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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疑云重重

苏望山听李敏珊这么一奚落,霍地使劲朝她猛力拍出一掌!

李敏珊见来势凌厉无俦,那敢正面封接,娇躯一旋,赶忙暴退!

她算是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但等她转眸扫望时,苏望山忽然踪迹不见!

咦!到那里去了?她不觉站在那儿发猷

忽地—身後有人出声发问:“你就是李敏珊姑娘吧?苏望山呢?跑掉了?”

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简直无礼得到了极顶!

不过她在没回身之前,从说话的声音便听出正是刚才在老远就喊叫的声音,只好忍下气来,但转身一瞧,不禁大失所望!

烛光之下,但见来人“一脸病容,儍里傻气的,倒是身材还长得高高的,蛮像样子。当下冷冷问道:“你就是入云龙闻……闻大侠吧?”

来人愕了一下,说道:“是呀!你怎么一下就猜到是我了?苏望山呢?那里去了?”

李敏珊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嘛!人还没到,先就大嚷大叫的!他一听是你的声音,忽然向我打了一掌,就……就……就不见了!」

来人正是唐剑宁,他唯恐苏望山对她不利,所以先就喊叫示威,却不料会忽然失踪。他装成儍里傻气地问道:“他是从那里跑得不见的?”

李敏珊脸上一阵微红,叹道:“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嘛!我怎么知道!”

唐剑宁心中了然,敢情她根本就没看到苏望山是怎样离开的—想到这里,心里猛可一惊!

道:“赶快先到里面去看看你家里的人再说!”

一言提醒了李敏珊,慌得她即刻便往里飞闯,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唐剑宁不愿用游四方的身份,忽然改以入云龙闻道的身份出现,纯是因为怕会见李居良夫妇时,万一他夫妇为了道谢救命之恩而来个跪拜大礼,教他如何承受得起!

此刻既已摇身一变而为三十来岁的儍汉人云龙闻道,则已无此顾忌,於是也紧随在李敏珊身後相继人内。

跑完前面这栋屋子,又穿过一栋屋子,这才看到李居良夫妇凄里各搂着一个大孩子,在一间少小客厅里面坐着,左萍则拦住厅门戒备着。

看情形,苏望山可能并没来过,可是他夫妇脸上,都露出焦惶不安的神色!

两人看到这种情形,心中略略宽了一点,於是放慢了脚步向小厅走去。

林氏一见李敏珊姗姗行来,立即推开怀中的女儿蕴华,慢慢站起身子,未曾说话,热泪先淌,终於哽咽低低说道:“珊儿,你也终於………”

话没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李敏珊一见,登时止不住晶珠如雨,一下子扑到林氏怀中,半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悲泣的份儿!

母女两这一抱头大哭,引得其他的人,无不涕泅滂沱,相对曦嘘!

这是人类至情的感染,流露。若说有人无动於衷,那他就丝毫没有人性!

· 唐剑宁首先收泪,他大声叫道:“嗨!你们都莫哭了!苏望山虽然跑了,我师叔说过,只怕和平山庄的人还会来,你们快点想法子躲到别处去!”

李居良摸头不知脑,只一迭往里让。

唐剑宁装作儍汉模样,走进客厅,忽然地面对左萍道:“你大概那个姓吴的小夥子吧?

我师叔说,本来你就该杀的,後来说你又反打自己人,变成好人了,所以暂免一死。若以後再作混帐事,还是会杀你的!”

左萍一片苦心,换来这场毫不客气的教训,那里肯服,立即怒暍道:“儍小子,你是什么东西,配管少………”

李居良连忙拦在中间,对唐剑宁陪笑道:“尊驾千万别误会了,若非这位左小侠事前先偷偷告诉我们,只怕此刻早已入了牢笼了!”

李敏珊也收泪赶过来说道:“闻大侠别错怪他了!他不是别人,乃是当今崆峒掌门的亲傅弟子,人称“一指剑”的左萍小侠!他早已脱离崆峒派改邪归正了,这次是出於不得已才实行变姓改名,作卧底的工作,还请上覆令师叔才好。”

唐剑宁心中暗笑道:“我何尝不认得他是左萍,以为他又参加作恶的行列,才借机会警告他几句。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於是走上去握住左萍的手傻笑道:“左兄弟,我错怪你了。我叫闻道,别人叫我入云龙,那不该死的苏望山头次在武昌差点被我打死了,跑了—今朝他一听我讲话,又跑了,你说气不气人哪!”

左萍也听说过苏望山被人打败的谣言,但怎么也看不出面前这个儍里傻气的汉子会有这种能耐—於是一面暗自夺回被握住的手,一面冷冶应道:“嗯!嗯!”

嗯是嗯完了,而手呢?却依然在人家手中。说松吗?就是抽不出来,说紧吗?不但没有痛楚,四个指倒还可以转动!

他不禁望着满脸傻笑的唐剑宁窘得一脸通红,赶快低下头来。

唐剑宁不为已甚,暗暗放开手来,道:“左兄弟,你帮忙他们一家躲一躲好不好?”

左萍恨他使了狭促,反问道:“你就不能帮忙?”

唐剑宁说道:“我还要跟我师叔有事去做啊!”

李敏珊看出左萍不快的症结,忙对唐剑宁笑道:“闻大侠请便吧—咱们躲的地方和人手全够了!谢谢你们贤叔侄啦!再见。”

唐剑宁并没说半句客套话,只说“我走了”。他说走就走,立即反身不顾而去—

唐剑宁默计舆铁氏双侠的约期还可以耽延几天,便在最近暗中踩察,一直到李敏珊全家秘密迁走,才离开他们,自顾扑奔湖北宜昌。

他算准日期,刚好在约期前一天的夜幕初垂时分到达宜昌府城,并且就在吉祥巷巷口不远的南大街振茂客栈落了店,洗好脸,准备吃点东西,等初更一过,便去颜昌庆家里看看丘九渊是否把铁广送来这儿?并有没有铁氏老两兄弟的滑息?於是叫来店小二,着他胡乱送点饭菜进房里吃。

店小二可能是见他衣着朴实,行装也不多,一副黄腊腊的面孔,傻里傻气的,料想也是花不钱钞的客人,便笑了笑,道:“前面有席位,客官您自去叫着等吃,又热又快,岂不是好!”

唐剑宁懒得和他计较,迳自来到前面兼营酒饭的所在。

这时正当晚饭时分,食堂上了八九成。堂倌领他来到饭厅中央,一张已有两人在据案大嚼的桌子上凑着坐了。

唐剑宁过过菜饭,便信目张望,烛火辉煌之下,触眼就见同桌中的一人,正拿两道婀烱有光的限神对他紧紧瞅住!不觉心头一檩,忙把目光投向别处,暗中却留意这两人。

他就这眼角一瞥之间,脑子里已经留下了同桌两个老人的模样,两者一般的面如满月,剥眉星目,隐隐有着王侯之相,丝毫没有武林中人味道。只不过对面那个老人身材略微修长一点,而坐在他右旨的另一个,也就是刚才瞅住他的那个老人,面容微微显得苍老一点。

一望而知,前者性情内向,而後者将是爽朗豪迈一流的人物。

这两个老人是谁?为何这等揪着他?会不会又是和平山庄的人物……他一面暗自注意两人,一面思付着。

眼角扫处,只见右首那个面容苍老的人饮了口酒,问道:“老大,依你看,像不像点子?”

对面那个身材略长的老人略带埋怨的口吻,轻轻道:“你呀,就是这个猴急毛病!一天都等不及了!”

右首那个老人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过看他长得太像,才问一声罢了,看你又埋怨了!

万一人家明天不来,那才叫做丢了有辫子的抓秃子哩!”

对面的老人不耐地道:“算了算了,不讲了!等她来了问一声不就得了!”

右首这老人不再说什么了,只顾喝酒吃菜。

这时堂倌送来饭和菜给唐剑宁,边吃边想道:“他们该不是说我吧?怎么再也不对我看一眼了呢?对面那个看来彷佛还年轻点的偏叫老大,两人自然不是兄弟了!是什么呢?帮派里的老大………问他一声就知道了,他又是谁呢?他既然认得别人,难道别人就不认得他?”

他觉得同桌这两人不可能舆他有关系,草草吃完了饭,会过钞,便自离开座位。

刚好走出饭厅,只见迎面勿匆走进一人!

他蓦地一惊,虽然不想此时此地和她朝相,伹彼此相距不过三五尺,而且双方目光又触个正着,要想不招呼,也廻避不及了!

要知迎面走来的这人,正是唐剑宁前番擒住铁广之後,着她梢带口信给铁氏老两兄弟的少女萧亚男!

她受过唐剑宁的闲气,此刻她的想法正和唐剑宁相反!因此一见是唐剑宁,立即有意无意地拦在去路上站定,幽幽笑道:“阁下真是信人,胆量确也不小呀!噢?”

唐剑宁见她忽然敢於讥笑自己,倒是深以为奇!也报以讽诮的口吻说道:“在下的胆量说大不大,不过随便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决不向任何人低声下气—

你说是吗?”

这话只差把当天在昭化县郊的话叫明了,教她如何受得了!她粉脸立即罩满一层寒霜,沉声低喝道:“那个和你讲这些废话!咱们先结了前番的帐再说!”

唐剑宁笑问道:“你来结昭化县郊的帐!你舅舅他们不敢来?那敢情好,你明天去颜家找唐剑宁去好了!”

萧亚男重重“哼”了一声,道:“明天?找唐剑宁?你说得倒顶便宜!”

唐剑宁烂然笑道:“不是的好了明天颜家,由唐剑宁出面理论这件事吗?怎么又便宜了!”

萧亚男恼道:“唐剑宁?他一直到今天还没去过颜家!”

唐剑宁吃了一惊,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说没到约好的日期,他纵然没去过颜家,也不算失信啊!”

萧亚男气愤愤地道:“我才从颜家回来!谁相信不是假借他的名义?昭化县郊的事既然是你做的,等擒了你,明天再问唐剑宁也还不迟!”

两人越说越僵,声音也越吵越大,不觉早惊动了饭厅的人,大半都放了酒饭不吃,围起拢来看热闹,烛光之下,只见黑压压的人头一片!

唐剑宁岂肯示弱,黄腊腊的面孔一板,低叱道:“不自量力,凭你也配!”

这时忽然人丛中有人接口怒喝道:“她是不配擒你,配擒你的人在外面候着你的,走吧!”

不滑拿眼去看,唐剑宁已听出这声音正是刚才与他同桌的右首的那位老人!

循声望时,果无一点不差!只见此人怒瞪着唐剑宁厉暍道:“走呀,小子!”

唐剑宁不觉豪气勃发,傲然道:“随便去那里,在下一准奉陪到底,你领路吧!”

那人听了,脸上忽然掠过一线杀机!厉喝道:“好!跟我来!”说完,霍地越过看热闹的人的头顶,纵到街心!

唐剑宁跟着,足尖微一用力,也从众人头顶上跃去大街!

当他身子还没落到地面,饭厅中又传出那个老大的声音在喝:“等一等—老二!”声音颇为急促,显然他还有什么事情。

唐剑宁冷笑道:“据说你们老兄弟的惯例是一齐上的,大概他是叫你等着他!”

这个比较急躁的老人正是铁氏老二—铁长翼,他冷冷回道:“任你是千军万马,俺也只是兄弟两,你知道就更好!”

这时街上聚满了瞧热闹的人,真是途为之塞!

工夫不大,人蓑中忽然挤出一个身材修长,面如满月的六旬老人,他身後跟着一个妙龄少女,双双走到街心。老人对两人一挥手道:“街上人多,不要惊世骇俗,咱们去城外找个僻静处所理论去!”

说完,领着那个少女,排开人屏风,迳自向前奔去,这里铁老二和唐剑宁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随後跟去!

四人一离人群,立即展开身形,如飞疾驰,民众瞧热闹的人见追之不上,便自罢休。

唐剑宁眼看三人把自己挟在当中奔驰,颇有监视的性质,想起师兄当年被十大江湖高手围困舍身崖的往事,不觉豪气万丈,斜睨了三人几眼,纵声大笑起来!

老二铁长翼停步喝道:“你笑什么!”

唐剑宁也停下来,哂然反问:“我不能笑?”

老大铁长羽听了,立郎停身回头指着左面一座稀疏松林大声道:“老二,咱们一齐到松林里理论去!”

唐剑宁冷笑道:“别说松林,就是剑林,在下又复何惧!”

四人先後来到松林边缘停下脚步,老大铁长羽忽然把脸拉得老长老长,望着唐剑宁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是否就是唐剑宁?说实在的!”

唐剑宁一惊,随即仰首望天边的新月,冷冷答道:“随你去说,是也罢,不是也罢!”

老二铁长翼怒道:“和他罗苏什么,先擒了他再说!”

唐剑宁斜斜睨了铁老二一眼,同时重重冷哼了一声!

老大铁长羽连忙伸手制止道:“咱们不能不守信用,问题就看他是不是唐剑宁!”

唐剑宁冷冷说道:“要打就打,不打便休,与是不是唐剑宁右什么干连!”

铁老大正色说道:“不然!俺铁长羽不愿打糊涂架!”回头对那妙龄少女说道:“男儿,你把你刚才去颜家的经过当着他说一遍!”

萧亚男扫了三人一眼,欣然说道:“我刚才去颜家亲自会见了闹海蛟颜昌庆颜舵主和武当弟子丘九渊,他们承认表哥是由他看管着的!我也曾………”

铁老二双目暴张,厉声问道:“他们把你表哥囚禁起来了?”

萧亚男低说道:“没有!我刚才还见到了他,他左右两处肩井穴全被点住,自己解卸不开,等於废人一个!”

唐剑宁一旁冷嗤道:“一片谎言!丘九渊和颜昌庆会平白让你见到铁广!”

铁老二声叱道:“你不相信?”

唐剑宁冷冷说道:“自然不信啊!丘九渊为人机警干练,岂会作出这等事来!只怕除了承认明天的事情而外,什么也不会流露一半句话!”

萧亚男缄默不语。铁老大沈声低道:“男儿,你母须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萧亚男松了口气,说道:“我亲耳听他们是这么说的。”

唐剑宁讽刺道:“他们肯对你说?”

萧亚男想道:“真的就真的嘛,他们虽然是对艾锟说的,却并没廻避………”

唐剑宁大笑道:“这还差不多!我道丘九渊如何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松懈咯!”他忽然想到艾锟,急忙问道:“艾帮主呢?他此刻在那里?仍然留在颜家?”

铁老大截住道:“你问那些干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哩!”

唐剑宁一听艾锟业已回来,并且还是自由之身,看来颜昌庆前番所说的铁氏兄弟掳纫艾锟的事,只怕还另有蹊跷,不觉对生擒铁广的事感到有些歉咎,恼意也无形中消逝了。当下颜色转霁,温声说道:“在下正是唐剑宁!”

老二铁长翼勃然大怒,厉叱道:“你敢戏弄老………”

老大铁长羽连忙从旁制止,向唐剑宁说道:“只要你真是唐剑宁,无论什事,咱们都可以等明天颜府中再谈—不过你………”

唐剑宁大喜接道:“您要区区怎样?”

铁老大严肃说道:“先恢复你的本来面目,然後再用姬老鬼的‘六阳炁功’打我一掌!”」

唐剑宁低道:“您是不信任区区?”

老二铁长翼厉暍道:“你鬼计多端,老夫首先就不相信你!”

唐剑宁一听,顿时怒火上升,但一想起自己所行,委实难以令人置信,便咽下怒火,徐徐将人皮面罩揭下,露出一张剑眉,朗目,层红,齿白的俊脸蛋儿来,微笑道:“两位既然不肯见信,区区便遵命放肆打一掌了。不过,就只一掌啊!”

说完随即默念心法,用了六成‘六阳炁功’功力,向铁老大打出一掌!

铁老大右臂轻抬,手掌翻起,迎着那团袭来的力劲一推一挽!

果然!那逆袭而来的缓缓劲道中当真有股廻旋之力!

‘六阳炁功不是可以伪造得来的,此人既是真的唐剑宁,明天在颜府必能晤见,且等明天一股脑儿发泄胸中这口恶气吧!”铁长羽有这等想法,於是他不再犹豫,大声说道:“好!

咱们明晚二更时分颜府见,!”

唐剑宁心有余愧,拱手说道:“区区准时恭候两位大驾光临!”

铁长羽不予理会,向老二和少女二不意,立即返身飞驰,何消几个起落,便自滑失在月夜之中。

唐剑宁仰脸看了一下星辰,此际不过二更时分,心中一盘算,索性赶到闹海蛟颜昌庆家里问个究竟。

他登上院墙一望,厅中尚有灯火,从敞开着的厅门朝里望时,并不见半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心中颇为奇怪,便跃下院墙,迳自入厅

触目处,只见闸海蛟颜昌庆双目凝注厅门,一见唐剑宁踏进厅门,立即喝问道:“朋友,你是谁?深夜跑来干什么?”

唐剑宁忽见颜昌庆不认识他了,心中大奇,笑道:“区区唐剑宁,颜舵主你不………”

颜昌庆一听,再一打量唐剑宁,随即露出坏疑的目光,迟疑说道:“你就是唐剑……唐小侠?你……你……”

接着他乾脆直率地道:“你怎么变成这等模样了?”

唐剑宁顿时记起前番因在齐五爹面前显示本来面目,离去前,一直就没罩上人皮面罩,此刻却是入云龙闻道的面孔,难怪对方惊疑!於是忙脱下面罩,说:“听说艾帮主来了,此刻可在?”

颜昌庆见真是唐剑宁到来,立刻欢欣若狂,忙答道:“天黑的时候他和一个少女来过一赵,刚不久以前,又被那个少女叫出去了!”

唐剑宁一惊,急问道:“那少女不是回去过吗?怎么,刚才又再来了?”

颜昌庆见他这般紧张,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快坐下来细说。”

又朝里大叫道:“严勇,快看茶!”

唐剑宁只好坐下问道:“她一个人来?没有人同来?”

颜昌庆笑道:“没人同来,只有人同去!”

唐剑宁心中一动,忙问道:“有谁同去?”

颜昌庆接过家丁端来的热茶,转递给唐剑宁,慢吞吞地笑道:“先喝茶。你说还有谁,丘真人陪咱们艾帮主同去的嘛!”

唐剑宁听说只她一个人来,又有丘九渊同往,便放心不少,暍了口茶,含笑问道:“才去?”

颜昌庆想了想,随即说道:“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大概也就快回来了。”

唐剑宁想着不会右什么岔子,便问起艾锟到这里说了些什么?

颜昌庆听他问起这些,脸上立刻现出愧歉之色,叹了一声,低低说道:“真不知从那里说起!我只不过说了句亲眼目击的话,不想会造成这深的误会,唉!我……我………”

唐剑宁感到事态似乎甚是严重,便道:“天下的误会没有不可以解开的,你只快把这次误会的形成和严重的程度说出来,好大家拿个主意!”

颜昌庆再又叹了口气,沮丧地说:“这次的误会,全是因我一句话造成的,假使就因这句话而让你们任何一方受到损害,我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了!”

唐剑宁心中嘀咕:“什么我们任何一方?我自然是一方了。还有一方呢?是铁氏兄弟?

他们掳却艾帮主,真如齐五爹所说的还有隐衷?………”

於是急忙说道:“颜舵主,你怎么不像江湖人物,婆婆妈妈起来了!有甚困难的事,爽快点说出来好了!”

颜昌庆无可奈何,苦笑了一下,说道:“事情该从天山铁氏二老却走敝帮艾帮主说起!”

唐剑宁暗道:“当真是这回事情!”因道:“怎么样?”

颜昌庆拍了一下大腿,道:“谁知他们是为了帮忙咱们帮主才把他秘密弄走!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我正巧在暗中瞧见了,直到刚不久之前听咱们帮主说起,才知道铁氏二老之所以这么秘密行事,纯是因为他们在无意听到了苏望山师徒马上就要来宜昌我这儿向咱们帮主索取一张什么羊皮图!”

唐剑宁忙问道:“苏望山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颜昌庆毫不思索,立刻答道:“当天两更多光景就来了!”

唐剑宁寻思了片刻,抬头问道:“艾帮主刚才还说了些什么?误会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颜昌庆正要答言,唐剑宁忽然朝厅外朗声说道:“外面是那位朋友?别鬼鬼祟祟地,要就进屋来!”

他心情正不好,说得很不客气,那知外面却有人大笑道:“朋友?你是这么寃朋友的呀?”随着话声,先後走进两个人来!

唐剑宁早听出这声音就是丘九渊,抬眼望时,果然不差,却不料艾锟也随在他身後一道进屋来了!於是赶忙走去分别握住两人的手,连连摇撼道:“好久不见两位兄长了!”

艾锟忙笑着塞喧了几句,丘九渊立刻笑着道:“好呀!你充了我的长辈不算,还寃我替你跑了许多路,耽了好些心!这些且都不说,你这番美意,眼下不知怎么结局了哪!”

唐剑宁明白几分,正要间个究竟,只见艾锟勉强笑道:“唐老弟莫信他胡扯,如今已没事了!”

丘九渊霍地把脸一沉,双目凝注艾锟,大声说道:“哼!没事?你答应,我还不赞成,唐兄弟也未必同意哩!”

唐剑宁见丘九渊怒形於色,忙问是怎么回事?

丘九渊抢先说道:“唐兄弟,你没见那铁老二多横蛮啊!他………”

唐剑宁频频点头,笑着道:“我见过,委实也过份得一点!”

艾锟惊问道:“你知道?你见过他?”

唐剑宁微笑道:“咱们才分手不久,他先脚来这里,我後脚就来了—咱们约好明晚二更时分在这儿见面!”

丘九渊双手用力一拍一摊,大声说道:「变卦了!他们可能猜到你今晚要来这儿,特别教我带信给你,约你明天午时在城南二十里处的道左松林里见面,并且还要你准备接他们兄弟夥一百招!”

唐剑宁听了,不禁气往上冲,微怒道:“哼!一百招?他们准有把握能支持到一百招?

假如我非要力持前议,教他们明晚二更来这儿呢?他们怎么办?”

艾锟从中劝道:“你们双方一方不来,一方不去,由我把铁广老弟送去,事情不就结了吗!”

丘九渊突然扭转身子,对艾锟大声叹道:“你就平白牺牲掉你叔叔生前几乎为它丧命的宝藏图呀?”

唐剑宁急急问道:“如今那张宝藏图在那里?”

丘九渊气休休地说道:“说可恨也就在这里,宝藏图原本是在艾兄身上,刚才那妮子叫他去,就是向他强索那张宝藏图,说他能够明天把你邀去松林里,不问你们的胜败,立刻交还,你只要过了午时不到,他们立刻就离开宜昌地面!”

唐剑宁连连摇头不信,笑道:“铁广呢?他们老两兄弟就只这根独苗,难道也不………

嘿!”他突然惶急地站起来说道:“快去看看铁广在不在!”

一言惊醒了丘九渊,飞快向里面奔去,

转眼工夫,只见丘九渊严寒着脸走出来,急促地大声道:“定是刚才那妮子来找艾兄的时候,铁老大做了手脚,不然,咱们去了好一会,才见铁老大现身哩?”

艾锟无精打釆地低声说道:“我倒没想到他们也把铁广偷走,刚才还向丘老弟说情,暂时先活开他的穴道哩!”

唐剑宁忽然面色凝重,拦住两人,说道:“咱们不必再为这事争论了!我退让一步,明天午时大夥儿陪我去赴约,先把宝藏图讨回交给艾兄,艾兄这时候便可以离开,莫再过问以後的事了!丘兄呢?咱们可说是一见如故,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就劳驾给我安排身後的事!

我想我应付他们兄弟百把招,大概还不会有问题,这只是万一罢了!”

丘九渊喜形於色,由衷地叫道:“唐兄弟,我在黑枣岭见过你的功夫了!以你目前的能耐,他兄弟夥充其量只能接你唐老弟五十招了不起!在不伤他们的性命原则下,多替我教训教训他们!尤其是铁老二,那家伙更………”

这时艾锟忽然跑到丘九渊前面寒起脸厉声道:“一个唐兄弟还不够,还要你在旁边加油添酱,你索性先弄死我好了!”

丘九渊也大声恨恨说道:“他们虽然帮了你的忙,也不能这般挟恩欺人呀!又不要你出手,你拦在中间横岔一脚干什么!”

艾锟无奈说道:“他们什么地方欺负人了?要你在中间挑拨!”

丘九渊冷笑道:“铁老大偷走铁广,即或算是欺负别人,铁老二向你强索宝藏图的时候,那种百语态度,亏你好大气量,受得了—我说了谎话了?这不算是欺负你?”

艾锟低头一想:“我自己乐意受委点屈,偏是这两位热心朋友不依,你们也不想一想,给我委屈的人乃是对我关怀倍至的铁氏兄弟呀,万一你们双方劲上了手,难免不有损害b原来双方是为我好,结果却使我夹在中间不安,教我怎么办?怎么办?………”

左思右想,更无妙策。万般无奈,向唐剑宁低语央告道:“我深信丘兄弟的话不假,铁氏二老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你明天要去,我不再反对,不过咱们相交一场,无论如何,我请求你答应我,决不伤害他们一毫一发!”

唐剑宁似乎被他这种道义感动了,低下头来默不作声。但丘九渊在旁说道:“假如唐兄弟没有目前这种能耐,你去求铁氏兄弟过招而不伤人,他们会肯答应不?何况相打无好手,举手不留情。练武的人过招,往往失之毫匣,谬以千里!唐兄弟敢答应你决不伤害他们毫发呀?”

唐剑宁也接口说道:“丘兄的话很有道理,我答应你在可能范围以内不伤害他们就是,不过在被迫不得已的时候则又例外了,我把话说在头里总好些。”

艾锟自然无话可说。

这时忽见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来说:“常老爷子不见了!”

众人一听大惊,唐剑宁问道:“他也被安置在这里?”

艾锟解释道:“早先在没被苏望山师徒发现这儿以前,我认为这儿乃是极其安全的所在,是以把他也安置在这儿,真不过他穴道被点,不知怎么跑掉的?”

他扭头问道:“颜舵主,你没解开他的穴道呀?”

颜昌庆连连摇头,说道:“我根本动也没动过他,不过事情确实透着怪异,即使铁老大乘机偷劫铁广,也不致把他也一并扨去,何况他还是住在地下石室,便苏望山师徒住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呀!”

众人都为此事烦恼,又分途找了一遍,始终不见踪迹!

唐剑宁叹道:“咱们原是一番好意,万一他出去碰上和平山庄的人物而因此遭到不幸,也只能怪他自己,好了,明天咱们中午还有约会,大家提早安歇养神吧!”

次日中午时分——

唐剑宁穿中儒服,腰悬白虹,纯粹一副文生打扮,在丘九渊,艾锟和颜昌庆陪同下,准时到达松林外缘。

这儿,正是昨天他们理论的地点。

众人起眼,望一松林内外,并不见半个人影!

丘九渊大笑道:“这两个老东西许是自知不敌,临时打退堂鼓了!”

话声刚了,就听盘龙虬结的繁密枝叶中有人沉声暍道:“小杂种不识进退—昨晚你出言不逊,老夫就容忍到最大限了,今日个又敢晓舌,等老夫了结过这段梁子,再合你小杂种算帐!”是铁老大的声昔。

说话之间,树上先後跃下三个人来——铁氏二老和萧亚男。

丘九渊嘻嘻笑道:“你主诂莫说早了,你们若是胜了我唐兄弟,喏!丘九渊自己割下这个脑袋,双手奉献,”

老二铁长翼大怒道:“小杂种,铁老二先收拾你再说!”

说着,纵问丘九渊,霍地迎面打出一拳!

丘九渊往旁边一让,唐剑宁已拦在中间,朗声说道:“尊驾暂请息怒,区区特来应纳来了!”

铁长翼退了一步,大喝道:“好!咱们先斗一百合再说!”

唐剑宁微微一笑,道:“慢来!”

铁长翼冷嗤道:“你怕!”

唐剑宁大笑道:“怕就不来,既来就不怕—你们先把昨晚索去艾帮主的东西交还给他再说上

老大铁长羽右手一扬,同时大声说道:“天山铁氏从不失信天下人,艾帮主你当面验明,看是不是原物?”

艾锟把掷过来的羊皮宝藏图接来打开略略看了一眼,随即放好,走到中间,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在下承双方关切,五中铭感—只因事起仓猝,以致双方发生误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穷本溯源,皆由在下一人而起,务请双方念在当初关怀在下的本旨,由在下向双方陪礼谢罪,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他言词恳切,态度虔诚,唐剑宁大为感动,忽然接口说道:“区区情愿就此收手!”

丘九渊一愕,正要说话,铁氏二老已异口同声大喝道:“不行!”

艾锟一脸尴尬神情,走过去向铁氏二老躬身一揖,说道:“两位一定要兵戎相见,岂不埋没了以前维护在下的美意!”

他兄弟双双往左右一闪,不肯受礼。铁老大沉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怎能一概而论,!”

老二铁长翼咆哮道:“咱们只要领教领教他擒我铁广的本事,保证不要他性命—他能接满咱兄弟一百招,咱兄弟立刻就走,若他打不满一百招,随他的便,他认为接不下去了,随时要求停止,咱兄弟随时饶恕他!放过他!”

铁老大也一旁附和道:“俺也是这个意思!那怕十招二十招都行,打是打定了!”

这话不禁激起唐剑宁的怒火舆豪气,霍地大步上前,豪气万丈地慷慨说道:“好—君子礼尚往还,区区也保证决不伤害两位中任何一位的性命!同时也如两位所说,两位但在接不下的时候,随时可以退出场子,区区决不赶尽杀绝!咱们是使兵丑?还是动拳脚?”

铁老二立即暴喝道:“铁氏兄弟对任何强敌也从不使兵刃的,你愿用兵刃只管用好了!”

唐剑宁连剑鞘一并解下,望丘九渊一甩,傲然说道:“区区虽然年轻技浅,却从不占人丝毫便宜!请!”

眼前这情形已如箭在弦,非发不可了!艾锟只急得在一旁作揖打拱,双方谁也没理睬他,随即被丘九渊拖去一旁观战去了!

艾锟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矛盾,既希望唐剑宁的武功日进千里,最好成为当世无敌高手,然而另一方面呢?则又希望铁氏二老无所损伤。

他患得患失地附耳在丘九渊耳根惶然问道:“丘兄弟,你凭良心说,他们双方这一战下来,究竟那一方………”

丘九渊面向斗场,立刻脸浮得色,蛮有把握地接口说道:”自然是咱们唐兄弟得胜啊!

你没见他在黑枣岭收拾和平山庄台州下院院主番天印谢高程那等乾净俐落手法!换了他老两兄弟,自然也是绝对打赢,但最少也得十多二十招。先拿收拾谢高程比较,他老两兄弟已非唐兄弟的对手,何况唐老弟近来承受常败翁,百步追………”

他突然改变话题叫着说道:“看!铁老二进攻了!”

就当他低叫之时,铁氏二老已分左右围在唐剑宁两侧,取夹击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老兄弟两刚刚就位,老二铁长翼霍地欺身上前,从唐剑宁左侧交替打去两拳,势急力沉,堪称无与伦比!

唐剑宁暗叫一声好,身子半旋,避开这凌厉的一击,同时顺势疾出右拳,向右侧的铁老大铁

但他拳势才出,倏又自动半途收了回来。

皆因他满以为铁氏二老既取合击之势,铁老二一旦进攻,右侧的铁老大也必会同时出手,他要乘铁老大出其不意,先受他的攻击!殊不如铁氏兄弟虽然经常是双双围击敌人,但从不配合作战,总是各行其是,这原因很简单,一来他们自恃武功高强,弟兄两谁也不肯服谁,再则,他们从来也就没有吃过败仗!

按照一般常理,合击的厉害处,就在牵制敌人,使敌人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铁老大不层如此,见乃弟老二出手时,他竟站在一旁不闻不问,袖手旁观,是以唐剑宁拳到中途,见铁老大没动没弹,反而自动收回发出的一拳,不好意思愉袭人家。

这些都是闲话。铁老大等唐剑宁拳势刚收,忽又如离弦之箭,使出天山神拳中的绝招“浮云掩月”,双拳分左右合击头部!

比起刚才铁老二的那一拳,威力又不知高出几许!

唐剑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铁老大身形刚起,他眼角扫处,又见铁老二从左侧夹击而来—他心念一动,猛地一长身形,紧接着又矮身往後暴退—

好快的身法,霎那间,人已倒纵五七尺左右。

他这霍地往後一暴退不打紧,铁氏兄弟猝不及防,弟兄两的拳风险些结结实实碰个正着—幸而两人都眼尖手快,眼看就要打实,忽又及时避开。

这下虽然避免了误伤,两兄弟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丘九渊看得直乐,他拉住艾锟悄声说道:“你看看唐兄弟这一下让得如何。论身手之快,你我也许可以勉强做得到,若要在两名强敌夹击之下,时间拿揑得如此准确,纵然再练三二十年,恐怕也不一定有这等成就。”

他言态之间,露出无限仰慕与感叹!事实也的确如此,唐剑宁刚才这一让,当真可说绝妙无伦!

也唯其如此,艾锟又增加了一份心事,他生恐唐剑宁一旦发起来少年气习,管什么昨晚说的不伤害对方,拳脚现成长在身上的,万一不顾前言,则自己永世也会愧疚於心。

他很快想到这些,正待挺身阻拦双方继续动手,那铁老二比他还快,第二次攻势又已发动—

老二铁长翼一愕之後,脸上满布杀机,眼里进出来的两道光芒,直似火焰一般,好不怕人,

他似乎已存了玉石俱焚的心,第二次一上手,便是一抡猛攻,绝无半招防衙的招术,而且每次玫出的招式,尽是「天山神掌」中的精华绝学!

这本来就够触目惊心的!这次铁老大也居然改变以往的作风,他没有机会,宁可闲着不出手,每一出手,无一招不是致命之击!

顿时之间,把一个艺冠武林的少年绝顶高手唐剑宁罩在一片拳风掌影之中。

拳风所至,只见沙土蔽天,树摇枝舞,松针漫天飞起,端的好雄浑的掌力,便内力强如丘九渊艾锟,也禁不住这狂飈四扫,远远避在一边,至於萧亚男和颜昌庆则更无足论了!

唐剑宁也自心中暗暗惊赞不已。天山神掌果然名不虚傅,今番假若换了别人,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他一面全力周旋,一面暗自留心观察,刚才是铁老二主攻,铁老大蹈隙抵隙相机辅攻,眼下正好相反,由老大为主,老二辅佐。

如此轮战,何时方是了结,因此他忽然想到一事,防守中大声问道:“多少招了?有不有人记招数的?”

丘九渊这时对唐剑宁的必胜信心,已不像先前那等坚定了,他唯恐一百招难以凑满,有心要多报几招,却听萧亚男已先他大声叫道:“三十四招了!”

丘九渊连忙厉声纠正道:“三十八招了!”

艾锟也实话实说,高声说道:“委实三十八……啊!三十九招了!”

他这里声音刚歇,忽听唐剑宁舌绽春雷,大暍道:“区区领教过天山神掌的功夫了,,你兄弟也尝区区几招试试!”

敢情唐剑宁还没正式还过手。

就当他说话的时候,铁老二却已从他正面打来一掌!

这一掌的劲道非常凶覇。

唐剑宁暗自欢欣不已,连忙默连“覇拳”心法,觑准击来掌力,双掌一旋一拍!正好铁老大从唐剑宁身後赶来合击,唐剑宁就如後脑袋上长了眼睛似的,及时往旁边一让,铁老大掌未出手,陡觉一团狂飈凶涌撞到!

力道之强,敢说他生平还没见过。

狂惊之下,亡命向斜里暴穿!

饶是他穿得再快,也已吃狂飈余势扫在左脚踝骨,登时痛得右脚单脚直蹦直跳!

他受伤不重,可是心里惊诧得紧,这股子凶覇至极的狂扬是从何而来的?休道是他,便铁老二也是迷惘莫名,自己这一掌怎会右恁猛的力道!

只见唐剑宁渊停岳峙般站在当场,岸然朗声说道:“两位小心,区区的第二招,第三招,甚至第四,第五都跟着来了!”

铁长翼大怒,喝道:“你尽管来吧,铁老二是豁出这条命了!”

所谓言为心声,铁老二无异承认他是技差一筹,希望的只是能够同归於尽而已。

唐剑宁原本也只存教他兄弟受点挫辱的心,铁老二既然坦率说了,另外他又曾答应过艾锟,非在不得已的情势下,决不伤害他兄弟的请求,因此闻言并不生气,反倒只一心打算如何才能教他们兄弟知难而退!

那铁老二见他久久没有出手,喝道:“怎么?你不敢打下去了!服输了?”

这话不禁微微激起唐剑宁气恼之心,当下用“拳中之覇”和“六阳炁功”混合成的力道,连番打出,同时并自己高声数道:“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四十八!,四十……”

他先数後打,每一掌都有一股廻旋而大角度拐弯的奇怪而威猛的力道发出!

铁老二看得清清楚楚,每每是掌力正对自己打来,少不得要发掌相迎,奇怪就在这儿,厉害也就在这儿,只须自己发出的力道一接触,对方那种奇怪而烕猛的力道,不是忽然拐个急弯从意想不到的部位再度撞来,便是加上自己的力道,一齐转到旁的地方去!

而旁的地方不是别处,每每都正是铁老大立身的所在!

本来他弟兄间的内力就在伯仲之间,有道是“百斤加一”,人们也常不能荷负,何况唐剑宁所发出的力道,较之铁老只有过而无不及!

因此,每当这两团疾劲撞向铁老大的时候,铁老大除了最初一招不识厉害,吃了点暗亏之外

,以後便真个是闻“劲”先逃了!

这是唐剑宁正面攻击铁老二,一旁铁老大所受的威胁与损害。

反之,当唐剑宁进击铁老大的时候,铁老二所受的威胁舆损害也是如此。

从四十一招到四十八招,唐剑宁续玫了八招,铁氏二老已由进逼唐剑宁五七步的距离,拉长到二丈多远。

唐剑宁正要攻出第九招时,铁老二霍地大声喝止道:“住手!”

唐剑宁果然住手,傲然望着铁老二二日不发。

铁老二的脸色,铁青得近乎黑色—他扳起面孔,恨恨说道:“铁长翼学艺不精,眼下自问不是阁下的对手,来日方长,自然有那么一天报答今朝你阁下手下留情的厚赐,我要走了!”

他不等唐剑宁反应,随又向乃兄铁长羽高声间道:“老大,你呢?”

铁老大满面暗怒,没理睬他,反向唐剑宁沉声说道:“高招自愧弗如,老二刚才说过,有机会定向阁下报德!”

一打手势,弟兄双双领着萧亚男朝西飞步奔去。

丘九渊面色凝重,对唐剑宁和艾锟说道:“他们所说‘报德’,还不肯就此罢休哩!”

唐剑宁怅然说道:“我这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他们硬要寻仇,我也………”

这时萧亚男,忽又折了回来,远远地站定身子大声说道:“唐剑宁!我舅舅叫我对你说,我表兄是交给你了,生死伤废,但凭於你!”

说完,不等回话,立即转身飞驰!

四人一听大惊,唐剑宁还没说话,丘九渊和艾锟已齐声大叫道:“慢点!”

萧亚男毫不理会,依然飞驰如故!

众人急了,丘九渊首先发足追赶,艾锟次之,但追赶不远,忽见唐剑宁越在前面,再两个起落,已超在萧亚男前面把她迎头拦住!

萧亚男停步怒道:“你要干什么?”

唐剑宁问道:“你舅父他们呢?在前面等你?”

萧亚男暗吃一惊,低声说道:“你还不肯放过他们两位老人家?”她声晋微显瘩瘂,杏眼里面也隐含泪水!

唐剑宁见了大是不忍,正好丘九渊三人都已赶到,於是说道:“艾兄,这话最好请你对她说明。”

艾锟立刻正色问道:“铁广兄弟不是你大舅舅救走了?”

萧亚男猛吃一惊,浑身颤抖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有呀,他两位老人家明知你们不会难为他,但仍然不甚放心,所以教我回来特别这么说一声!这么说来,我表哥他……他失踪了!”

丘九渊一旁挥嘴说道:“岂止他,还有神州一煞常公佞老前辈哩!”

萧亚男急道:“我表哥什么时候失踪的?怎没听你们说起过?他两处肩井穴你们替他解卸了没有?”

颜昌庆说道:“咱们谁也没解他的穴道,只让他住在地下石室,就在你第二次叫咱们帮主的前後时间失踪的!”

萧亚男还要问什么,唐剑宁已接口说道:“所以,这是咱们应当面向你舅舅他们说明白的!”

萧亚男听他这口气,好像铁广的失踪只须向铁氏二老一说,他们便没责任似的,不觉十分愤恨地说道:“说明了事情就能了事?哼!”

艾锟忙笑道:“萧姑娘千万别误会。唐兄弟今天迫不得已出手,已经造成了误会,若再因铁广兄弟的事再生误会,以後就更不好解释了,咱们的意思是先对铁氏二老说明此事,然後大家分途寻找。如今唯一的希望,只希望是常老前辈解了他的穴道一同出走!这样,发生意外的成份就少得多了!”

这时忽听一人厉声问道:“为什么他们迟不走早不走,偏在这时候走?”

随着话声,树上纵落铁老二铁长翼来!

敢情他早就藏身树上,难怪众人就没一个察觉。

唐剑宁施礼问道:“铁广兄弟失踪的事,尊驽谅必听到了,可不可以请大老爷子来,一同商议个寻找的对策?”

艾锟也从旁解释道:“这实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变化,眼下只是应该如何寻求补救的法子,所以更希望大老爷子一同来商议。”

铁长翼想了想,忽然对唐剑宁沉下脸说道:“铁广的事,咱们自会料理,尽可放到一边,你我间的事,总会有那么一天,你等着好了!”

说完,马上面对萧亚男低喝:“咱们走!”

一下抓住萧亚男的胳臂,不再舆众人打话,瞬即掉头疾驰而去!

艾锟望着铁老二去远的身形,幽幽叹道:“唉,误会解说不清,以他老两兄弟的性情,只怕从此多事了!”

唐剑宁毅然说道:“一切尽其在我。我心已尽,便顾不了许多了。”

丘九渊也不服地道:“难道他兄弟就不能打败仗的?恐怕武林中还没人敢说一生不受挫败哩”

事由艾锟引起,他除了内心不安而外,又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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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居,流年似水!

眨眨眼的工夫,又是秋高气爽,橙黄蟹肥的九月季节了。

是九月半的前後,唐剑宁独自一人,向江西九江所属的一个湖滨而林木参差的浅水荡行去·

浅水荡,这个素来不为人注意的小小荒地,一年来,它几乎吸引了所有武林人物的目光,在这几天中,纷纷赶来这里!

因为,九月十九这天,有新近崛起的少年高手唐剑宁,要与天竺第二局手百残和尚至少折换四招,

这是多么吸引人的难得一见的场合。

来的这些人物当中,自然大多数都是为了关切双方的胜负而来,但也有极少的例外人物l这些不甚关坏人物,大抵是些介於邪正之间和没有参加任何门派的人物。他们之来,或是为了欣赏欣赏一下双方精绝的招术,或者纯是凑热闹的性质。

唐剑宁扮成一个五旬长须的学究模样的人,一路暗自留心观察,只见沿途之上,男女老少都有,有的三三两两,有的独自一人。

从他们的行动擧止看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武林中的人物,而所谈的,也全是有关双方这次较量的事情。

一两天中,唐剑宁先後遇到了艾锟,丘九渊,李敏珊,叶可兰以及好些熟识的人,他为了避免让陌生人知道他就是唐剑宁,并没和艾锟他们住在一块,只在艾锟的安排下,独自在艾锟的熟人家居住下来,每天由艾锟来唐剑宁这儿互通一点消息。

旁的熟识的人,唐剑宁差不多全都碰了头,但他所亟盼会到的百步追魂掌姬文央,飞花摘叶洪大凯和多事老人华老儿却踪影不见!

眼看已经到了十八这天,明天就是约战百残和尚的日期了,这急於要找的三人,依然踪迹杏然。

唐剑宁心中不觉烦燥不安,怎么也想不出他三人不来的充分理由!

傍晚,艾锟跑来告诉他说:“唐兄弟,午间葛宏骞碰到我,说林钱塘被人打成重伤了!”

唐剑宁猛吃一惊,忙问:“什么时候?以林钱塘的能耐会被人打成重伤!这人是谁?”

艾锟皱了下眉头,道:“我去看过林钱塘的伤势,是被劈空掌力打伤的!我问过他,对手是谁?他只能吃力地说出对手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在今天已刻把他打伤的!”

唐剑宁想了想,道:“此人能把林钱塘打成重伤,会是谁呢?………”

半晌之後,忽然推桌而起,毅然说道:“咱们就去一趟,一来替他疗疗伤,二来我要间清此人可能是谁,看看是否和平山庄的高手故意扮成疯子干的!”

艾锟心下十分为难,只好提醒他道:“你明天还右百残和尚的约会哩!”

唐剑宁犹豫了一下,因问:“有很远吗?”

艾锟不愿欺骗他,据实说道:“远倒不怎么远,只是……只是助他疗伤,多少要耗损内力的…………”

唐剑宁立刻说道:“明天的约会,至少也应该午时以後了。休说时间还隔很久很久,便是眼前,也不争这一点助他疗伤的内力!请领我去一趟好了。”

艾锟深知他侠义为怀,同时林钱塘又是他认为谈得来的朋友,自然不便硬行阻拦,因道:

「去年并没约好是在午後哟!

唐剑宁立即接口说道:“去年也并没约好教他来就一定要动手过招呀!”

艾锟微带不满的口气说道:“然则你约他来作什么呢?眼下赶来浅水荡的黑白两道武林人物,何止千百,,你听说过他们说些什么来着?百残和尚当时又说过什么来着?”

唐剑宁楞然问道:“百残和尚是说过今天要来‘报德’,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些什么来着?,”

艾辊见他真不知道,便正色说道:“他们全为你与百残和尚的胜负开怀得不得了,你怎好说不相千!总括一句,你们双方明天的四招,等於是黑白两道实力的揭晓,也可以说是决定目下武林第一高手是谁属的问题,你倒等闲视之,难怪你不在乎这疗伤耗损的一………”

话没说完,唐剑宁已接口笑道:“这真是坐轿的人不急,抬轿的人白操心了!明天的打舆不打,完全在我,当日沈老前辈不说过么,我和他在过招之前约定:我如接下他四招了,他有遵守如期来浅水荡的诺言,至於来干什么和愿不愿接他两掌,事先并没说明。百残和尚也是一代宗师,他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艾锟提醒他道:“眼下的情况又不同了,第一,你与他和平山庄已经结下不可解的梁子。

第二,沈老前辈成了古人,不能临场作证。第三,明天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设如百残和尚开口要伽折个三招两式,你好意思说当日没有这种约定,何况此次到来的江湖人物,他们都认定你们双方至少有四招折换了!你说,你明天怎办!”

他说到後来,竞激动得面红耳赤,说话时口沬四溅了!

唐剑宁这时比较悬心的,不是功力强弱问题,而是百步追魂掌姬文央在当时传授他“六阳炁功”时所说的“……这两门功夫,或许是殊途同归,也或许是大相迳庭………”他不知道明天真要动手,他应该纯用“六阳炁功”?还是纯用“覇拳”?更或两者混合并用?………

於是他坚决说道:“打,明天是打定了!谢谢你艾兄的关切,小弟实在不介意费这点点疗伤的功力。林钱塘血气漠子,至性中人,小弟虽与他没有过命的交情,却不愿见这种人垂死不救,还是劳你驾领我跑一趟好了!”

艾锟拗他不过,只好带他一道前去。

十来里的路程,眨眨眼已经到达。

唐剑宁推门而入,见葛宏骞正守望着躺在床上,两颊略为付陷入半昏迷的林钱塘。喧了几句,唐剑宁便自告奋勇,运用内力代林钱塘推宫过穴,助其疗治内伤。

要知唐剑宁自从服用“百阳朱叶”之後,以他天赋的异禀和不断努力的勤修苦练,眼下内力的精湛,已臻於无坚不摧的程度!

他只略略运用内力,林钱塘严重的内伤,眼看逐渐好转!只见一盏热茶时分过去,竟至霍然跃起,

於是,众人脸上都泛出欣然之色,林钱塘也忙向唐剑宁道谢不迭。

唐剑宁笑道:“你与其谢我,还不如把你受伤的经过告诉我好得多。”

林钱塘也笑道:“你想替我报仇?”

唐剑宁道:“那倒未必,不过想确实明了对方究竟是谁?是否真的疯子?其动机又如何?

才能决定报仇与否!”

林钱塘吃了一惊,愕然说道:“其中还有恁多因素,我倒非说明不可了!”

於是他把受伤经过简明而扼要地据实说出下面一段事情来。

大概是午时初刻的时光,林钱塘独自踯躅在离浅水荡不远的一座丛林边缘——

突然!

树林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古怪歌声…………

那声音苍劲有力,口齿却不怎么清楚,那韵调既像有感而发的狂欢当哭,也像荒唐无聊的信口胡言。

林钱塘对昔律一道,本不在行,不过他听出这声音有些特别,於是,他伫足以待。

那古怪歌声渐渐由近而远,由小变大,终於,唱歌的人步出树林了!

这人步履歪斜,就像吃醉了酒的人似的,他并不因为见林钱塘在注视他而略改行径,依然我行我素,且行且歌!

大白天,林钱塘看得清清楚楚,此人大概六十多点,一袭拉扯得破烂不堪的蓝布长衫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泥土和油污,看样子起码右两年没换洗过,头上的白发和颔下的白须,因为许久没有梳洗而显得十分肮脏,尤其胡须不长不短,并且参差不齐,既像是蓄起来的,也像是自然长成的,倒是长像不俗,甚是烕猛。

他走到林钱塘身边的时候,忽然斜斜地睨了林钱塘一眼,林钱塘自然也是怔怔望着他没有移开视线!

这下可好了,他走过林钱塘身边几步之後,想起来忽又回头问道:“小子,你老瞅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年轻的娘们!”

林钱塘认为此人既是吃了醉酒,不妨让他三分,因道:“我并没有瞅住你啊!”

这人先是怒形於色,倏又转为一脸不层的笑容,鄙笑道:“老子看你窒着我,小子你还辩!”

林钱塘不觉被他激得微有怒意,没好气地说道:“难道只许你看我,就不能让我看你!”

这人忽又纵声大笑道:“那是自然啊!呵哈哈………”

林钱塘算是能忍气,把脸扭住一边,没理睬他。

这人似是得寸进尺,幌到林钱塘面前,厉声道:“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可一而不可再。是可忍,熟不可忍!林钱塘顿时气往上撞,喝道:“老贼你存心找姓林的岔子是不是!”

这人呵呵大笑道:“原来你还是姓林呀!你叫林什么呢?是不是‘林送命’呀?”

林钱塘这时忽然觉出此人的神经有些失常,怒火立时消了大半,不愿和他呕气,於是应付似的嗯了一声。

诳知此人并不见好就收,再又嘻皮笑脸大笑道:“好啊!老天爷,你帮忙我发利市了,你小子既‘送命’,就送命来吧!”

林钱塘怒火再升,就不可遏止!当下大喝一声:“你是自己找死!”

随着喝声,用七成力道对这人打出一掌。

这人功夫果然了得,他不避不让,迳自抓拿林钱塘打出来的手腕!

林钱塘一惊,,忙缩回右臂,身子却岸然不动,猛地双掌分左右飘出五掌,所不同的是右掌如刀,左掌似剪,全是向要害部分进手。

这正是崂山派的镇派绝技——青云百变。

此刻一经林钱塘这未来唠山掌门施展出手,更见烕势百倍,猛厉非凡!

这人武功再高,面对青云百变这等绝技,也不敢大意粗心,马上聚精会神,全力应付b,也真难为他武功不弱,在应付林钱塘这猛烕的五掌中,并还回击了一掌!

青云百变驰誉武林已非一日,等闲高手,很少有能逃这绝活的一击的!如今此人不但能够应付裕如,居然还回击了一掌,则此人的武功已凌驾一般高手之上,盖可论定。

因此,林钱塘不禁打心底冒出丝丝塞意!

这人见林钱塘五掌连续飘出之後,并无以为继,霍地奋力打出一掌!

林钱塘只觉打来的这掌,简直有些古怪透顶,竟像是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手法和劲道!他不敢接架,赶忙以右足跟为轴,滴溜溜打了两个转身,好不容易避开这凌厉的一击b,这又是唠山派绝活之一的“陀螺绕体”!

他虽然侥幸地避开这首先一击,但身形刚刚稳定,冷不防这人紧接着又打出一掌!

这一掌简直怪捷得无法形容,林钱塘在防不胜防的情形之下,终於被击中一掌,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人对他嘻嘻笑了几声之後,再又且歌且行,掉头不顾而去!

林钱塘说到这里,唐剑宁皱眉接说道:“我刚才查验林兄的伤势,并非纯被劈空掌力所伤,其中似乎还夹着大力鹰爪功之类的重手法!在诸位记忆中,右谁具有这等功夫而模样像打伤你的这人?”

於是,各人尽都沉思着——

过了片刻,忽然唐剑宁兴奋地问道:“林兄你刚才彷佛没提起这人的身材,此人是不是矮矮瘦瘦的?”

林钱塘立即连连摇头,道:“这人正好长得相反,身材硕大魁梧!”

唐剑宁大感失望,黯然低叹道:“这般说来,此人并非齐五爹了!然则会是谁呢?身材硕大魁………”

他蓦地又想到一人,猛地一拍膝盖,望艾锟说道:“会不会是他?”

艾锟忙问是谁。

唐剑宁忽又推翻自己的猜测,一壁摇头,一壁喃喃自语:“只怕也不是他兄弟两!”

艾锟顿有所悟,愕然问道:“你敢情是说天山铁氏兄弟中的一人?”

唐剑宁面孔微微有些发热,尴尬地反问道:“你说他们的身材长像,像不像林兄口里的那人?”

艾锟沉思不语,好半晌才幽幽低道:“身材像貌,都颇相近,只是他兄弟都从没这些行为呀!”

唐剑宁心情颇为激动,脱口说道:“难保他兄弟不因为铁广至今寻获不着而神经失常,林兄不说过此人神经有些不正常吗?”

这话引起艾锟的满怀愧疚,脸上登时现出不安之色,垂下头低低说道:“但愿不是他们才好!”

葛宏骞和林钱塘都不知是怎回事,因而同时间及此事。

於是艾锟把有关此事的前因後果,概略地说了一遍。并说:“假如此人真是天山二老之一,也真是因为铁广兄弟的失踪而引起,教我心里怎得安宁。”

林钱塘听了,叹口气道:“偏偏我只见过铁广而没瞻仰过铁氏二老的丰釆,否则,也不致教两位胡乱猜疑,招致不安,”

正说到这里,外面忽然闯进一人,面色十分凝重,他向葛宏骞低说道:“上禀姑爷,外面又在传说,那个乞丐模样的疯子,刚才又把‘括苍熊君’古逢光打死了!”

他说得虽轻,众人却都听清了,不禁又是一震!唐剑宁立即断然说道:“看来此人的神经真的不正常了—林兄和古逢光,乃是白黑殊途的人物,却先後被他打得或伤或死,否则,他不会这样作的!啊!…………”

他向来人间道:“请问,尊驽可曾听说这疯子是谁吗?”

来人向葛宏骞望了两眼,见葛宏骞并无阻止之意,才据实回道:“没听说疯子的姓名外号,只听说近来江湖中极少见过这个人,可能是久未出山的魔头也说不定!”

艾锟见林钱塘内伤已痊,疯子的来历仍然是一个谜,便催唐剑宁回家歇息。

唐剑宁独自回到艾锟替他安排的农家房屋中,首先触入眼的,赫然有个陌生老人,端坐在他床上!

陌生老人一见唐剑宁推门进来,立即大声说道:“小子,你也终於回来了!”

唐剑宁先是一怔,继而又是一喜!他笑问:“您是多事老前辈?”

陌生老人忽然揭去面罩,答道:“小子耳力果然不差!坐下来,我老人家有话要跟你说。”

唐剑宁如言落坐之後,多事老人正色道:「姬老鬼特别请我老人家来转告你,他这几天尽在和洪老鬼明察暗访百残贼秃的鬼怪功夫舆邪门的六阳炁功功夫是否异同,伹一点没有查到结果,所以说,你明天必要和百残贼秃过手时,应该特别把握你出手的力道!

「要和你这一战的胜败,关系两死两生的莫大今誉,你懂不懂?这四人又是谁?」

只听得唐剑宁背脊之上,登时冷汗直冒,连忙站起来饮容来回道:“晚辈懂得明天一战,关系着沈,温,姬,洪四位前辈的今誉!晚辈自当尽力施为那怕因此丧生,也………”

多事老人连忙接口叱道:“快住嘴,:这样你简直要死………嗨!,我也怎么忽然颠三倒四起来!”

他用力料正自己的话,继续说道:“你先坐下来,让我老人家告诉你。姬,洪两个老鬼并不希望你拚死拚活,而是提示你千万把握住出手的力道!万一不幸落败,那怕就是逃命,你也得不顾一切去逃!因为这里面有许许多多的道理,等他们明天见了你,自然会详细对你说的。记住!我和姬老鬼在荡边的树林外面等你,你早一点去啊,我老人家不耽搁你息养的宝贵时光了,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唐剑宁追去问道:“姬,洪两位前辈为何今晚没来?”

多事老人叹道:“还不是想利用最後一点机会,刺探百残贼秃的功夫!”

唐剑宁心下十分感动,说道:“这样太辛苦你们几位前辈了!”

多事老人斥说一声“废话”,便自举步离去。

唐剑宁这时忽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再又追上问道:“多事老前辈,您可知道今天有个疯子在白天打伤了唠山一鹤林钱塘,晚间又打死了括苍熊君古逢光?您耳目灵通,必知道此人是谁!”

多事老人一听,几月不见,唐剑宁居然学到拍的本事了,不觉呵呵笑道:“好呀!你小子居然替我老人家裁起高帽子来了!可是我老人家并没见到此人,纵然耳目灵通,也不能件件皆知呀!明天你自己去问姬老鬼好了,他见到过这人的。”

唐剑宁急道:“您听说过这人是否就是天山二老之一?”

多事老人一愕之後,摇头道:“不是!姬老鬼刚才还说起并不认得这人嘛!你为何忽然间起这个?”

唐剑宁一笑,说道:“说来话长,也等明天再告诉您好啦。”

多事老人只望着他发出会心的微笑,并没说什么,便自返身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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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已正时分,距离午时尚有整整一个时辰,唐剑宁已经回复他原来的面目,在艾锟,丘九渊,李敏珊,叶可兰,两男两女的簇拥下,抵达浅水荡的树林外面。

只见浅水荡附近,闲散着数不清的江湖人物,虽然说不上万头攒动,而水边,树下,丘前,坟後,随处都有人驻足其间,端的称得上无处无人!

不知如何,忽然有人认出唐剑宁来了,争相走告,於是,一些观战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一齐慢慢围了上来,你看我瞧,并且指手划脚,低语不休!

唐剑宁感到十分窘迫,而多事老人他们三人又仍未来到,只好非常尴尬地站在那儿,忍受众人的善意围观,议论!

约莫半个时辰过後,多事老人才仍然罩着昨晚相见的时的面罩,同着另两个陌生面孔的人到来。唐剑宁意味着另两位陌生面孔,将是姬文央和洪大凯,於是老远便含笑招呼。

彼此一经低说,果然唐剑宁所料不差。

他本待要舆姬文央洪大凯细谈今天过招的出手问题,却碍看围观的人相距不远,只好压低嗓音,问道:“两位前辈打探对方的功夫如何?”

洪大凯立即黯然摇头,道:“徒劳无功,一点门道也没探到!”

这时人群中忽然起了骚动,大家哄着说百残和尚来了!

姬文央忙乘机低说道:“剑宁,你能打则打,不然就逃,,咱四人合力调教你并非易事呀!你们彼此间的功夫,相同则尽力施展,否则就量力而行,逃,并不就算丢人,因为当今武林之中,唯有你才够和他一拚的能耐,也唯右你能除此人间恶魔!”

唐剑宁正要发问,突见一人飞步而来,打了一拱,道:“百残大师静候唐小侠荡边答话,待命在下恭请!”

唐剑宁很快很快地扫了姬,洪两人一腿,随即挥手昂然说道:“请前行领路!”

於是,唐剑宁在自己一行众人簇拥下,从容随着前面那人迳自荡边走去!

沿途只见各形各色的武林人物,一齐把目光投掷在唐剑宁俊美的面庞上,争看这位马上就要与天竺第二局手百残和尚展开恶斗的唐剑宁的丰姿!

唐剑宁昂首阔步,目不邪视,俨然有人中之龙的气概!但他心中却在自我激励:“唐剑宁呀!你可不要负了调教你的四人以及一众关切你的人的厚望,务必竭尽所能,力败对方啊!”

他眼光所及,百残和尚已率领三一十人,迎了上来,风度十足地对他含笑说道:“老衲特地拜谢唐小施主去年今日的厚赐来了!”

唐剑宁微微一笑,非常镇定地朗声笑道:“承大师去年礼让区区一招半式,才有今日之会,会由区区议定,理应由区区相迎才对,怎好反劳动大师法驾!”

这话声虽然不大,唐剑宁却是运用内力说出来的,是以周遭几里路以内的地区,无不听得清晰分明,百残和尚何等人物,岂会察觉不出,因此他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至极,浓眉双耸,正要出声说话,只见围在不远的人丛中,突然排出一道人浪,一个身着破旧蓝衫,须发不修的人,箭一般朝这边疾驰而来,并且边跑边叫道:“唐剑宁!苏玉瑛!你们这两个小杂种,到底被老子找到了!”

唐剑宁一见,蓦地醒悟到此人甚像是昨天打听不出的疯子嘛!怎么竟然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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