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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一片黑漆漆中,伸手连五指都看不清楚,一阵摸索中,铁无情的手忽然触及一个人的身子,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那特有的气息和熟悉的触感,他断定地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铁梦秋,那双被毁的腿,已僵曲在那里,他颤声的道:“爹……”

似乎还有那一丝气息,嗯了一声,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铁无情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至少爹爹还有口气在,他强忍着身上那股酸楚和痛苦,勉强的站了起来,仗着平日对这里的熟悉,他燃起了火把,眼前,他的父亲铁梦秋斜躺在地上,那花白的发丝已紊乱的有如杂草,略显苍白的脸更是憔悴得几与死人差不了多少,他微开着双目,凄凉中透着一泡泪水,似乎有话要和儿子说。

铁梦秋举起了左手,像是要坐起来……

铁无情急忙扶起他的父亲,道:“爹,别说话。”

铁梦秋喘了口气,颤声道:“不说就来不及了。”

铁无情苦涩的道:“爹,我是你儿子,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儿子都会体谅你,现在,我只请你,以身体为重……”

铁梦秋似乎很愤怒,喘声道:“孩子,爹是三十六友之首,岂会是见利背义之人,血盟兄弟是得了一批黄金,但爹爹决没有独吞之意,只是在想尽办法要藏起这批金子,然后再研究如何用这笔财富,谁想到兄弟中有人设计我,有人利用我残杀自己兄弟,使三十六友毁在自己人手中……”

点点头,铁无情道:“爹,孩子知道,是六叔、八叔,还有林叔及陆大先生,你别说了,孩儿见过他们了……”

“哼!”铁梦秋恨声道:“陆大、林善、雪飞狐、范老六,他们勾结害我倒也罢了,最不该借我之名义杀害自家兄弟,让江湖上的人都认为我吞了那批黄金……”

铁无情面色一冷;怒声道:“爹,孩儿会洗刷这个罪名……”

摇摇头,铁梦秋苦涩的道:“儿子!范老六不杀我们父子并不是他特别的仁慈,他已将全部的事扣在我们父子身上,这一着好狠好毒,让铁家百口莫辩,永远都无法为自己辩护……”

铁无情淡淡的道:“爹,铁家子弟永远不会向人低头的,再困难艰苦的阴谋,我们也要设法破除,爹,孩儿有功夫,有能力,范六叔他们决逃不出应得的报应……”

铁梦秋嘿嘿地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志气,黄金财宝都是身外之物,有一件东西比这些黄金更为宝贵……”

一怔,铁无情怔怔的道:“爹,我不明白……”

铁梦秋伸出那双抖颤的手,白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面具,这面具金光闪闪,雄威武猛,透着一股逼人之色,铁梦秋颤声道:“这副金面具是在那批黄金里面的,是武林最珍贵的金面王,传说武林中有一个金面尊者,生平最喜欢黄金,举凡黄金打造的东西他全部都收藏,将这些金器宝物全藏在大漠的金城里……”

铁无情一愣道:“这只是传言,爹,那是神话……”

铁梦秋摇摇头道:“不,这传言虽无法证明,可是这金面具却是唯一拥有进入金城的指引,爹相信这金面具一定有什么意义……”

铁无情淡淡的道:“它不过是个面具……”

他将这副金面具接在手中,只觉柔软细致,不自觉的将面具罩在脸上,只见一片金光自面具上泛射出来,照得室内一片金光,居然使铁梦秋睁不开眼来……

谁知铁无情自戴上这具面具后,只觉有股浩然的力量使自己有股莫名的冲动,几乎要冲出这座石室,在外面大大的跳跃一番,这股神奇的力量令人狂跃不已,他急忙扯下面具道:“爹,这玩意好怪……”

哪知面具拿下来,面具里掉下一片叶子,上面居然有一片字迹,他急忙在光亮处看,只见一片经文被刻在这片金叶上面,这些文字古怪难认,居然是梵文,他看了看又收回面具内。

铁梦秋此刻似已油尽灯残喘声道:“孩子,这是爹爹与血盟三十六友拼命得来的唯一宝物,三十六友中无人知道黄金中有这面具,你好好收着,将来也许你会用得着……”

点点头,铁无情道:“我会的……”

他不愿父亲太劳累,依着铁梦秋旁边盘膝而坐,哪知脑子里尽是那篇古文,不知不觉中,人已依着古文中的心法练起功来……

等他自朦胧中醒来之时,忽无发觉铁梦秋早已断气,手脚冰冷,已不知何时死了,顿时慌于起来,抱着他爹的尸体痛哭起来,刹时间,复仇的焰火如针戳着他样的自心底里翻涌上来,他不禁大吼道:“爹,我会给你报仇,也会给血盟兄弟报仇,陷害你的人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里……”

这声大吼居然震的得石室嗡嗡直响,地上尘土,壁上石屑全都抖露下来,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何来如此深厚的内力,这才想到自己在盘坐期间,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三数日,不但不知饥饿,连身上的刀伤都自动好了,顿时使他想起那篇经文,此刻他才知道这顶金面具果然有种难以理解的神奇力量。

草草地葬了铁梦秋,他才想到走出这石室的念头——

突然,室外传来一阵铁石敲击之声,那敲击声音愈来愈近,似乎离这里不远,他暗中冷笑,挥掌向发声的石壁上击去一掌——

砰的一声响——

他这掌是在愤怒的情形下挥出去的,力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谁知砰然一声中,那石壁居然平空破了个大洞,碎裂的石块竟将外面的人击个正着发出两声惨叫,显然有人被石块击伤了。

尘土飞扬中,只见室外站立着二十余道人影,俱是一身黑衣,全都手握刀剑,俱很紧张的守在四处。

耀眼的阳光顿时自外面泛射进来,铁无情乍见阳光,十分刺眼,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那破洞之处有人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铁无情面上杀机浓烈,心里正在悲痛,父亲的死对他打击相当惨重,当年父亲为了避过死劫,不惜诈死,还设计了叙亲园,谁知此事原本天衣无缝,却坏在自家兄弟手里,爹爹诈死的事居然被范老六诸人给出卖了,他心中难抑那股子悲愤,对眼前的人影全都恨上了。

他缓缓的跨出去,只见两个蓝袍老人负手在那里,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目光冷冷地愀着他,而这两个老人的身后,围绕着二十多个清一色的黑衣汉子。

左边的老者留着一绺三羊胡子,双目在开合间有股寒光射出,右边那个一脸深沉,脸上始终带着一股深沉的笑意,袖里刀刘玄、笑面狼刘沛昆仲,江湖上不识者不多,铁无情沉冷的一声笑道:“刘氏兄弟……”

笑面狼立刻仰天一笑道:“你就是血鹰铁无情,铁梦秋的那个儿子?”

铁无情冷冷地道:“五龙会的朋友,在下久仰了。”

袖里刀刘玄朝前踏出半步,道:“铁朋友,苗子的那只手可是你毁的?”

淡淡的一笑,铁无情嗯了一声道:“两位是为了苗子那只手而来的……”

袖里刀刘玄大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苗子断了一只手还惊动不了我兄弟,五龙会今来此,嘿嘿,要请你老子交出私吞的那批黄金,俗语说见者有份,不义之财人人可取,血盟三十六友存者不多,令尊要那么多黄金也用不了,不如,嘿嘿,大家分分,也好交个朋友……”

淡然的摇摇头,铁无情冷涩的道:“如果我说这批黄金不在家父手中,诸位会信么?”

笑面狼刘沛大声笑道:“朋友,你这话只有鬼才相信,铁梦秋是个什么样的人,兄弟清楚得很,他能卖了兄弟,不惜将血盟兄弟的誓约抛诸脑后,这票黄金必定落在他的手里。”

铁无情摇摇头道:“诸位既然不信,在下不必再解释了……”

袖里刀刘玄嘿嘿地道:“你爹呢?”

铁无情冷冷地道:“死了。”

袖里刀刘玄冷厉道:“鬼才相信,叙亲园我兄弟已查过了,那不过是个空墓,你爹想一手遮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姓铁的,五龙会兄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说出你爹的下落,嘿嘿,老夫要押你回五龙会见我们当家的……”

铁无情冷笑道:“你何不试试?”

要知铁无情此刻心里一阵悲怆,那股冲击的杀意早已燃满胸田,他真想大叫一声,发泄出心中那股郁闷,一见五龙会仗着人多硬要吃定自己,顿时激起他的怒愤,唰地一声,索命鞭已扯在手中。

笑面狼嘿地一声道:“小兄弟,给我拿下!”

话语一落,七八个五龙会的汉子已蜂涌般的向铁无情冲杀过来。

这些人俱是刘氏昆仲手下,平日已骄狂惯了,仗着五龙会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没将人放在眼里。

笑面狼刘沛一声令下,人人都争相的扑向铁无情。

他们一心一意想拿下铁无情,居然全是空手而来。

铁无情嘿地一声道:“找死!”

他在江湖上独自创出血鹰之名,并未倚靠血盟之名来提升自己,自有一番不凡的功夫。

索命鞭非寻常兵刃,虽有鞭之形,实有剑之锐,一见八九道人影向自己疾扑而来,手中之刃迅快的旋转杀出银虹下,血影如雨般的洒落。

三个首先扑来的汉子已被索命鞭劈中,血肉模糊中惨叫而亡。

这一着似乎出于任何人意料之外,他们决没想到血鹰铁无情的身手这么快速。

在一扬之间,惨声连连,余下的人立刻拔出剑刃,拼命般的向铁无情扑落。

冷厉的剑刃有如疾落的云雨,那么快速的罩向他。

在长笑声中,铁无情斗然跃射起来。

叱道:“杀!”

浅浅银光中,他真如一只盘旋半空中的大鹰,鞭梢子随着扑落的身影,幻化成数点,疾厉的杀了过去。

连着又是三声惨叫,五龙会又死了三个。

袖里刀刘玄怒叱道:“妈的,你还真的狠——”

此人能有袖里刀之名,果非寻常之人,

大袖一展,在飞舞中一柄宽有五尺的刀刃自袖子里斗然射出,照着铁无情的胸口射出。

他出刀的手法怪异,与寻常人皆不一样,出刀之势如雷奔发,铁无情尚在一愣间,那刀影已至,他疾忙一挫身子,喝道:“好刀法!”

索命鞭霍地一卷,硬生生的将射来的刀刃给卷在一起,暗中劲力奋发,硬将对方的刀拉回一边,袖里刀刘玄想不到这年青人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能将自己的刀给卷了过去,暗中虽然吃惊,却猛地抽回刀子。

突然——

笑面狼刘沛大叫道:“什么人?给我站住——”

只见五个青一色的黄袍汉子俱斜背长剑,面容冷肃的朝这里健步而来。

他们似乎有着相当的默契,不发一语的居然是朝炸开的方洞洞口行来。

显然这些人是要去看看里面究有何物在内……

袖里刀刘玄霍地跃开,道:“二弟,这是什么人?”

这五个黄袍汉子猛地同时站住。

只听一人冷声道:“海狼派兄弟在此,谁敢妄动休怪我们兄弟剑下无情,姓铁的和我们海狼派有恩怨,此人必须由我们海狼派的人处置……”

袖里刀刘玄哼地一声道:“海狼派又怎么样,难道五龙会怕了你们?姓铁的人我们要定了,这里是我们五龙会先发现的,任谁都不准踏进石洞一步。”

那先前发话的黄袍汉子是这五个人当中的领导者,他长的一张麻脸,立刻脸色一沉,道:“老夫是海狼派的宇文杰,姓铁的是我们海狼派急于缉拿之徒,其中过节并不需要老夫说明,五龙会与敝派同为武林一脉,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刘兄弟,这位铁朋友交给老夫,敝派当会登门道谢……”

宇文杰三个字一抖露出来,的确是令全场中人心弦一震。

要知此人是为北派少林的高手,一身功夫早已闻名江湖,自投身海狼派之后,更是声威大震。

今日此人亲自前来,可见对铁家父于是何等的重视。

嗯,大伙心里都很有数,若不是铁氏父子身系偌大一笔财富,宇文杰只怕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趣亲率手下来此凑这个热闹,自古财色害人,此意当真不假。

袖里刀刘玄哈哈地道:“宇文朋友太客气了,江湖上谁不知血盟之主铁梦秋发了一笔横财,谁拥有铁家的人,就等于握了一笔财富,我们五龙会只不过比贵派抢先了一步,如果贵派高抬贵手,嘿嘿,五龙会定有重谢……”

宇文杰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刘兄是不给老夫面子了?”

袖里刀刘玄沉下脸去,道:“那倒不敢,不过敝派当家的一再交待,务必将铁氏父子带回审问,在下身不由己,难违上命,尚请贵派念在多年交情上,放过在下一马……”

宇文杰斜视了袖里刀刘玄一眼,道:“那好,铁无情交给你,那个石穴便由我们海狼派的接管了,这样你即可回去复命,老夫面子上也过得去,难不成你两桩都要吧?”

此刻大家心里可有数的很,铁无情虽是很重要的人,但,那石穴之中却可能是藏金之处,如果血盟的金子都是藏在里面,那才是他们的目的。

宇文杰不愧是个老狐狸,他眼珠一转,已命身后的四个同伴向那石穴口逼去。

笑面狼刘沛嘿嘿地道:“那怎么成?我早将那里当成我的窝子,谁在进去,那可得看看姓刘的答应不答应,喂,兄弟们,给我守住那个洞口,谁敢硬往里闯,你们就给我杀……”

五龙会的那些黑衣汉子早已摆好阵势,刀剑出鞘分别站在洞口之前,海狼派那四个黄袍汉子彷佛根本没将五龙会的人瞧在眼里,硬是往那石穴里闯。

数道刀影已闪电的劈出,五龙会的汉子倒也不是省油的灯,刀影下,逼得那四个汉子只好先略略退了一下身子。

这四个黄袍汉子决非普通之辈,他们只是碍于五龙会的面子,所以迟迟未能出手,此刻眼见五龙会的人霸占穴口,顿时显现得十分焦躁。

其中一个喝道:“宇文兄,难道咱们就这样耗着?如果他们再不知趣,休怪我童山不客气了。”

又是一个厉害角色,童山名震鲁境是位独行盗,此人素来就心狠手辣,做案从不留活口,海狼派能将这号人物给收归派里,可见决不是个简单的门派。

宇文杰嘿地一声道:“好,如有人挡阻,你们就杀——”

童一山就是等着这句话,宇文杰的话声一落,童一山和其他汉子已在喝叱中向五龙会的兄弟冲去,刹那间剑刃流闪,血影崩现,五龙会中已有数个躺在地上。

笑面狼刘沛吼道:“好呀,海狼派仗势欺人……”

他眼见自己人倒下去好几个,心里那股怒火当真能煮沸开水,在吼声中,他跃身向童一山扑去,两个人顿时交击在一起。

铁无情见两方人手已展开一场混战,心里只觉有股莫名的笑意。他不禁仰起头来哈哈笑了起来。

这阵长笑令人觉得奇怪,身处在两派的争战中,犹有心情发笑,宇文杰晃身抢了过来,道:“小子,你笑什么?”

铁无情不屑的道:“我笑你们这种人真够可怜的,为了些身外之物,竟然连宝贵的生命都不要,杀得你死我活……”

宇文杰嘿嘿道:“财宝能令人疯狂,尤其血盟这批黄金,会令多少人为之流血,为它卖命,连老夫都无法避免——”

语话间,突然一个掠身猛向铁无情斜跃过来,伸手向铁无情的右腕疾抓来,此兄是个江湖的老混混,他知道五龙会免不了翻脸,他不但要那穴里的东西,还要擒下铁无情以便和血盟交换条件。

宇文杰手法之快,殊出斜立在对面的袖里刀刘玄的意外,他此刻最怕铁无情落在海狼派手里,一抡刀影疾速射杀出去,嘴里已喝道:“姓铁的,留心。”

哪晓得铁无情嘴角上漾起一抹令人迷惑的笑意,在宇文杰的掌指尚未触及铁无情的刹那,蓦然间一道闪光斜着飞了出去,血影喷洒中,宇文杰那张脸有如被割下一层肉来似的,血淋淋的削掉了半张脸,那条索命鞭握在铁无情的手里。

他潇洒无比的在那里冷笑。

惨叫着,宇文杰跃起来暴退,而身后袖里刀刘玄的刀已斜砍而来,宇文杰不愧是个武林高手,在那么惨重的伤势下,尚能冷静的应变,一斜身,人整个飘起来,闪过袖里刀刘玄的飞刀,一脚踹在刘玄的胸口,袖里刀刘玄连翻带滚的被踹出七八步外。

宇文杰满面鲜血,双目泛射着一束令人寒颤的恨意,他是太轻敌了,在他眼里,血盟之主铁梦秋才是唯一的敌手,铁梦秋的儿子血鹰铁无情虽是后起之秀,毕竟是仗着血盟铁梦秋的余荫,功夫哪会强到哪里去?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才忽略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其实铁无情确实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来的局面,只是当年其父铁梦秋的名气太大,才使别人觉得他是得自先人的余荫,私心里自然会不将他放在眼里。

嘿,以宇文杰那么高绝的身手能在一招间被人撕破了那张脸,眼前的年青人功夫已非寻常可比了。

他愤怒的吼道:“妈的,你还真有一套……”

鲜艳夺目的血滴沿着他那张脸不停的流下来,使他心里塞满了无限的杀机。

虽然他受的伤那么重,可是复仇的烈火燃烧着他那颗怨皆必报的心,双掌交错,在愤怒的厉吼中,向铁无情扑来。

铁无情心里一阵冲动,他知道与这些人已无法善了,索命鞭陡地的挥起一片银光,向宇文杰那疾速拍落的掌影中穿去。

宇文杰突然伸掌抓住了索命鞭的梢子,哪晓得当他用劲一扯之间,鞭梢子上锋利的刃刺已戳进他的掌指间,他痛的疾忙缩手,弓身一退。

只听一声冷笑,铁无情冷冷的道:“你这是送死,”

那鞭梢子已点向他的眉心之处,厉叫声中,宇文杰那庞大的身子已叭地一声摔在地上,眉骨尽裂,一点血痕挂在脸上,瞪着一张大眼睛,厉怖的死在地上。

袖里刀刘玄大颤,道:“好,铁无情,你还是个高手……”

虽然宇文杰是和他在对立之间,可是血鹰铁无情那超俗的功夫,顿时令袖里刀刘玄起了寒意,他这才知道眼前的铁无情比诲狼派的人更可怕。

铁无情冷冷地道:“你还要留下我么?”

袖里刀刘玄尚未答话,那洞口处的兄弟笑面狼刘沛已被童一山狠狠的剁了一剑,只见笑面狼刘沛仰天而倒,一股鲜血从背后冒了出来,袖里刀刘玄心弦一震,手足之情顿时溢于言表,疾速奔过去,吼道:“弟弟,你还挺得住么?”

笑面狼刘沛颤声道:“我挂点了,哥别让他们全得了去……”

话语间,童一山已和那三个黄袍汉子朝石穴里跃去,五龙会兄弟已死了好几个,哪里挡得住海狼派的高手。

袖里刀刘玄虽然贪图那批足可傲世的黄金,可是兄弟的生命似乎比那些黄金更重要,立刻抱起笑面狼刘沛向身旁的一个汉子道:“立刻通知总坛快速派人援助……”

那汉子应声而去,他立刻将其兄弟寻一干净地方,亲自为他上药,铁无情打心眼就瞧不起这些人,淡淡的一笑,扬起步子缓缓而去。

远远的,那只鹰已在天空翔翻,他身后那些人居然没有理会他,连身受重伤的刘沛都愣愣的任他离去。

刘氏兄弟已很清楚的知道,铁无情才是个可怕的敌手,他们已传出了讯息,相信他决走不出多远……

当铁无情已抛开身后那些令他厌恶的两派人物时,他忽然发觉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满面如玉的白发老人双手背负在后,双目精光闪烁的望着他,铁无情嘴角上挂着一声淡淡的冷笑,若无其事的直步而行。

那老人突然道:“年青人,站住。”

铁无情冷冷地道:“你也是为那批金子来的……”

那老人鼻子里哼了声道:“俗人之见,那批黄金又值几何,老夫岂会为了金子来此?老夫来寻的可比那些金子价值高出太多了。”

铁无情一愣道:“你既然不为那批黄金,那是为什么?”

那老人仰天笑道:“你还跟老夫装蒜么?这问题只有你能答复我……”

铁无情想了想道:“我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

那老人嘿嘿地道:“铁梦秋可是江湖上顶尖的聪明人,以他的才智,他根本不会看上那批黄金,我相信他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

铁无情冷冷地道:“你何必拐弯抹角,有话何不直说。”

那老人嘿嘿地道:“我要知道王者之尊可在你手里……”

铁无情一怔道:“王者之尊?”

他并不知道何者为王者之尊,对这神密老人的话语并不十分了解,但他却想到父亲给他的那只金面具,难道那就是这老人所说的王者之尊……

那老人点点头道:“是,老夫哈多,就是为了王者之尊来的,年青人,如果你拥有王者之尊,尚请明示老夫……”

铁无情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什么是王者之尊,老先生可让我走了吧?”

哈多脸色一沉道:“年青人,我最讨厌不说实话的人,如果你不说实话,别怪老夫无礼了。”

此人性子刚烈,说完话,突然伸手捏住了铁无情的手臂,这人的功夫可真是高得太令人不可思议了,铁无情眼见他的手指抓来,怎么闪也避不开他的指掌范围,铁无情心里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哈多冷冷地道:“我要把你带回去慢慢追问——”

他根本不管铁无情愿不愿意,突然将铁无情一挟,撮口一声长啸,只见一匹神健异常,通体黄毛的巨马笃笃的奔驰而去,仰起头来一声长嘶彷佛十分欢愉之色,那老人挟着铁无情一跃而上,道:“大黄回去。”

那匹黄马居然能懂此老之言,嗥嗥一声叫,扬起四蹄朝前奔去,铁无情被那老人挟在胁下,顿觉动弹不得,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眼前景物往后倒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奔了多少路,耳中嗡嗡直鸣,顿知这是一匹好马,有日行千里之势……

突然,那老人一声断喝道:“停!”

那匹黄骠马立刻刹住了身子,哈多将铁无情往地上一放,人已跃下马来,然后挥头就走,根本不理会铁无情。

铁无情抬头一看,只见这里一片花树,四周全是淡黄艳红的花朵,一条碎石子路,在这片花树中间,直通一栋巨大的屋宇,石阶扶梯而上,屋前有两尊巨大的石狮把守两边,三两的家丁在那里修剪花草。

他愣了一愣,忖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刻他举目远眺,只见这片花树排列整齐,以天干地支之数,前后有序的排列着,心中一凛,惊道:“阵法——”

要知铁无情自幼随父习武,见识自是高人一筹,血盟三十六友中,更是不乏奇人异能之士,尤其是最喜欢的十九叔管天龙最善于五行之术,常常指导他这方面的知识,因此他只要略略那么一察看,立刻就看出一点苗头,哪知他的话声一落,立刻在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你还蛮有眼光嘛。”

铁无情心里一震,凭他的功力居然连身后来人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人人都有那么高的武功,他心里一惊,回头下,只见一个全身白罗衣衫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这少女明眸皓齿艳丽夺目,一看那种淡淡的笑意就知道是个很善良的少女。

他愣愣的道:“姑娘,这是……”

那少女笑笑的道:“我叫哈娃娜,那位老先生是我父亲,我们来自域外的大漠,这里是我们哈家的别馆,你到这里,将了却我们哈家多年的一桩心愿,我们寻找你已经有好久了……”

铁无情愣愣地道:“你们找我干什么?铁家跟哈家有什么关系?”

哈娃娜格格地道:“那关系可大了,血盟三十六友挖了王者之尊的藏金之后,域外各路英雄全都为了这批金子疯狂,而中原更是风起云涌的向血盟追杀,他们的目的只是要这笔财富,可惜他们不知道真正令人疯狂的并不是那些黄金,而是王者之尊的金面王……”

心里斗然一跳,铁无情这才知道所谓的王者之尊就是父亲交给自己的那面金面罩,他只知道金面罩里藏有一片金叶子,里面有段他并不十分了解的练功字图,其他并无出奇处,何以哈多和哈娃娜也是为这面具而来。

他心里震荡之下,脱口道:“金面王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哈娃娃睁大了眼睛,道:“那关系可大了,我爹爹是王者之尊的守护者,每一位王者之尊的主人都是哈家的主人,哈家曾发过毒誓,哈家只要有传人在后世,世世代代守护着王者之尊……”

铁无情愈听愈糊涂,道:“我怎么从未听过这种事……”

哈娃娜淡淡地道:“中原武林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除了你爹出入过域外耳闻过外,连三十六友,也未必能知道,但这件事在域外可不同了,它已成为神话般的传诵着,多少人为金面王疯狂,人人都想占为已有……”

铁无情哼地一声道:“那只不过是一个面具而已,有何疯狂之处……”

哈娃娜哼哼地道:“你懂什么,金面王不但拥有权利财富,还有无比的尊敬,当然那份尊敬还需要刻厉奋斗才能得来……”

铁无情黯然的一叹道:“可惜我对这些都没兴趣……”

他一心一意要为父亲的惨死而复仇,对权位财富全没有当一回事,此刻他脑子里所思索的尽是那几个出卖父亲的兄弟影子,他发誓定要让这几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哈娃娜冷涩的道:“你已成为金面王第三代的主人,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我们哈家将永远的跟随着你……”

铁无情大声道:“你们怎么知道金面王就在我手里……”

哈娃娜冷笑道:“这道理太简单了,我父亲是何许人,他只要钉住五龙会和海狼派的人就能寻着你父亲,因为这两个组合里虽都不是真正的高手,却是追踪你父亲最积极的人,他们消息灵通,我爹爹只要盯住他们一定会找到你们父子……”

铁无情也冷冷地道:“你们可以找我爹呀,何须找我……”

哈娃娜格格地道:“我爹爹是何等样的人,他怎么会糊涂的不追根究底,你们藏的那地方,我爹爹早进去看过了,他发现你爹已死,并藏在很难寻的地方,除了找你,我再想不出再找何许人……”

铁无情真是骇惧了,他将父亲尸体埋藏起来,自认无人能寻到埋尸之处,哪想到哈多能在多人的目注下进入穴室内,而不被海狼和五龙会的的发觉,这份身手的确令人骇异了,他诧异的道:“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

哈娃娜正色的道:“如果金面王真在你手里,你就是我哈家的主人……”

铁无情讶异的道:“那怎么可能?仅仅一面罩具,怎会一下子变成你家的主人,姑娘你这话太玄了。”

摇摇头,哈娃娜满脸正色的道:“你不会懂的,金面王系尊者之尊,此面具得之神匠之手,传说此面金罩非有德者不能居之,三代传人俱是德道之人,你一脸善相,此神具非你莫属……”

铁无情似在梦中,哪会想到这其中会有这多过程,他不觉的拿出那面王者之尊,金光闪颤中,哈娃娜突然跪了下去,颤声道:“我主在上,请受奴婢一拜……”

铁无情急摇手道:“起来,起来,姑娘,这……”

那知眼前一晃,那个白发老人哈多不知何时也已跪在地上,他恭声道:“天幸,王者之尊又重现江湖了……”

铁无情急忙道:“老丈,快请起来。”

哈多低头道:“谢主人,老奴哈多永远追随你……”

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铁无情身边突然多出了这对父女,实在不知怎么办,道:“哈老爷子,我对王者之尊了解太少了,你们这样突如其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哈多叹口气,道:“天生神物,择主而居,少主只怕还不了解王者之尊的来由,王者之尊远来之大漠,传说此物系由大理之王室流出,落在第一代主人哈哈儿手里,他以这面王者之尊在大漠边陲创出了王者之尊的之名,做了不少可歌可泣的事,老奴哈家承受哈哈儿故主再造之恩,发誓永远为王者之尊的奴人,二代主人努哈赤更发扬了尊者声威,努哈赤在大漠无端失踪,而这面王者之尊也告失踪,不意血盟三十六友突然发觉这批黄金,紧跟着王者之尊现了踪迹,也许这全是天意……”

铁无情叹息道:“想不到这个金面具还有这么多的曲折故事……”

哈多恭声道:“王者之尊尚有一柄王者之剑,还在老奴手里保存,少主既拥有王者之尊,一定已见过那套王者神功秘诀,如果两者配合,少主当可天下无敌……”

铁无情愣愣地道:“这从何说起……”

哈多长叹道:“天意,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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