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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傅震宇笑道:“事后诸葛,放马后炮,没用,我们必须马上分路追踪!

否则,只有让他们安然免脱,以后更不易找了!”

“分路?”连城壁道,傅震宇淡淡地点头道:“分作三路!”

一摆手,道:“请先把此船靠岸。”

尉迟玉道:“就在这里靠岸?”

傅震宇道:“是,我判断他们一定会在前面舍舟上陆!但为了吸住我们注意力,也可能会原船东下,而他们来个金蝉脱彀,自行上岸了。”

连城壁击掌道:“对!咱们别呆到底了!就分水陆两路。”

尉迟玉道:“可是,傅兄说三路!”

傅震宇沉声道:“我的意思,是请尉迟兄和光华老弟随船东下直放扬州,如发现该船踪迹,钉住它!”

“第二路,由我与连兄及史家贤昆仲上陆追截,不论如何,也会在三五天里赶到扬州会面。”

“至于另一路,是请各位朋友..”他向群雄看了一眼,道:“如果愿意随船东下的,可以随船,但必须火速有人上岸,向‘锦绣别墅’报讯,向贵东翁说明此行经过!”

连城壁想了一下,点头道:“就这么办!傅兄指挥若定,这样才最妥当,马上照办!”

尉迟玉道:“在扬州何处见面?”

“就在‘瘦西湖’的‘五亭桥’好了,先到先等,不见不散!”

船已转舵。

群雄略一商议,分出八人随船东下。

其余的人,赶回锦绣别墅。

这时,那艘双层画舫已连黑点也不见了。

两船斜驶,缓缓靠岸,在距离岸边数外丈停住,傅震宇等各打一个招呼,先后掠身上岸。

两船仍是掉头东下。

林光华因已得到傅震宇的传声指示,胸有成竹,始终不发一言。

尉迟玉看了他一眼,暗道:“好小子,你不在乎,咱还怕啥?”

在第四天的中午,这艘船到了扬州码头,却始终没有看到那艘双层画舫。

在林光华与尉迟玉的指挥下,把船上的密封箱子,一一搬上了岸,下了客栈,二人约定,每人半天,到五亭桥去守候。

在第五天的黄昏时候,尉迟玉正要和林光华换班,瞥见史家镇勺勺赶到,道:“傅少侠与连少侠和家兄已得线索,向北方追踪,要小弟带话给二位,请二位和小弟在扬州等候消息,分头呆在这里,他们要我们三人守住那些阿堵,半月至一月里再来联络。”

林光华只有点头微笑。

尉迟玉却狠狠的顿着脚,连叫:“好倒霉!..”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史家镇又道:“舍妹还真..活着!只有等待他们消息了!”

北上,北上!

傅震宇等连夜驰向北方。

这一天,是“花朝日”,也即“百花生日”。

在太行山的“朝天堡”,可热闹了。

今天,正是“北堡”宫堡主的正寿佳期。

“朝天堡”已经开过三五天的流水席了,弦歌不绝,由于“四大家”被毁后,近二十年来,只有“北堡”与“南庄”并称,好像两支旗杆,矗立在“大行山”与“九连山”上。

身为寿翁的“霹雳剑”宫鹏,早已发出请帖,由于他的盛名,且有一子二女,都已出道,宫家二女,美艳绝伦,想一亲芳泽的人也不少,因此,不但江北道上的人物到了八九,连江南道上的朋友,也有不少辞千里关山,赶来祝寿。

一早,“朝天堡”中已是人头挤挤,集中涌向寿堂拜寿。

今天的寿翁“霹雳剑”宫鹏,身穿吉服,满面堆欢,一团和气,除了钢髯一把外,平日的慑人威严与使人望而生畏的杀气全不见影子。

辰牌时分,刚好一批拜寿的人行过礼,知宾周旋揖让间的空际,突然外面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有五人大步奔入。

如此莽撞,全场注目。

一看之下,都吃了一惊。

只见五个长衣吉服的壮汉,都是衣衫破裂,最惊人的是每人面上,交叉着两条青紫血痕,一模一样,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几乎毫厘不差。

五人一见到扬眉疾视的宫鹏,当头一个躬身道:“请师尊作主!门下等无颜见人了..”

宫鹏风是自己门下五个得意弟子,已尽得自己真传,且都已闯出旗号,道上人称“太行五剑”,竟落得这样狼狈,不由又惊,又怒。

惊的是什么人敢于对付他的门下?偏偏又是他大寿正日,嘉宾云集之时,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来人简直胆得嘛人,也欺人得■人。

怒的是自己门下,吃了这种大亏,不自行避开耳目,反而自暴其丑,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出彩,叫他这位师尊如何见人?

宫鹏大怒之下,钢髯一炸,喝道:“气死我也,你们为何不给我一头碰死?你..你..”

他目光如炬,气得抖着手,朝指着五人,一面大步离座,就要..

在宫鹏左右的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也尽是北道上的一流高手,见状大惊,忙横身拦阻。

宫鹏叫道:“让开,我先劈了这几个丢人现眼的脓包..”

“宫兄息怒,不可使气..!”发话的是一青面老者,乃是“燕云十八寨”总瓢把子“青面天王”甘沛,和“北剑”宫鹏是八拜之交,份量够重,面子也大,他双臂一张,拦住宫鹏,大声道:“宫兄请..回座!”

宫鹏呼了一口大气,道:“甘老弟..”

甘沛接口道:“老哥,就是不看咱这兄弟面子,也得看在这么多哥儿们‘面子’上,先请坐下再说。”

宫鹏定定神,怒火稍敛,一面退回,一面连叫:“气死人也,气死人也..”

吸了一口气,铁青的脸,挤出一丝强笑,向四面拱手:“恕宫某失礼,请各位兄弟多多担待..”

群豪齐声道:“都是自己人嘛..”

宫鹏目注五个门下,挥手喝道:“你们还不滚..”

那五个门下,一见师尊动怒,已是面无人色,低头不敢仰视,闻言忙躬身后退。

“五位贤侄留步。”是“青面天王”沉声道:“愚叔正有话要问你们。”

他们人忙肃立垂手。

甘沛向直喘气的宫鹏道:“宫兄,凡事要先问清楚事实真相,才可作决定,你何苦生气?今天又是你的好日子,等小弟问过后,再为你出气不迟!”

宫鹏疾声道:“我是气昏了头,你们还不快报上来。”

五人大约也是气怒悲愤之下,只顾来兄师尊,这时,惊魂甫定;也觉得此时,此时,不但太丢师尊面子,自己五人更是灰头土脸,自讨没趣,又恨又愧之下,仍由为首的躬身道:“好教师尊与师叔得知,咱们五个,奉命往山口迎宾..”

“废话!”宫鹏怒喝:“是什么人敢如此无礼?快说。”

甘沛沉声道:“曲同贤侄,只管据实说来。”

曲同就是宫鹏首徒的姓名,他续道:“刚才来了一位..少年客人,单身匹马,指名要师尊立即亲自下山恭迎..”

“是谁家的小子?”宫鹏厉声道:“天下竟有这样没有家教的小杂..”

话未了,一声雷震劲叱传到:“宫鹏匹夫,小爷在此!还不快滚出来?”

外面一阵乱,几声叱喝继起。

宫鹏双眉倒剔,大吼而起,刚跨出一步。

甘沛一手挽住他的右袖,低声道:“宫兄,你今天为何一再..沉不住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先问清楚再说,难道已送上门来的,还会上天入地么?”

宫鹏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狠声道:“甘老弟,请..请你去一趟..

把那..”

门外呼叱暴起,打断了他的话,骇呼声中,响起几声帛鞭打,有人狂笑道:“挡我者死!谁敢找死?”

话声中,只见一个玉面少年,昂然现身,手执乌亮马鞭,一进门、双目精光暴射,喝道:“谁是宫鹏老贼?来见小爷!”

宫鹏大怒,却被甘沛紧紧地掣住右臂,沉声道:“一定要忍一下,让咱来应付..”

甘沛已一长身,挡住宫鹏前面,向少年一注目,大声道:“少侠来者是客,有话好说,请问少侠是那一位高人门下?尊长是那位大侠?”

曲词等五人早已闻声变色,见人却步,只说了一句:“就是他!..”

三个字,已经够了,显然,他们五人吃了亏,无非是一言不合,被这少年赏了马鞭..

这时,聚集在宽广的寿堂中,准备拜寿的江湖同道,不下二百多人,一齐注视着来人身上,为之愕然。

加之,在门外的也有几十人,有知宾人员,也有客人,刚才分明是有人阻截这个少年,却让他如入无人之境,可知利害,大家也正由门外纷纷向寿堂涌人却是满面怒色。

少年轻蔑地环扫一眼,一转手中马鞭,目光斜脱着甘沛,冷峭地道:“凭你,也配问小爷?小爷是找姓宫的老匹夫,最好别说废话、小爷一不高兴,就不客气!”

甘也为之敢得肚胀,但他老奸滑,城府极深,不怒反笑道:“好说,老夫甘沛,想少侠师门或尊长,也知道老夫是谁?是否有资格请教,少侠意气甚豪,不愧少年英雄,即使主人手下有所失礼之处,也请站在强宾不压主份上,多包涵则个。”

说着,又一抱拳。

在大家看来,以甘沛在江北道上的身份之尊,威名之大,对一个后生小辈,又是他先无礼伤人,能如此客气,可称得天大人情,地大面子了,少年应当改容陪罪才对..

只见少年一仰面,傲气溢于眉字,晒然地道:“甘沛?小爷从未闻有这一号!也许是你万儿太低?家师不屑一提,小爷只找姓宫的..”

宫鹏已经气得发抖,闻到此,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谁家小狗?

敢..”

少年精眸怒视,声如刀切,道:“滚出来!”

人已大步欺近。

宫鹏刚要..

少年突然一扬左袖,奇光闪电,意是十段半截断剑,交叉着分插在甘沛与宫鹏左右与脚前。

也许是少年出手太快了?有使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着这多高手,连念头也不及转,甘沛也在措手不及之下,刚双袖一拂十支断剑已毫无声息地插在脚下周围。

这种奇快而又奇妙的手法,顿使全场失色。

因为,那十截断剑,大家只见奇光一闪,明明是集中射向甘沛,倏地,又自行垂直下降,插在地面上,这少年,已经到了六合归一,收发由心的境界。

而,最惊人的是,那十截断剑,颜色深赤,分明是“北剑”宫鹏的独门淬炼的“霹雳剑”。

大家都知道“北剑”的门规,有“剑在人在,剑毁人亡”的誓言、昔年宫鹏败在章大钧剑下,就曾发誓不在剑法上挽回面子,不再佩用“霹雳剑”,真的回堡闭门,十多年不再下山,直到最近,才再带剑出堡,分明是剑法上有了必胜的信心..

现在,“太行五剑”,已是剑折鞭伤了,还得了?

宫鹏猛地五官扭曲着,钢髯倒卷,大吼一声,奇光闪处,如响迅雷,溅起一片血雨。

一颗人头,飞出数丈,正是首徒曲同,由脖子内,喷出血箭,其余四徒,同时贴地飞滚。

曲同的尸身,在人头落地时,才倒下。

群豪失声者有之。

却步者有之。

宫鹏“霹雳剑”一出鞘,挡在他面前的甘沛虽然反应得快,反腕一抄,托出了宫鹏的右肘,减去了宫鹏大半的剑势力道,还是免不了曲同一死!

宫鹏双目尽赤,看他的气势,似呼恨不得一剑之下,尽诛五徒。

看那少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仍是猫看老鼠似的盯着宫鹏,只是紧闭的嘴角上,抹过一丝晒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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