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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群龙相争

汉江的水声。

汉江沿岸的马蹄声。

于是,二者汇聚成“汉江刀声”。

来自岸上的,有两堡一庄的人马……

白家堡上午时分,就由白家堡堡主、“大刀药王”白慕堂亲自率同白中天与白天虹两个儿子,以及三名白家堡武士在过午不久,赶到了安康镇。另外白家堡还出动两艘三桅大船,停在安康镇附近的江面上,就等白堡主登船了。

另外一批,却是大王庄的人。他们在大王庄庄主“劈雷刀”王大寿的率领下,一众人包括了王大寿的的儿子“追云太保”王克飞、总管王元霸,与大王庄的五名武士,还有女儿王来凤是因为诸葛明的关系,一直吵着要来,终于也跟着来了。

最后一批赶到的,正就是来自西乡飞云堡的巴耀东七人。他们在诸葛明的引导下,先到了白河镇的西街一家大客栈中,那个巨大招牌上写着“高升客栈。”

一行八人,在诸葛明的安排下,先找房间歇着。

诸葛明笑对巴耀东道:“堡主,你们七位且先歇着,我还得去找找看大王庄的人到了没有。如今距离天黑,约莫着尚有大半个时辰,这几百里跑下来,人困马乏,说不定二更不到,又得要动力使力,不先喘喘气,凭谁也不能上阵。”

巴耀东道:“说的也是,那就辛苦你了。”

诸葛明一抱拳道:“指望着事情顺当,大伙平安来,愉快地回去,就什么也都好了。”

于是,诸葛明走出了高升客栈。

他心里早就在想,自己如今可是标准的三重身份,弄个不好,鸡蛋也会变成石头,全砸到自己身上来。

在大刀寨,自己是军师,连张博天那个有杀人狂的大流寇,也尊敬自己三分。

然而,在白家堡,自己又是山大王,一个道道地地的强盗!

当然,飞云堡与大王庄两方面,都认定自己是大王庄的武师,厚颜地说,算是大王庄大小姐王来凤的心上人。

如今这三方面一搅和,自己也有些认不清自己是老几了。

诸葛明一想及此,不由得谨慎起来……

走在白河镇的街市上,朝着前面走,丹凤眼却忙呼着东瞟西望,转过弯角,朝北望去,汉江的水流就可以看个一清二楚的。

诸葛明快步走到距离河岸不远的柳林下面,正碰到几个船上的伙计,扛着渔网、渔叉、船槁,朝镇上走去。

诸葛明放眼望去,就在距离白河镇下游偏东的江面上,正有一艘如同水上宫舫的大船,抛锚泊在那儿……

于是,他咧嘴笑了。

那种胸中起伏不定,脸上又抹不掉的得意样子,几乎叫诸葛明笑出声来。

于是,就见他一扭头,又折回白河镇。

也真是巧,诸葛明才走人白河镇,迎面就遇了白家堡的大公子白中天。

打了个哈哈,诸葛明对白中天一抱拳,道:“大公子也已赶到了,白老前辈呢?”

白中天一笑,道:“诸葛军师,你尽管放心,家父已经来了,就在镇西头的那家‘高升客店’里落脚,正派我出来找你呢。”

诸葛明一听,心中直叫,我的妈!

但他反应极快,当即又是一笑,拉住白中天问道:“白家堡有没有船,在这白河镇的江面上?”

白中天一看诸葛明神秘的样子,不由一怔,问道:“什么事?我们就是乘船下来的。”

诸葛明道:“白大公子,你该到江边去瞧瞧,就在下游三里多一点的江面上,正有一艘巨型豪华宫舫停在那儿,大刀寨的船,只等天一黑,就会开过去了。”

一面紧张地望望天色,又道:“时辰快到了,你们还是早点上船,怎么还能在客店里安享酒菜香味呢?”

白中天又一怔,道:“那么咱们快去高升客栈,好叫家父快点上船!”

诸葛明道:“这还用得了我陪大公子吗?”

诸葛明一拉白中天,凑着白中天的耳根又道:“我们大刀寨的船,正就是老河口通江堡的那艘叫‘江上庐’的大船。你们尽管守着江面,慢慢移向下游的那艘大船附近,只等我们一冲上大船,你们白家堡的船,尽快地冲过来,咱们一鼓作气,一准马到成功!”

白中天道:“诸葛明大军师你要到哪儿?”

诸葛明苦笑道:“我如今就像玩逗角戏(布袋戏)那个人的两手,正抓了一把线,根根都得我拨弄一下。”

诸葛明一笑又道:“我这么说,大公子该清楚了吧!”

白中天一笑道:“好,你去忙你的,我这就去通知白家堡的人,马上再登船就是。”

望着白中天的身影,诸葛明吁了一大口气。

但他却知道,自己如今站的地方,乃是走向北面江边的要道,自己可得躲着些。

于是,诸葛明绕道来到一个高坡顶上,因为,他必须要找找看,江中帆樯林之中,有没有“江上庐”的消息,如果包老二把事情弄砸的话,那后果谁也不敢多想。

夏日的白天,原本来得快而去得慢,红不溜唧的大太阳,就在白河镇的西边,越显得大如圆隆隆的火盆一般,照得人们的脸,就如同上了一层颜色。

诸葛明站在土坡顶上的几棵桑树下面,伸手遮挡着西面即将落山的夕阳,朝着江面望去……

就在那金星不断地闪耀辉映的江面上,远远地,他望见了通江堡的那艘“江上庐”。同时间,他也看到了大刀寨高磊的那条方木船。

于是,诸葛明笑了。望着“江上庐”驶来的方向,诸葛明立即纵身赶去,因为他必须要做最适当的确切的安排。

如同一阵风一般,诸葛明忍着疲累,来到了江边上。

就在他急急地寻找下,他雇了一条小快船,把自己送到江中行驶的“江上庐”旁。

张博天一看来了诸葛明,立该招呼高磊,把船驶出航道,暂时抛锚。他要听一听他这位军师,又有些什么袖里乾坤或锦囊妙计。

诸葛明一登上“江上庐”,张博天立即把他拉进那个曾设有翻板的大舱厅中。

“寨主,看到那儿了吧?”

张博天道:“看是看到了,如何行动,就等你安排了。”

诸葛明立即道:“你这里设法找个小船,送个字条到那艘大船上,告诉他们,十万两黄金已备好,但却因避人耳目,必须等到二更天,大家两船互靠,开始交易,不过……”

诸葛明想了一下,又道:“咱们可不能派任何人去送信,只能告诉小船上的人,就说咱们是通江堡大船就行了。”

张博天不解地道:“何必这么麻烦,王八蛋既已露面,咱们何不干脆杀过去!”

诸葛明一笑,道:“寨主,如果我观察得不错,那条大宫舫上,每个人俱都是武林高手。如果不好好安排,吃亏的可是咱们。到了那时候,不要说宝物无法夺回,恐怕连老命,全得搭上。”

张博天一怔,道:“真要是这样,咱们的人手可就成问题了。”

诸葛明道:“寨主,为了这人手不足的问题,这两天半的时间,我一路又去了一趟西乡飞云堡和白家堡。”

张博天一愣,道:“你去找他们干啥?”

诸葛明一笑,道:“找他们来帮忙呀!”

张博天道:“我不信他们会不记前嫌?只要他们不来拖咱们的后腿,张博天就感激他们不尽了。”

诸葛明正色地道:“寨主,这就是我急急上船来见你的主要原因。”

张博天道:“说说看是怎么个安排?”

诸葛明道:“时辰不多,咱们长话短说。”

一面向外看看天色,诸葛明很快地又道:“寨主,你要知道,我已经搬来了飞云堡堡主巴耀东,他领着飞云堡总管巴长春,以及飞云堡的五名武师,正在白河镇上的高升客栈歇着呢。”

张博天不解地道:“以你看,他们不会临时整咱们的冤枉?”

诸葛明一笑,道:“我敢拍胸脯保证!”

一面,诸葛明又指向江面,道:“如今还有白家堡的人,他们在白慕堂的亲率下,如今可能已登上他们白家堡的两艘三桅大帆船,就等在江面上支援咱们了!”

一巴掌拍在诸葛明的臂上面,张博天咧嘴笑道:“他娘的!有时候我实在疑惑,你是不是诸葛亮投胎,特意地到这个世上来帮我张博天的?”

诸葛明一笑,道:“是不是诸葛亮投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要信得过我才行!”

张博天一愣,不解地道:“大军师,你好像话中有话嘛?”

诸葛明点着头,道:“不错!”

“那就快说吧!”

诸葛明道:“如今我还未碰上大王庄的人,不过我会把这两方面的人扭和在一块的。”

微微一窒,诸葛明道:“只等我把这飞云堡与大王庄的人全扭和一起以后,就得委曲寨主,亲自去接这些人上‘江上庐’来。”

张博一怔,摇头道:“不妥!不妥!”

“为什么?”

张博天声若洪钟地道:“我张博天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太明白了,三句话不对头,就要动刀子,我能去吗?”

“寨主非去不可!”

“说个理由我听听?”

诸葛明一笑,道:“理由太简单了,你只要对他们说上两句好听的,他们就会替你卖命,帮咱们把宝物夺回来!”

张博天一听,不由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左手掌上,一面狠声道:“好!低头一次又有何妨?你说,咱们何时去见那一堡一庄的人物?”

诸葛明道:“时辰不多了,先得雇个小船,把信送到那艘巨大的宫舫上面去,然后咱们下船,我可要把话说在前面……”

张博天道:“有话你就快说吧!”

诸葛明一笑,道:“在飞云堡与大王庄人面前,我诸葛明可不是你大刀寨的军师爷!”

张博天哈哈一笑,指着诸葛明的鼻尖,道:“好小子,你是骗死人不偿命啊!你说吧,我该怎么称呼你?”

“大王庄的诸葛武师,干的是护庄保眷的差事!”

张博天又是哈哈一笑,道:“就这么的!我全记牢了。”

于是,沿江边,诸葛明又雇了一艘小快船,带着诸葛明的信函,划向了三里以外的那艘神秘而又豪华的宫舫上。

天色慢慢在黑,但还可以分辨出当面十丈外来的人。

白河镇上的街市,有些在上门板,但不少店门帘前却挂了一盏明灯。

张博天与诸葛明两人并肩在白河镇上朝着西头走去。突然间,迎面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诸葛明放眼望去,心中在叫,乖乖!

原来迎面来了大王庄的大小姐王来凤。

只听王来凤高声道:“明哥,我还以为你没有赶来白河呢。”

突然间,王来凤竟闭嘴不言,惊愕地望着诸葛明身旁的张博天。

诸葛明一笑,道:“凤妹,我也正在找你呢!”

王来凤充满疑问的妙目,盯在张博天的身上,问道:“这位不是折腾过我们大王庄的大刀寨山大王吗?你怎么会同他混在一起?”

诸葛明一笑,道:“凤妹,咱们来这白河镇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等他们找到失宝,归还他们借咱们大王庄的银子吗?”

“这就对了!为了今晚大家站在一条线上,各有目的,各取所需,大家就得开诚布公地好好商量一下,你说对吧?”

王来凤冷冷地道:“要如何开诚布公?又怎么同他商量?”

诸葛明当即急道:“凤妹,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快把咱们大王庄的人,全都带到西头的高升客栈,飞云堡的人全在那儿等着呢!”

虽有一脸不悦之色,但王来凤仍然急急地调头而去,一面搁下最后一句话,道:“我爹他们全来了。”

诸葛明也朝着王来凤的背影回了一句,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张博天憋得有些白脸泛红,但诸葛明却似不见一般,领着张博天朝高升客栈而来。

客店中,飞云堡的七人正在吃饭,一见诸葛明领着张博天进来,巴耀东不由色变。

只见他怒指诸葛明道:“大王庄的人呢?你怎么会同他搅和在一起?”

诸葛明道:“巴堡主,现在该是把误会解释清楚的时候了。”

巴耀东冷哼道:“误会?领人在我堡里穷砍一阵,还能说是误会?”

张博天一抱拳,道:“巴堡主,张某人的那批东西,如今在江面上,过去的不是,张某在此陪罪,只等我把那人收拾以后,飞云堡的借银,张某愿加倍奉还!”

巴耀东一想,借一万两黄金,加一倍就成了两万两,这种赚头,到什么地方才能得到?诸葛明及时地插言道:“基于大刀寨确实失宝,张寨主又有此诚意,所以我才把张寨主引来,希望图个皆大欢喜。”

于是,一张大圆桌,原本坐了七人,如今又加了两人。当

然,小二立即又加了两双筷子。

人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当然世上也没有真正的敌人。利字当头,父子照样会打破头,权势争夺,兄弟阋墙。

如今张博天就坐在巴耀东的右面,张博天一举杯,原本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是,如今眼是红了,因为三杯下肚想起江面上的宝物才红的眼。

就在张博天与飞云堡的一众人等,各干了一杯酒之后,正巧王来凤领着大王庄的人,也进入这高升客栈。大厅上,王来凤一眼就望见诸葛明。

诸葛明更是不怠慢,急忙起身迎上去。

大王庄庄主王大寿大敞步走入店中,在诸葛明的指引下,来到巴耀东的桌前,不由得愣住了。

因为,他只叫了一声“亲家公……”就见张博天正嘻嘻哈哈地冲自己咧嘴笑呢。

巴耀东自然明白,他不等诸葛明加以解释,当即叫道:“掌柜的,马上再收拾一桌!”

于是,巴耀东把飞云堡与大王庄的十名武师,全安排在一张桌子上,拉着王大寿坐在自己左面,一面呵呵笑道:“亲家公,张寨主如今找到失宝下落,他答应为了弥补咱们两家损失,愿意加倍奉还借咱们的,我想他这种诚意,咱们就不必再有什么计较了吧?”

王大寿移目向诸葛明看。

只听诸葛明道:“回庄主的话,张寨主确有诚意,只等夺回失宝,所借加倍奉还!”

王大寿一听,心中不由大叫可惜。想想当时姓张的要是强借十万两该多好?可惜他只借了五万两!唉,如果五万两不是银子,而是黄金,那就更叫人满意了。

但表面上,天大寿却面无表情地冷然道:“好吧!指望着他能归还借银就成了。”

张博天道:“王庄主,你尽可放心。”一面双手在腰上一拉,那根“十宝彩带”已拎在他的手上。

哈哈一笑,张博天道:“这条‘十宝彩带’,就是我失宝中的一件,通江堡堡主‘铁扁担’褚伦,以一万两黄金所换,如今他们正准备以十万两黄金,交易另一件宝物,却被我一眼在褚伦身上发觉此宝,为了失宝,我血洗褚家堡,如今总算把那活儿引到这白河的江面上来,就等我找上船去呢!”

张博天把“十宝彩带”递在巴耀东与王大寿二人手上,二人都看得直傻眼。

嘿嘿一笑,张博天道:“那些金砖宝物,当初由二十名大汉押抬,四箱宝物中,任何一件,皆价值连城。二位的那点借银,又算得了什么?”

张博天此时几乎成了巴耀东与王大寿二人心中的财神爷,因为,越有钱的人,他们就越是尊敬他。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穷人太多了,有让有钱人看腻的关系,所以有钱人看到穷人,总是怕“穷沾身”似的疾言厉色而退避三舍。

如今张博天“大”话一说,随便一件失宝,就是价值连城,怎不让二人脸红耳热心痒痒?

于是,巴耀东开始举杯向张博天祝贺,那样子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王大寿更是不甘落后,也紧跟而上,举杯恭祝张博天,早日找到失宝列入“富人”林中。

张博天喝着酒,拿眼瞟向诸葛明,不由心中暗笑……

原来诸葛明正拿那双丹凤眼,在“侍候”王来凤呢!

如果说真正有成就感而满意的,大概只有诸葛明一人。因为他导了这出戏,而且是相当成功的戏。如果说因为王来凤的关系,才让诸葛明面露满足感,那才真的会让诸葛明暗中笑破肚皮!

终于,飞云堡的人与大王庄的人,在张博天与诸葛明的引导下,来到了江边。

望望天色,距离二更天已不到一个时辰。就时辰的安排上来看,直到目前为止,诸葛明布置得天衣无缝而恰到好处,凭谁都多少流露出满足感。

就在十七人正准备登船的时候,诸葛明突然低声对王大寿道:“庄主,飞云堡来了七人,我们大王庄又何必来九人?”

王大寿一愣,道:“诸葛武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明道:“庄主,你想想,依目前的情况看,显然免不了一场厮杀,而飞云堡借给姓张的,是黄金一万两,换句话说飞云堡是为两万两黄金拼命!而我们大王庄,也只是白银五万两,加个倍数,也没有他们一半多,何苦豁上九人?”

王大寿微点着头,道:“依你看,咱们该把谁留在暗中或干脆不要上船?”

诸葛明当即道:“首先得把大小姐留在客店中。”

一面又解释道:“船上搏杀,全是些亡命的大男人,大小姐去,就太不适合了。”

王大寿道:“行!难得你心思细。”

一面回头把王来凤叫到身边,王大寿道:“来凤,你可不能上船,那些船上的汉子,还用不到你去对付,快回客栈等着,三更一过,我们就会折回来!”

王来凤一听,正要再说什么,突见诸葛明走近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诸葛明说的是什么,只见王来凤“啐”了一口,什么话也没说,脸一红,扭头朝镇上的高升客店走去。

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话?

王来凤为什么那么听他的?

也只有诸葛明心里明白,因为,王大寿与王克飞问他,他也只是哈哈二笑,没有开腔,他能说吗?“船上有些人没穿衣裳裤子”的这句话,他是不能对王大寿说的。

于是,一条快船,把岸上的这些人全送上了“江上庐”,那艘原本是通江堡的大船上。

这时的“江上庐”上面,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灯,高挂在两根巨桅上,显得十分气派。

黑暗中,遥望向三四里外的江面上,一条巨大的宫舫大船,更是灯火通明,有如一颗硕大的宝石一般,发出万丈光芒而令人目迷。

两条豪华大船,就在这月夜中,把个白河镇的汀面上,增添了令人眩目的颜色。有些人还站在岸上指指点点,叹为奇景呢!

然而,谁会知道,两条粉饰高贵与太平的大船,马上就要有一场舍死忘生的拼斗?

于是,高磊指挥着“江上庐”大船,慢慢地起锚了。

不远的方木船,也加以伪装,缓缓地在江心移动,看上去船面上装的是些货物之类的东西,谁也看不出方木船上竟然藏了四十名喽兵。

缓缓地移往江心航道,高磊把“江上庐”的桅帆只扯起半帆,因为顺风而来,四里不到,很快就会赶到那艘宫舫大船附近,但因距离约定的二更不到,只怕就会引起宫舫大船上人的疑心。

这时候张博天等大刀寨的人,面对着登上船来的大王庄飞云堡的人,还真的有些尴尬。才没有几天的工夫,如今竟来个化敌为友,携手合作来对付强敌了。

江湖中的事,本来就波谲云诡,瞬息万变而不足为奇,眼前既然成了一个线上的人,当然只有笑脸相迎,即使包文通与左不同笑不出来,也得勉为其难地把两张毛森森的马脸皱到一块而挤出个“皮”笑出来。

诸葛明在“江上庐”大船的船头上,环视着附近的江面上,他在看附近的两艘三桅大船,当然那是白家堡的船,但他却微笑着望向另一艘小快船……

那是一艘看上去是在江面上“夜钓”的小渔舟,看来好像是在悠哉游哉的样子!

而那个小船上,却只有一个长髯汉子。

会是谁?

终于,高磊把“江上庐”大船,驶近那艘宫舫大船附近江面。

立刻,那艘宫舫大船上面的彩灯熄了一半,然后就见三十多名披甲大汉,快步自舱底登上了宫舫大船的顶端平顶四周,大砍刀在彩灯下散发出闪芒,令人望而生畏。

单就这个架式,就够吓唬人的。

张博天看得清晰,不由冷冷地道:“这群王八蛋!等着挨宰吧!”

于是,他缓步走人舱中大厅,得意地对一堡一庄的一众人等笑道:“看对方的架式,也不过就那么三五十人。”

他一顿之后,又道:“各位这次赶来助威,张博天十分感激,只等二更一到,咱们就会靠上去,不过……”

张博天犹豫着又道:“这件事原本是大刀寨的事,自应由大刀寨的人去卖命,各位尽管在这‘江上庐’大船上等着,暂时不必动手!”

张博天话一落,王大寿与巴耀东对望一眼,心中在透着不解,不知张博天为什么有此一说。

却听张博天哈哈一笑,又道:“到时候大刀寨的人,在我一声大吼中,奔杀而上,如果对方真的有两下子,张博天再劳动各位,摇手一助。”

巴耀东道:“俺们既然来了,自然得由你张寨主安排了。”

王大寿也道:“你说怎么办,俺们就怎么干,竖横能把你的失宝弄回来,我们拿了你借的,大家平安分手就成了!”

张博天一笑,道:“开酒!”

立刻,就见两个喽兵,抱出一坛密封的陈年花雕,另一喽兵,捧出一大盘景德镇透亮细瓷碗,一个个放在大厅的长方铺绿绒的檀木桌上。

就见那个抱酒坛的喽兵,当众打开酒坛,一碗碗地倒满酒。

张博天当先拿起一碗,举得高高的,只听他豪情万丈地当众道:“来!咱们大伙干这一碗酒,祝咱们马到成功!”

于是,大厅舱中,看上去飞云堡与大王庄,真的像是要与大刀寨打成一片了。

放下酒碗,张博天叫人去找来诸葛明。

而诸葛明却一直不在这间原本豪华的大舱厅上,为的是舱中还有其他大刀寨的人,万一有人叫他一声军师,岂不吓坏一庄一堡的人?

如今张博天着人来找,诸葛明便对来人道:“我不方便进舱中,快把寨主请到船头。”

于是,大船中走出来大刀寨的张博天。

“你怎么不进去?”

诸葛明道:“快把大刀寨的人集中起来,时辰到了。”

张博天猛吸一口气道:“你是说咱们一靠过去就杀?”

诸葛明道:“先知彼,再动手,才不致吃亏上当。”

张博天道:“你的意思是……”

诸葛明神秘一笑,道:“等船一靠过去,寨主先在欧阳泰四人的护卫下,登上那艘大船去。”

张博天道:“我怎么开口呢?”

“很简单,只说褚堡主为了十万两黄金安全,先派你到大船上做个安全准备。”

“然后呢?”

哈哈一笑,诸葛明道:“这就有两种可能发生:其一,对方不让你尽情在大船上搜看,而把你五人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其二,则是根本不让你上去查看。”

张博天道:“如此一来,咱们该如何?”

诸葛明道:“要应付这两种情况,咱们只能给他们来个‘欺敌’……”

张博天急道:“快说呀!”

诸葛明哈哈一笑,丹凤眼上挑,缓缓道:“寨主,这事我早已安排好了。”一面指指船中的三只木箱子又道:“所以你在大船靠上以后,立刻喝叫,把这三只箱子扛着,跟在你身后。”

张博天问道:“三只木箱子装的什么?”

诸葛明哈哈笑道:“石头,但你却要把它当成十万两黄金。”

一巴掌拍在诸葛明的肩膀上,张博天笑骂道:“诸葛‘亮’,可真有你的!”

诸葛明心在泣血,因为他正在这句“诸葛亮”的话中,有着无限的感触。

如果,大明朝中真有个诸葛亮,那么,大好的大明江山,怎么会被一群奸贼弄个气息奄奄?

于是,诸葛明又对张博天道:“寨主,你得略加准备,咱们这就要靠过去了。”

张博天举头望去,可不是嘛,双方面船上的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只听诸葛明又道:“不要忘了,扛木箱的三人,应该分别是包文通、左不同与高磊。”

张博天道:“对,我们五个人再加上四武士,足够那王八蛋受的!”

他正要转身回大舱厅,突然止步回头,道:“大军师,你呢?”

哈哈一笑,诸葛明道:“等到事情差不多了,我的军师身份才能暴露,以免影响大局。寨主,你看如何?”

一面缓步走近张博天,又道:“方木船上咱们那儿十个喽兵,我还要掌握时机,让他们杀上去呢。”

张博天一笑,道:“不错!你等情形把他们调过来,咱们来他娘的一个大混战!”

诸葛明笑笑道:“诸葛明正是此意!”

渐渐地,两艘十彩缤纷而形状各异的大船开始接近。

张博天也不示弱,就在“江上庐”的两舷,也安排了二十名抱刀赤膊的喽兵,算是稍显一些颜色。

于是,就听船头上一声吆喝:“拉住!”

一条细缆绳抛在空中,那细绳的一端,用布包了一个小如鸭蛋的沙包,一经施劲,沙包即将小绳带向对面大船上面。只见这小绳的另一端,却连在一根粗缆绳上面。

很快就见对面宫舫大船上面的几个大汉,急急地把“江上庐”大船上抛出的粗绳拉了过去。

就这样,一连地拉过三条粗缆绳,牢牢地把两条船连紧在一起,看样子有些像生死不渝的模样。

两条大船才靠紧,就见宫舫大船上一根美仑美奂、宽逾三尺的跳板,搭上了“江上庐”的甲板上。那是一个红漆跳板,带着扶手,上面连了四盏玻璃灯。

就见由宫舫大船上走过来一个衣冠甚佳、态度大方的中年大汉,呵呵笑着走过跳板来。

就在这时候,从“江上庐”的上层大厅,迎面走来张博天,在他的后面,跟着四武士,然后就是包文通、左不同与高磊三人扛着木箱子。

迎面施了一礼,那人很有礼貌地道:“请问褚堡主……”

张博天一笑,也抱拳一礼,道:“我们堡主马上就来,只命在下,先把这十万两黄金送过你们船上。”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道:“褚堡主很有信用,既然这么说,那各位这就请吧。”

张博天一挥手,一面回头道:“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慢些扛,扛过三箱,还有七箱,等扛完了,你们马上回船去,这儿可用不到你们在搅和。”

包文通三人唯唯诺诺。

当然,来的人与对面船边的几人,也全听得真切,看样子这件大买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张博天跟着来人,全都上那艘灯火通明的宫舫大船上面,立刻进入第一层的大厅舱里。

绕过那个挡门屏风,就在这四丈宽的大厅上,那人把张博天让到一张铺着湘绣座垫的紫檀木罗圈大椅上,立刻,就有一个一身天蓝绸短打扮汉子,双手捧着一个茶盘,来到张博天面前。

只见这人相当干净利落地把个细瓷茶盅放在张博天那张绿玉面桌子上,然后躬身而退。

张博天脚下踩在厚厚的地毡上面,虎目暴瞪望着正中的那张大虎皮的虎头,与两张小虎皮,不由得声声冷笑,心想,这不全是我张博天的宝物换来的吗?

不经意地伸手摸了一下桌面上的细瓷盅,突觉手中一凉,扭头看去,却见瓷盅内正是人参白木耳,有些糊糊的样子,就是不知如何弄得这么凉兮兮的。

正准备拿起来喝呢,却见刚才那人急步又走到上层来。

张博天放下瓷盅,却听那人道:“不知褚堡主几时过来,我家主人正等着呢。”

一面只见三只铜条木箱子,不由又问道:“另外尚有七只箱子,为何不一起扛过来?”

哈哈一笑,张博天道:“一切全都准备好了,我们堡主言明,一等贵主人出来,我们堡主立刻过来,另外的七箱黄金,也会马上送到。”

只见那人微一皱眉,道:“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再去传报一声。”

望着那人走去的背影,张博天咧嘴一笑,低声对身后的四武士与包文通、左不同、高磊三人道:“看我手势,咱们一拥而上,杀他娘的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几个人跟在张博天后面,磨掌擦拳。

当张博天领着包文通等人,走过大船以后,诸葛明立刻走人“江上庐”的大厅舱中。

王大寿一看到诸葛明,立刻问道:“诸葛武师,两个船全都靠上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巴耀东也道:“他们那些龟儿子们,到底在搞啥名堂?”

诸葛明一笑,当即道:“各位,搏杀之前,总是会不寻常地先平静一阵子,就如同天亮前会黑上一阵,是同样的道理,不过……”

他神秘地一笑,又道:“识时务,分清敌友,是咱们当前最关紧要的事,等一会儿他们双方接上火,动上刀子,咱们能帮则帮,不能帮则保活命要紧,因为他们双方可算得一丘之貉。”

王大寿与巴耀东微点着头,却又听诸葛明道:“话我不能说得太露骨,各位斟酌着办吧!”

他有些神秘兮兮地对这大舱厅中的人看了一眼,一闪身又退出去了。

诸葛明为什么要临阵说上那么几句话?

他似乎陡然间变成了个神秘人物。

然而,汉江上的刀声将起,这不正是他诸葛明的杰作?

谜!

谜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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