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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宿怨一笔消

就在“上柳庄”庄门前五丈远,沙青岳一声怒叱,道:“阮莫叹,你给老子站住,再走前一步,我就乱箭射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站住,是李素贞站住不前,阮莫叹已缓声道:“二庄主,阮某这次来有事相求,绝不是来打架的,还请彼此心平气和一谈如何?”

沙青岳怒不可遏的吼骂道:“老子见了你就冒火,有他娘的什么好谈,滚!”

篷车边,李彪虎吼一声如旱雷轰顶,他回骂:“老子我操死你一庄子人,我外甥这里尽好听的说,娘的老皮,你那里咬住老鸟打滴溜的尽骂人,合着非叫老子出手宰进庄才知道李大爷的厉害?操!”

猛回头,怒目而视,阮莫叹道:“不许胡来!”

李彪指着庄门下,急的猪肝脸泛紫的道:“小子,他们欺人太甚了!”

阮莫叹面无表情的道:“退下!”

“咯崩”咬牙欲碎,李彪气唬唬的未再开口!

李素贞已缓声道:“各位爷,可否请出包老夫人一见?”

包小小一怔,道:“老太太,你找我妈?”

点点头,仰着面,两只黑洞无珠的眼望向天,李素贞道:“是的,如果你妈叫白凤,那就请她出来一见,如何?”

包小小冷冷道:“我妈受伤在庄内休养,有什么话你对我说也是一样!”

阮莫叹猛的开口,道:“包小姐,你今年几岁了?”

冷冷嗤的一声,包小小未开口,却怒瞪了阮莫叹一眼!

李素贞已缓缓的道:“包小姐,我只是想问她一声,当年她抱走我女儿的事,我想请她告诉我,如今我女儿在什么地方?行吗?”

包小小嘴角一紧,道:“老太太,你千里迢迢的就是问我妈这件事?”

阮莫叹沉声道:“你以为这是小事?我何妨告诉你吧,我妈的这双眼珠子也是你妈挖瞎的……”

包小小急叫道:“你胡说,我们一家一直住在固县衙门,何曾见我妈对一个女人下此毒手?”

一边,沙长春冷笑道:“看吧,说着说着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娘的,敢情又是想来讹诈了,在哪儿弄个瞎婆,串通好了来玩我们,真他妈的想得绝!”

李素贞正要开口,沙青岳已怒声道:“关大门,准备乱箭给老子狠射!”

“冬”的跪在地上,李素贞作揖叩头的叫道:“各位爷们,李素贞当年是曹老六的人,各位不信,可以把白凤请出来一见,如何?”

沙青岳似也听包松夫妻上次山坡前拼杀时候曾说过这话,而且白凤也自承认因爱生恨,难道这女人真的是曹老六的未亡人?阮莫叹是从哪儿找到的?

沙青岳也想起白凤上次曾说过,卓长青卓捕头知道有个凶汉叫李彪,难道……

天下真有不可思议的事,太巧合了吧!

沙青岳正自犹豫,包小小已沉声道:“老太太,你快起来,不过,事隔二十多年,就算我娘知道,只怕人也早已嫁了,又何必枉费心机?算了吧!”

李素贞当然知道这女子话中含意,他怕白凤出来以后,他的弟弟,甚至儿子会找她报仇,是以……

忙挥动双手,李素贞道:“姑娘,你尽管放心,如果令堂出来告诉我,这里我担保绝没有人找她报复,相反的,我不但不恨她,还从心里感激她!”

包小小好一阵思忖,缓缓的道:“你女儿在什么地方,我是没听我娘说过,她长的是个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

一喜,李素贞抖颤着枯槁双手,道:“记得,我记得,我女儿的左臂靠后侧有个红色胎记,是传自她爹曹老六的,只要……一问就明白了!”

猛地,庄门下面的沙长春已急急的伸手去扶,边口中狂叫道:“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快救人哪!快!”

包小小跌昏在地上,好半晌才悠悠醒过来,她睁开眼,缓缓的挣扎着走向李素贞……

突然,人群后面一声尖吼,道:“站住!”

包小小回头,满面泪痕的望着从庄里面走出来的“母夜叉”白凤——自己叫了她二十三年母亲的白凤,面上肌肉痉挛,嘴唇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白凤走近包小小,沉痛的道:“不错,你是她亲生的,但却是由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舍得离开妈?”

阮莫叹冷冷道:“白凤,你怎不说你害得她家破人亡,老母受苦二十多年,连我这做哥哥的也几乎认为是孤儿?”

白凤面色悲凄的,但仍然掩不住她的忿怒,冷冷道:“阮莫叹,你可真有办法,不到一个月,你就找到李彪他们,太出我意料了!”

一笑,阮莫叹道:“是天意,也是造化弄人,我爹被你弄死了,但我们还是在天意的安排下又将团聚,白凤,你终将自食恶果!”

李素贞沉声道:“大成,不可对包老太太如此说话,我们不能抹杀她养育你妹子二十多年的苦心,人生四大件,生之、养之、教之、尊之,我只不过是生了你妹妹,余下的全是她的功劳!”

冷冷一笑,白凤面上那个无鼻子的血疤泛青,厉声的道:“我不要听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如果你是真心,就不该把小小带走!”

猛的跪在白凤面前,包小小连叩三个头,泣然道:“女儿叩谢娘养育之恩,今日既知身份,又知是在那种仇恨情形之下,自觉已不能再住下去,至于杀父之仇,女儿此生绝口不提!”

边缓缓的站起身来转往李素贞走去……

沙青岳看的动容——

沙长春跺脚直叹气——

一头撞入李素贞怀里,包小小嚎淘大哭起来……

猛可里一团黑影白天罩下,李彪一把扣住白凤,他单手力托,已将包太太举在半空,厉吼道:“你奶奶的,害我老姐一辈子,老子饶不了你!”

猛的一声狂叫,庄门内包松已由人背着走出来,道:“放下她,放下她呀!”

阮莫叹已斜身扑上,他指掌闪击,一个空中平飞,已把白凤掠在一旁,怒叱道:“舅舅,这是什么时候?如果你要打架,我叫石逵陪你过几招,别在这时候搅和!”

一怔,李彪摸着右肘,怒道:“小子,我是你亲舅舅呀,你对你舅舅下重手法?操!”

阮莫叹叱道:“在家我尊你是舅,两军阵上你得听我的!”

回头,阮莫叹一笑,对包松道:“我说过,这次绝不杀人,二位可千万放心,就算我知道你们是我杀父仇人,我也暂时忍下了!”

白凤怒道:“我老两口已经被你整惨了,同死有什么分别?”

阮莫叹摇头,道:“好死不如赖活,好赌不如烂嫖,说什么我也不会对两个老人下手!放心!放心!”

回头,阮莫叹已见老娘同小小坐进篷车,看二人那种搂抱亲热之情,阮莫叹真想找个没人地方痛哭一场!

沙长春走近阮莫叹,道:“小小是个好女子,祈望你们善待她!”

哈哈一笑,阮莫叹道:“放心吧,小子,回去之后我问她,如果她真喜欢你,下次来就同你两个拜花堂!说句瞎话是小狗!”

沙长春“咯”的一声咽了口唾沫,欢叫道:“你这话当真?没骗人?”

阮莫叹拍拍沙长春肩头,笑道:“要不是今日这种场面不对劲,还真叫你们拜过堂再一齐跟我们走呢,小子,回去等着吧!”

沙长春几乎已至手舞足蹈的走到沙青岳身边来!

沙青岳低声道:“那个王八蛋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沙长春道:“这一次我相信,因为他并未图我们什么嘛!”

于是——

篷车缓缓的走了——

驶过了石桥,也驶过了那个拼过命的大山坡,似乎是已经去远了……

石桥上面,站着包松老婆白凤,一旁有个庄丁背着包松,便在这时候,一骑突然又回过头疾驰而来……

马上正是阮莫叹,他见包氏老夫妇尚未进庄,笑道:“可真好,我就不用再进庄子了!”

白凤一怔,道:“阮莫叹,你回来做什么?”

阮莫叹涎脸一声笑,道:“我妹妹有话要对她爹说,问她她又不说,一定要我来接她爹,说是有重要话,我这做哥哥的这是头一次为妹妹服务,没得别的,包老你请上马吧!”

于是,一马双鞍包松立刻跟着阮莫叹往前驰去……

绕过那道山坡,两头看不见人,就在一排柳林内,阮莫叹突然一个肘拐,生把背后的包松顶落马下!

“咚”的跌在地上,包松已知上当,不由怒道:“阮莫叹,你想干什么?”

马背上一个急旋身,“索命笔”已在右掌劲旋如金光一片,阮莫叹沉声骂道:“娘的老皮,你们把阮大爷真的当成活菩萨了,这天底下多少人,千方百计的寻找杀父毁家仇人?我阮莫叹会跟睁睁的放过你们?呸!”

包松惊道:“刚才你在庄前是怎么说的?”

冷冷一笑,阮莫叹道:“奶奶的,老子不是傻子,三百名弓箭手乱箭齐发,操他娘,天大的本事也要变成刺猬!”

包松怒道:“你要杀我?”

嘿嘿咬牙,阮莫叹道:“这次你猜对了!”

索命笔猛的直往对方面门点去——

“你等等!”包松大叫!

阮莫叹道:“杀了你再等你老婆找来,你还想交付后事?”

伸手自怀中摸出几张银票,包松苦兮兮的道:“一生积蓄尽在于此,但愿附合你的一贯作风,要银子便不要命,你拿去吧!”

一笑,阮莫叹自言自语道:“他娘的,我这点毛病还真叫你摸透了,怪不得你被道上人叫‘巧诸葛’,佩服!佩服!”

看着阮莫叹把银票寒入怀里,包松喘口大气,道:“你不会再杀我了吧?”

阮莫叹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有了这些银子,我娘被你们整的冤枉,也算稍有补偿,倒是有件事情还烦包老代言!”

包松泄气皮球般的道:“说吧!”

阮莫叹道:“请包老转告沙长春,我还真看那小子不错,他若真喜欢我妹子,我绝对不反对,但聘礼可得多多准备!”

包大景一怔——

阮莫叹已哈哈大笑着,疾驰而去……

笑声在空中荡漾……

笑声也在你我心中激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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