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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夺命麻疯谷

且说,一鸣等正在弥勒城的南门城楼上,静听癫丐叙述骷髅帮围攻蔷薇上院,黄衣帮主手刃疯妇的惨事,只气得莉娘一掌击散八仙桌,尖听叫道:“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正在此时,外面忽有人高声叫道:“骷髅帮下书人求见!”

这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说曹操,曹操就到,骷髅帮真是疯狂到极点了!

但是,这是那一个骷髅帮呢!

人影一闪,一个白衫首领挫身而入,动作粗野,气态狂妄,只手执着大红柬帖,就递给一鸣。

两下交兵,不斩来使,但是对这种狂妄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鸣冷冷一笑,两个指头一下执着柬贴,“啊哟”一声,白衫首领“蹬蹬蹬”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向地上。

白衫首领亦不能小看他,究竟身手不凡,在屁股尚未着地之际,一旋身,藉势而起,人早巳掠出楼外。

室中众人随着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种狂妄小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知道别人是气度宽宏,他只知道得意洋洋,目空一切,一鸣一看柬贴,愣了!

柬贴亦是狂妄地写着:柬邀神龙七绝雷一鸣,三日内一决雌雄!骷髅帮主。

一鸣将柬贴递给大家传观,大家看了亦是闷声不响。

从这柬贴上的口气,看不出,这骷髅帮主是黄衣帮主?还是红衣帮主?

黄衣帮主已经扬言三日内要毁灭七杀教,为何又独封雷一鸣如此礼遇,下此大红柬贴呢?

莉娘只气得哇哇乱叫:“咱们还想什么,咱们干脆杀向他的老巢!”

一鸣在沙丽乌面前,不免觉得莉娘欠稳重,乃质询莉娘道:“杀向谁的老巢?”

莉娘忿忿道:“骷髅帮主呀!”

一鸣微带申斥之色道:“那一个骷髅帮主?”

莉娘哑口无言!两眼盈然不悦,但碍于在沙丽乌面前,她只得低着头抚弄衣角。

一鸣起身向癫丐道:“前辈在此休息,在下去迎胡丽娘,回来咱们再商议迎敌之计。”

癫丐点头示允。

莉娘则气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一鸣走到莉娘身旁,轻声道:“莉娘!我即刻回来。”

莉娘连头亦没有抬,只轻轻哼了一声。

一鸣向沙丽乌拱手作别,迈步出了楼门,只一点足,人已凭空飞起,落在护城河那面,电奔而去。

蔷薇帮伤亡惨重,损失声大,丽娘与她的帮众相依为命,必然忧伤莫名。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鸣不能急急给予鼓励和安慰,何况自己未随丽娘回蔷薇上院,深感内疚,愧对丽娘呢!

如果在砚山石洞中与莉娘一度春风后,早早将实情告知莉娘,莉娘就不会发生误会,如果一鸣和莉娘都回蔷薇上院,凭一鸣之力,决能保住疯妇性命,墙薇帮亦不会遭遇如此大的损失!

如今一切都嫌太晚,一鸣恨不得立刻飞到丽娘身边,跪在她的足前,要求她的谅解!

所以,一鸣明知莉娘不悦,亦不与莉娘同行。

远望诏山,峰峦如屏,奇秀如画,蔷薇帮全体正停下大车,在出口处散坐憩息。

一鸣加紧足步,只两三个划空飞掠,已经落在丽娘面前,蔷薇帮全体,一种大难不死,空见亲人的情感立刻泛滥在每个人的心田。

丽娘立刻扑到一鸣怀里,抽泣不止,这些美女娇娃全都痛哭出声来。

这些江湖奇女子,虽然经常出生入死,但仍脱不了儿女私态!

一鸣热泪盈眶,亦忍不住哭声:“丽娘!受惊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说到最后一句“对不起”时,一鸣不禁大声痛哭,这是忏悔的泪,这是自责的悲伤,都由这一哭求得发泄!

于是,几百人全都哭作一团,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一鸣忍住悲伤,轻声在丽娘耳边道:“丽娘!走吧,不然天黑以前赶不到弥勒城了!”

丽娘擦去泪痕,仍在一鸣怀里温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推开一鸣,挥手起程。

大家含泪而起,这些美女娇娃,在一鸣面前,一个个都不甘后人,较之一鸣未来前的忧伤颓丧之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车辚辚,马萧萧,数百队伍,疾行而前。

丽娘望着一鸣一笑,拉着一鸣走在最后。

一鸣心中仍感不安,丽娘却毫无呵责之意,丽娘的忠厚温柔,使一鸣更紧地握着丽娘的柔荑,才渐渐稳定了心中的不安。

丽娘微抬螓首道:“莉妹妹呢?”

一鸣才将莉娘想去骷髅帮夺回“摄魂铃”,因去弥勒城购卖衣服,受沙丽乌接待,及虎神帮围攻,骷髅帮柬邀决战等情,一一告知丽娘。

丽娘听后,知道三日内将有一大战,而且这场战争不但危及一鸣,亦是七杀教、蔷薇帮生存死亡在此一举的关头,丽娘不禁迟疑道:“一鸣!我去告诉师父。”

一鸣沉吟一阵道:“不必了!我想一个黄衣帮主还不在话下。”

丽娘点点头,她对一鸣的信任,如同一鸣的自信一样,他们互相握紧了手,抬头一看,原来他俩已经掉队了!

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追上。

天到黄昏,队伍已经到达“蔷薇正院”,刚进入岔道,远远就看见丑婆子、癫丐、莉娘和沙丽乌,都在广场口站立相迎。

一鸣丽娘立刻释手纵身跃前,趋前相见,然后站立一旁,让队伍进入院中,分别安顿下来,丽娘立刻命将蓝缎精绣的蔷薇帮旗,在广场旗杆上升起。

这一着,一鸣和沙丽乌感到衷心敬佩,莉娘则不免暗暗妒嫉,帮旗一升,士气大振,在晚饭后大家都举洒为誓,强敌当前,决不退缩,非毁灭骷髅帮不可。

一鸣等又商量了一阵御敌之策,连络暗号等,沙丽乌才独自离去,家人亦才纷纷归寝。

一鸣一人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无法入睡,他总觉得自己与莉娘的事,如果不告诉丽娘,则内心难安,无论如何对不住丽娘。

他翻身坐起,毅然想去告诉丽娘,但又感难以启齿,于是一头又躺在床上。一鸣心里激烈的暗叫道:“我是不得已呀!丽娘一定会原谅我!”

—鸣想:“我对不起丽娘,我应该去告诉她,她给我任何的惩罚和责骂,我都应该毅然承受,我就是死在她的面前,都是应该的。”

他一手抚着门闩,又踌躇在室门前了!

一个少男,如何开口向自己所爱的少女讲这样的事呢?而且这个少女和自己有婚姻之约,却无婚姻之实!

一鸣就是讲了,丽娘会相信他是出于不得已吗?

一鸣又继续在想:如果现在不告诉丽娘,将来丽娘会把莉娘置于何地?

如果丽娘不相信,沙丽乌就在近前,—可以为证。

于是,他决定了,现在非告诉丽娘不可,不然他只要与丽娘在一起,就会感到于心不安,不知所措!

他很快地开门外出,瞟着天上星斗,装着不经意地踱到丽娘门前。

一鸣刚伸手要扣门,丽娘已经发觉,问道:“是谁?”

“我”

丽娘引一鸣入室,将门随手关上,问道:“一鸣!你深夜来此何事?”

一呜道:“我睡不着,我看你也难以入睡,我想找你谈谈,我们好久没有如此谈过了!”

丽娘反走回床上躺下,一鸣只好坐在床前。

丽娘指指床榻旁的坐柜,道:“你坐远一点。”

一鸣一怔,丽娘侧过身去,幽怨地道:“你还想得起与我来谈谈?”

一鸣明白了,丽娘是在埋怨一鸣疏远了她;一鸣更加自感内疚了,一时嗫嚅不能成语。

但是,他仍然坐在床前,并未依言离去。

一鸣只万般温柔地叫了一声:“丽娘!”

丽娘没有置理,一鸣只见她香肩在微微抽动。

一鸣顾不得那许多,俯身就把丽娘扳了过来。

丽娘珠泪满眶,趁势就侧向一鸣怀里,一鸣只好侧身躺在床上,轻轻搂住丽娘,丽娘泣道:“一鸣!这次我损失了两三百个好姊妹!”

一鸣道:“丽娘,这是我的错!”

丽娘哭声甚哀道:“我想念她们,我看见她们一个个血淋淋的向我走来,我睡不着!”

一鸣稍为用力地抱住她道:“丽娘,你放心,我会为她们报仇!我会为她们的亡魂取得最好的祭物!”

丽娘擦拭泪痕,道:“一鸣!我还没有见到你时,亦受过很多挫折和失败,但我从来不淌眼泪,从未有失败的颓丧,如今有你在身边,我反而变得懦弱了!”

一鸣当然不会懂得,这就是女人有了男友时心理上的特征,一鸣以为是丽娘在责怪他没有常常在她身边,乃道:“我以后会常常同你在一起的,丽娘!”

丽娘轻轻推开他,冷哼一声道:“我不是拉住你死不放的人!”

一鸣知道,这句话当然是对莉娘而发,女人家难免没有点醋意,一鸣歉意地轻抚着她的玉臂道:“丽娘!一切都是我的错。”

丽娘长叹一声道:“这不是谁的错,这是天意!”

这就是丽娘的忠厚可爱处,她和一鸣的不死,她能重逢一鸣恢复美丽容颜,这难道不是天意是什么呢?

其实她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她年纪比莉娘大两三岁,一个成熟的少女,她难道不需要一鸣的朝夕相处吗!

虽然她身为薇蔷帮主,琐事烦多,但仍然无法消除她对一鸣的相思,所以免不了刚才讲些言不由衷的话。

她说过“这是天意”这句话后,她于是感到心里稍为舒畅一点,她不由仰起润湿的俏眼,望着一鸣道:“一鸣!疯妇真的会是我妈妈吗?”

一鸣轻轻替她擦拭泪水,十分爱怜地道:“一个垂死的人,应该不会讲假话的!”

丽娘一头又俯在一鸣怀里,悲声痛哭道:“我……我的妈呀!”

一鸣无言可说,只紧紧地搂抱着丽娘,此时,这是一鸣惟一可能的安慰。

人,谁不渴望母爱,当丽娘有获得母爱的机会时,杀人的魔王——黄衣帮主,却永远叫丽娘失去母爱了!

丽娘不禁咬牙切齿地痛恨黄衣帮主,恨不得碎尸万段而后快。

丽娘痛哭久之,才道:“一鸣!当我埋葬疯妇时,我就觉得她就好像是我的妈妈一样,我悲恸欲绝,痛哭失声!”

一鸣蹙眉道:“我妈妈同你妈妈,为什么都有一段这样至悲至惨的遭遇呢?江湖风险,武林中难道就这样狠毒!”

丽娘道:“一鸣!这就是我创立蔷薇帮的初衷,却想不到,我就是最悲惨的被害者!”

一鸣道:“安定武林,重侠尚义,正是吾辈天职。”

丽娘道:“一鸣!疯妇如果是我妈妈,为何胡奎却从来只认我做养女呢?”

—鸣道:“你妈妈为何被囚?胡奎究竟是不是你亲父?胡奎的下落?大王庄的被毁?很多很多问题,我想除了胡奎以外,只有黄衣帮主可以解答。”

丽娘道:“那我们就不能杀死黄衣帮主了!”

一鸣道:“至少目前是如此。”

说至此,一鸣即深深陷入苦恼和矛盾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胡奎是一鸣的仇人,而今却又成了丽娘的父亲,仇何时得报?如何报才能两全其美?一鸣无法解开这个谜一样的结。

丽娘不知一鸣在想什么,夜深人静,一鸣尚无离去之意,丽娘亦似乎察觉,这温存不可多得,使用自己的鼻子轻轻摩娑着一鸣的下颚。

呵气如兰,令人阵阵颤栗的触觉,使得一鸣从深思中惊醒。

一鸣一低头,刚好两唇相印,趁势来了一个热吻。

一鸣金剑刚掷出,一翻手又将金剑收回。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他俩都听出来,这一声惊呼是莉娘压抑而发的声音。

一鸣怎么好意思出去见莉娘呢?

他将上衣穿好,又轻怜爱抚地替丽娘穿好衣衫,他延误着不敢出去,为的是怕见莉娘。

久久,窗外没有动静了,一鸣将丽娘扶着睡下,推穿而出,左右环顾,早巳不见人影。

一鸣想到莉娘室内一看,但莉娘的任性难驯,终使得一鸣踌躇不前,便回返自己室内睡去。

而此时莉娘呢?

她早巳在一气之下,奔出“蔷薇正院”而去了。

原来莉娘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未来的大战,一人亦难以入睡——

三日内黄衣帮主要毁灭七杀教,下柬邀战的,还不知是黄衣帮主还是红衣帮主?她想来想去,有了一个决定:只有将“摄魂铃”夺回,神龙七绝统一武林,奠定盟主之尊,就可不至再有太大的阻碍。

于是,他想偷偷离去“蔷薇正院”前往骷髅帮老巢。

正好她经过一鸣卧室时,看见房门虚掩,室中无人。

莉娘心中惊疑,乃蹑足到丽娘窗前一看,原来春色无边,正直紧要关头,莉娘不禁惊呼出声。

莉娘呼声脱口而出之后,立即娇躯腾空,纵身离去。

一鸣因在惊愕之间,—未曾听出。

莉娘奔出“蔷薇正院”,即匆匆向骷髅帮老巢赶去,第一,因为天色不早,如果不能在黎明之前赶到,就无法下手,第二,莉娘因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所以身形如飞,转眼间已进入荒山。

莉娘不敢循旧路而进,她想如果被骷髅堆混元阵困住,今晚就没有时间下手了。

“刚才神龙七绝派莉娘来通知阁下,准定如期决斗,不知阁下见到她否?”

红衣帮主道:“未曾见到。”

这明明是癫丐探询莉娘是否来过,同时让莉娘听见,亦好藉此机会,迅速逃出谷外。

癫丐道:“请问骷髅帮主有几位?”

红衣帮主道:“骷髅帮主就是本人。”

癫丐道:“黄衣帮主是否亦是贵帮帮主之一?”

红衣帮主道:“黄衣帮主并非本帮中人,他是否自称骷髅帮主则不得而知!”

癫丐道:“阁下后日请至弥勒,一睹盛举,老叫化,告辞了!”

“慢着!”人随声至,原来是莉娘凌空而至,仗剑峙立,继道:“老魔头!你把摄魂铃还我。”

红衣帮主沉声而笑,癫丐亦觉得莉娘天真得可笑。

红衣帮主道:“摄魂铃是你的?”

莉娘道:“砚山你拼命追我,难道不知道?”

红衣帮主道:“小宝贝!原来是你呀,你跑得真快!”

莉娘一嘟嘴道:“你还不还嘛?”

红衣帮主道:“天下宝物,天下人得之,我又不是向你抢的,为何要还你?”

莉娘一扬手道:“你还不还?铃谱在我这儿。”

红衣帮主一向喜爱雪娘这类极为淫荡的女人,但今天一看莉娘这种天真无邪的样子,觉得这种“清水货”想必亦很够味儿,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宝贝,这摄魂铃咱们两人共有,你就不用走了,如何?”

癫丐道:“莉娘!咱们走吧!”

红衣帮主怒气沉声道:“老叫化,你要走你走,原来雷一鸣用铃谱把她换回去的,如今她盗去铃谱,我得把她留下。”

癫丐明知翻脸必败,乃道:“莉娘!把铃谱还他。”

莉娘无可奈何地看看癫丐,红衣帮主一扬手中“摄魂铃”道:“铃谱我不要了,这小妞给我留下。”

莉娘一声:“妄想!”干将剑早已刺出,长剑直挑红衣帮主右腕,就想将“摄魂铃”挑飞取回。

红衣帮主冷笑两声,不躲不闪,右手“摄魂铃”反向莉娘剑尖上撞去。莉娘迅即撤剑收招,柳腰轻挫,长剑疾舞如风,逼得剑上磁力呼呼响,展开磁力剑式,“观音得道”“一气三清”“天上无极”,三招一气呵成,剑气如虹,连环攻出。

红衣帮主虽然武功高强,但对这种天下罕见夹着磁力剑的威力的特殊剑法,一时之间,难免措手不及,难于应付,只被磁力吸得歪歪倒倒,“摄魂铃”几度险些脱手飞出。

红衣帮主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又不肯重下杀手,恐怕莉娘被俘时不肯就范,他不能获得尽兴的乐趣。

红衣帮主一掌轻轻推出,莉娘剑势受阻,他趁机飞身纵出圈外,高举“摄魂铃”道:“小宝贝,雷一鸣已经有了胡丽娘,你跟着我,包管你其乐无穷!永远不想离开我了。”

癫丐一看天色渐亮,明知在此处凶多吉少,伸手拉紧莉娘,急促地道:“走!”

一大一小身影,立即腾身飞起,就要逃去。

只听“宫”的一声,“摄魂铃”已经奏出第一个音调。

癫丐一惊,莉娘摔掉癫丐的手,倏地一矮身,缩骨成婴,快逾飞箭,连看都看不清,她已飞起半空。

啊!原来正在红衣帮主高执“摄魂铃”之际,黄衣帮主为了后日的大战,期能必胜,故已潜来魔谷,志在盗取摄魂铃”,趁此进机,他突然从红衣帮主身后飞至,聚毕生功力,“泰山压顶”似的一掌声,“摄魂铃”震飞半空。

莉娘眼快耳快,他缩身而飞,增加速度一个滚转,已将“摄魂铃”抓在手中,反向红衣帮主住的高楼飞去。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正像一对斗鸡似的,怒目而视,准备猛下杀手,击毙对方,忽见“摄魂铃”被莉娘夺去,二人立刻展袍飞起,同时扑向莉娘。

癫丐想阻止让莉娘逃走亦来不及,只好随后飞去。

数百骷髅帮众瞪眼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之下,大家只好摇摇骷髅鞭,无法帮忙,只得将包围圈放大,以便在敌人逃去时准备截击。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双双扑至高楼,莉娘轻功超绝,早巳从高楼顺谷往下飞奔,她想从来时原路逃去。

她这一转折,正好几个骷髅帮众赶在她面前,几条骷髅鞭迎空击下。

此时她志在速逃,并无还手之意,这几个骷髅帮众虽不能阻止她,但却收到迟滞其行动之效。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志在“摄魂铃”,匆匆忙忙地四掌同时推出,劲势如涛,就好像是一座山,一道高墙,硬生生地向莉娘倒下。

在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后面跟着的癫丐,不禁狂叫道:“哎呀!我的妈呀,小妹子快往侧面逃呀!”

莉娘最拿手的,就是跑得比谁都快,一翻身就滚向左面。

“哇哇哇……”几声惨叫,阻住莉娘的几个骷髅帮却成了替死鬼,在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四掌齐发之下,都变成血肉模糊的屈死亡魂。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收势不及,冲前两三步,才硬刹住身形,回首一望,才看见莉娘与癫丐又合为一起,向谷后逃去。

红衣帮主大吼道:“生死不论,截杀留人!”

骷髅帮众一拥而上,数十条骷髅鞭迎空罩下,癫丐与莉娘,只好转向两边,分别逃跑。

糟了!一时之间没有主意,“摄魂铃”不知到那个身上了,是追癫丐还是追莉娘呢?

红衣帮主一看,癫丐袍袖宽大,“摄魂铃”在他身上,容易隐藏,乃飞身向癫丐追去。

黄衣帮主一想,“摄魂铃”如果落在雷一鸣手里,则是邪帮邪派天大的克星,如果落在红衣帮主手里,尚有办法可想,乃转身向莉娘追去。

这样一人追一个,“摄魂铃”不落在红衣帮主手里,就落在黄衣帮主手里,反正雷一鸣得不着。

天已经大亮,莉娘又要躲让骷髅帮众,又要不被黄衣帮主追及,幸而她轻功高绝,娇躯玲珑似燕,她跳得高,飞得快,好几次总算冒险从骷髅帮众头上飞过,得以逃出几层包围。

因为她几次超人的表现,外层的骷髅帮众,几声吆喝,都掏出暗器,准备死也不能叫莉娘冲出包围圈。

前有阻挡,然后追兵,莉娘无以为计!

难道束手被擒不成。

此时,如交出“摄魂铃”亦休想逃出这魔谷!

莉娘一想,最强大的敌人现在还是追来的黄衣帮主,她就是能逃得过骷髅帮众的群殴暗器,在迟延之下,必然被黄衣帮主追及,一旦被黄衣帮主追上,就再也难逃出她得掌下。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灵机一动,忽然有了计策,她不惜冒险一试。

她想:“反正摄魂铃跟了黄衣帮主,他也摇不响。”于是她停下来道:“我给你摄魂铃,你去把癫丐救出来如何?”

黄衣帮主道:“拿来。”

莉娘道:“你答不答应?”

黄衣帮主道:“老夫岂能失信于一女子!”

莉娘手伸进胸部,原来她把“摄魂铃”放在胸前,与高耸的乳房在一起,晃眼间看不出来。

莉娘将“摄魂铃”掏出递给黄衣帮主,他接过吼声道:“走。”

黄衣帮主回身又往癫丐逃跑方向追去,莉娘追随在后。

骷髅帮众一看这一件交易行为,大为不利,乃执鞭在后,一齐呼啸而前,就想予以阻止。

黄衣帮主已把“摄魂铃”揣在怀里,两手抡掌如风,袍袖翻飞,劲涛汹涌,旋风四起,才挫身将双掌疯狂劈出。

“呀!哇!妈呀!……”

一片惨叫悲号声,一二十个骷髅帮众,血流五步,骨折肢飞,惨死当场。

黄衣帮主大吼一声:“那个不怕死的再来!”

越是小人越怕死,越是凶狠的人越怕死,骷髅帮众一个个愣在一旁。

黄衣帮主催促道:“小妞!走。”说罢他就大踏步在前,莉娘跟随在后,向着东南方人声鼎沸之处奔去。

人声鼎沸之处,癫丐并没有斗,只是在绕着圈子跑,他只想稽延时间,让莉娘逃出谷去。

癫丐一抬头看见莉娘与黄衣帮主同来,这简直使人惊奇莫名!

“摄魂铃”被黄衣帮主夺去了!那也用不着同来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但癫丐,连红衣帮主和骷髅帮众,全都愕然地停止下来,望着黄衣帮主和莉娘的动静。

黄衣帮主从胸前掏出“摄魂铃”向红衣帮主一扬道:“摄魂铃在此,你快把铃谱交出,不然老夫要夷平你的老巢。”

他说罢,将“摄魂铃”又揣入怀中,扬出一掌,一团火直奔左面一幢平房,只闻一声爆炸,平房立即轰然火起,火势蔓延迅速,救援不及,平房倾刻间毁于一旦。

这种功夫,这种狂劲,简直令人发指!

红衣帮主一蹲身,一势骑马桩,双掌平推而出,只见两掌喷出两股盆大的白雾,白雾中带着七彩萤光,发出嘶啸之声,直奔黄衣帮主。

这种练掌成形,练气成雾成火,这在内家功力来说,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

而红衣帮主发出这一掌,却给了黄衣帮主可乘之机。

红衣帮主的本意,是要炫耀他内功的实力,跟刚才黄衣帮主扬掌成火相较量,殊不知给黄衣帮主看出一个大漏洞。

红衣帮主发出白雾中带有七彩萤光,如果非老有经验者,不能识此,此种七彩萤光,就是因他好色过度,虚而不实之态。

黄衣帮主睹此,不禁哈哈一笑,两掌一翻,两道火光冒出,锣对锣,鼓对鼓地迎个正着。

如果不是黄衣帮主看出其中有破绽,黄衣帮主就不敢如此正面相拼。

“叱”的一声,白雾同火光交个正着。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至此俱凝然不动,表面平和,暗中运功,变成内力拼斗,短兵相接之态。

莉娘趁此机会,就想抢回“摄魂铃”。

忽然见黄衣帮主嘴动了几动,莉娘耳边响起他“传音入微”的话声:“小妞!你还不趁此机会逃走?”

莉娘暗忖:“他守信救出癫丐,还嘱我俩快逃,我不能暗下杀手,叫人骂我不义!”

于是,她一拉癫丐道:“老哥哥,走!”

癫丐愣愣地望着她,才明了莉娘是用“摄魂铃”来作为黄衣帮主救出自己的交换条件。

癫丐觉得惭愧极了,没有走的意思,问道:“你要不要摄魂铃了?”

癫丐的想法不同,如果黄衣帮主获得铃谱,后天的决战,七杀教必然被毁,雷一鸣绝对惨败,莉娘为何如此之傻?公然将“摄魂铃”交与黄衣帮主。

他心中暗暗着急:“这种事就是牺牲我老叫化,来救七杀教和雷一鸣,也是应该的,我老叫化岂能眼睁睁地看到摄魂铃又得而复失?”

其实,癫丐当然不知道,莉娘是在跑不掉之下,才提出救出癫丐,来作为附带条件的。

先前莉娘叫走,骷髅帮众就作势想上前围攻,如今一看他们两个又不像要走的样子,于是俱环阵戒备,并未急于上前。

红衣帮主和黄衣帮主保持激战状态,一时之间,仍然难分轩轾。

莉娘仍然舍不得“摄魂铃”,所以癫丐不走,她亦未坚持要走,但她却无颜抢回“摄魂铃”。

而癫丐却想抢回“摄魂铃”,他在动脑筋,他想现在内力拼斗之际,他如果向黄衣帮主下手,黄衣帮主必然受惊负伤,自己就是拿到“摄魂铃”,亦难逃出魔谷。

如果让黄衣帮主胜了红衣帮主,自己又如何能抢回“摄魂铃”?

这一犹豫间,红衣帮主已经双掌微微颤抖,身形摇晃,罩在头上的面罩,已经看得出一块块汗湿的痕迹,显然已露败象。

这一下癫丐可急了,红衣帮主一败,黄衣帮主必然逼他交出铃谱,这一下怎么得了呢?

倏然“轰”的一声,红衣帮主的两道白雾忽然散不成形,黄衣帮主的火光陡涨,直向红衣帮主扑去。

红衣帮主呻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间太快了,就在这刹那间,两个人同时动作。

癫丐猛然扑向黄衣帮主,伸手就向他当胸抓去。

另外一个,是从空而至,双掌一推,弹回了扑向红衣帮主的两个火光。

这一抢一推却正好救了红衣帮主的生命。

黄衣帮主赶快收势闪身,腾空飞起,回身逃去。

癫丐一抓未得,知道追也无益。

莉娘却急急叫道:“哥哥!摄魂铃被他拿走了!”

原来从空而至的是适时赶至的雷一鸣,他一时激于救人之义,下手救了红衣帮主。

雷一鸣今晨起来,发觉莉娘、癫丐俱告失踪,如果是莉娘一人,一鸣还难于猜测,因为癫丐亦同时久久未回,他才猜想到可能是为“摄魂铃”双双来此。

因为这紧张,胡丽娘身为帮主,不得不与沙丽乌协调演练应付大战,所以一鸣一人追了前来。

一鸣惟恐莉娘有失,莉娘是看到她与胡丽娘缱绻缠绵,才一怒而去,如果莉娘有失,一鸣心里难安。

如今一鸣看到莉娘与癫丐毫无损伤,而在如此众多的骷髅帮众包围之下,一鸣那有闲心去追“摄魂铃”,立刻领先带路,准备突围离去。

一鸣道:“莉娘,随我来!”

一鸣缓缓向帮众逼去,骷髅帮众慑于情势,一看自己帮主负伤坐在地上,亦不敢轻举妄动。

一鸣前进一步,众帮只好倒退半步。

癫丐莉娘双双跟在一鸣身后,一个干将剑耀眼生花,一个驴尾巴直如刚戟,步步留神,缓缓前逼,情势非常紧张,显然混战难免。

“徒众们!让他们离去!”

这声音好吃力,这声音一字一字地沉重地说出,这声音确是出自红衣帮主之口,众皆一怔。

一鸣莉娘和癫丐三人,回头看了红衣帮主一眼,立即纵跳如飞,离此是非之地。

一鸣等回到蔷薇正院,胡丽娘莉妹妹长莉妹妹短的,其关心之情,令莉娘十分感动,并且深感愧怍。

沙丽乌亦从城里过来,看见一鸣救回莉娘,自己独守空帏,空闺寂寂,亦不禁不油然有空虚幽怨之感。

但听说“摄魂铃”已为黄衣帮主得去,又深为明日大战忧虑。

莉娘将获得之铃谱从怀里取出,一鸣同癫丐都见过铃谱,一看之下,知道不过是一张抄本,并非原件。

抄本是否真实,有否窜改之处,则不得而知?

真本必然在红衣帮主之手中,黄衣帮主既然未得到铃谱,暂时还无关重要。但是,黄衣帮主必然非获得铃谱不可。

如果黄衣帮主今晚重临骷髅魔谷,红衣帮主已然负伤,必将不敌,铃谱难保不为黄衣帮主夺去。

铃和谱都归一人,虽然离明日大战只有一日之隔,届时黄衣帮主如能心领神会,奏出铃谱,则中原武林无宁日矣!

大家商议之下,决定只有抢先夺回铃谱,如无法获得铃谱,就只有保住红衣帮主的安全。

决定之后,大家即饱餐沐浴,提早休息。

光阴似箭,转瞬间又是日薄崦嵫的黄昏。

癫丐与莉娘,这一对老兄妹打前锋,先行出发。

一鸣和丽娘沙丽乌,稍晚亦联袂起程。

一路无话,莉娘领着癫丐,仍循山路由魔谷下端洞壁而下,然后循掩蔽之处,慢慢接近高楼。

谷中明桩暗哨,巡逻依旧,但灯火似乎零落很多,黑黝黝的更多一层颓丧之气,莉娘和癫丐地形熟习,更易接近,只三四个箭步,出奇的两三个腾身,已然又窜入楼下,拾级而登阶直上,进入楼上厅房之内。

楼上室门虚掩,不见灯火,显然无有一人居住。

这倒并不出莉娘和癫丐所料,红衣帮主负伤,另行密室调养,自然是意料中事。

反正他们不一定要找红衣帮主,找不到红衣帮主,他们就用守株待兔之法,待候黄衣帮主的来到。

等了差不多一个更次,黄前帮主未见来到,一鸣想早该来,了,但是谷中一切如常,并无动静。莉娘和癫丐不甘寂寞,一老一少在一起,反而光想点子,诡计多端。

实际上这座高楼,楼上楼下今天晚上都没有住一个人,离楼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灰衫帮众担任守卫。此时,他忽然听到楼上发出女人的笑声,这笑声不大,但确是那么震人心弦。

这灰衫帮众以前常常听到这种笑声,但是今天晚上听起来,却不禁有毛骨悚然之感。原来以前红衣帮主和陈雪娘在这楼上,共效于飞之乐时,雪娘的浪笑,时溢户外,但是今晚上他却明知这楼上楼下空空如也,又何来女子笑声呢?

这灰衫帮众一心以为鸿鹄将至,心想,难道是帮主负伤,陈雪娘孤处难耐,故意用笑声来诱他登堂入室?

反正楼上出了声音,他应该去看看,就是帮主果然在楼上,他也有堂堂正正的理由,不惧申斥。

于是,他毅然上楼,拾级而上,他走到帮主住室前,发现房门虚掩,他倾耳听听室内,有女子微微呻吟之声。

他倾听久之,发现除呻吟声外,并无其他动静,显然帮主不在,仅雪娘一人睡在此处。

良机难得,他放胆轻轻叫道:“雪娘子!你一人在此?”

室内女子轻轻“嗯”了一声。

灰衫帮众继续关心地道:“你玉体违和,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室内女子又发出一声呻吟。

灰衫帮众色胆包天,轻轻推门而入,刚进入室内,只听癫丐一声:“罩着了!”

灰衫帮众只感到一道千斤闸似的,罩向头上,眼前一黑,就无法动弹,一根毛茸茸的东西,钩在颈间,使人有窒息晕眩的感觉。

他又感腰眼上一麻,顷感下半身麻木瘫软,一跤摔在地上,能看能听能说,就是不能动弹。

这一下他才看清,一个是癫丐,一个是莉娘。

莉娘长剑抵在他胸前,逼问道:“红衣帮主藏在何处?”

灰衫帮众道:“藏在密室。”

莉娘玉腕一用力,怒声道:“姑奶奶要你快说出密室地点。”

灰衫帮众倒真不畏惧,慢条斯理地道:“不知道。”

莉娘生气道:“你不说我立刻杀掉你。”

灰衫帮众道:“我说了一样会死。”

莉娘道:“你说了我就不杀你了。”

灰衫帮众道:“你不杀我,帮主杀我,我死得更惨。”

莉娘不禁怜悯地道:“你说了,我就放掉你,没有人会知道是你说的。”

灰衫帮众摇摇头道:“我自己会承认。”

莉娘看看癫丐,奇怪他这种说法。

灰衫帮众又道:“帮主会杀掉所有可疑的人,我不能叫我的同伴冤枉为我而死,我不能不自首、自裁!”

莉娘听他这些话,感到既残酷又可怜,长剑收回,狠不起心再逼问。

癫丐想了一想道:“你用不着告诉我们密室地点,你只要告诉我们方向就可。”

灰衫帮众沉吟一下道:“东南方!”

莉娘猛然踢他一脚,立即与癫丐奔向高楼,循东南方躲闪而进。

依照癫丐的想法,只要知道密室方向,密室周围要么是警戒严密,要么就是必有特征。

可是,当他们二人找遍了东南方,却没有一点可疑之处,而且东南方几乎连警戒的明桩暗哨都未发现。

东南方房屋稀少,倒有五六株盘根错节的大树,挺拔森郁,蔚为观止。

别的地方能有如此一棵大树已属罕见,偏偏此处五六棵大树互相毗连,俨如华盖,享是一大奇观。

因为这些大树,使得莉娘同癫丐藏在身旁,一时不肯离去。

倏然,有了发现。

只见一道黄影,凌空飞至,隐没在一株大树上。

莉娘与癫丐倏然升起,落在另一株大树上隐没不见。

莉娘与癫丐都奇怪了,黄衣帮主在这树上找寻什么?

正犹疑间,黄衣帮主又忽升起,飘落在另一棵大树上,枝长叶密,又不见了!

这一次,黄衣帮主很久很久未再次出现,莉娘向前移动,正想飞身到大树上察视。

倏然,又是一抹黑影,直向那棵大树掠去。

莉娘看清楚了,那是一鸣!莉娘脱口而呼:“哥——”

一鸣要落下的身形,一个正滚又翻了回来,落在莉娘面前。

莉娘问道:“胡姊姊她们呢?”

一鸣道:“我叫她把守要道,以免黄衣帮主脱逃。”

莉娘道:“黄衣帮主就在那棵大树上。”

—鸣道:“我早已知道了,那棵大对必有蹊跷,你们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癫丐道:“没有。”

一鸣道:“你们就守住这儿,我前往察视。”

莉娘道:“不,哥哥!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原来胡丽娘与沙丽乌同一鸣同行,莉娘就想跟一鸣在一起,如今一鸣一人,莉娘撒娇,她是跟定了!

此时一鸣亦不欲与莉娘争执,耽误时间,只好对癫丐道:“前辈!你一人在此守候,小心黄衣帮主逃出。”

于是,一鸣和莉娘双双飞起,直向那棵大树落去,落在顶端枝干上,却未发觉有何异处。

然则,黄衣帮主为何而不见了呢?

一鸣开枝叶,缓缓而下,原来大树中空,有一仅可容人出入的小孔,孔深且黑,如果黄衣帮主藏身下面,一鸣等进入,岂不危险?

但是,一鸣等势在必进,干脆把金剑掏出,向孔内射出,一道光华,璀璨灿烂,孔内纤毫毕现。

原来小孔并不太深,穿过树的根部,即已转向,一鸣先行讲入.至转向处,才发暗号让莉娘进入。

小孔一经转向,才比较宽大,可容两人并行,洞中奇黑,一鸣将金剑祭起前导,缓缓前行。

转了两三个弯,地道比较宽大,忽然前面地道一分为二,一鸣犹疑不敢前进。

如果分开前行,恐怕莉娘有失,如果不分开,又恐黄衣帮主逃去,自己二人在洞中还不知道。

一鸣沉吟一下道:“莉娘!你我各走一条地道,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不对,你立刻转到我这条地道内来。”

莉娘点点头。

一鸣先将金剑祭出,直向洞中射进,直到没发现什么蹊跷才将金剑收回,让莉娘进入,自己才由另一地道前进。

走不多远,一鸣已经又走入一间地下室,莉娘早已等在室中,原来两条地道都是同一方向,并无鬼魅伎俩之处。

这一次到了这间地下室中,可令一鸣迷惑了!

室内除来时的两地道外,另有四条通道,不知伸往何处?

一鸣这一次再不敢让莉娘分开了,但是这四条通道,黄衣帮主走的是哪一条呢?

黄衣帮主这种高手,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一鸣每条地道伸头探视一下,走到第三条道口时,忽然发觉内面似有人声。

一鸣压低声音道:“莉娘!你在此稍候,我立刻出来。”

说罢,一鸣闪身即入,隐没在黝黑地道中。

一鸣进入丈许,一个转弯,再一个转弯,只见地道中传来微光,嬉笑之声即从有微光处传来。

一鸣蹑身而入,原来道旁有一小室,室门紧闭,门上有小孔,显然是作通气之用。一鸣从小孔中向内张望,原来是两个赤条条的男人,在相互嬉淫,作后庭之乐。

一鸣怒火中烧,劲腕一扬,金剑脱飞而出,室内二人还未叫出声,只“嗯”的一声,早巳身首异处,同赴阴曹。

一鸣迅即退出,莉娘看到一鸣出来,问道:“哥哥!看到什么?”

一鸣怒气未息,但这种丑事,何能对莉娘启齿,只好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莉娘忸妮道:“那你为何怒气不息呢?”

一鸣被莉娘逼问无以为答,只好赶快拉着莉娘道:“这条地道不能去,我们走那条道吧!”

于是,二人即匆匆进入最右边一条地道,一鸣依然祭剑在前,地道虽然曲折,但宽大平坦,却很好走。

走约半里,地势渐渐向上,他们二人刚爬到最高处,忽然洞中“嚓嚓”作响,刚才来的低凹之处,突然洪水上涌,渐渐涌向高处。

一鸣莉娘顿感惊慌,看前面,地道是急往下倾,如果一鸣二人前进,洪水涌过高处,他们身处低处,如果前路不通,岂不是死路一条!

一鸣同莉娘虽然水性良好,但在这地道中又能游向何处呢?是不是又有出路可寻呢?

一鸣虽然慌张,但不敢乱动,他想,站在这高处,水涌上来时,它会翻过高处,流向低处,一时之间,至少不会淹没洞顶的。

洪水越涌越凶,显然来势汹急,转瞬间已涌到高处,翻过高处,又向去路流去。

一鸣和莉娘,此时都用壁虎功,停身在洞顶两侧。

久之,见流向去路洪水,越积越深,显然前面并无通路,涌进洪水如果不停止,终久会淹没整个地道,决无可以停留之所。

不久,来路去路洪水已经相平,汹涌之势即缓,看起来水面平静,没有先前那么声势吓人了。

但一鸣仍可从石壁间的水痕看,水势仍在上升,计算起来,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必然会淹至洞顶。

莉娘急了,问道:“哥哥!怎么办?”

一鸣正在苦思脱身之策,所以没有答应。

莉娘又叫一声:“哥哥!你这不是在等死吗?”

一鸣猛然惊叫道:“有了!”

莉娘莫名其妙,不知一鸣灵机何来,惊叫“有了”,是何意思?

一鸣道:“这洪水既有来路,必有一条通往水源的通道,这来势不小,这通道也许可容人出入,莉娘!我下去看看。”

莉娘道:“哥哥,我等你呀!”

一鸣把衣服扎紧,将金剑藏人怀里,摸出“玉胆”,玉胆的光芒,在水中数尺之内,也能见物,他一纵身,立即潜入水内。

他顺着涌进的水流,倒很容易地找到了水口,原来来路已经被千斤铁闸门堵死,幸而一鸣手中有玉胆,远远已经看清,铁闸门上有旋转着的一个大水轮,轮上全是锋利无比的柳叶薄刀,如果盲目接近,必然碎尸万段。

离铁闸门五六尺,即是洪水涌进的入口。

但是在这个距离之内,大水轮吸力奇大,人无法停身,难免不被水轮吸去,碎尸而死。

如此,一鸣要想得以进身,视察水道,就必须先破坏水轮,或者使水轮停止转动。

一鸣藏好玉胆,取出金剑,一手发出“大空神功”,控制着自己身体前进速度,当身子快接近水轮时,一鸣振腕将金剑伸出,只听“当啷啷”一阵响动,水轮薄刀尽断,水轮虽然仍在不停转动,但已经吸力全无。

一鸣又藏剑摸出玉胆,回身向水道接近,水道有一活门,要停止水的进入,倒非常容易,但是要想顺水道而出,则不是一件易事。

一方面水流湍急,逆水而上费力费时,水道不知多长,一人闭气的时间有限。二方面水道狭小,不足一个常人进出,而且道口有铁条阻挡,要想破坏亦非易事。

一鸣看罢,将活门关好,冒出水面,将详情告知莉娘。

反正水已不再进入,两人就沉着应战,静观变化。

最后莉娘决定,束手待毙,不如下水一试。

“扑通”一声,二人同时潜入水内,一鸣在前,首先将活门打开,用金剑将铁条切去。

莉娘在雾峰穴山野处时,除了寻找食物,就是玩水,所以水性特佳,她在水中一躬一弹,缩骨功立刻使出,进故水道,绰绰有余,她向一鸣一扬手,长剑前探,人如鲤鱼跃龙门,迎着水流,射入洞中。

一鸣无法在水中久候,只好冒出水面,等候莉娘。

瞬间,莉娘冒出水面,一看水已快掩没至洞顶,如再稍迟片刻,连露头呼吸的空隙都会没有,莉娘急叫道:“哥哥,快走,可以出去!”

两人立即潜入水中,同时使出缩骨功,莉娘在前,一鸣在后,迎水流而上,幸亏他们功力深厚,能做到闭气关元,胸腹循环,所以一二十丈的水道,终为他们奋力上游,冒出了水面。

水面上别有天地,一鸣不禁欣喜若狂!

这儿好像世外桃源,又好像人们梦想的极乐世界。

一鸣二人出水之处,是一荷花池,翠盖如云,莲实累累,清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恰,有超然出世之感。

池周白石为沿,更衬托着荷池的清幽高贵。

一鸣二人爬上石阶,但见月朗星稀,此处原来是一径不过里许的幽静山谷,八节有长春之草,四时有不谢之花,呼陌交通,竹林茅屋,小桥流水,令人一见,就有远离尘世烦嚣,终老归乡之感。

在这种环境之下,一鸣二人再没有恐惧畏缩,一种安全之感,油然而生,他们拧干衣服,一鸣就坐在池边,叫道:“妹妹!来。”

这情景使得莉娘亦变得温柔了,好像从不出闺阁的大姑娘似的,有点儿含羞地走到一呜面前。看样子一鸣要她坐在自己的怀里,这正是莉娘求之不得的事情。

莉娘背靠在一鸣胸前,轻轻倚着坐在一鸣怀里。

一鸣抱着她,两手放在小腹的“中极”穴上。

湿淋淋的两个人儿,抱在一起,莉娘打心底有了暖意。

瞬间,莉娘感到这“暖”变成了“温”,

由“温”变成了“热”,一股热流从一鸣的双手,冲进了莉娘“中极”穴,分向“子宫”

“丹田”“气海”诸穴缓缓窜去,两人全身热气腾腾,莉娘在这热中,简直舒畅极了。

原来一鸣在运功去寒,藉此将湿透的衫履烘干。

倏然,这谷中传来阵阵啁啾之声,似鸟鸣,似鹗叫,反正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而极不舒适。

如此幽静奇美之处,却有如此似鬼蜩啾的鸣声,真令造物者叹惜:天公不作美,世上多鬼魅!

一鸣此时才衣履半干,他们既然已经出险,对此啁啾之声,并不在意,一鸣更搂紧莉娘,加紧运功。

莉娘有如此温存享受,不要说仅仅这么一点叫声,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管了。

这么美好的天地,自有这啁啾之声发生以后,立刻变得阴森恐怖,就好像天下很多丑恶的事情,都会有一层美丽的外衣一样。

继啁啾声之后,又一声“叽咔——”的刺耳声,这声音就好像把这宁静的夜,撕裂成无数碎片似的。

月亮被云遮住后,黝黑更增加人们心里的恐怖!

对面的一座茅屋,篷门缓开,幽幽地,突然地跳出一个人。

莉娘吓得猛然回身抱着一鸣,叫道:“哥哥!好怕。”

跳出来的,那里是人,那是浑身一丝不挂的一具白色骷髅!

一鸣睑眼细看,原来确实是个人,是男人是女人?无法分辨,这人瘦得几乎只有一层皮包骨头,而且全身血肉模糊糊,皮烂肉裂,处处见骨,鼻缺嘴烂,牙齿森然暴露在外,看来确实令人胆战心惊!

一鸣轻吻莉娘道:“不要怕,是人。”

莉娘螓首微侧,斜眸望去,只见那人望着天空云月,跪在地上,似祈祷,又好像是在哭泣,其声之悲,闻者酸鼻。

那人在膜拜之间,倏然一声惊叫,十个手指头全掉在地上。

那人哭声更哀,似乎在张牙呼天,但却听不见声音,惟有啁啾之声更厉,犹如鬼哭,令人叹惜唏嘘!

那人似乎感祈祷无效,颓然站起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叫。

两只手,齐腕断落地上。

那人用力一摔,两只胳臂又齐肩摔落在远远的地方。

“呀!”

这一次的惊叫声,发自莉娘,她叫道:“哥哥!是鬼,是鬼!”

一鸣亦不胜恐惧,说不出这是鬼?还是人!?

但由于莉娘这一惊叫,徒惹来了无数的骷髅鬼。

从茅屋,从林中,从草内,从岩洞,一片啁啾之声,跳出无数的鬼魅。他们发现了一鸣和莉娘,他们都一窝蜂地扑了过来。他们在奔跳途中,发出一片惊叫的哀号。

手指掉了!

足趾掉了!

手臂断了!腿断了,倒下去了!

有的赶快跳了回去,隐藏起来。

有的倒在地上,挣扎哀号久之,死去!

一鸣看看地下一堆堆的白骨,简直惊疑莫名。

鬼应该消失于无形,这一堆堆有形的白骨,绝不会是鬼!

但是,天下哪来这样的人呢?

一鸣搂着莉娘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干将剑递与莉娘,自己亦将金剑执在手内,以壮豪气。

莉娘道:“哥哥!这究竟是人还是鬼?”

一鸣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莉娘哑声道:“这太怕人了,我们赶快找出路去吧!”

一鸣点点头,环顾四周,正在打量地形,寻找出谷之路。

倏闻虎啸连连,飓风陡起,竹影摇晃,使得山谷为之震动。

这么美好的地方,有人鬼不分的这些白骨已经大煞风景,如今又是猛虎暴吼,这那儿是极乐世界,分明是人间地狱了!

只见三五只疯狂乱跳的猛虎,突然扑出,立即吞吃地上白骨,“喳喳”有声。

这些饿虎亦是特别,显得特别疯狂,而且亦是瘦骨嶙峋,皮开肉裂,俨然病入膏盲,回光反照。

莉娘越看越讨厌,越看越恶心,急道:“哥哥!快走,快走。”

饿虎闻声而惊,倏然发觉一鸣二人,似乎更加高兴地发狂,她像天天吃骷髅白骨,突然发现了龙肝凤胆美酒佳肴似的,一窝蜂地先扑向莉娘。

莉娘正好没气,仗剑就要刺出。一鸣赶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他想:“这些病虎,必然混身是毒,不要污了宝剑。”

一鸣迅即挡在莉娘面前,舞掌如风,“大空神功”尽力施出,一股热气劲墙,如排山倒海,压向病虎。

立刻有两头病虎被震得骨肉纷飞,烧得皮焦肉黑,“吧达”一声,摔死在两丈开外。

另外有三头病虎不但不惧退,反而因纵跳用力过度,把原有腐烂的皮肉,撕裂出很多新创口,鲜血淋淋,更加暴吼乱跳,拼命地扑向一鸣。

一鸣大加恐惧,知道这毒血只要沾到一点就不得了,他赶快摸出“玉胆”,递给莉娘,叫道:“妹妹!千万不要乱动。”

一鸣立即凝立不动,只见他热气腾腾,霎时之间已经罩满了一丈方圆,病虎只要一接近这热雾,立即吼叫退回。

一鸣使用“大空神功”而到达如此境地,莉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如果不是一鸣大彻大悟进境神速,就是一鸣在恐惧之下,激发了本身潜力,而发出的特有现象。

其实这二者都有,还有一点是莉娘和一鸣都没有想到的,是莉娘手中的“玉胆”,助长了“太空神功”的威力。

一鸣一看功力倍增,高兴之下,双掌突然圈舞如轮,千百只掌影,势如山崩地裂,万马奔腾,这几只病虎何堪一击,只震得尸骨不全,摔出五六丈以外。

这谷中立刻静如止水,再没有骇人听闻的声音了。

前面都是白骨,都是死去的病虎,一鸣拉着莉娘就绕着荷花池,向身后山壁奔去。

一鸣同莉娘,只五六个飞掠,连地都不敢接触,藉树枝着力,就已飞到山壁旁。

一鸣正仰头观望,从黑暗中想看出能有落足之处,以便早早出谷,免得癫丐等久候不耐,又出了乱子。

偏巧不巧,数十丈高的谷顶,此时正传来杂乱的足步声。

没有多久,莉娘空然紧拉一鸣道:“哥哥!是什么东西?”

一鸣随着莉娘所指的方向,只见黑暗中,谷顶落下来一个人的黑影,这人的轻功,简直使一鸣惊讶莫名!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亦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的轻功,能蹑身提气像这个落下的黑影一样,慢慢的,就像牲毛飘落似的,数十丈高,能一直如此飘下。

这个轻功高绝的人,到这死谷为何?

是来对付一鸣和莉娘的吗?

这人既不像是红衣帮主,又不像是黄衣帮主,会是谁?

一鸣同莉娘缓缓后退,准备迎敌。

奇怪,这个人影为何一直往下飘落,而没有突然飞临一鸣二人头上,骤下毒手,作奇袭得胜的打算?

离谷底已经不远了,一鸣突然惊叫道:“莉娘!这人是用绳子吊下来的。”

莉娘道:“哥哥!是人还是死尸?”

一鸣道:“不要急,马上就会知道。”

黑影已经落地,谷顶上连绳子亦抛了下来,显然黑影不会解绳子。

一鸣等了一等,等到谷顶足步声已渐渐远去,只见黑影仍然一动未动,只闻隐隐传来呻吟之声。

一鸣拉住莉娘道:“走!快去看,是活人。”

一鸣同莉娘跑到离那人还有两三丈远时,即缓下身形,惟恐有诈,乍起发难,弄骤手不及。

一鸣同莉娘,分开左右,包抄前进。

“哎哟!”听这一声呻吟,原来那人是个女子!

一鸣同莉娘,不再是先前那么紧张,变得松弛多了。

莉娘听出,来人是一负伤女子,不禁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道:“我是雪娘!”

“啊!”一鸣同莉娘不禁惊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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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丁喜与愤怒的小马劫了联合镖局由“神拳小诸葛”邓定侯护送的藏在开花五犬旗旗杆里的价值百万的七十二颗珍珠,销赃时被伪装成保定首富张金鼎保镖的邓定侯、西门胜带至振威镖局。丁喜透露护镖的消息是由有人暗中告诉他,而送信人已死在饿虎岗。为找出泄露消息的叛徒,邓定侯决定随丁喜和小马去饿虎岗。路经杏花村时,丁喜制止了王大小姐的霸王枪与金枪徐的决斗。在饿虎岗找到六封告密信,笔迹赫然却是邓定侯的。王大小姐透露她之所以遍找天下用枪名家决斗是因为五月十三日那晚其父王万武死在一杆枪下,凶手很可能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百里长青,却不料这其实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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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海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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