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弃武回到聚栈时,聚贤栈内一片黑暗,所有之人早已入睡。
他飘身进入客栈,进入西跨院一到门外,就听到了不老瘦沉睡的打鼾之声。
丁弃武并不叫门,悄悄把门闩撬开进入房间之内。
他先点起灯烛,定神看时,不由直皱眉头。
只见不老瘦并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地上。
桌上还有残酒剩菜,一张椅子倒在地上,而不老瘦就是睡在倒了的椅子上旁。
这情形可以很容易的想出来,不老瘦坐在桌前喝酒,喝得醉了,睡了过去,不小心弄翻了椅子,以致人也摔在地上。
但是,他并未因摔倒而醒来,就这样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若不是因了天狗星之事,心中十分难过,丁弃武真会被这情形逗得笑了出来。
他首选扶起椅子,而后又扶起不老瘦,使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方才急急叫道:“老丈醒醒!”
任凭他如何叫法,不老瘦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而且,鼾声也始终未停。
忽然,丁弃武吃了一惊。
原来他忽然发觉不老瘦的声音愈来愈微微弱,虽然鼾声未停,但却低弱了许多,同时,这样硬推硬拉,都无法把他弄醒,也是一件很不平常的事情。
他仔细观察不老瘦,便发觉了许多疑问,只见他的口唇发紫,鼻中也流出了两滴黑血。
丁弃武大惊,急忙用力摇撼了他几下,便附在他耳边叫道:“老丈!老丈……”
但不老瘦仍然毫无反应。
丁弃武略一思忖,急忙从怀中取出那颗蜡丸,把不老瘦的牙关撬开将那颗药丸给他服了下去。
不老瘦毫无知觉,丁弃武又将自己的右掌抵到他的气海穴上,以自己的一股内力缓缓攻去,期使不老瘦服下的药丸药力早些化开。
然而,怪事又发生了,不老瘦在药丸入肚,内力催动之下,并没有好转,反而呼吸也越来越加微弱,最后竟一切静止了下来。
不老瘦死了!
丁弃武不为愕然,怔怔的呆了许久,方才如梦初醒更加把内力攻了过去。
但不老瘦确实死了,心跳已止,呼吸已停,任凭丁弃武用什么方法,也没有使他再活过来。
丁弃武终于颓然停了下来,瞧着不老瘦的尸体,一时弄不清是什么原因。
但有两点他是知道的,第一,在使他服药之前,他已经出了毛病,是沉睡不醒,鼻中流出的黑血,发黑的口唇都可以做为证明。第二,天狗星垂死之前不会撒谎,那颗药必是救心疾的灵药,那么可以知道不老瘦并非死于心疾!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丁弃武立刻想到了酒菜,他连忙查看了一阵,但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再仔细检查不老瘦,只见他确然已死,尸体也已逐渐僵硬。
但他究竟死于什么原因,一时却不易查看得出来,那口唇的青乌之色,有些中毒的模样,但眉宇之间,掌心之中,却看不出青乌之色,似乎又不是死于中毒,使丁弃武不禁大感为难起来。
终于,他决定再去一趟关爷庙,找天狗星问个水落石出。
虽然,天狗星时光不多,但除了找他之外,这个谜只怕难解得开了!
思忖既决,于是不再迟疑,当下立刻离开聚贤栈,风驰电掣又向关爷庙驰去。
关爷庙中十分寂静,丁弃武轻车熟路,飞身进入庙内,立刻向东厢扑去。
但他立刻又怔住了,原来东厢之中黑漆无光,已经熄去了灯烛。
这是不大合理的事,因为天狗星已经将要死去,而又要在死前传一些秘方给孙慧,如何能够把灯烛弄熄,在黑暗之中如何传法?
当下急叫道:“孙老丈!”
没有应声,房中很静。
丁弃武不能再等下去,一推房门,向东厢之内闯了进去。
一踏入房门,他不由大吃一惊,几乎叫了出来。
原来天狗星躺在床上,早已死去,而孙炳炎与孙慧父女两人也都躺在就地之上,三人俱都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丁弃武不由跺足叹道:“这是我害了他们,我害了他们,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为什么我竟没有防止!”
然而,事情毕竟已是太迟了。
瞧着床上床下的三具尸体,丁弃武不由心如刀割,自责不已。
不论那用印天掌及震天掌伤了天狗星的人是谁,他一定不会那样离去,而天狗星以及孙炳炎父女三人的武功又都是那样平庸,自己一走,那人趁机复至,所以才轻而易举的要了三人的性命。
他黯然退出东厢,站在院中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他为了救治不老瘦的心疾,才来关爷庙中找天狗星,不料在关爷庙中遇上了孙炳炎父女,他们这些人谁又料到会在一夜之间相继被害而死?
他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平下心来思忖。
然而,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有推断他们是死于长白八熊之手,至于不老叟是如何死的却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忽然——他听到一阵步履之声。
脚步声正是向关爷庙前走来,在这深夜之中,有人来到关爷庙,自然是十分使他注意。
他飞而起,纵到了大殿脊背之上,悄悄向外面看去。
只见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庙前。
丁弃武目光犀利,早已看清了两人是谁,当下微微有些惊喜,于是飞身而下,向那两人迎去。
那两人见丁弃武突然现身,初时也是一惊,及至看清了是丁弃武时,不由也十分惊喜。
原来那两人是路九重与路文杰祖孙。
丁弃武连忙施礼道:“前辈久违了!”
路九重连忙还礼,激动地道:“原来是丁少侠,老朽正在到处找你,想不到能在此地相见。”
丁弃武忙道:“在下也十分急于想见到前辈与路兄!”
说着向路文杰投注了一眼。
路文杰因有祖父在场,不便插口多说什么,只是向丁弃武拱了拱手。
丁弃武试探地道:“这些天来,不知前辈去了哪里?”
路九重长叹一声道:“老朽去远途寻一个故友,想不到十分不巧,竟与他无缘再见一面!”
丁弃武道:“想是他不在家中。”
“不……”
路九重摇摇头,黯然接下去道:“他死了,已是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他了!”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华山的事,想来前辈已经知道了吧?”
路九重沉重地点点头道:“这是敝派的不幸,想不到会遭此大劫,而那天皇教偏偏选上了敝派!”
丁弃武道:“眼前在下也遇上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于是,他把今日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一遍。
路氏祖孙也听得直皱眉头,路九重思忖着道:“老朽可否去看看那三具尸体?”
丁弃武点头道:“当然可以,在下是因为不忍心再看下去,才故意避了出来的!”
路九重忙向路文杰道:“你陪着丁少侠,等我去看看!”
路文杰连忙点头应着,路九重遂独自向东厢房内去走。
路文杰瞧瞧丁弃武道:“这些日子来,江湖中真是不幸!”
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不幸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路文杰迟疑了一下又道:“恕我问你一件伤心的事,白采萍替你生下的孩子……现在好吗?”
丁弃武心中像被刺了一刀,回望着路文杰,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路文杰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一定是我的话……”
丁弃武打断他的话道:“不要紧,我还经得起打击,不过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微微一顿又道:“他寄养在于家堡,有一次我去看他,但是没有见到,因为……”
路文杰吃了一惊道:“因为什么?”
丁弃武道:“于家堡被人纵火,我那……儿子幸亏被于家堡主所救,眼下随着于碧青姑娘住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有于姑娘照顾他,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路文杰心事重重地点点头道:“唔!”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路九重已经由东厢之内缓缓地走了出来。
路文杰急忙迎了上去道:“爷爷,怎么样?”
路九重双眉深锁,瞧着于弃武道:“丁少侠认为他们是死在何人之手?”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难道不是死于长白八熊之手?”
路九重摇摇头道:“依老朽看来,很可能是死于天皇教之人的手下!”
丁弃武恍然道:“不错,我也发觉那种重手法像是天皇教的人所为,但因为长白八熊的事闹得风风雨雨,竟把这一可能给疏忽了!”
路九重苦笑道:“眼在江湖上可真热闹,天皇教、长白八熊,真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丁弃武道:“前辈目前……”
路九重道:“老朽本来打算远去昆仑看看昆仑派掌门,但后来……”
微吁一声,住口不语。
丁弃武道:“那么前辈为什么又不去了呢?”
路九重叹口气道:“世情冷暖,老朽觉得何必万里迢迢去碰一鼻子灰,因为昆仑一派不见得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丁弃武道:“但唇亡齿寒,昆仑派不该坐视!”
路九重淡淡一笑道:“另外,也还有一个别的原因,那就是昆仑一派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比我华山一派高明不了多少,就算他们肯于全力相助也不见得就是天皇教的对手,所以老朽想来想去,还是不去的好!”
丁弃武点头道:“前辈说的也是……”
微微一顿又道:“不知前辈可曾听到少林一派的消息?”
路九重摇摇头道:“少林派已经毁在了有心人的手里,短时间之内绝不会抬得起头来,打听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丁弃武叹口气道:“对眼下的局势,前辈可有什么高见?”
路九重沉重地道:“老朽已是家破人亡,祖先若干代的基业也已毁于妖人之手,老朽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不禁又连连叹气。
丁弃武沉凝地道:“在下倒有一个想法,却不知是否能够顺利实现……”
路九重忙道:“不知丁少侠有什么打算?”
丁弃武道:“眼下天皇教占据华山,正在大展羽翼,欲图征服天下武林,如今长白八熊入侵中原,自然对天皇教不会低头……”
路九重接口道:“依丁少侠说来,他们之间必然会大起冲突,我们只要袖手旁观就可以了!”
丁弃武摇头道:“不然,一开始他们也许会互不相容,大动干戈,但一旦他们认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反而会使正大门派的侠道人物坐收渔利时,他们很可能会联起手来……”
路九重连连点头道:“这顾虑很有道理,一旦他们联起手来,那情形就十分可怕了!”
丁弃武道:“所以在下认为必须把他们双方挑拨起来,使他们成为死敌,让天皇教觉得绝不能使长白八熊插足中原,让长白八熊觉得天皇教才是他们侵人中原的惟一大敌,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出头收拾他们,也许会事半功倍!”
路九重连连点头道:“不错,丁少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
微微一顿,目注着丁弃武又道:“说得虽然容易,便做起来却也相当困难。”
丁弃武同意地道:“这的确是一件十分艰巨的工作,好在今夜巧遇前辈与路世兄……”
说着投注了路文杰一眼,又缓缓接下去道:“我们正可以商议商议驱妖弭乱之计!”
路九重忙道:“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在武林中也是一派之尊,从来没有钦服过什么人,但对丁少侠却是由衷的敬服,从现在起老朽就代表武林侠道群雄尊丁少侠为首,主持荡魔弭乱的大计……”
丁弃武道:“前辈太看重在下了,这使在下如何当得起?”
路九重认真地道:“丁少侠不必客气,更不能推辞,须知老朽是由衷之言!”
丁弃武点头道:“在下知道前辈的心意,但眼下还谈不到首领不首领的问题,在下想和前辈分头办事……”
路九重道:“丁少侠有什么计划,尽管明言,老朽等一定按计行事!”
丁弃武道:“眼下最重要的工作第一是联结天下侠道群雄,组成一股正义的力量,以对抗长白八熊与天皇教,使武功危而复安……”
路九重点头道:“这是自然。”
丁弃武又道:“少林派受害甚深,已经弄得一蹶不振,前辈的华山派被天皇教占据了总舵,情形比少林还糟,昆仑派远处西陲,远水难救近火,老实说,如今武林中已经无气大伤,对于武功诡异、声势汹汹的天皇教与长白八熊已到了无力抗拒的地步……”
路九重黯然叹口气道:“情形确是如此!”
丁弃武道:“尽管情势如此不利,我们更要发奋图强,以前辈在武林的声望与地位,登高一呼必然群雄竟从,这件事定要前辈去办!”
路九重思忖了一下道:“老朽虽然薄有微名,但眼前天下大乱,一般人无不惶惶但求自保,能有多少人肯于听老朽的号召,实在很难预料……”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既然丁少侠指定了要老朽去办这件事,老朽一定尽力而为……”
丁弃武点头道:“前辈不辞艰巨那是再好不过了!”
路九重道:“丁少侠所说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呢?”
丁弃武道:“自然是挑拨天皇教与长白八熊之间的仇恨了,这件事……”
一直不曾开口的路文杰忽然应声道:“这件事小弟愿意去办!”
路九重首先一皱眉头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又停了下来,因为他觉得有些话不便开口。
丁弃武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在下打算自己去办!”
路文杰道:“至少可以让小弟帮助!”
丁弃武摇摇头道:“路世兄应该帮助的是令祖父,在下……”
话锋一顿也住口不语。
路九重干咳了一声道:“丁少侠的话对,挑拨天皇教与长白八熊间的仇恨,非有绝世的武功不可,凭你那点武功,不但不能挑拨了他们之间的仇恨,反而会因之误事!”
路文杰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沉默了下来。
丁弃武瞧瞧欲曙的天色,道:“为了武林的安危,事情既已决定,我们就该分头去进行!”
路九重道:“我们还应该说定一个此后联络的地方。”
丁弃武思忖着道:“以前辈看来,应在什么地方为宜?”
路九重皱眉道:“少林,华山都已不是可供联络的地方,只好另外指定一个地方!”
丁弃武道:“在下倒知道一处地方,十分隐秘,可以作为我们此后的联络处!”
路九重忙道:“丁少侠说的是什么地方?”
丁弃武道:“泰山傲天峰下的娘娘庙,在一片树林之内,十分隐密,就用它做为我们联络的地点如何?”
路九重欣然道:“泰山地方适中,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丁弃武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决定了!”
路九重颔首道:“老朽从现在起,将动用一切力量,把天下豪雄聚拢到一起,使他们为荡魔弭乱卖命出力……”
微微一顿又道:“丁少侠可有什么事需要老朽效劳的吗?”
丁弃武思忖着道:“既承前辈问起,在下……”
说着却又迟疑了起来。
路九重爽朗地一笑道:“丁少侠想说什么,根本不用顾忌,只要老朽力之所及,一定会全力去办!”
丁弃武也自嘲地一笑道:“眼下庙中的几具尸体……”
不待他说完,路文杰立刻接口道:“我会负责埋葬他们!”
丁弃武道:“谢谢路世兄,另外,聚贤栈的西跨院上房里还有不老叟的尸体……”
路文杰立刻应道:“我也完全负责。”
微微一顿又道:“除此而外,丁兄还有另外的事让我们去办的吗?”
丁弃武轻吁一声道:“虽然有些事,但……”
路九重道:“这就是少侠见外了,既然患难与共,同舟共济,丁少侠就不该再有这么多的顾忌!”
丁弃武道:“小儿寄居在于家堡主,但自于家堡被火烧之后,已由于家堡主将其令媛与小儿寄居于另一处秘密之地,在下一直未再去看过……”
路九重道:“这个容易,老夫可以抽空去一趟于家堡,顺便拉于大刚入伙!”
丁弃武道:“于堡主住在距于家堡不远的刘家庄刘员外家,现在不知……”
路九重笑笑道:“这个不用丁少侠担心,像他那样有名的人,老朽一定可以把他找到!”
丁弃武道:“那就拜托前辈与路世兄了!……”
目光微转又道:“另外,跟随在下的两名仆人,二愣方与胡瘸子,以及一位铁指道人都去了伏牛山,至今没有下落,还有白门的最幼弟子李白玉也去了伏牛,如果前辈不怕路远,在去泰山的途中顺便去一趟伏牛山,查看一下他们的下落,一齐到泰山聚会……”
路九重点点头道:“这个放到老朽身上也就是了。”
丁弃武道:“如此在下就可以专心去办事了!”
路九重凝重地道:“老朽还有一句话,希望丁少侠记在心中,千万不可忘记!”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不知前辈有什么指教?”
路九重道:“丁少侠是武林希望之所寄,今后的武林安危重责,差不多都落在丁弃武肩头之上了,希望丁少侠珍重,凡事小心!”
丁弃武忙道:“多谢前辈关切,在下一定牢记不忘!”
路九重道:“行了,老朽也没有太多的话说,我们可以分手了!”
丁弃武连连点头,正欲离去,却又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来,当下忙道:“前辈可知道秋天文这个名字?”
路九重不假思索地道:“可是武林十杰之首的圣手樵隐秋天文?”
丁弃武连连点头道:“正是他!”
路九重略一思忖道:“我知道丁少侠的意思了……”
微微一顿又道:“秋天文是由长白归来的惟一之人,此人隐居何处还是早已谢世,没有人知道详情,能找到此人,是对付长白八熊的一个好办法……”
丁弃武点头道:“前辈猜得不错,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路九重道:“一路之上,我会慢慢打听此人。”
丁弃武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向前辈告别了!”
路九重又道:“少侠千万记住老朽的话,一切小心!”
丁弃武道:“我知道,在下一定时时刻刻记住。”
于是,他与路氏祖孙作别,独自一人走出了关爷庙,仰头看时,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色,一天就快要大亮了。
他抱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征途,远离了黄官渡。
他没有再去华山,因为他想先找找长白八熊,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同时,他要让长白八熊知道天皇教不容于他们。
这机会很快地就来了。
那天黄昏,丁弃武到了一处叫做长青镇的市镇之上,原来那市镇上家家门前都栽着清翠的树木,使一处不算小的市镇俱都笼罩在一片青葱之中,故而有了“长青镇”的美名。
丁弃武走入市镇之中,顿觉得精神一爽,因为像这种别致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他找了一家酒楼上去喝酒。
他心情十分沉重,很想借酒来麻醉一下自己,故而大口地喝着,不多时就已有了醉意。
洒楼上客人不多,邻座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白衣少年,也在独自喝酒。
丁弃武喝得有了醉意,忍不住微微吁叹了一声,低低地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
吟声末落,忽见那位白衣少年笑吟吟地擎杯走了过来道:“这位兄台尊姓?”
丁弃武醉眼朦胧地瞧了他一眼道:“在下姓武。”
原来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丁弃武,故而冒说姓武。
白衣少年把洒杯一放,顾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笑道:“原来是武兄。”
丁弃武暗腈皱皱眉头道:“还没有请教兄台?”
白衣少年笑容可掬地道:“小弟叶赫金。”
“叶赫金……”
丁弃武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叶兄的名字非常别致。”
叶赫金也笑笑道:“小弟的名字大约就是妙在中间的那个赫字上,大约很少有人把这个字用在名字之中,所以武兄听起来会觉得有些不大顺耳。”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下是说叶兄的名字别致,并不是不顺耳,叶兄不要误会。”
叶赫金爽朗地一笑道:“这怎么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目光微微一转道:“武兄想必也是武林中的人吗?”
原来他的目光正落在丁弃武胯下的宝剑上。
丁弃武点头一笑道:“不过在武林中滥竽充数而已。”
叶赫金笑道:“那是武兄客气,依小弟看来,武兄该是一位神功盖世的人!”
丁弃武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这人年纪虽轻,但目光却犀利无比,当下不禁向他多看了两眼。
只见他神光内蕴,太阳穴鼓胀,显然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不禁更加吃了一惊!
忖念之间,只听叶赫金道:“小弟独饮无聊,想与武兄共饮几杯,不知武兄肯否折节下交?”
丁弃武忙道:“既承叶兄不弃,小弟深感荣幸!”
于是,两人并为一席,重新添酒加菜,一齐举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丁弃武对这自称叶赫金的少年渐渐有了兴趣,叶赫金是一个十分毫爽的人,海阔天空,无所不谈,而且对丁弃武一见如故,十分投机。
两人酒到半酣,忽见一个中年汉子醉醺醺地走到两人面前。
丁弃武瞧了他一眼,皱皱眉头又把目光移了开去,原来那人一脸横肉,看上去十分刺眼。
叶赫金则是翻也没有翻他一眼,似是对那中年汉子懒得去理睬。
那中年汉子却伸手一拍桌子,叫道:“嗨!”
丁弃武又瞧他一眼道:“尊驾有事吗?”
中年汉子哼道:“好大的架子,有事吗?”
声调一沉道:“你们两个人是从那里来的,也不打听打听长青镇上的左大爷是号什么人物!”
丁弃武冷冷一笑道:“想必就是你了?”
那中年汉子傲然道:“一点不错,就是大爷我……”
目光冷厉地四外一转,又道:“你们在这酒楼上喝酒,大呼小叫做什么,太放肆了!”
叶赫金面带微笑,并不理睬。
丁弃武则微怒道:“这是故意欺负外来的人吗?”
中年汉子哼道:“怎么算是故意欺负你们?”
丁弃武道:“酒楼上本来就是谈笑之所,难道不能说说话吗,这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中年汉子道:“就算给你们一点限制吧………”
厉声一哼道:“记着,少这样大呼小叫的!”
说着转身欲去。
丁弃武方欲开口,叶赫金却开口道:“慢些!”
中年汉子又转回身来道:“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说着猛然弯下腰瞧着叶赫金道:“哟,长的不错嘛,唇红齿白,简直像个大姑娘一样!”
叶赫金面色顿时气得铁青,但那中年汉子却不识高低地伸手来拧他的面颊。
叶赫金再也忍耐不住,反手一格,同时一掌拍了过去。
他出手快捷凌厉,但招式之怪异更是十分罕见,丁弃武看得清楚,不由暗吃一惊!
叶赫金一掌拍出,击中了中年汉子的后颈,丁弃武看得出来,叶赫金比那中年汉子武功,不知高了多少倍,如想要他的性命,实在是轻而易举,但他显然不是要命的一击,甚至那中年汉子连痛楚都没有觉到。
这是件不合常理的事。
但丁弃武立刻就又几乎吃惊得叫了起来,原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中年汉子后颈的一个印痕,只是那中年汉子并不觉察而已。
那中年汉子万没想到叶赫金会有这样高强的身手,一怔之间,后颈上已挨了一掌。
他并没有弄清楚这一掌是如何挨上去的,但因为感觉到并不痛,所以也并没有放到心上。
但他也已看出这两个年轻人不是泛泛之辈,如果再逞强下去,必然会有更糟的后果,故而当下冷冷一笑,厉哼道:“想不到你小子倒真有两下子,好吧,谅你们今夜也离不开长青镇!”
身子一转,向酒楼下走去。
叶赫金露齿微微一笑,举杯道:“别理他,咱们继续喝酒。”
丁弃武则是陷于困惑迷惘之中。
他知道得非常清楚,那一掌必然是“印天掌”,那么眼前的叶赫金该是长白八熊之一。
但这实在太滑稽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不但叶赫金的年龄不对,他的长相也绝不像一个出身长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然而,那掌力又该做何解释?
思忖之间不禁有些痴痴发怔。
叶赫金轻盈地一笑道:“武兄,你是怎么了……”
不待丁弃武答话,又道:“这必然是方才那家伙扫了武兄的酒兴,我看这样吧,我们换个地方喝去。”
丁弃武道:“到哪里喝去,叶兄莫非对这长青镇上很熟吗?”
叶赫金摇头一笑道:“我也是今天才到,不过,我却知道在距长青镇三四里路之外有一座红叶山,山上风景极美,今夜定然月色甚佳,我们去那里玩上一两个时辰,带些酒菜去吃吃喝喝,岂不快哉!”
丁弃武忙道:“这主意很妙,既然叶兄有此雅兴,小弟当然应该奉陪!”
叶赫金兴致勃勃地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去!”
于是,于弃武算清酒钱,与叶赫金一同离开了那家酒楼,在街上买些酒菜,就一齐往三四里路之外的红叶山走去。
自然,他的目的是要查明这叶赫金的来龙去脉,以及击中那中年汉子后颈的掌印是否就是印天掌?
不久——他们双双到达了红叶山。
红叶山名符其实,山中长满了枫树,怪石奇峰,风景十分幽美。
叶赫金兴致极高,找了一处可以俯瞰全山的高地,与丁弃武一同坐了下来,打开带来的酒菜,一齐举杯换盏地对饮了起来。
这时明月已经东升,一片清辉笼罩了红叶山,只有两人置身山中,简直如在仙境之中一般。
丁弃武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他万万想不到会与长白八熊交上了朋友。
自然,他十分难以相信叶赫金会是长白八熊之一,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叶赫金与丁弃武一同干了三杯,方道:“武兄……”
丁弃武忙道:“叶兄。”
叶赫金笑笑道:“人可真是奇妙,想不到我一见如故,竟在夜晚此时一齐到这里来喝酒!”
丁弃武也一笑道:“不错,人是十分奇妙的,但这是叶兄抬爱,其实小弟倒没有这份闲情!”
叶赫金瞧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呢?”
丁弃武叹口气道:“叶兄可是中原人氏?”
叶赫金又翻了他一眼,笑道:“难道我不像?”
“不……不……”
丁弃武连连摇头道:“在下不是说叶兄不像中原人氏,而是认为叶兄一定还不太清楚中原道上目前所面临的灾祸!”
叶赫金笑笑道:“也许是我年轻识浅,对中原武林道上目前有些什么灾祸,果然还不太清楚……”
微微一顿又道:“不知武兄可愿对小弟指点一二?”
丁弃武苦笑道:“指点二字,在下万不敢当,不过,把知道的事告诉叶兄,却是义不容辞之事!”
叶赫金道:“那么就请武兄指教!”
丁弃武道:“叶兄难道没听说过武林中新近崛起的天皇教?”
叶赫金微微一笑道:“听说了,天皇教的大名,兄弟已经不止听到一次,不过……”
目光冷冷一转,又道:“江湖武林之中帮派教门不知多少,多一个天皇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丁弃武摇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这天皇教与其他帮派教门不同,他们存心不良,立意不善,目的是血洗江湖,征服天下,到目前为止,不知已有多少人丧命在他们的手中!”
叶赫金微微皱眉道:“武兄对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吗?”
丁弃武道:“当然重要,这是关乎武林安危存亡的大事,在下也是武林中的一分子,自然不能不特别关心!”
叶赫金笑道:“那么武兄预备插手管这件事了?”
丁弃武心中悚然一惊忙道:“在下微末之技,实在谈不到有资格插手,不过谈起来心中有些不安而已!”
叶赫金目光四外一转道:“武兄……”
他声音放得十分温柔,使丁弃武不禁又是心中一惊道:“叶兄想说什么?”
叶赫金轻轻一笑道:“武兄何不先看看四外的风景?”
丁弃武果然纵目四眺了一眼,道:“风光秀丽,在这静夜明月之中,更令人陶醉,的确是好地方!”
叶赫金道:“那么今夕只宜谈风月,那些武林江湖中的纷争谈它做什么,其实,自古以来,武林中就是如此纷扰不宁,单凭一两个人对它关怀操心又有什么用处?”
丁弃武连忙陪笑道:“叶兄说得对极了!”
叶赫金笑道:“那么,喝酒吧!”
于是两人又喝起了酒来。
过了一会儿,叶赫金又轻轻一笑道:“武兄今年贵庚是……”
丁弃武怔了一怔道:“在下已经二十一岁了!”
叶赫金笑道:“小弟今年二十岁,你比我大了一岁……”
目光微转又道:“如果武兄不弃,我们就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丁弃武万没想到他有这样的提议,一时倒有些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叶赫金道:“这样看来,想必武兄是嫌小弟高攀不上,有意推辞了?”
“不……不……”
丁弃武连忙双手乱摇道:“叶兄不必误会,在下绝没有这意思!”
叶赫金甜甜地一笑道:“那么武兄是答应了?”
丁弃武大感为难,但事实已不容许他再迟疑,只好点点头道:“既承叶兄不弃,在下自然不便推辞……”
叶赫金郑重地道:“那么我们对天一拜,表白心迹,今后就是生死兄弟了!”
于是,他拉着丁弃武一同跪了下来,对拜了四拜,叶赫金对天立誓道:“皇天在上,我叶赫金与武……”
说着转向跪在身边的丁弃武瞧了一眼,道:“大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弃武怔了一怔,忙道:“我叫武弃文。”
叶赫金微微一笑道:“我们叶赫金与武弃文结为异姓兄弟,福祸与共,甘苦共尝,永不相负相欺,否则必遭雷击!”
丁弃武只好也按他的说法说了一遍,两人又一同起身吃酒!
叶赫金兴高采烈地道:“咱们既然已经结拜,就是弟兄了,现在我该叫你大哥了吧?”
丁弃武不自然地笑道:“自然,贤弟……”
叶赫金拦住他的话锋道:“我这人就是喜欢爽快,咱们可别再客气,如果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
丁弃武点头道:“这是自然……”
微微一顿道:“兄弟,你家住那里?”
叶赫金摇摇头道:“认真说来,我没有家……”
丁弃武一怔道:“没有家?兄弟,你这么年轻,怎么会……”
叶赫金接口道:“大哥,这些话要说起来,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们能不能先不谈这些,反正迟早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你就晚一些日子再知道吧,而且,我所以不先告诉你,这其中还有一个使你吃惊的大原因呢……”
丁弃武更加困惑地道:“什么原因?”
叶赫金道:“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就先闷上一两天吧,大哥,你记得方才我们说过的吗,今夕只宜谈风月,能快活就先快活几天……”
丁弃武试探地道:“兄弟,依我看来,你好像也有什么不便于说出口来的苦衷!”
叶赫金哧地一笑道:“是吗?”
丁弃武道:“是不是我倒不敢下定论,因为这只是猜测而已!”
叶赫金更加哈哈大笑道:“那就随你去猜吧!”
丁弃武道:“既然兄弟过几天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又何必去胡乱猜测?”
叶赫金道:“我不但会把我的一切告诉你,而且也会仔细问问你的一切!”
丁弃武又是怦然一惊,但却连声应道:“不用贤弟问,我自然也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贤弟……”
叶赫金道:“好吧,大哥对女人可有兴趣?”
“女人?……”
丁弃武又是愕然地一怔道:“兄弟为什么要问这个?”
叶赫金笑道:“既然要谈风月,难道这事不能问吗?”
丁弃武只好笑笑道:“该问,自然该问,不过,说出来也许会使贤弟失望,我对女人实在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叶赫金显然有些失望地道:“这为什么呢?”
丁弃武微吁一声道:“不瞒贤弟说,我已经娶妻生子!”
“啊……”
叶赫金差点跳了起来,道:“这是真的吗,但大哥年纪轻轻为什么……”
丁弃武叹口气道:“乃是命运,一切都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想得到的事,没有一件能够做到,想不到的事,却硬是一件件地发生!”
叶赫金叹息一声道:“不错……”
他瞧着丁弃武勉强一笑,又道:“那么大嫂一定是一位年轻的美妇人了?”
丁弃武叹口气道:“她已经死了!”
“啊……”
叶赫金又差一点跳了起来道:“这怎么会呢,大嫂一定也是年纪轻轻……”
丁弃武黯然道:“这是命运,不是人所能改变得了的。”
叶赫金点点头道:“以前我不大相信命运,我认为人是可以改造命运的,但现在我却有些信了!”
丁弃武道:“为什么?”
叶赫金道:“像大哥的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绝想不到你娶了大嫂,但是你娶了,我绝想不到大嫂会已死去,但她真的死了,这不都是命运吗?”
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
“那么,孩子呢?”
丁弃武道:“孩子还好,现在寄养在一个朋友家里。”
叶赫金同情地瞧着丁弃武道:“这样说来,你是一个伤心的人!”
丁弃武点点道:“贤弟说的不错,所以我说我是对女人不会再有兴趣的人,贤弟该明白这原因了吧?”
叶赫金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
他忽然扳正丁弃武的肩头道:“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也不能再回来,后悔实在没有一点用处,所以你还是乐观一些,振作起来吧!”
丁弃武微笑道:“谢谢贤弟的好意,但我是不会颓废下去的,现在我不是很好吗?”
叶赫金目光四外眺望了一下道:“夜深风寒,这地方也不能待得太久,我们还是再换一个地方吧!”
丁弃武道:“不知贤弟想到什么地方去?”
叶赫金微微一笑,有些犹豫地道:“夜色已深,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只好找家旅店,住上一夜了!”
丁弃武点点头道:“贤弟说得是,我们走吧!”
说话之间,拉着叶赫金的手一同站了起来,但就在他与叶赫盆双手一触之际,丁弃武却不由愕然一震,大大地吓了一跳。
原来叶赫金的手掌柔若无骨,纤巧细小,根本不像昂扬男儿所应有。
叶赫金似乎发觉了丁弃武的神色有异,微带尴尬之态,急急把手收了回来。
丁弃武困惑不已,任凭他如何挖空心思,也无法想得出叶赫金的来龙去脉。
他分明是个女孩子。
他竟和一个女扮男装,而又身份如谜的人结成了异性手足,这是多么滑稽与不可思议的事?
但他庆幸有此奇遇,叶赫金会用印天掌,而印天掌,系长白八熊独门之学,则他自然与长白八熊有关,由他身上当可查出长白八熊。
另一个问题是叶赫金是否看穿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丁弃武?
这是很难判断的事,虽然看上去叶赫金一派纯真,但有些人是惯于装做,深藏不露的。
他必须提高戒心,随时随地防范着他,稍一不慎,也许会中了他的暗算。
思忖之间,不由痴痴地呆了起来。
叶赫金看着他的发呆之状,不由噗哧一笑,道:“武大哥,你怎么了?”
丁弃武连忙微微一笑道:“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
叶赫金也一笑道:“一个练武之人,就算从来没喝过酒,一次喝个三五十杯,也不会醉,你……”
丁弃武忙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许是因为我们巧遇,结为兄弟,使我太兴奋了!”
叶赫金不由面色一红,转开了头。
丁弃武微微一震,暗忖:自己又说错了话,因为方才双手一触之间,自己分明发觉了他是女的,而叶赫金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如今岂非使对方误会自己话中含有深意?
幸而叶赫金十分大方,立刻又甜甜地一笑道:“这样看来,我们是十分投缘了!”
丁弃武心中一震道:“若不投缘,如何会结为兄弟……”
目光一转,岔开话题道:“我们目前……”
说着把目光投注到了叶赫金脸上,似是为目前的去处向他征询意见。
叶赫金思忖着道:“大哥,你困了?”
丁弃武摇摇头道:“练武之人,就算十天八天不睡,也能支持得了,何况你我结义,更使人精神百倍。”
叶赫金立刻十分兴奋地道:“那好极了,这样好好月色,也实在叫人舍不得去睡!”
“那么……”
丁弃武笑道:“兄弟想做些什么?”
叶赫金面色忽又忧郁了起来,停顿了一下,方道:“大哥……”
但喊了一声大哥,却又停了下来。
丁弃武奇道:“兄弟,你我既然已是结义手足,什么话都可明说,为什么要这样吞吞吐吐?”
叶赫金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是,不过,我一向就是这个毛病,有些事我宁愿藏在心里!”
丁弃武道:“如果兄弟一定不说,小兄弟也不能追问!”
叶赫金苦笑道:“我已经说过,以后我迟早会告诉你的,现在还是不说吧!”
丁弃武不禁有些失望,但他却不便追问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赫金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还有别的事急于要办吗?”
丁弃武又怔了一怔,道:“我的事一时不急,你……”
叶赫金急道:“那么,你先陪我去办我的事行吗?”
丁弃武点头道:“你我既是异姓手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陪你去办事,自然义不容辞,不过……”
目光微微一转,又道:“是要办什么事呢?”
叶赫金眉头微皱道:“现在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看一个朋友,也许是杀一个人,一切要看以后的变化……”
丁弃武又是一怔。
“这算什么话,看朋友就是看朋友,杀人就是杀人,为什么还要加上也许二字?”
但他不便多有迟疑,连连点头道:“行,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叶赫金欣然道:“大哥,你真是一个爽快的人!”
丁弃武微笑道:“兄弟的意思,想必是要连夜赶路了……”
他诚挚地看着叶赫金的面色,道:“远吗?”
叶赫金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以我们的脚力,大约三日可到!”
丁弃武道:“是在什么地方,这总该告诉我吧!”
叶赫金一笑道:“当然,是泰山。”
“泰山?……”
丁弃武道:“泰山的什么地方!”
叶赫金忽然瞧着丁弃武道:“你可知道一个叫圣手樵隐秋天文的人?”
“啊……”
丁弃武愕然一震,道:“圣手樵隐秋天文?”
叶赫金期待地瞧着他道:“你认得吗?”
“不……”
丁弃武连忙摇着手道:“不认识,不过……”
叶赫金紧盯着问道:“不过怎样?”
丁弃武道:“虽然不认识,但我却听说过,听说他是武林十杰之中的老大……”
“对了……”
叶赫金接口道:“我到泰山就是去找他。”
丁弃武道:“他在泰山?”
叶赫金点点头道:“不错。”
丁弃武困惑地道:“兄弟为何知道他在泰山,又为了什么去找他,这……”
叶赫金接口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不能先告诉你,不过,他在泰山的龙虎谷,绝错不了!”
丁弃武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叶赫金与长白八熊必有关联。
去泰山找秋天文,丁弃武立刻答应了,他正苦于不知道秋天文的住处,叶赫金知道他住在泰山龙虎谷,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与叶赫金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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