备之期,须不会在目前有什么人,胆敢在孔家放肆!

因之,罗天赐并未行动,却轻声告诉华倩倩,道:“外面有人!”

华倩倩微一错愕,点脚疾掠而出!

但转眼间却又同来,皱眉对罗天赐道:“好像是姨父呢?但,他潜来此处做什么啊?”

韩茜茜一听是苏治泉,恍肩欲待扑去,罗天赐一把拉住她,道:“早已走啦!对吗?”

这后面两字,乃是问华倩倩的。

华倩倩螓首点头,道:“我方一出窗,他已惊觉,立即向墙外阴暗处奔去。我因见他像姨父,所以没有去追!”

说著,又对韩茜茜道:“别管他啦!我们还是谈正经的,天赐哥,你到底去不去啊?”

韩茜茜却接上了腔,她说:“为什么不呢?你、我、她,一同去,到了山上。我和大姊姊在上面等,大哥哥你一人下去,好不好?”

罗天赐犹疑地道:“要不要先告诉他们一声?……”

华倩倩反对,道:“人多嘴杂,若是传开去,不但有失消弥火拼之意,甚且提前引起大战,不是违背我们的初衷吗?”

罗天赐一时默然。

华倩倩与韩茜茜,见状亦皆默然。

于是,一室之中,陷入沉寂!只有那室外的风,呼啸得更加响了!

两倾山,番石罗插普喇山,即今青海鲁察布拉山,一名岿台山,又名西疆山,在今日肃临潭县西南,近黄河自来折西北之东岸,延袤千余里,外跨诸羌,凡黄河南诸山无大于此山者!

这日薄暮,西倾山支脉脚下,来了两女一男,跨骑著一条,巨大的梅花鹿,及一条毛色如银,巨角如玉,双睛巽血的威猛大牛!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身具异能的罗天赐,及一对艳丽如花的韩茜蓨与华倩倩!

他三人在兰州弧形剑客孔仪府上,商定了策略,次日绝早,由华倩倩托辞要带领罗、韩二人,游逛兰州名胜,出得孔府!

他三人立即分头购置了一些应用之物,去到臬兰山下,幽谷之中,拔营折帐分别骑上了两头灵兽,直往西倾山而来!

这两兽一牛一鹿,各具无穷神力,如今在臬兰山下,蛰伏了数日,早已不耐!如今这一次直往西倾,那能不抖擞精神,互赛脚程!

故此,那消二日,便已在日暮时分,到达了西倾山麓。

此际,东方玉兔已升,那尤似银盘一般的月姐儿,放射出皎洁清辉,顿时为大地,罩上了一层银纱!

罗天赐端坐在银牛背上,纵目四嘱,但见西倾山山势峻拔,延一亘一无际,心知若想找到那藏宝的阴风谷,还得费上一番手脚!再说,跨坐在两兽背上,虽则平稳异常,但经过这一日之奔驰,两女仍有倦累之色!因此,他等两兽驰至山麓,立即轻蹴银牛之腹,道:“两位妹妹,咱们就先在此地,休息一夜如何?”

韩茜茜脆应一声,纤掌轻拍巨鹿“驹儿”。

那一牛一鹿,顿时如响斯应,齐齐顿住铁蹄。

罗天赐三人,一跃下地,解下两兽背上的帐幕,三人一齐动手,不稍片刻,已在那山脚之下,一座苍松林中,搭起了蒙古包!华倩倩虽则是千金之躯,但对于炊食,却也学有专长,因此,她一边打点材料,炊具,一边吩咐罗天赐,用石块搭建炉火,寻找枯柴!罗天赐兴致匆匆的弄了几块石头,运起至大至刚的天雷神掌,劈成四四方方的石砖,就地砌成一个小炉,韩茜茜则早已一蹦一跳的跑进入去,拾柴寻枝去了!

片刻功夫,韩茜茜浅笑盈盈的抱回一堆松枝,华倩倩掏出千里火,将之点燃,罗天赐寻著水源,打来一桶清水!

华倩倩立即动手,煮饭炒菜,那消多时,便做成了三菜一汤!三人席地而坐,一边赏月,一边吃饭,其乐竟地无穷,韩茜茜看看月亮之中,俗称“吴刚伐木”、“玉兔捣舂”的阴影,突然问罗天赐,道:“大哥哥,那月亮上有没人住啊?我想那上面必是水晶建成的宫殿,要是我们能去,应有多么美啊?”

罗天赐微微一笑,道:“据传古代嫦娥就住在月宫之中!……”

韩茜茜从来未听过这个神话,一听此言,不由惊奇得瞪大了眼睛,问道:“真有的吗?她,她是怎么上去的?”

罗天赐、华倩倩瞥见她那付认真的模样,却不禁笑山声来。只是,他二人笑虽笑了,却不肯让韩茜茜误会,讽笑于她,故此,罗天赐立即回答道:“我说的乃是古代的神话故事,相传上古夏朝,人民不肯安份守己的工作,上天神明,为了惩罚风气败坏的百姓,特令他十个儿子。化身为十个太阳,炙晒世人。当时,那十个太阳,一齐出现天空,地上的房屋树木,并被烈火焚侥。

而人民也被晒得皮焦肉腐无处藏避。一时哀声遍野,死伤无数!”

韩茜茜瞪大著眼,听得入神,此际待罗天赐语音一顿,问道:“那嫦娥可是受不了烈日炙晒,所以便跑到月宫去啦!对不对?”

罗天赐摇摇头,道:“不是,当时嫦娥亦是天神之一,她嫁给一个名叫后羿的天神为妻,她夫妻二人,本来是住在天上,只因后羿见地上百姓,被天神之子晒得可怜,一怒之下,便带著嫦娥,降临人间。”

韩茜茜“啊”了一声,催促道:“后来呢?……”

华倩倩不甘寂寞,便插言说道:“后来后羿履临人世之后,便代人民乞命,请天神之子,早日收敛淫威。谁知天神之子,根本不加理会?依然故我,后羿一怒之下,立即取下了背上的神弓神箭,连珠射出,“嗖、喽、嗖”一连九下,顿时将十个太阳,射落了九个!”

韩茜茜忍不住鼓掌,替后羿的勇武叫好。罗天赐接著道:“这一来,后羿虽然替民间解除了日众之苦,却不幸得罪了天神。天神一怒之下,便拒绝后羿与嫦娥,重登天堂。”

罗天赐至此顿住,望了华倩倩一眼,那意思是:“该你请啦!”

华倩倩会意接著讲道:“嫦娥得知了这项消息,大大恐惧,她怕自己的花容玉貌,会渐渐的像世人一样,变老变丑,因为,她是天上地下,出名的美人,她埋怨后羿的多管闲事,也向往著往日在天上的自由与自在。她逼著后羿,去想法子,想法子让她能回到天阙!”

韩茜茜口中虽不说,心里却泛起了两种不同的冲突思想。

其一是觉得嫦娥的恐惧有理,其二则是觉得,嫦娥她应该对这神勇的夫婿,作如此无理的怨恨!

罗天赐此际已接著,道:“后羿为了满足妻子的欲望,历尽险阻,到昆仑山西王母娘娘处,求取仙乐,但是西天王母,不敢违背天神的旨意。她不能送给他什么灵药,不过,她因见后羿意志诚挚,便偷偷的告诉了后羿,一个制炼灵药的方子!”

“后羿记下药力,又回到家中,费了很久的时间,采撷药草,制炼灵药。后来,终于炼成功了,不过分量不够,若是两人分服,则只有驻颜之功,而无升天成仙之效。其实后羿大约也不想回到天上去了,他想若能令妻子的艳容常驻,两人厮守在地上,岂不与天上一般快活?”

韩茜茜长长的叹了一声,幽幽的道:“对啊!他只要能喜爱的人,终生厮守,又何必计较天上地下呢?”

华倩倩也自叹了一声,道:“可是嫦娥她确不是这种想法,她乘后羿出去的时候,偷偷的把后羿辛辛苦苦炼成的灵药,一口气全都吃下肚去,顿时羽化,翩翩向上飞去。”

韩茜茜“啊”了一声,只听华倩倩又道:“后羿在山上远远的看见,知道嫦娥是偷吃了他的灵药,他本想一箭把嫦娥射死,但转念一想,嫦娥虽然这般无情无义,他怎能忍心亲手杀害她呢?”

韩茜茜至此再也忍耐不住,愤道:“这嫦娥怎么如此坏法,天神为什么不惩罚她?”

罗天赐微微一笑,道:“谁说没有,天神就是为此,才罚那嫦娥,独自一人,居住在月殿广寒宫里,忍受那永世的凄清与孤独!”

韩茜茜恨恨的点著头,好像在说:“活该如此”。只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却问起别的来了。

她问:“那个后羿呢?他后来到什么地方去啦!”

罗天赐眨眨眼睛,心说:“这可真是个难题!”

那知华倩倩却代他说了,他道:“那后羿一气之下,立誓再也不上天堂,他呆在人间,教授人民习武射猎?如今这江湖中诸般兵刃暗器,就多半都是后羿传下来的!”

韩茜茜这才满足了它的好奇心,道:“这么说来,后羿就是咱们的老、老、老、老祖师啦!

说著,又望著月亮,出了一阵子神,一旁两人,虽则都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却皆被她那股子静肃的样子所染,不愿去破坏了三人之间的宁静!

三人默默的生了片刻,华倩倩收好用具。罗天赐见天色已然不早,便催著韩茜茜快些服食败事老人赠送给她的雪莲,韩茜茜已接连服过二颗,前两次都经过罗天赐在旁运功相助,丹田真气,早已较前增加了一倍有余!故此,她自觉不再须要罗天赐的帮助,闻言即服下第三颗雪莲,到帐中运功调息去了!

第二天傍晚,西倾山巅,突然出现了两位绝代佳人。

这二人一个是衣若紫霞,一个是裳似堆絮,两人分跨著一头梅花巨鹿,与一只银毛遍体的怪牛,快如风驰电摮,也不管有路无路,翻山越涧的狂奔著。

将近午时,这二人,两兽闯入一座绝崖壁立的峡谷之中。

那谷中本无人迹,但此际却张满了一堆堆的蒙古包,大大小小,足有数十!两位绝代佳人,瞥见谷中这付景象,相视一笑,不但不以为异,反到急催著座下灵兽,直往那谷中奔去!蹄声如雷,那一牛一鹿,交亘长鸣的音响亦如雷。

谷中边,蒙古包内居住著的人,那能不被惊动?只见这二兽尚未奔近,“嗖、嗖”数声,立即由帐中跃出来四名身披黄色袈裟的胖大番僧!这四名番僧,跃出帐外,一个个手横雪亮戒刀,雁行排成一列,拦住去路,中间一名,同时也拉开了破锣也似的喉咙,打著不太熟练的汉话,叫道:“何方妖女,敢闯洒门活佛驻扎之地?

快快下……”

就在他一语未毕之时,便见那两骑,急如两道光影夹带著两股锐不可挡的冲力,直闯过来。

首当其冲的两名番僧,一见来势汹汹,不敢硬接其锋,怒“嘿”,一声倏地向左右一闪,雪花戒刀锋起一片刀光,由侧方直劈而下。上挂人,下带兽。当真既狠且辣!

同时那适才发话的一个,已然改口骂道:“丫头找死!……”

骑上人物,突然脆生而笑,道:“未必见得!”

这四字方才出口,两骑已同时奔近番僧身边。蓦地一声牛吼,一声鹿鸣,其声之洪,直震得小谷回响。

两番僧距离最近,顿时震得他耳鼓如遭擂击,心神为之颤战,手底下缓得一缓,“叭,叭”

两下,二人的紫胖脸上,已著了火辣辣的一鞭!

二番僧忍不住惊叫出声,踉跄连退数步,愕然惊顾,要彼此看见对方的脸颊上,已然是皮开肉绽,鼻歪眼肿,不由得又齐声惊叫起来!

那二骑却未停顿,瞬息间,驰近蒙古包,双双娇叱一声,齐齐一扬手,只听得“哗啦”一下,竟将那蒙古包击倒!

初次拦阻二人二兽的四名番僧,见状尽均勃然大怒,“呜里爪拉”的破口骂著,各提了戒刀,疾疾追下!此际,这一串动作虽极快捷,但其下数十座蒙古包中,已各钻出来许多人来,僧俗均具。

这些番僧,众袈裟的颜色,可分为红、黄、白三色,至于那俗家人,则一律黑色劲装。

这群人钻出帐幕,瞥见来人如此放肆,不由纷纷暴怒,各抖兵刃,便待一拥齐出!就在此际,谷中突然响起一声木鱼,震彻全合。一干儅俗人众,一听这木鱼之声,均纷纷收住脚步,极有秩序的按照服色,列在蒙古包前,凝立不动!

差不多就在同时,正中央一座黄色特大的蒙古包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佛号,紧接著帐门启处,走出来一列四个小沙弥!

这一声佛号,高而不亢,悠悠然刺人耳鼓,震人心魂。

那闯入谷中的两骑,似乎吃了一惊,霍然一齐顿蹄停住,立时显出两人两兽!

一干僧俗,目光如电,盯著这两骑来人,但一闻佛号,齐齐收回了目光,垂眉恭身,合什行礼!

那四个小沙弥,手中各托著四件法器,垂头疾步而行,在他们身后,一位足高一丈的胖大和尚,身披黄缎袈裟,绥缓的跟了出来!正是黄教的领袖””班禅活佛!

只是,表面上著去,那和尚动作缓徐,实则速度惊人,只不在瞬息眨眼的功夫,已然走到了两兽二丈之前!

一干黄色袈裟的番僧,瞥见活佛亲自显身,立时合什垂目,随之疾行,活佛班禅方才停身,其弟子已然在他两侧,雁行立定!

班禅活佛双眼一抬,目光中突然闪出两道精光,就好像他的眼睛内,突然燃起了两只火炬!

他上下打量那两人两兽,只见巨鹿背上,端坐著一位艳如朝霞的紫裳少女,一脸稚气,两只漆黑明亮的大眼中,射出一股混合了惊讶、有趣,与顽皮的各种情绪!而另一头银色怪牛背上,侧跨著的,却是位端庄雍容、高贵而令人不敢逼视的圣洁少女!

他不由感到错愕,同时也觉得这一对女孩,实在走令人喜爱!

他仰头哈哈一笑,温和的打起不太纯熟的汉话,问道:“两位小姑娘,是谁人的门下?闯进此谷,想干什么?”

那两女正是韩茜茜、华倩倩。

她二人在山下之时,与罗天赐议定,分头行事。由二女跨下二兽,迳自闯入山中,吸引住藏边诸僧的注意,另外罗天赐,则由暗中自行设法,攀下阴风谷去!

此际,韩茜茜闻得这大和尚一阵询问,字腔均不大正,忍不住“嗤”的脆笑出声,历历说道:“大和尚你是何人门下?霸占此谷,想干什么?”

她这阵脆语,是学那活佛的问话,那活佛与一干僧徒,虽然汉语不熟,但如何能听不懂其中的含意?

班禅活佛面色一沉,尚未开口,旁边的一名番僧,却已然忍耐不住,越众而出,戟指暴喝道:“大胆妖女,见了本教活佛,不下来跪拜,已然罪无可恕,尚还出语不逊,岂是活得不……”

班禅活佛面色本是一沉,但当他瞧见韩茜茜娇颜之上,那一股天真无邪的笑厣之时,却又有点发作不出来!

故此,当这番僧越众而出,戟指喝骂之际,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沉声,道:“葛巴退下……”

只此四字,那葛巴已然噤若寒蝉,闭口回身合什施礼,默默的退了回去!

韩茜茜与败事老人,相处数日,已然多多少少,沾上了一点调皮,好捣蛋的性情!

她瞧见葛巴受到班禅的责备,不由大为高兴,鼓掌叫好道:“老和尚开口骂,小和尚装哑巴,老和尚架子大,小和尚见了怕!……”

她这一说,可把华倩倩逗乐了!

华倩倩“咯咯”一笑,可又把那葛巴气坏啦!

但他气虽然气,却不敢随便发作出来!没奈何,只好拚命的瞪眼睛,死死的盯著韩茜茜,显出一付择人欲噬的样子!

班禅活佛心中虽颇二女灵态美艳,但也不能太过于让二人在他的面前放肆!

因之他听见韩茜茜脆声叫嚷,一口一个和尚,面色复又一沉,道:“小姑娘不得放肆,速速回答佛爷的问话,若是你无意到此,佛爷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放你二人回去,若是有为而来吗?

哈哈……”

他最后这一声哈哈长笑,直如同晴空响雷,巨狮狂吼,震入耳鼓生痛,胸中微觉翻浮!

华倩倩心中暗惊这位藏边的活佛,果然不凡,速即暗运玄功,镇住心神!

韩茜茜日来连服天山灵药,珍贵之极的雪莲子,功力长增,见状微一撇唇,道:“大和尚你这么个笑话,可得小心,别差了气……”

班禅活佛本欲藉此长笑示威,那知韩茜茜仍然视若无睹,心中一气,袍袖一抖,道:“小姑娘目无尊长,屡出不逊之言,可恶之极!若是再施狡猾,佛爷可要传令,将你二人拿下……”

班禅两侧僧众,在他抖袖之际,已然开始行动,一个个进退有秩,快捷逾常,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然各守住四周的要道。

韩茜茜神色不变,她偏头望著华倩倩,叫道:“大姊姊,他问咱们什么事啊?”

华倩倩这才第一次开口,道:“他啊!他问咱们的师父是谁?”

这语气是故意学韩茜茜的,但由于态度不同,却仍无损于她那付雍容华贵的风度!

韩茜茜叹了一声,又道:“唉!咱要不要告诉他呢?”

华倩倩望望四周,道:“他们有这么多人,若是咱们不说,他们肯放咱们走吗?”

班禅活佛见她二人,一问一答的商量,一声不响及闻此言,巨掌一拍,道:“对啦!小姑娘你若是不答佛爷,说出你们的来历!就别想生离此谷!”

韩茜茜“哎唷”一声,纤纤素手轻拍著酥胸!道:“大和尚你真这么厉害吗?那,那我说好啦!”

她装得极像,似真个被班禅这一句话!吓著了似的。

她偏头想了一想,缓缓又道:“你问我师父吗?他老人家,远在天边,近吗?……”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人才鹿背之上,霍地扭头回顾,似乎要找人一般!

班禅活佛,与一干僧众,不知她乃是故意做作,都不禁神色一变,转头寻找!

那知,就此这功夫,谷中霍然扬起了一阵高拔入云的长啸!

那啸声方一传入众人之耳,似乎尚在谷外出峦之间,熟料就在眨眼之间,已然划空而至!

班禅活佛一生雄踞藏边?称孤道寡,所向无敌,此际一闻这阵长啸,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

他注视啸声来路,但见一条青色,滚然而来,瞬息间已然越过了四周儥众的包围防守圈子,而倏忽停顿在三丈之外!

青色影一顿,连华倩倩、韩茜茜二人在内,都不由一阵诧异,在场数百道目光,也随之定住在那人身上。

只见那人,一身青布长衫,头戴文巾,手执羽扇,脸孔惨白无须,倒也端正,只是那一付冷冰冰的神气,似是久居天寒之地,将面孔上的神色,冻僵了一般!

这还不足为奇,最奇的是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闪闪灿灿,直似欲穿人肺腑,令人不敢逼视!

他此际身形顿住,啸声也随之而住,他若无其事的经摇羽扇,电目四扫,当一触到二女二兽之时,微微一滞,却随即转注到班禅活佛的面上,发出一种冷冷的,如同冰柱相撞一般的脆声,道:“阁下想必是黄教班禅活佛?老夫海心山主无形秀士赵耕石,闻听手下传禀,西倾出阴风谷,藏有遗宝,以待老夫。老夫上体先人遗情,兼程赶来,烦请阁下,指点下谷之途,如何?”

华倩倩心中百念电转,既惊且喜,既害怕又好笑!

须知这海心山主,无形秀士赵耕石,乃当今数一数二的魔头,生性古怪,功力奇高,如今无巧不巧,赶来此间,若与班禅活佛冲突起来!她们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但这无形秀士耕石,音调之中,虽则客客气气,但却也有点自说自话。

皆因目下谷中,喇嘛不下数百,尽乃藏中精英。故而既或班禅非是无形秀士之敌,却也决不会将这守多时的遗宝,拱手让人哪!

但!……班禅活佛却未如她所料,竟而堆下笑脸来,合什喧声佛号,道:“施主原来是海心山主,怪不得如此不凡?那阴风谷就在此地往南十里处,施主若是有兴,不妨现在就走,试一试运气!”

华倩倩、韩茜茜闻言大急。

无形秀士赵耕石神色一怔,似乎是想不到这班禅会这么好商量。

但转瞬间,他已然料想到,这其中必然是别有阴谋。要不然,藏边黄、红、白与密宗四门,一体履临此谷,驻扎数月,怎肯用心不说自明,又将心血白白花费,把遗珍秘笈,拱手让人?

只是,他虽则想通此理,却不能予以点破,否则,不仅表示了自己的量狭与无能,同时也无任何借口,向人家张伐问罪之师!

因此,赵耕石冷笑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神色,轻轻摇摇羽毛扇,道:“如此老夫谢过!”

说罢,未待对方回答?便待往班禅手指处奔去!华倩倩芳心大急,暗想现在赐哥正在谷边设法,若万一与这老头遇上,岂不功亏一篑?因此,她一见赵耕石举步欲行?心中一急?立即冲冲而出道:“妹妹?那边还有个谷吗?咱们要不要也去瞧瞧?”

韩茜茜灵机一动,摇著头,道:“那地方只是叫阴风谷吗?这可不是闯著玩的,我听说那谷中阴寒之极,非对了时辰不能下去,否则便有冻死之忧?就可怕啊?”

无形秀士赵耕石自然也晓得谷中的情形,但他为著自己的身份,本不愿多事逗留。但此际他听见韩茜茜点醒之言,心中霍地一动,驻足冷冷的向班禅活佛,道:“这两个姑娘是谁?阴风谷中当真如其所言吗?”

班禅活佛何曾受过这般责问?他面色一沉,旋即仰天哈哈长笑,道:“施主即言来取阴风谷中的宝藏,怎伯不知入谷的途径?”

赵耕石讨了个没趣,勃然变色,但此乃蹴由自取,却又不便发作,只得恨恨的一跺脚,冷“哼”一声,幌肩各谷底掠去!赵耕石果然不愧为无形之名,就在他这微一幌肩下,身如脱弦之箭,人化一溜青影,令人难再分辨?头脸面目。

华倩倩暗叫不好,纤脚一蹴银牛之腹,那银牛“呣”的一声长鸣,忽的一声,发脚往下追去!

银牛脚程天下无双,眨眼间已化成一道银虹,贴地滚滚而去!

韩茜茜随后催动巨鹿,一边虚张声势的大喊,道:“大姊姊,请等等我?”

班禅活佛一见三人追成一线,直奔谷底。谁知那阴风谷,如今阴风正盛,人兽难临,却仍然不大放心!

故此,他微一迟疑,肥大的袍袖一挥,当先率一大群番僧徒众,亦即紧追下去!

韩茜茜回头瞥见一群和尚,也追了下来,心中暗暗叫苦,但一时却又想不出退敌良策!

华倩倩银年起步较早,片刻间已追近无形秀士赵耕石身后,三丈之内!

赵耕石闻得后面蹄声骤作,本以为以他那无上的轻功,脚程必可把追骑甩开!

那知片刻间,蹄声渐近,扭头一著,已然逼近到二丈之内了!

赵耕石心头暗赞那怪兽脚程厉害;但却又暗自生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竟敢冒犯于他的尊严。

他霍然顿住脚步,身形于此刹那间,骤然由线而面,由迅速的飞掠变成静止,而身形幌都不幌一下,只有那青衣布袍,倏忽倒卷,猎猎作响!

银牛一者不防他骤然会停顿下来,二者华倩倩也无心让银牛也即停顿!

故此,那赵耕石骤然一停,那银牛却夹著飒飒劲风电疾冲至!

赵耕石“嘿嘿”冷笑,拳头竖起,轻飘飘一拳头捣出,口中却道:“畜生找死!”

华倩倩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此际见赵耕石单拳竖击。状如擂鼓,似乎看似毫不著力,芳心中陡然忆起,无形秀士的成名绝学,无形拳法!

这无形拳前文表过,乃是天下之至柔,发时无声无形,非待那暗劲潜力,袭上周身,绝难令人警觉。

故此,若是与人敌敌,敌方若不晓得这其中精奥之处,趁藏得宜,非受重创不可!

华倩倩见状悚然一惊,纤手右掌疾吐,击处一股劲风,迎向赵耕石的掌势,左掌轻拍牛头,示意它向右疾避!

银牛通灵,但无奈却不知无形拳的威力阴毒。

只是它虽则体躯巨大,反应却极灵活,就在华倩倩双掌分用,拍在它颈上之时,巨头一扭,已然闪出去一丈开外!

然而它快,赵耕石无形拳法中“轻擂天鼓”一招,也已然与华倩倩击出的掌力接触!

但闻得轰的一声,双双撞个正著,无形秀士赵耕石,连衣袂都不飘动一下,然而华倩倩却被震撼得娇躯连连幌动,若不是一把抓住了银牛的鬃毛,差一点便得跌下牛背!

银半句侧一让,冲出丈余,突然听得一声巨响,并觉得背上华倩倩娇躯不稳!

它久受罗天赐的教导,通灵而善解人意,尤其与罗天赐临分手时,曾受了他一番叮嘒,著它好好保护二女。

此际,它一觉出华倩倩已然与赵耕石对了一掌,同时尚吃了暗亏,顿时犯了牛性,“呣”的一声,长尾疾挥如鞭,带起呼啸的劲风,向赵耕石脸上挥去!

赵耕石适才只用了三四成力,那知牛背上的女娃儿年龄虽小,经验功力,两皆不弱?竟能料敌机先,轻易的将他无声无形的一击,化解开去!

这一来,不由得台他微觉惊愕。

孰料,就在他微怔之顷,那牛的长尾,已然夹带著呼啸之声,到了面门!

赵耕石征觉一凛,但仍然未曾放在心上。只见他凝立如故,举拳轻击,已然迎了上去!

在他想来,这一拳正击在牛尾中段,即使不能将牛尾一切为二,最起码也可以将那银牛的尾巴击伤!

那知,他这一无声无形的一拳,虽一下击个正著,但那银牛之长尾,来势却毫无停滞之意,“刷”的一声,已然挥到了他的眼前!

赵耕石大吃一惊,猛吸一口真气,下身原地不动,上半身却仅霍然后移一尺!

然而他快牛尾更快,他虽然藏过致命之处,左颊之上,却立时感到一阵以辣痛疼,用手一摸,掌中已沾滞一手的鲜血!

赵耕石勃然暴怒,同时一阵阵悔恨与羞惭,也自袭上心头!

须知,这无形秀士赵耕石,名列天下五霸之一,一生中颐使气指,何曾有人敢对他表示出半点不敬?

如今,老来出山,二击无功,已够丢人,却不料就在这一个照面不到的片刻之中,伤在一个畜生尾下,岂不比杀了他还要难堪!

华倩倩扭头瞥见这等情势,心知若真个大打出手,则即使与韩茜茜两人合力,亦是有败无胜。

故此,一见这赵耕石,在大意轻敌之下,受了轻伤,知他不肯善罢,迅即打个手势,一拍牛颈,转个方向,立即向谷外飞逃而去!

韩茜茜起涉稍迟落后十丈,她一见华倩倩打出的手势,乃是撤退的信号,不待巨鹿“驹儿”

冲近,立即示意它速速转向,向谷外奔去!

后面的班禅活佛,远远望见,心头大乐,袍袖一挥,手下徒众,立时一分为两,让出了中间一条大道!

故此,韩茜茜一骑为先,毫无阻碍的,如飞而奔,其后银牛驼著华倩倩,亦贴地滚滚追来!

这一段写来颇长,其实只不过瞬息间事。

无形秀士赵耕石颊上一痛,举掌摸了一手的鲜血,不由微微一怔。

及见二女转身欲逃,那能容得,长啸一声,道:“丫头休走,老子本山主留下命来!……”

语声中,青履一顿,人如飞燕,已然直追下去。

他轻功卓绝,的是不凡,但因起步迟了片刻,那里能追得上?

他急得双目暴射金星,恨不得把前面的二人二兽,一举而击成肉浆!

但偏偏不仅追不上,在行经群僧人巷之际,电目环视,触目处却皆是一只隐含窃笑的面孔!

无形秀士赵耕石,真觉得无地自容,若是当地有个地缝,他非得真个钻进藏起不可!

事实上,地上没有地缝,两旁倒飞的人墙,却似然窃笑如故!

这一来,赵耕石恼羞成怒,一时理性尽失,大喝一声,双拳连击,顿时在二边的番僧们,在数人中了无形拳,闷“哼”一声,倒飞而起,“叭,叭”跌在数丈开外,口鼻流血,再也爬不起来!

班禅活佛见状,又惊又怒,暴吼一声,道:“赵施主休伤无辜,有本领待佛爷领教域领教!”

吼声中,也即跺脚往下追去!

赵耕石繂他一吼,心神一震,神志为之一清。

他瞥见番僧已被他打死七八个,心知与藏边的这个梁子,已然是结定了!

按他的身份,他本待停下来,会会班禅活佛,继一想罪魁在逃,怎肯甘休?

故而,一方面脚下加疾,一方面回头答道:“阁下休要焦急,本山主擒获那妖女之后,定必再回来与你分个高下……”

说话间,人已如风驰电掣奔出了谷口,向山外追去。

班禅活佛,功深力厚,算得上武林高手,但轻巧一方面,确比赵耕石差上一筹,故而,虽然放尽了脚程,却在赶抵谷口后,不仅未曾追及,甚且连前后三人两兽的影子,也著不到了!

他顿住脚步,心中长叹了一声,喧声佛号,缓缓的回帐而去!

由藏边黄教班禅活佛驻扎的谷地,笔直往里,再攀登上一片绝崖,便可以到达阴风谷!

阴风谷是一座绝谷,开口向天处,正是西倾山中的一座绝峰。

那绝谷三面都是光秃秃的岩壁,上下笔直如削,便是内外轻功,练到绝顶的武林高手,亦不愿从这看上去,十分吓人的光秃石壁上,攀登上去!

因此,班禅活佛将大队移驻在唯一有斜坡可资登峰的谷地里,据要而守,其他的三面,则只派遣了几个门下,分批守望,以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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